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大王 第九章 分別

作者 ︰ 輕舟飛揚

更新時間︰2013-01-02

妖類修行以化形為界,化形之前只是積累,只有化形之後,那千年沉澱的修為,才能化成滔天的法力。

妖類化形,即稱妖神!妖焰滔滔,堪比仙神!

而仙分九等,虛仙,散仙,真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金仙,玄仙,每一次晉升都極為困難,但對妖類而言,即便只是一個剛剛化形而出的妖神,論及法力決不會遜色于真仙!

真仙不死,長生逍遙!

只是,想要化形,成就真仙果位,又談何容易?

那是想變卻不能變的悲哀,從凝魂境開始,更是還要歷經三災厲害,歷九死一生。但對妖類而言,真正難熬的還不是這些,那最難耐的那千載日復一日的枯燥的積累,是千年的孤獨中那種幾乎能把它們逼瘋的寂寞。

妖類的化形實在是太漫長了,除非……

法訣!

任何一部法訣,對妖類而言都彌足珍貴,那不是殘本秘籍中簡單的法門可以比擬的,法門只是在某一階段可利用,但法訣,哪怕只是最低階的法訣,也可以讓妖類直接修煉到化形,法訣最低也至真仙境!

每一部真正的法訣,都是一曲修行的聖經,它是強者對修行體悟的記載,用以遺澤後人,但法訣的譜寫卻極為困難,譜寫者的修為境界,至少要比法訣所至的境界高上兩階!也就是說寫出一部臻至真仙境的最低的法訣,至少需要達到地仙境!

法訣不僅可以大大縮短妖類修行的時間,讓妖類在短時間內化形,其中附帶的爭斗秘法,更是可以讓妖類戰力大增,哪怕只是子低階的法訣,其匹配的秘法也至少可以讓妖類同時與五個同階妖怪交手!

而《蓮花訣》是一部直通天仙的頂階法訣!也就是說他的作者至少也是玄仙境界的絕世高手!

玄仙!

仙境的至高境界,代表這世間最巔峰的力量,再往上恐怕只剩下聖人了。

丁峰長吸了一口氣,這才穩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情緒。

然後,不經意的抬頭,他忽然又愣住了,繁星滿天,正中一輪彎月,原來,不知何時,夜已深沉。

「小魚兒,你在麼?」就在這時,岸上忽然又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

紫竹!

丁峰的嘴角一隙笑意勾出,然後他一搖尾巴,便朝著水面游去,他很高興,迫不及待的想將這好消息,與朋友分享。

三年了,整整三年。

幾乎是每天夜里,紫竹都會來看丁峰,只要輕輕的呼喚,然後,在那漾著星光的粼粼的湖水中,丁峰便會浮出水面。

或是哀愁,或是興奮,或是寂寞,或是孤獨,他們共同的分享,只除了……除了那屬于各自的心底最深處那不能不能泄露的秘密。

丁峰慢慢的發現,就像是旁邊的那片紫竹林,會在四季在風雨中變換形容一樣,紫竹也有千面,她有時正經的過分,有時調皮的卻又像是一個沒長大的丫頭,有時她會沒心沒肺的笑,有時卻又會感春傷秋,多愁善感,但不管怎麼說,她其實是還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丁峰,再也沒有將她和菩薩聯系在一起了了,因為無論她表現出怎樣的性格,溫柔如水,煙行魅視,亦或者是大大咧咧,無論那一面,都與那每日晨間普照萬里的威嚴佛光相去甚遠,就如同清晨與這深夜的距離一樣,毫不交集。

「紫竹,今天……」丁峰興沖沖的開口,語聲卻忽然頓住了,他看著紫竹,發現後者的臉上滿是落寞,于是他的聲音也慢慢低了下來,「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紫竹搖搖頭,她抬眼看了看丁峰,然後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那到嘴邊的話語最終只化作一聲長嘆。

「唉~~」

「怎麼了?」丁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然後,然後像是開導小朋友一樣,努力在魚臉上堆出一個笑臉道,「忘了我對你說過,難受,說出來就好了,以前不也是這樣麼?說給我听听,然後過一會就沒事了。」

「小魚兒……」紫竹張了張嘴,丁峰恰在此時抬頭,然後他忽然愣了一下,因為,在紫竹的眸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抹飛快閃過的復雜。

復雜?一抹疑惑浮上心頭,然後,下意識的丁峰又朝著紫竹的眼楮看去,卻發現在她的眸中只剩下黯然︰「小魚兒,我……我……我要走了。」

「走?」丁峰猛然愣了,隨即那心間的不經意的疑惑迅速的消散,只余下惶惶,「走……怎麼回事?」

「小魚兒……」紫竹慢慢的低下了頭,不知是為了掩藏眸中的落寞,亦或者是其他,她的語聲低低的,「我……今天……我佛今天接到了天庭的請柬,十日之後,蟠桃盛會……」

「蟠……蟠桃……」恍若一個霹靂打在腳下,擊穿深淵,顯露地獄,丁峰猛的愣住了,只覺腦中渾渾噩噩,紫竹接下來說了什麼,他再沒有反應,腦中只剩下兩個字,慢慢旋轉,愈來愈急︰蟠桃……

大鬧天宮,就要來了麼?

恍惚中丁峰忽然明白菩薩為什麼會忽然傳他法訣了,那是為了讓他這顆棋子更加強壯,好完成未來的使命。

「你……你懂……」耳畔似乎傳來紫竹驚訝的聲音,丁峰下意識的點頭,是啊!他懂?又怎會不懂?蟠桃盛會,大鬧天宮,然後五行山下長鎮五百年,再往後便是那取經路上一路的腥風血雨,而他將會在通天河中,攪亂漫天風雪……

他懂……這麼多年的修煉,丁峰早已不是前世的小白了,他懂的,再然後,應該就會是那插足量劫染下的因果,他將被那空中拋落的縴巧的魚藍中廢去滿身的修為,然後,那量劫中染下的業力,將會斬斷他的修行之路,從此這小小的蓮池便是一切,困住他理智的靈魂……一生一世……

「你真的懂……」紫竹的眸中似是由一絲訝異閃過,丁峰失魂落魄,只是下意識的點頭。

「是啊!」紫竹輕輕一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菩薩一向禮數周全,明日便會動身,蟠桃會上大概也會盤桓十余日,這一去地下就是二十多年……」她蔚然一嘆,「……二十多年……」

「二十……恩……什麼」丁峰如夢方醒,「……你也去?」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麼,菩薩去,我是菩薩的侍女,當然……」紫竹那漂亮的眼楮,忽然慢慢睜大,然後漸漸蒙上了一絲憤怒,右手忽然高高舉起,「你剛剛到底有沒有听我說話?」

丁峰眼眸一寒,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可以肯定,紫竹那抬起的右手,下一刻定然會落到他的身上,于是下意識的,丁峰身子一縮,趕緊朝水中鑽去。

果然,手掌落下……但半空中那縴縴玉手卻忽然又停了下來,丁峰小心的鑽出水面,然後便發現紫竹忽然悻悻一笑,她慢慢收回手,看向丁峰的眼神復又變得落寞︰「算了,就要離別了,我不打你……」

紫竹的語聲慢慢低落下來,丁峰那水中游曳的身體也驀然停了下來,只留下一片蕩漾的水波。

四周的空氣似乎也隨之壓抑了,波光搖曳,漾起一片淡淡的悲傷。

是啊!離別,不過卻不是如你所說,因為你去了天庭,而是因為……因為,我要離開了,丁峰苦澀一笑,他分不清這苦澀是為了什麼,為了自己多舛的未來,還是為了即將的分別,亦或者兼而有之吧,一種淡淡的悲傷在心中淺淺蔓延。

「小魚兒,我……我有東西送給你。」良久,紫竹忽然開口道,她慢慢攤開左手,掌心處一枚盈盈的藥丸顯現,「這是老君的仙丹,菩薩賜給我的,現在……」

「你還是自己留著……」丁峰看著那枚丹藥一笑,然後開口,但他的話尚未說完,便頓住了,因為他感到有一個東西似乎被彈進了自己的嘴中——仙丹。

「……送給你,」紫竹道,「你的修為現在很弱,待到消化了這枚仙丹,應該就能夠突破塑魄,開始凝魂了,就要分別了,我希望下次再看到你是,會是你……你……人的樣子。」

人的樣子麼?是啊,人的樣子……然後……然後在完成了使命之後,就永遠……永遠……做一條……魚?

紫竹忽然覺得自己的嗓子一陣干澀,她勉強笑笑。

丁峰默然,良久他忽然也笑了,她看向紫竹,笑得也有些復雜,笑容中似乎還透著一絲的詭異「是啊,就要分別了,我送你一樣東西吧,你叫紫竹,那……那我就教你編一個籃子吧……一個魚藍。」丁峰想了想又補充道。

是啊!再見時,也許我只是觀音籃中的一尾金魚……

水邊上一根橫曳的竹竿不知何時垂落,還猶帶著片片紫色的竹葉,或許是很多年前,那場風雨的遺物吧。

丁峰游了過去,然後叼住了,那竹竿的尖端,妖力浸染,那根紫竹忽然「啪」的一聲,從中間炸開,化作無數散亂的竹篾。

然後在妖力的灌注下,那無數根竹篾,慢慢的彎曲,或折斷,或環繞,不多時一個淺淺的紫色魚藍,便在空中成形了。

丁峰笑笑,收回妖力,然後任由魚藍墜落到水面上,張嘴叼住了它,復又朝著紫竹游去︰「給!」

紫竹落寞的伸手接過,帶走了水中朋友那一點淡淡的相似,不知怎的,她忽然開口道︰「這……算是臨別的禮物麼?」

「就算是吧!」丁峰點頭,忽然又笑了笑得,像是玩笑,又好似高深莫測︰「這是一個魚藍,就是用來裝魚的,很多年後,當我們再見時,如果我不是人形,那麼或許我就是在這樣一個籃子里,也說不定呢?」

「小魚兒,你……」紫竹眸光閃動,忽然感到有一種沖動忽漾起在心間,她開口急急的喚道。

「恩?怎麼了?」

「你……我……我明日就要隨菩薩走了,今夜要還要回去好好準備,」紫竹張了張嘴,那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話畢,她忽然轉身急急離去,直到走進一個小院,月兌離丁峰的視線,她的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不期然的,她的眸光慢慢落到手中的魚藍上,然後她忽然發現,不知怎的自己的心中竟然變得如此空曠,就像是丟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

「怎麼會……他到底也只是一條魚而已,我……」

紫竹停步,然後慢慢抬頭。

夜下,滿院清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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