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心瀝血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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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鄭重地道︰「我是真心的。不然實在羞愧不能自已了。」她猜著,現在這個情形,就算是那筆錢最後回不來,何志忠和岑夫人也會想法子另外補貼她。雖然說現在還是何志忠當家,但那錢也是大郎他們風里雨里的拼來的,將心比心,嫂嫂們有意見很正常。她怎能讓家里人為了這筆錢傷和氣?她有的已經夠多,不能貪心。
眾人面面相覷,薛氏還想再勸,岑夫人與何志忠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最終喟然長嘆︰「罷了,就依了你吧。」
牡丹長出了一口氣。想要錢,她完全可以憑自己的雙手去掙,現在她是自由的,她有健康,有自由,有技術,還有親人做堅強的後盾,什麼也比不上這些更重要。
白氏見機笑道︰「今晚準備了玉尖面,替丹娘慶賀。」她的話引得小孩子們一陣歡呼。
玉尖面卻是用了肥美的熊肉和精料飼養的鹿肉做的包子,格外美味。何家有錢,卻不能在房屋、用具方面違制,便挖空心思地在女人的穿著和吃食方面下功夫。但這玉尖面,因為食料難得珍貴,所費很多,卻也輕易不吃的。于是先前的些微不快,頓時被美味給沖散了。
牡丹撲哧一聲笑出來︰「除了咱們家,再也沒有誰家會因為女兒和離而做好吃的慶賀的了吧?」
白氏一愣,微微有些尷尬。何大郎卻已經大笑起來︰「今日爹爹在路上也和丹娘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何志忠也在笑,岑夫人笑道︰「甩掉了一塊臭烘烘的狗皮膏藥,丹娘的病又好了,那不是大喜事是什麼?」雖然如此說,她心里卻始終放不下兩件事,一怕牡丹什麼時候又舊病復發;二是操心再給牡丹找個什麼人家呢?
見大家都在笑,白氏這才放心下來,熱情地招呼吳氏︰「姨娘和我一起去廚房看看準備好了沒有?」
薛氏忙道︰「姨娘歇著,還是我和二弟妹一起去吧。」
白氏忙一把揪住她︰「大嫂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家來還要忙,累壞了可就是我們這些弟媳們的不是,快陪著娘和丹娘歇歇,說說話吧。有我和姨娘去照管就是了。」
「我不累。」薛氏有些意外。以往可都是她和白氏一道的,怎地突然間白氏就和吳姨娘湊到一處去了?細細想來,自從孫氏和楊姨娘針對自己那件事之後,白氏和吳姨娘每天跑進跑出做和事佬,她二人的關系就變得近了起來,白氏就不像從前那樣喜歡來找自己說話了。
岑夫人淡淡地掃了白氏和吳姨娘一眼,道︰「老大家的,兄弟媳婦願意體貼你,幫你做事情,這是多好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地歇著,過來把今天你們遇到的事兒說給我听听。」
薛氏微微一笑,應道︰「是。」果真走到岑夫人跟前,拿了美人捶,替她敲著腿腳,細細講起今日的事情來。牡丹和大郎間或插幾句嘴,其他人听得哈哈大笑,顯得其樂融融。
白氏的臉色微變,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看了一屋子的笑得輕松快活的妯娌們,腳步就顯得分外沉重。
牡丹有個小心思,想問家里的玉尖面做了多少,是不是給李荇送藥油的時候,順便送點過去給李家人嘗嘗。今日她看到了,李家有錢,絕對不比何家窮,況且李家因為給寧王府做事的緣故,總是能近水樓台得到許多宮中制的東西,御賜之物也不少,不少這頓玉尖面吃。但是,這始終是何家的心意。想開口,卻又怕嫂嫂們多意,但若是不送,確實又實在想送。
牡丹猶豫再三,小聲問薛氏︰「嫂嫂,咱們今日吃了李家的鹽浸荔枝,可需要還禮?」
薛氏驟然明白過來,促狹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回頭望著岑夫人道︰「兒媳才想起來,李滿表姨也在呢,記得當年她最愛吃這個,這里要讓人送藥去給行之,是不是讓人送些玉尖面去給他們嘗嘗?也不曉得二弟妹她們可備得有多的?」
岑夫人掃了姑嫂二人一眼,道︰「定然有多的,家里這麼多的人,難道是隨便一點就能打發了的?讓人裝兩食盒送過去,哦,不,叫大郎親自送過去。」
薛氏忙起身去安排,回來後悄聲問牡丹︰「你怎麼謝我?」
牡丹一本正經地道︰「嫂嫂這些天為了我的事情跑進跑出,的確很是辛苦,過兩天我給嫂嫂做雙鞋穿。」
薛氏嘆了口氣,道︰「你呀」見牡丹白玉一般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來,笑了一笑,算是放過了她。
晚間,在外忙碌的二郎幾人俱都歸了家,一家子歡歡喜喜地等著去送藥的大郎回來一起吃飯。大郎卻一直到天擦黑了才陰沉著臉回來,眾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李荇那八個表哥出事兒了。
岑夫人問他,他只是搖頭︰「兩個食盒才送過去,就被搶光了一個食盒。都好著呢,說是一日一夜都在街上閑逛,沒人找他們的麻煩。」
何志忠奇道︰「那是誰說了不好听的話了?」難道是踫上李元,李元也和崔夫人一樣的不高興了?
大郎偷偷瞟了牡丹一眼,還是搖頭︰「不是,我是馬在路上掛著個人,生了幾句口角,所以心里不高興。吃飯吧。」
二郎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這種小事情也值得你生氣?什麼時候你的心思也和女人一樣了?針尖大點事情就鬧氣。」這話說出來引起一片反對攻擊之聲,並當場就挨了牡丹一下,引得他嘿嘿直笑,捂住嘴不敢再冒話。
飯後眾人俱都嚷嚷累了,很快散去,只留下大郎、二郎說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與何志忠商量。牡丹興奮得很,本想陪岑夫人說幾句話,大郎瞥了她一眼,皺眉道︰「丹娘你身子不好,昨夜又沒休息好,今日冒著日頭到處地去,還不趕緊去歇著?」
牡丹不敢反駁,沖他做了個鬼臉,反身跑了。
大郎見她去了,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張望一番,命封大娘幫忙把門看好,方陰沉著臉入內,破口大罵︰「劉家不是人,到處壞丹娘的名聲,不過半日功夫,就已經傳到我們家附近了。」
岑夫人臉色一變,翻身坐起,怒道︰「怎麼回事?」
大郎道︰「說是我們丹娘病壞了身子,生不出孩子來,卻又心腸惡毒,挑撥是非,人見人厭,在夫家實在呆不下去了,才被休的。明明是他家沒道理,明明是和離……」大郎一口氣不順,氣得說不下去。
岑夫人、何志忠氣得發抖,劉家這是要毀了牡丹啊挑撥是非,人見人厭這個不算什麼,只要牡丹多和人接觸,自然不攻自破,可是生不出孩子來,難道叫他到處去和人說,丹娘與劉暢從未圓過房嗎?世人總是不憚于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旁人,結婚三年沒圓房,說給誰听誰也不信,就算是信了也會覺得奇怪,明明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硬是不能打動丈夫,別不是有什麼隱疾吧?單憑生不出孩子這一點來,什麼好人家還會要丹娘?
二郎皺眉道︰「這件事情注意不要叫丹娘曉得,省得她听了傷心,咱們先別聲張,看看謠言到底是從哪里傳來的,然後又再做論斷。」
岑夫人揉著額頭道︰「哪里瞞得住?她遲早要知道,與其等旁人去告訴她,打她個措手不及,茫然失態,還不如提前告訴她,她有個心理準備也不至于莫名吃氣。我這就去和丹娘說。」
何志忠咬著牙道︰「大郎,明**再去看看李荇,問問他上次我們商量好的事情,什麼時候動手好。」
牡丹並不知道有關她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她舒舒服服地泡在澡盆里,享受著寬兒和恕兒的精心服務,听她二人抱怨逗樂︰「奴婢們陪著夫人在家,心里貓爪火燎的,才听到街上的鑼鼓一響,幾位小娘子和小公子就哭了。特別是涵娘她們幾個小的,哭聲差點沒把屋頂掀翻。惹得甩甩嘎嘎怪笑,又學他們哭,差點沒被淳公子把尾巴給揪了。它卻又知機,曉得您不在家,沒人保它,只是大聲喊阿娘救命夫人又好罵了淳公子一頓。」
「它活該」這鳥年紀越大越成精了,牡丹大笑,起身擦干水漬,問道︰「雨荷睡了麼?她的頭可還疼?」
寬兒笑道︰「雨荷姐姐說她沒事兒,這會兒正給您燻衣服呢。」
牡丹換了干淨里衣,歪上床去,舒舒服服地躺下,嘆道︰「哎呀,我是覺得渾身輕松了一大截呀。」
恕兒和寬兒對視一眼,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您自然覺得輕松一大截啦。」
正說著,門「吱呀」一聲輕響,岑夫人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冷冷地對著寬兒和恕兒道︰「你們出去」
牡丹見她神色嚴肅,連忙起身扶她坐下︰「娘,你怎麼還不睡?」
岑夫人挨著牡丹坐下,模模牡丹順滑的頭發,長嘆一口氣︰「丹娘,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後要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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