這一行三撥人下了湖心橋便各自分手,三姨娘囑咐了三娘子幾句,便一路咳嗽著回了婉瑤居;三娘子無神的應了幾句,也飛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庶錦45章節)。
紅櫻和碧柳此時也回過神來,只招呼著要擺上些糕點過來,免得三娘子肚子餓;先前那家宴上只來得及挑上幾筷子,三娘子算來根本就是沒吃什麼東西。
三娘子此刻哪里吃得下東西,可為了不讓兩人疑心,只好讓她們將點心端上來,勉強用了一塊便推說很累要休息,一番梳洗下月下閣里終于歸究平靜中。
滅燈的屋子里只有淺淺月光灑進來,所經之地都是一層銀色淺輝,窗外是一片樹葉被風吹得沙沙做響的聲音,這應該是一個靜謐的夜晚,若在平時三娘子定能在一片平靜中很快的入睡。
可是今天,總能淡定的她心里卻是一片驚天駭浪,之前驚懼的畫面時不時的躥過腦海,連她想拒絕都有種無力的感覺。絲絲霧霧的情緒,就好比那魔蛛的絲網,讓她不由自主的沉迷進去。
那個怪影帶著淤青和血痕向她逼近,明明看不到臉在,三娘子卻能認定這是紫雪,她想轉身逃,腦子里莫名的驚懼此時卻讓她怎麼也動不了,她不停的在心里吶喊,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她這麼害怕?明明紫雪的死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為什麼她會這麼怕?
這樣害怕哪里是她?哪里會是梁初初,哪里會是那個特別小組冷傲的組長?不不不,特別小組做的都是一些特別的任務,因此她前世明明有經過特別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試驗,絕對不會因為就是听別人幾句話就膽戰心驚,就算是她親眼見過,她親手做下的,也絕沒有這等害怕的可能。
三娘子緊緊的握住手下的簿被,滿身的緊張里夾雜著一股疑惑,恐懼就像是在發冷時的打顫,明明想停下來,可是就是忍不住!這時的她才意識到一種害怕,今天的這一切敢已經由她先前的緊張到現在的害怕至極,太過詭異(庶錦45章節)!
她該怎麼辦?三娘子額頭上一片細密的汗珠,鼻尖亦是汗珠滾滾,一雙手越攥越緊,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覺襲來,上輩子只知道什麼都得靠自己,這還是第一次,她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如今的她能找誰來幫她?紅櫻麼?
對啊!紅櫻今日值夜,就睡在屏風後頭!三娘子腦海里一陣喜意,她竟然忘了還可以找人求救,只要她喚一聲,紅櫻就一定能听見!先前在湖心橋上時,就是因為有碧柳丫頭的一聲呼喚,她才驚醒過來的!
大概是因為心里來了一絲希望,三娘子覺得眼前的幻覺有了一絲消褪的痕跡,她來不及高興,就想張開嘴喚紅櫻,哪料到她發現自己此時竟是拼命張著嘴,卻是一絲聲音也沒發出來!
三娘子不敢相信這情形,又是拼了命的試著張嘴說話,可是卻連半絲聲音也沒有,這種詭異到極致的場面已經完全不在她的想像之中,無助感頓時沖了上來;她眼角止不住的掉下了一滴淚!
她梁初初今日就是這般下場了嗎?虧她之前還以為憑著她多活二十年的條件,不說拯救世界和平,但至少應該能過得很好才對,哪想到今天卻是無緣無故,陷入到這種無妄之災上,怎不叫她郁悶?這次生命來得如此蹊蹺,不想去的也蹊蹺,或者是真正的三娘子想要奪回這具身子吧?
三娘子躥過這個念頭,腦海里那恐怖的幻影也隨之一變,一個穿著粉色紗裙,梳著雙丫髻的古代少女此刻冒了出來,面目依舊是模糊的,卻是揮舞著長長的廣袖,咆哮著朝她撲來,更有一種十分淒厲的質問聲︰「將我的身體還給我,將我的臉還給我,還給我!」
三娘子心中咯 一響,害怕驚懼已經到了極致,心跳越來越快;夜已深了,屏風外的紅櫻仔細的听了一會,發現三娘子呼吸平穩,推斷著她應當是睡了過去,便放心的合上了眼楮,沉入了夢鄉。
那深紫色絞綃紗帳里,面色蒼白的小姑娘一臉的汗意,眉頭深深的打了個川字,一雙手緊緊的攥著胸前的薄被,似乎在做著一個極可怕的夢(庶錦第四十五章噩夢之源內容)!只有那頸間紅絲繩穿著的一塊深綠色玉璧,此時散發著一陣碧綠的幽光!
林之夏習慣了每夜在膳後逛一逛杭州城,他把這種閑逛當成了自己的一個興趣,不過他的這種閑逛卻不是在各個人潮擁擠的街道和商鋪,而是選擇在黑影幢幢的屋頂房梁之間穿梭。假若這種事情算成是一種職業的話,相信所有人會毫不猶豫的叫他「梁上小賊!」。但是林之夏自己卻並不認同這樣的想法,賊之所以稱之為賊,那必須是有偷東西的事實,可是他逛雖逛,卻從前只看不拿,所以他自認為,這頂多是一種高雅的消譴而已。
不過他這種高雅的消譴是經不得大眾的接受的,若是被人發現抓住,相信就是送官法辦;所以林之夏很小心,他用著自己高超的輕功,像條狸貓一般穿梭在房梁之上,這一天,他又逛到了江府。
林之夏不承認自己是對江府感興趣的,他只認為江府太過囂張了,整個杭州城里最大的宅院便是這江府,那杭州知府的院子可實在不能與這相比,因此他想,江家經商一定是奸商才對,否則哪來的銀子添置這麼大的宅院?
他躍上了上次匆匆離開的閣樓,還記得當時因為一串風鈴被人發現,用茶杯當暗器的小姑娘似乎格外的犀利,因此他不知覺的就往上次呆的那個房間望去。屋子里沒有人,窗是開著的,此時沒有風,因此風鈴默默掛著,似乎在等待著風來喚醒它的熱情。
林芝夏費勁的用最輕微的身法來到那窗前,風鈴沒有響,他暗暗得意,這回沒了這聲響,那小姑娘一定不可能發現他來!
他輕門熟路走到屏風處,借著月光將那睡著的丫頭點了睡穴,才放松了一口氣來到那紗帳前;可讓他奇怪的是,明明他已經沒有收斂腳步聲,那紗帳內卻半天沒有反應。
奇怪!那姑娘上次用暗器雖說勁頭準頭都不怎麼好,但也不比一般人差了,怎麼會警覺性如此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