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4
臣賊第二卷帝國的風沙
第四十八章雪蓮花綻放在葬龍山上
宗師劍客的敏銳自然不會錯,姬宣真的動了殺機!
只是目光平靜的望著對面沁水上的畫舫咿呀遠去,望著那個仿佛是畫里的絕美女子的眼楮逐漸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地,姬宣淡淡的轉過頭來,很坦誠的向李清歌說道︰「自然是想殺人!」
話音吐露,字字鏗鏘,像是刀劍。殺機不曾淡去,反而越發濃厚了幾分。
宗師劍客皺眉,望著四周開始曲解,在這個年輕人周圍包圍他形成一個橢圓形,像是一顆大雞蛋的雨幕,眉頭皺的越發的深。
他望了一眼河上依昔波瀾的水紋,然後轉頭有些詫異的問道︰「那姑娘與你有仇?」
姬宣拍了拍手,將四周因為殺氣噴薄而逐漸凝結的雨幕震散,隨即斜著眼很直白的反問︰「七先生成了吏部的捕快?」
李清歌為之一愣,隨後有些失笑。
宗師劍客絕不會是吏部的捕快,大齊國吏部還請不起修為這麼高絕,身份如此尊貴的捕快。
笑意只是一閃而過,便又重新恢復了往常的冷冽,李清歌臉上清冷的像是一塊冰︰「我自然不是吏部的捕快,所以沒道理來管你,只是有件事情要給你說明白,畢竟是老師吩咐過的。」
「什麼事?」
對于對方口中那個未曾謀面的「老師」,姬宣有著本能的敬重,所以對于那個人留下來的吩咐即使他再過桀驁,也得認真听一听。
李清歌遒勁的五指握著手中的劍稍緊,說道︰「過些年可能天下大亂,老師還不希望齊國現在亂了。」
姬宣沉吟,品味著話里的意思,良久之後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就是,我總不會傻到去殺大齊的皇帝!」
說罷,不再多言,舉傘轉身,然後沒入雨中,往回路而去。
………
………
今天老天爺心情奇差,所以導致行走在雨中的人不得不打傘,多數在雨中撐開,然後綻放的無非是女兒家的青色,紫色,綠色,以及其他各類顏色的花傘,販夫走卒隨意對付的黃油傘,文人墨客故作風雅的白傘。
一柄傘撐開便是一朵花綻放,偌大的東都城里花花綠綠,青青白白,像是成了最壯闊的花圃。
路面上有著許多顏色的傘,唯獨姬宣這般的黑傘很少,而且還是這麼大的黑傘。所以這個年輕人走在路上,淌過積水,在身後便是留下許多奇異,甚至是詭異的目光。
如此小的年紀,如此大的黑傘,盛開在群花叢中,真的很怪呵!
雖然在東都臨淄城內很難看到這般幽深並且誘人的詭秘黑傘,但是今天的雨下,撐黑傘的人有很多,他們都在東都北側的那座高山上。
葬龍山便是這座以高聳而聞名的高山的名字,名字的由來與高山的高聳奇峻無關,只因為它的用處。
名為葬龍,自然是埋葬真龍的地方。
所謂真龍,指的是大齊皇族一代接著一代的皇帝,那些個曾今在那張金貴的椅子上坐過的男人。
天子是真龍,順帶的,天子的親眷家屬也便成了龍。
葬龍山上葬的是龍,不僅是真龍天子自己,凡是在皇族之中有著顯赫出生的尊貴子弟,有著出色貢獻的後人,凡是歸天都會安葬在這座高山的南面,象征著大齊皇族的靠山,倚仗以及底蘊!
葬龍山的南面已經葬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墓地像是住在山腰上的一戶戶人家。
山腰最為正中,面向正南的那座大齊開國君王齊太公的墓地佔據的地方,周圍一圈數里再不見第二座墓地。雖然這座墓看起來很小,很簡陋,但是外圍的那些巍峨的,氣派,華貴的各種大墓卻是隱隱將其拱衛在中間。
傾盆大雨下的葬龍山半山腰的青石石階上站著滿滿的兩列御林軍,他們站得筆直,雨水從他們配飾著的黑色鷹羽的鐵盔上落下,碎裂成無數塊,劃過他們的眼簾,然後落上黑色油布制成的簑衣。
簑衣上滴滴水珠兒滾落,最終沿著御林軍將士手中短刀的刀鞘滾落在地,落上他們的皮靴腳尖,落進石階兩側深綠的樹叢里去。
沿著石階向上,在距離中央太公墓最近的某處平台上盛開了許多頂黑色的傘,黑傘下面是黑壓壓的人群。
大齊國的皇帝,那個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穿著一套漆黑色的龍服,就連帶在頭上的皇冠都被漆成了黑色。他站在最前方不說話,臉冷的像一塊冰,手里端著一只白布包裹的骨灰盒子。
在皇帝身邊低眉順眼,彎腰屈膝撐傘的是大內資歷最深,同樣修為也深不可測的段公公。在他們的後面則是為數不少的皇室宗親,在這些皇室宗親之後才是朝廷內部比較高位的朝臣,再之後則沒有人。
黑色的傘在這里盛開,連綿起來像是一片黑色的天幕。
黑傘是一種習俗,死人下雨入葬的時候所配的必要事物。王學圻知道今天為什麼只有小股朝臣和部分皇族參加這次看起來規格並不小的葬禮,因為他猜到了皇帝陛下手里端著的那只白色包裹里的骨灰的身份。
王學圻是個身材勻稱的中年人,現身居禮部左侍郎一職,從二品的官!
大雨里,他躬身跪在平台的青石上,任憑雨水浸濕了自己的膝蓋,然後滲入進來,流進到其他的部位。
在黑色的長傘下面,隨著長時間的靜默以及時間的緩慢流逝,正因為自己的某種猜測,王學圻顯得越發的恭敬,變得極為的虔誠。
他的旁邊同樣跪著一個人,是個胖子,姓範,是禮部與他平級的右侍郎。他們的前面是禮部尚書左有成。
不提本應該作為司儀的禮部尚書為何也會跪在此地,與王學圻相比,範右侍郎的情況似乎有些遭——因為他實在是太過肥胖了,所以跪姿有些怪,兩腿根本彎不下來,身子前傾,看著更像是蹲坐在那里,。
範侍郎很努力的想要將自己的腿往後彎曲,但是奈何真的是徒勞,最終他的臉色有些白,白色的肥臉上盡是水,不知是雨還是汗?
王學圻面上肅穆,但是眼角瞥見右側的那個胖子艱難的身影,心里便不免有些得意,心想只要你範友一直保持現在的身材,那麼也只有永遠屈居自己之下,做你的右侍郎!
王學圻沒時間多想些別的,因為前面的皇帝陛下沉吟了許久之後終于開口說話,然後他只能努力的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地面,貼上那冰冷的雨水與石面,以示自己的絕對恭敬。
皇帝只是冷漠的說了一段悼詞,連手里抱著的骨灰的名字都未曾提起,然後向後招招手,隨著皇帝陛下的招手,後方的黑色傘影里瞬間多出一點白。
白色來的突兀,然後變大,最終化作一柄縴小的白色輕傘。
白色的輕傘像是一朵雪蓮花,綻放在滿是黑色的山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