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瑾對他的無厘頭已經無語,原本憂心的臉上更是眉頭緊蹙,有這樣說兄弟的麼?要是昏迷中的矮個一激動,氣的一口氣回不上來真去了,那可就完了。
就在顧若瑾彎身拖住高個,避免他的晃動造成第二次傷害,急救車的喇叭聲‘哎喲、哎喲’的由遠及近。
地上不停晃動矮個的高個子听到急救聲響起,心里一緊,骨節大且彎曲的手指在暗處看不見的地方用力掐著昏睡的矮個,眼角余光見顧若瑾起身去路口等救護車,低垂著頭,擠出眼淚放聲哭道︰「兄弟啊,儂還不醒,就真滴要動刀子,肚子長窟窿,啊哈哈…」邊哭喊著手上還不忘掐醒矮個,良久見地上的人沒有反應,再木訥也知道真出事兒了。
哭聲戛然而止,呆愣的看著手上黏稠的血液,細長的眼楮瞪大,慌張的給路邊的那人使眼色,焦急的說道︰「二頭,你…你弟兄…真的被撞了!」
站在路口給駛來的救護車招手,突然,听到不遠處的高個大喊,隨後便看到一直佇立在邊上的二頭踉蹌的走過去,一頭霧水。
‘真的被撞’顧若瑾細細的回味他說這話的意思,心里起疑,之前那高個哭的那麼傷心,不是因為被撞倒麼?那現在這句話有什麼含義?不待她多想,救護車停到跟前,幾個醫護人員拿著簡單的急救箱替傷患稍稍包扎止血,隨後用擔架抬上車。
顧若瑾小跑著去轎車前,在拉開車門的時候被高個一把拉住,「儂想跑,還是干咋滴?」
看著高個臉上一副你趕跑,俺就跟你急的模樣,顧若瑾扯開他的手,緩緩的說道︰「我會給你兄弟負責到底,是來拿包等下跟你們一同坐救護車走!」
看著他的手擋在車門口,自己無法拿包,眼瞧著那邊的傷患被抬了上去,要是再耽擱下去,免不了會拖延救治時間。要知道,什麼都是越早救治越好,時間就是命!
「儂就是想跑,瞧俺們好欺負?」說完,一坐在地上,擋住顧若瑾的去路。
顧若瑾見說不通,用手撐在車門上去勾放在駕駛座上的提包,為了防止踫到堵在車門口的高個,身子挺起向後弓,前面的衣領就垂下來…
「儂…儂想勾引俺也米用,那…那是命。」不小心窺探到顧若瑾的春光,高個捂著發熱的鼻腔,心里比劃著,一次抵一條命?唔,使勁搖晃腦袋,不合算!
若是讓焦急的顧若瑾知道高個心中所想,估計立馬會拿著勾到的手提包,用力拍醒他齷蹉的思想。
拿到包後,不再理會有‘交通障礙’的高個,快速的上了車,跟著一同去醫院,在車門關上的瞬間回頭看了眼矮個被撞的地方,瞄到小坡上並排著兩個大坑,明亮的眼眸微閃。
——
經過幾個小時的手術等候,被醫生告知傷患的頭撞擊在地上的石塊上,出血過多導致意識模糊,而小腿因為被重物碾壓形成粉碎性骨折,後半輩子將在輪椅上度過。
交了所有的治療費用後,顧若瑾站在病房門外,臉上沾染愁緒。她,在怨恨、責怪別人輕易的奪取他人的生命,而她自己在今日,何嘗不是毀了一個男人的後半生?
心里嘆息,人已經月兌離危險期安心了不少,準備先回家洗簌身上的汗臭味,卻听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順眼看去大約來了七八人,兩個小孩攙扶著年邁的老人,幾個男人和一個肥胖的婦人急急的走來,眼眶泛紅。
肥胖的婦人一看到病房外的顧若瑾,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沖上來拉著顧若瑾使勁搖晃捶打的說道︰「啊…你賠我男人的腳,賠腳啊!」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這輩子就要他在床上度過,那不是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啊!可憐我的ど女剛滿百天啊!」說完一句話,重重的拳頭捶打在固若饑縴細的身子上。
顧若瑾站著任她捶打,比起別人一輩子的傷痛,她這點算什麼?
目光掃落到一邊凳子上默默垂淚的老人,不禁聯想到在家的老頭子,心頭泛酸,仰頭把眼底的霧氣逼回,輕聲說道︰「大姐,大哥是我連累了,你們一大家子我會安頓好,這些你們不必要擔心,但是大哥的腳…我彌補不了,只能給你說句微不足道的道歉!」
「對不起!」眼神真摯的注視著肥胖的婦人,真誠的話語讓婦人一愣,睜著布滿淚痕的雙眼看著顧若瑾。
猛地扎進她懷里放聲哭泣,心里覺著顧若瑾是個心地好的人,有些狼心狗肺的撞了人就跑路,哪會送到醫院還會安頓她們?越想越覺得這事挨不著這姑娘,誰想平白無故攤上這件事?
經過發泄,心底的怨也逐漸平息,擦拭著淚水說道︰「大妹子,大姐也是心里替男人著急,出了這事家里的頂梁柱倒了,那這家還不塌了,有老有小的可怎麼辦,听了你的話,大姐心里安穩了不少,你真是個心地好的姑娘。」
顧若瑾的心被觸動,心里難過,想著前世父親的離世,她那時的感受,鼻頭泛酸。
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口來了幾名交警,走過來說要帶顧若瑾回去調查,顧若瑾從包里掏出一小疊百元現金塞進婦人手里道︰「大姐,你先拿著這點錢給大哥和孩子買的好的吃,其他的我會叫人來打點。」
婦人緊緊的攥緊手中的錢,呆滯的看著被交警帶走的顧若瑾,眯縫眼微閃。
顧若瑾坐在交通局里看著填寫資料的交警,不禁想到百貨出事故在看守所的經歷,不由得雙手握緊。
低垂著頭,沒有看到幾個人從身邊走過,接著走最前面的人倒退幾步,歪著頭看著顧若瑾,露出自認為很優雅的笑。
「咦…這不是顧小姐麼?咱們真是有緣,在這個地方都能相遇。」說著,一雙不正常白的手,搭在顧若瑾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