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森的事情過去之後,杜陶有好幾天沒再看見付休義了。
有些時候,一有空閑,就會莫名其妙浮現出那個人的面相來。剛開始的時候並不適應這樣的反應,反復幾次之後,也算是熟悉了。
只是忽然之間,被告知付休義很快就要回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杜陶正端著杯子喝水。手上一滑,杯子掉在地上。
她慌忙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宿舍的幾個姐妹紛紛表示,杜陶實在是不小心。
杜陶尷尬的撓了撓頭發,說是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更何況她剛剛很手滑。
听了杜陶的話語,宿舍其他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雖然心里清楚杜陶那些掩飾,卻都默不作聲不去點破。
杜陶當天晚上睡眠不是很好。
心里面就像是揣了很多很多煩雜的事情。
這些事情全都摻交在一起,理不出個頭緒。
入秋後的天氣,在夜間有些涼氣。杜陶裹著被子,依然覺得被子單薄。于是煩躁,越是睡不著,于是就越是感到涼意。
她在想,過幾天應該是該添一床被子了。
如果是被子的話,那就去付休義那邊搶一床來吧。
杜陶這樣想著,心里好受了些。
困意乘著她有所放松的時候,席卷而來。它們沖進腦袋中,佔領了思維的高地,杜陶為此漸漸陷入一片睡意之中。
睡夢里,心就像是被懸了起來,如此不踏實。
猛然,懸著心的那條無形繩子崩斷開來。心髒就如同是毫無防備之下。跌進了萬丈深淵。
杜陶幾乎是從床上翻坐起來,捂著心口處。
「付休義,我心髒剛剛好像停了一下。」杜陶模出手機,壓低了聲音,打了電話給付休義。
付休義在電話那頭,聲音柔和,卻像是被杜陶剛剛吵醒︰「噩夢了?」
杜陶窩在被子里,拖長了尾音應了聲。而後想了想。卻又說算不上是噩夢。
她听見付休義低低笑了一聲。
那笑聲倒不是在笑話了她,而是有種淡淡的寵溺在里面。
杜陶听了,沒有感覺到不自在,反而是安心下來。
付休義又是笑︰「要唱首歌哄你睡嗎?」。
杜陶感覺她都能想象出付休義現在樣子,一定是連眼角也帶了笑意。
本來還想去反駁一下,後來竟順著付休義的意思。
她說,那就唱吧。
說實在話,她很喜歡听付休義唱歌的聲音。
付休義很少唱歌。唱歌的時候都是清唱。對于杜陶來說,她也只是有幸听過一次。
今天難得這只狐狸主動開口提到唱歌的事情,杜陶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歌詞與曲調在傳到杜陶的耳中,帶著她沉浸于從未踏足的寧靜中。
就好像是有一片桃林在眼前,夏雨過後的清新,夾著桃香。有人騎著單車。她坐在單車後座上。微風吹拂起頭發,她能夠伸手去環抱對方的腰間。
這種畫片,似乎什麼時候見過……
杜陶淺淺的想著,帶著那種似曾相識的甜意。
听著付休義輕唱的聲音,杜陶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早,才發現手機仍然保持通話中。
她自個兒睡著了,難道付休義也睡著了?所以還在電話沒有掛斷?
她半個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捏著手機,正要掐斷通話。當下。卻始料未及的听見付休義的聲音。
「起床了?」付休義問著。
杜陶趕緊把手機往耳邊湊了湊︰「喂喂。你不會被我吵醒後就沒睡過吧?」
付休義輕輕應了一聲,帶著些許疲憊。
「付休義!」杜陶一下子炸毛起來︰「你在我睡著以後,怎麼不把電話給掛了?」
大半個晚上呀!
大半個晚上的通話時間呀!
這得要多少的電話費!
一想到那該死的電話費,杜陶開始肉疼起來。整個人都抓狂了。
付休義在電話那頭輕笑了幾聲,倒也沒說些什麼。就是讓杜陶沒有別的事情就趕緊掛了電話吧,若不然,又是大把的話費。
杜陶听了,整個人一怔。
接著秒速掛了電話。
對面床鋪的林可可從被窩里把頭伸出來,揉著惺忪的眼楮︰「陶哥,你怎麼一大早就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興奮什麼呢?」
杜陶只能打破牙齒和血吞。
總不歸把半夜打電話給付休義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又得被林可可她們嘲笑了。
杜陶怕丟人,選擇沉默。
隔了好幾分鐘之後,她半坐在床上,捏捏下巴自語︰「等會兒起床,去付休義那邊搶一床被子回來。」
「只搶被子,不搶人嗎?」。林可可鬼笑著。
「搶什麼人?林可可,你的思想又在猥瑣了。」
林可可听完,哈哈大笑起來︰「陶哥,猥瑣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好不好?要知道,被子就等于是一輩子。你連付老師的一輩子都願意搶過來了,還不準備搶人嗎?」。
杜陶愣了一下,而後臉紅脖子粗去爭辯︰「什麼一輩子,都是諧音罷了。他付休義過段時間就要走了,從哪有一輩子的說法?」
話一出口,杜陶聲音反而是漸漸沒有了底氣。
是呢,怎麼這才想起來,他快要離開這里了。
快要離開她的生活、她的視線了……
付休義怎麼就這麼狡猾,等到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他卻忽然間要離開。
想一想當初見到付休義回來,她確實有希望他趕緊走。
現在呢?
似乎有什麼變了。
林可可看了看杜陶,一眼就察覺到杜陶暗淡下去的眼神。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問︰「陶哥,要不你去挽留一下?」
「走就走吧。誰稀罕他留下來。」杜陶一下子又煩躁起來。
她掀開被子,光著腳跑去洗漱。
林可可也是知道杜陶的倔脾氣。
如果杜陶煩了,別人越是勸說,她便是越反著做。
那種脾氣,就像是個是小性子的小孩。
林可可覺得她已經提醒了杜陶,算得上是做了該做的。到底杜陶願不願意把付休義留下來,那是杜陶該去努力的事情。
洗漱完之後,杜陶又猶豫不定的糾結了很久。
等到下午的時候。她總算用了十二分的決心和勇氣,踏上前往付休義住處的路上。
一進付休義住處的門,杜陶就喊著她是來討點東西的。
付休義穿著薄線衫,很有居家的味道。他推了推鏡框,笑著對杜陶說︰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都搬走也可以。
原本氣勢洶洶的杜陶,停下來她手中「掃蕩」的工作。
「付休義,你真的要走了?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杜陶環顧了整個屋里的擺設。
「嗯。」
「這些東西都是挺貴重的。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你這個人,什麼時候這麼奢侈了?」
付休義依然笑著︰「原本想著,如果能做婚房就好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可能。不過也算不上浪費,買家已經訂好了,下個月就能交房給對方。」
下個月?
杜陶心里咯 一下。這時間也太快了些。
「林可可的事情你就這樣不去過問了?不是說好答應林森,幫忙撮合他們兩個?」
付休義只是笑︰「你這算是在挽留我?」
「這個……」杜陶覺得無言以對。
「本來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為了他們兩個,我才推遲到下個月的。」付休義恢復了語氣,不再去調侃杜陶。
杜陶狠狠揪了頭發︰「其實,你能不走嗎?」。
「必須走。」
「無論什麼原因,或者無論什麼人求你留下,你都必須走?」
「是的。」
付休義回答的很干脆,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這讓原本已經話到嘴邊的杜陶,又一次將展露心境的機會給吞下肚子。
她在想。付休義已經這麼堅定了。她更沒有必要說一些煽情的話。
免得到時候說了出來,結果還是和現在一樣,而她自己反而可能會被付休義嘲諷一番。
「就準備悄無聲息的走了,是不是?」杜陶一下子迎上付休義的目光。帶著無比的責問。
付休義點頭,表示杜陶確實猜對了他的想法。
但是杜陶不願意了。
她對著付休義,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來說︰「付休義你給我听著,你走之前,必須來參加我們給你的送別宴!」
付休義本還想說些什麼,杜陶卻已經抱著搜刮來的被子離開了。
杜陶知道,如果她不先走,指不定付休義會用什麼理由來推辭。
她一直都說不過他的歪理,要是他真的不願意去,她會很難受、很難受的。
送別宴倒不是杜陶想出來的,而是昨天的時候才討論的問題。
如果昨天沒有人討論送別宴,杜陶在想,她現在一定還被蒙在鼓里。
付休義呀付休義,如果我不來問,你是不是準備到離開的時候也不向我道別?
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一張開眼楮,就得知你飛往他鄉的消息?
付休義,你這個自私的小氣鬼!
杜陶心中怨著,怨著付休義連句道別也吝嗇著不願意給她。
果然呢,在付休義的心里面,杜陶發現她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要是真的像大家所說的那麼重要,為什麼他總是讓她最後一個得知,他要離開的消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