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思寶出列,其他人解散,休息二十分鐘。」
軍姿,這個永遠逃不掉的科目,已經折磨的大家快要散架。頭頂冒油的也不在少數。
我有些奇怪,為什麼單獨給我點出來。
「米思寶,內務不合格,取消你的休息時間。兩百個俯臥撐。現在,開始。」我們班的班長洪天賦面無表情的說道。
軍隊的人有個不是習慣的習慣,說話都是操著嗓子喊,誰要是說話聲音小點,都會讓工人覺得熊,孬,所以嗓子都是低沉沙啞的。可這樣一來的後果就是,誰以說話,三里地外的人都能听到。
在樹蔭下東倒西歪的他們也听到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齊藝池,「不可能啊寶寶的內務怎麼會不合格?他們不是弄錯了吧」
我自己也有這方面的疑問,別的不說,但是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如果我的內務都不合格,那只怕沒人合格了。不是說我能力比他們強多少,而是打小,姥爺就按照內務標準要求我。內務要求對我來說已經是習慣了。
不過我知道,現在不是反抗的時候,軍人就要服從命令。我雖然是個新兵,但心早就融入部隊了。這兩百個俯臥撐,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呲,還以為有多厲害,連內務都做不好。」風中飄來歐陽子玉的嗤笑聲,洪天賦瞪了她一眼。歐陽子玉得意洋洋的看著我,把嘴閉上了。
我,小池,李凌,歐陽子玉和其他六個人被分在了一班。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快做。」洪天賦皺著眉頭看向我催促道。
我看了他一眼,雖然兩百個俯臥撐對我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的任務,但眾目睽睽之下受罰,我還是覺得心里有一股不平的氣息。
利落的伏在地上,我撐起自己的身子,眼楮盯著地面,努力催眠自己,忽視他人的目光。
不管在哪里,我就算不是焦點,也沒有做過吊車尾的那個,忍不住苦笑,這種體驗還真是新鮮。
「十八,十九,二十。」我自己心里默默的數著,他們在那邊休息的人也無聊的在嘴里念叨出來。
「米思寶的動作好標準啊」林麗,就是昨天說歐陽子玉,你不土,看不見毛細孔的那個小姑娘驚嘆的說道。
見我反應平平,齊藝池這會兒卻好像欣賞表演一樣,听到林麗的話,只覺得與有榮焉,恨不得自己是被班長懲罰的那個,「那當然,寶寶做什麼都很棒。」
「你就吹吧」歐陽子玉不屑的說道。
其實,從軍姿里就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性格,堅強的,軟弱的。高傲的,低調的。就連心思復雜,糾結不清也能看出個端倪。歐陽子玉嘴巴是壞了點,人也很高傲,但她總算是光明正大,說話也都是當著面說,不會在背地里搞小動作。所以李凌他們幾個頂多也就是跟她斗斗嘴,不會來什麼真格的。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緩緩閉上自己的眼楮,周圍的畫面旋轉,我的心似乎又飛回了少林寺,和我的家一樣的地方。想到幸德大師的月復黑幽默,下山之後,一別六年,由于生活忙碌,只有少量書信來往,這回當了兵,空閑的時間多出來不少。正好可以經常給師傅寫信了。
「米思寶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慢,好像,比剛才還要快了一點。」
休息的人已經顧不上休息,就連其他在操場上訓練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飄了過來。米藍,冷漠他們幾個更是連訓練的心思都沒有,班長一喊休息,就跑了過來和小池他們聚在一起。
「寶寶這是怎麼了?」他們離的遠,操場上人聲鼎沸,所以洪天賦說的話,他們都沒听到。
「班長說寶寶內務不合格,你說多奇怪?」冷漠一提,齊藝池才想起來現在不是欣賞表演的時候,寶寶是在受罰呢
冷漠以坐禪的姿勢坐在那里,後背挺的筆直,用手抹下鼻尖上細密的汗珠,略略側過頭,看了李凌一眼。
李凌沖著宿舍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冷漠一挑眉,以外人察覺不到的幅度點了點頭。起身跑步去找她的班長。
「報告」
冷漠的班長叫王展鵬,此時也站在烈日下的操場上看訓練第一天就有人受罰的熱鬧。
「講。」
「我要上廁所。」冷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允許。去吧」王展鵬也是個極品,表情絲毫未變的看著冷漠回答道。因為是休息時間,所以這種喝水,上廁所的要求都會被允許的。
冷漠的行為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不了解她的人只是一眼帶過,而和冷漠相處了十多年的米藍他們則發現了些什麼。紛紛拿目光掃射彼此,最後固定在李凌的身上。
李凌表情自然,放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這更讓他們確定冷漠的行為是有目的的。而李凌只怕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一百零五。」我放佛進入了一種空前的狀態,身體機械式的運動已經感覺不到,完全憑著本能在繼續,沒有一絲疲累的感覺。
「米思寶是不是人啊我在家做二十個胳膊就抬不起來了,該不會以後有點什麼事兒就罰俯臥撐吧兩百個,我就是下地獄了也做不完啊」
「罰別的你能做的起?兩百個仰臥起坐?兩百個蹲起?或者圍著操場跑十圈?」
「為什麼不罰我們多吃兩碗飯呢」這是一個覺得各種懲罰沒有創意的人。
「好讓你浪費糧食嗎?」。
被鄙視了。
「怎麼樣?」李凌微微側著身子也不回頭的問道。
冷漠剛剛坐定,听到李凌的問話小聲說道︰「寶寶的梳子在床上、」
也就是說從教官的角度,並沒有冤枉米思寶。
「寶寶早上梳頭了?」
如果我听到齊藝池的疑問,一定會把她的打開花的吧!說的就好像我平時起床不梳頭一樣。
「好像沒有,昨天都剪了短發,寶寶還笑著說以後用不上梳子了呢」李凌回憶道。早上她和寶寶換好衣服就匆匆去洗漱了,回來之後,把盆放在地上擺好,之後,李凌猛的睜大了眼楮。
「想起了什麼?」齊藝池有些著急的問道。
「有人管寶寶借了梳子。當時屋里只有我們三個人,她是在我們之後回來的。寶寶借給了她。後來,我們就出來了。」李凌的回憶到此結束,應該是那個人的問題吧
「是誰?」歐陽子玉興致勃勃的問道。嚇了冷漠他們一跳。他們听著李凌的講述太專注了,都忘了附近還有別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也挪了過來,緊貼在他們外面。
歐陽子玉平時的生活很單純,現在弄出來一部和八點檔似的現實情節,心里的不安分因子頻頻外冒。
「不認識,不過我記得長相。」李凌的眼楮轉悠了一圈,固定在一個人的身上。
大家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還真是不認識。說不上多麼出奇的長相,只是顴骨有些高,很瘦。
那人一直低著頭,不過李凌依舊能夠認出她來。
「陳悅?」歐陽子玉低呼出聲。
李凌幾個看向她,「你認識?」
歐陽子玉點點頭,兩人本是朋友,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不再往來。這也是歐陽子玉唯一曾經有過的朋友,所以印象很深刻。
「高中的同學,以前也是朋友。」歐陽子玉有些出神的解釋道。昨天怎麼沒有看到她?
現在一切的答案都在陳悅的身上。只要找對人,李凌他們就不著急了。
「一般剛剛入伍的新兵怎麼會罰這麼多呢兩百個俯臥撐,一般人誰做的下來啊」一個聲音嘖嘖稱奇。「不過這人還真挺厲害的,現在氣息都沒亂。」
李凌回頭看向聲源,關心的問道︰「那應該罰多少?」
那人嘿嘿一笑,有些滑稽︰「五十封頂。」
「你怎麼這麼清楚,該不會是糊弄人的吧」歐陽子玉斜眼問道,不再糾結往事。
李凌他們已經對歐陽子玉的性格有所了解,心里藏不住話,還總是對外人有所疑問。
「我在部隊大院長大的,每天都看著他們訓練,听過好多人講他們入伍時候的故事,男兵剛開始的時候也就罰站個軍姿,跑圈什麼的。新兵,要是需要罰到一百個俯臥撐,估計怎麼也得是觸犯軍規了吧
「不過一般新兵訓練都愛搞連坐,培養團體意識,沒想到這次,你們幾個倒是逃過去了。」
這人再次嘿嘿一笑,笑的大家都有些無語。感情,看熱鬧的在這呢
對于我貫徹始終,動作沒有走形的俯臥撐,就連老兵都開始側目了,在場外紛紛指指點點。梁坤和張愛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圍在了外面。
「這米思寶到底有什麼做不到的」梁坤有些驚嘆的看著那個上下起伏的身影。這姿勢比老兵還要標準咧。
張愛虎一如既往的沒有說話。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但是他說起話來往往不是人。
「看樣子,兩百個少了啊」張愛虎若有所思的說,听的梁坤一愣。
「愛虎,怎麼回事?」
他和張愛虎新兵連的時候就認識了,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後來一起進步,現在很幸運的做了搭檔。
張愛虎倒是不再說話,又看了一眼,背過手,瀟瀟灑灑的走掉了。
梁坤在後面看的恨不得照著上去就是一腳,只不過現在眾目睽睽,他努力提醒自己,他是個指導員,要起榜樣帶頭作用。不能挑戰連長的勸慰。要保持指導員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