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她們沒有選擇,卻不得不面臨被選擇。
陌笙簫很欣慰,學校給了她不少幫助,她至少能通過一次次外出演出,來賺回她的學費。
這個周末,學校又給她安排了擎宇酒店的演出,兩個小時,八百的報酬。
蘇艾雅在聿尊那失了寵,卻將全部過錯扔在陌笙簫身上,她將一張請柬遞向她,「給你。」
見慣了她的挑釁,笙簫不以為意,看著手中的琴譜。
「切,少裝了,陌笙簫,你以為我不知道,擎宇酒店的演出,主辦方就是我父親,那是我們公司舉行的周年慶。」蘇艾雅將請柬甩到她身上。
陌笙簫聞言,將請柬撿起。
手指輕帶過,不經意將請柬打開,驀地發現上頭有‘艾翔房地產公司’一排小字。陌笙簫手指緊握住請柬邊角,她雙目圓睜,溫暖的寢室內,她卻感覺掉入了無底的寒洞內,怎麼用勁都爬不上來。
蘇艾雅見她神色不對,額頭上竟有豆大的汗珠在滲透出來,順著巴掌大的小臉一顆顆滾落,垂目望去,她發際濕透,像是剛洗過頭,洗過澡的樣子,「喂,你干嘛……」
一個晃神,陌笙簫眼里的火光驟然熄滅,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沙啞,怎麼都開不了聲。
「你啞巴了嗎?」。
她狠狠閉上眼,使了很大勁才將自己的神拉回來,「艾翔房地產,是你父親的公司?」
「對啊,」蘇艾雅趾高氣揚,「怎麼,你听說過?」
她何止听過?當初,和他們一起遭殃的幾家多番打听,唯一得到的信息,便是艾翔房地產。那一片拆遷之後,就會被建成商鋪,而開發商,便是這個公司。
「你听過,錦縷小區嗎?」。陌笙簫抬頭,眼里一道寒光乍現,她直直逼向蘇艾雅,身體緩緩站起來,蘇艾雅頓覺整個靈魂像是被攝住般,兩腳杵在原地,心里雖然害怕極了,卻一點點後退的力氣都沒有。
「听說過嗎?」。她再度問到。
「當然听過……」蘇艾雅好不容易別開眼,「當初就是那破小區害的我家差點破產,一幫窮命,還死賴著不肯搬……」
陌笙簫眼里又出現了那場大火,嘶叫慘烈聲混成一片碾壓過來,她不得不再度閉上眼。蘇艾雅見狀,擰起眉頭,滿面疑惑,「你為什麼這麼問,難道……」
「不是,」陌笙簫將手里的請柬揚了揚,「我只是隨口問問,謝謝你的請柬。」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她怕再呆在那,自己會瘋掉。
康復醫院內,陌笙簫來的時候,湘思剛做完訓練,累的睡著了。
她找了張椅子坐在姐姐床邊,許久之後,笙簫依舊靜默,垂著頭,陽光大把大把灑在她頭頂,卻令人看不到絲毫的溫暖。
她握緊陌湘思一只手,聲音落得很輕,「姐……那家公司,我找到了。」她喉間哽住,泣不成聲,「這個周末,艾翔會在擎宇酒店舉行一場周年慶,姐……他們怎麼還能慶祝,爸媽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她怕吵醒陌湘思,便將臉蒙進被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明明知道那場火不是意外……」
床上,原先以為熟睡的陌湘思驟然睜開眼,她見笙簫抬頭,便不著痕跡再度閉眼。
艾翔公司經過那次重創,本來規模就不大的公司,差點崩盤。
陌笙簫還是去了,她想看看那個人,究竟披著一張怎樣的皮。
陌湘思拿著笙簫掉在她床邊的請柬,竟也跟著去了。
這次周年慶,邀請了社會上很多有影響力的人,笙簫坐在鋼琴架前,彈出的琴聲,連自己都覺得空洞無奇。
通過一連串地致詞,她見到了艾翔的老板,蘇年。
演出結束後,她正好看見蘇年接了個電話向外走去,陌笙簫趕忙跟上。
男人走進電梯,笙簫沒有及時追上,只看見顯示的是25樓,頂層。
她迫不及待按鍵,等旁邊的電梯打開後,便匆忙跨進去。
陌笙簫心情忐忑,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明的情愫,垂在褲腿邊上的兩只手握緊後,又松開,反反復復,手掌心內全是汗水。上了頂層,她推開門,外面就是天台。
如果……她想,她真想,把蘇年就那麼推下樓去。
迎面,冷風呼呼刮過來,甚至將她為演出而盤起的長發都吹散了,天台上的粉塵猶如一層薄霧,迷得她睜不開眼。陌笙簫雙手擋住臉,卻並沒有看見蘇年的身影。
分明,她是看著他上來的。
天台邊上,一道身影猶如鬼魅般,像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陌笙簫滿臉疑惑,走近過去,才確認無疑,「姐,你怎麼在這?」
陌湘思握住輪椅,轉過身來,兩條腿無力地搭在輪椅架上,她雙手緊緊握住兩側,眼神空洞,語調,卻出奇平靜,「笙簫,我殺人了。」
她陡然一顫,「姐,你胡說什麼呢?」
「我把害死爸媽的凶手,給殺了。」陌湘思眼神透露出她從未見過的凶狠,笙簫來到她身邊,越是接近天台,樓底下傳來的聲音就越清晰。
她靠著欄桿,不敢往下看,「姐。」
陌湘思回了回神,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害怕,她雙手捂住臉,嚶嚶哭出聲,「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只想報仇,笙簫,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坐牢,不想死。」
陌笙簫腿一軟,右手撐住牆壁,臉微微向下望去。
雖然是25層的高度,她卻還是能听見蘇艾雅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下面圍了一圈圈的人,蘇年當場迸出的血跡,觸目驚心,刺得她兩眼差點瞎掉。
湘思嚇得幾乎發瘋,她雙手死死扯住自己的頭發,「我已經這樣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是啊……
姐姐已經為她變成了這樣,當初,若不是她奮不顧身地推開……
陌笙簫動作機械,她掏出手機,按下三個鍵,「喂,我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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