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袁振中沒有任何的雜念,眼里只有七號隊選手的背影。其他人的樣子,其他人的言語,其他人的動作,他全都忽略。
只是想著如何能夠趕上七號隊的選手。
雙腿已經麻木,但他依然前行著。
抬腿——起跳——落地。
這樣的動作,袁振中一直在不停重復,咬緊牙關也要堅持。
不知不覺中竟然又前行了很遠一段距離,等到袁振中緩過神來,已經是緊跟在了七號隊選手的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差了一個柱子。
這個時候,對方回過頭來,看了袁振中一眼。
那眼神中透著不屑和深深的敵意。
袁振中心中嘆著,這樣看來,想必對方不會輕易對他放行的。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無論袁振中如何想要超過對方,對方都會刻意阻攔。因為每個柱子的頂面面積並不算大,所以當對方刻意阻攔時,袁振中完全沒有超越過去的可能性。
在多次嘗試超越,未果之後,袁振中臉上顏色一沉。
他伸出手臂,直接將對方攔截下來。
一個橫眉冷對。
一個心高氣傲、不屑一顧。
兩人立于同一個柱子頂面上,相互對峙,之間的距離不到二十厘米。猶如針尖對麥芒的態勢,一觸即發的氣氛也同時繃緊起來。
位于這兩人之後的其他選手,全都停在不遠處觀望。都覺得,看架勢,這兩人之間必有惡戰。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兩人確實打了起來。
袁振中雖然行拳帶著拳風,出手極重。但是奈何對方在他的攻擊下,能夠躲避的輕松,游刃有余。
一段時間下來,袁振中連對方的衣角也沒有踫上,反而將他自己累到氣喘噓噓。他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並佩服起對方來。
要知道柱子頂面在同時站立兩個人時,根本上沒有多大的空間能夠讓對方來活動。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可以如此輕松的躲過他的拳頭。
對方此刻一絲別樣的表情也沒有,始終保持著不屑的態。
在對方身子虛晃的當下,袁振中沒有及時辨別出來,上了當。
他身子往前傾去,幾乎處在平衡的邊緣,而此時眼前就是頂面的邊緣。
袁振中及時定住身形,好不容易才站穩。
不想對方竟在此時,在袁振中的背後補上了一招半式。袁振中從柱子的頂面摔落下去。
完了!
袁振中心頭一驚,雙手卻早于念頭而動。
等到定下神來的時候,他雙手扒在頂面的邊緣處,整個身子已經空蕩快要落下了下去。如果不是出手及時,現在恐怕已經是在了柱子的底端。
對方此時居高臨下冷瞪了一眼袁振中,忽然一個詭異的笑。
如同黑暗里面的惡魔般殘忍的笑。
袁振中忽而覺得手上吃痛。
他抬眼而望,見對方用腳使勁碾著他的手。
俗話說︰十指連心。
手上的痛,幾乎讓袁振中無法忍受。他咬著牙,牙關處因為隱忍而付出咯咯作響的聲音,額上更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滲出汗珠。
「那個誰,你個小人!」袁振中咬著牙關,喝道。
「小人又怎樣?只要你掉下去,整個比賽,你們就算是百搭。」說完,對方笑了起來。
對方的笑在袁振中看來,是如此的可惡,如此猙獰、扭曲。縱然對方如何去蹍踏他的一雙手,他都沒有放開手來。一張臉上哪怕已是慘白,他也依然再堅持。
對于他來說,整個武術社團是溫暖的。
回想起當初爬山訓練,他丟棄了幫助社團的其他同學,而被安洋的一句話狠狠戳中心中的傷痛。從來不知道合作的他,在那個時候泛起愧疚。
所以就算是為了當初的抱歉,也要堅守著杜陶和阿三拼力的成果。
袁振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著眼前的人說道︰「就算你是踩爛了我的一雙手,也不會如願的。」
對方因為袁振中的話而忽然怔忡片刻。
當下有其他對方看不下去,三三兩兩呵斥著︰「不要因為比賽沒有明確規定,而胡亂下手!適合而止!」
七號隊的那個隊員見到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憤怒,也就不能再明目張膽的下手。于是腳下松開了袁振中,看了一眼其他隊員的憤然不平,而後轉身繼續往前而去。
袁振中此時松了一口氣。
雖是如此,他卻沒有更多的氣力爬上去,甚至已經快到堅持不住的情況。
忽然耳邊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他听見那些聲音在說︰大家都來幫個忙,把這個大個子給拉上來。
終于,在好幾個人的齊心協力之下,袁振中終于又重新回到了柱子頂面上。
此時他看了一眼雙手,已經模糊了血肉。
向幫助了他的人道了謝,比賽又進入了正軌。但是這個時候的袁振中已經明顯的跟不上節奏。
真的是一步一個腳印在走、在跳,直到跳過了所有的柱子。
雙腳落下平地上的那一刻,真有種想要放棄的沖動。
袁振中停在那里,不遠處就是第四個接力點,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安洋的身影。
掙扎幾下,他又動了起來。
直到抵達安洋的面前,他用抖索的手將綁在腰間的彩旗取下來,塞到安洋的手中。
安洋在接過彩旗的時候,不小心觸踫到袁振中的手。袁振中當下吃痛,皺起眉頭,卻沒有做聲。
本來因為袁振中速度太慢,安洋準備冷嘲熱諷一番。卻不想袁振中的一雙手竟然傷成那樣,手背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了。
普通的比賽,怎麼會傷成這樣?
安洋剛要開口去問,卻听到袁振中說道︰「小心七號隊的隊員。」
雖然同樣不知道為什麼和七號隊結了梁子,但安洋還是默然點了點頭。
比賽已經落下了很多,所以不能再有所耽擱。
安洋之後就開始去追先前的隊伍。
幸而整個第四階段比的是爬高插旗,不然還真沒有把握追回之前的差距。
安洋看著高高的塔,心里還是有底的。
只要不出意外,對于他來說,第一應該是穩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