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人她不在行,但追求自己深愛的人,卻是人之本能。浪客中文網
從那天陪他看戲歸來後,她每天都會為他精心包一束火紅色的薔薇花。
她愛他,不論他怎麼耍性子,發脾氣,如何傲慢如何不近人情,她統統不在乎。她不想去探究這兩年來他是怎麼過的,日子有多辛苦多艱難,她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從現在開始,好好愛他。
她會換著花樣討他歡心,為他走遍整個小鎮,嘗遍每一家的小吃,薔薇花也從最初的九朵,慢慢增加到九十九朵。她喜歡看他笑,看他開心,看他露出滿足的神情。這一切,都正好應了那句話,只要對方幸福,自己就會幸福。
這就是愛的真諦吧。
不深奧,但很少有人能明白。
兩人的相處越來越融洽,她和他會一起品茗,一起看戲,一起逛街,一起到郊外放風箏。
初見蕭公子,那一抹靚麗的紫色,如天邊飛霞,瓊壺歌月,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飛揚,亦是誰家玉笛暗飛聲的鐫狂。
其實這樣也好,他就是他,那個不受約束,不受桎梏的鴻雁,驕傲著翱翔藍天,永遠高高昂著頭顱,不會因為感情而低賤了自己,卑微了性格。
對于她一擲千金包下花魁,卻從來不留宿的舉動,老鴇都替她可惜,潛意識中,他認為軒轅夢和蕭倚樓,那就是天生一對,絕世風華的花魁孔雀,只有氣度蓋世的孟姑娘才配得起,擱其他任何人那里都是暴殄天物。
軒轅夢銀子照給,對老鴇生米煮成熟飯的提議也不甚在意。熟飯?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熟了。
她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該如何喚醒他的記憶,而是如何做才能讓他高興,讓他快樂。
九十九朵薔薇花,不多不少,每朵都是半開半合,水靈靈如同含羞待放的少女。眼看整座山的薔薇都被她摘光,她這才開始煩惱,今天的花送完後,明天送什麼?總不能送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的小野菊吧。
送菊花給他,是何居心!
算了,明日事明日愁,先把今天的送給他。
清晨的小鎮,彌漫著濃密的一層霧氣,青石板的路面也被霧氣沾濕。她雖能夜間視物,卻沒有透視眼可以穿過濃霧,幸好經過兩年的鍛煉,方向感還不錯。
朝著怡春院的方向走,結果走著走著,看到前方似乎有一片藍白相間的衣擺在飄。
定楮一看,果真是月影山莊的制服。
「邵公子真的在這個小鎮嗎?莊主會不會弄錯了?」
邵公子?邵煜霆?她希望是自己的听錯了。
「莊主怎麼會弄錯,以莊主對公子的在乎程度,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既然莊主對邵公子這麼好,他為什麼還要與山莊作對?」
「我也不知道,這事很邪門,就算公子不喜歡莊主,但他可是我們的少主子啊,哪有人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
這時,另一個聲音插進來︰「你們不知道,其實啊,邵公子根本就不是老莊主的兒子。」
「什麼?你別亂說。」
「我沒有亂說,這是我從幾位師叔口中听來的。」
「瞎說,師叔能給你說這些。」眾人爆發出一陣唏噓的笑聲。
那人急了,不管不顧道︰「不是師叔告訴我的,是我偷听到的!當年老莊主根本就沒資格坐上莊主之位,始祖看重的,是老莊主的同門師姐,原本該由她來繼承莊主之位,但老莊主不甘心,于是聯合幾位師叔害死了自己的同門師姐,老莊主心中有愧,便將師姐不到滿月的兒子接到身邊,當做親生兒子養育。」
「你騙人的吧,怎麼可能!」
「我騙你們做什麼,這件事我听得清清楚楚,幾位師叔愧悔不已,一直在說這是冤孽。」
「啊,太可怕了,老莊主怎麼可能會害自己的同門師姐呢。」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別說同門師姐了,就是當今皇帝,為了奪皇位,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殺。」
「都別說了,找死是不是!」一個略顯嚴厲的聲音傳來,軒轅夢仔細一回憶,便听出這個聲音,是當初那個教訓玲兒的大師姐。
對方一句叱責果然有用,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終于停了下來。
跟在一群月影山莊弟子的身後,軒轅夢看著那藍白的衣擺在眼前晃了晃去,腦中不停傳來之前幾人的對話。
原來邵煜霆不是正統的莊主繼承人,既然他不是前任莊主的親生兒子,那麼殷俐珠……不會吧,這世上會有這麼狗血的事嗎?不知邵煜霆知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被他的養母所殺。唉,也夠亂的,但凡跟權利跟地位搭上邊,就一定不會有好事,前任莊主殺死同門師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就像其中一個山莊弟子說的,軒轅慈連自己都殺,在面對內心丑陋的**時,人性,算的了什麼。
低首輕嗅懷中的薔薇,艷紅色的花朵,遠比人心要溫暖多了。想起她的小樓還在等她,內心中因人門邪惡私欲而產生的厭惡感,也慢慢消退。
樂顛顛地往妓院跑,結果發現今天的怡春院有點怪,平時早上雖然沒有客人上門,但從後門偷偷溜走的比比皆是,今天是怎麼了,前門後門都如此安靜。
一踏入怡春院的大門,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桌椅翻倒,杯盤狼藉,地上還躺著幾個人,也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
她顧不得探查那些人的死活,目光越向二樓,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倚樓,我的倚樓,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趕至二樓,推開蕭倚樓的房門,發現他的房中也是一片凌亂,放在床頭的那把琴,也被人從中間一劈為二。
從沒像現在在這樣絕望緊張過,看著那把斷掉的琴,她感覺自己幾乎快要瘋了。
倚樓,他到底會去哪里?
窗台上一灘不大的血跡吸引了她的注意,艷麗的紅色就像一把劍,狠狠扎進她的心窩。
那血……一定不會是倚樓的,一定不會!
她拼命地告訴自己,那血與蕭倚樓沒有關系,但眼前卻不斷掠過男子躺在血泊中停止呼吸的樣子。飛奔在清晨迷霧重重的街道上,身體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像被浸在刺骨的冰水中,時冷時熱,這種極度害怕又急切的心情,她曾經也體會過一次,仿佛九死一生,絕望得令人窒息。
倚樓,倚樓,你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
「快看,那上面有人!」身邊驀地響起一聲低呼,軒轅夢順著那人所指,抬頭看向半空,發現前面就是那座四層高的酒樓,在最頂層,閃過一道紫色的人影,雖然很模糊,卻被她精準地捕捉到。
是倚樓,是蕭倚樓!
緊隨在他身後的,是兩名蒙面人,雖看不到臉,但軒轅夢知道,她們一定是朝廷派來的。
軒轅慈!是她,她已經發現了蕭倚樓的行跡,所以要殺人滅口!
來不及多想,她推開擋在身前的人群,沖到樓下,沖那搖搖晃晃的紫影一聲大吼︰「倚樓,跳!」
一切都是本能使然,當她月兌口喊出「跳」的同時,那道紫影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縱身一躍,如一只紫色的仙鶴,自高空墜落。
軒轅夢飛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他,當那具身體實實在在落入自己懷里時,所有的惶恐與不安,才徹徹底底消失。真好,他沒有事,他還在自己懷里。
殺手卻不肯罷休,暗殺蕭倚樓是皇帝的命令,她們完不成任務,不但自己要死,就連家人也會被牽連,所以即便蕭倚樓已被軒轅夢救走,她們仍緊追不舍。
看了眼緊跟在身後的二人,軒轅夢順手揪了兩片樹葉,朝二人疾射而去,可那兩個殺手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竟躲開了她致命的一擊。
該死!沒完沒了!
目光落在懷中之人的發簪上,軒轅夢一把抽出,漆黑的墨發滑下,隨著她急速飛掠,如一匹黑色綢緞,在風中招展。
將七成內力灌注于發簪,軒轅夢朝身後用力揮出,發簪速度很快,摩擦過空氣時,竟在簪子周圍迸出一溜火星,殺手雖看到簪子朝自己飛來,卻根本沒有時間躲避,身形剛一動,發簪就已經穿透她的喉嚨,簪子保持速度不變,繼續朝緊跟在身後的另一名殺手飛去。
一切都掌握得剛剛好,簪子穿透了前一個殺手的咽喉,又精準刺穿了後一個殺手的心髒,「撲通」兩聲,兩具尸體齊齊倒地。
軒轅夢腳下不停,直到離開鎮子,來到山腳下,才放慢腳步。
蕭倚樓以一種公主抱的姿勢被她抱在懷里,兩手摟在她的脖頸上,挑著眉道︰「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你也不怕惹上麻煩。」
「麻煩?」她笑,也挑起眉︰「我有沒有麻煩還是個未知數,可你,接下來,要有大大的麻煩了。」
「我能有什麼麻煩。」他躲閃著她的目光,隱約感到有些不安。
「還要繼續裝嗎?」她低下頭,與他面對面,曜黑的眸子諱莫如深,令人捉模不透。
蕭倚樓嘴角微揚,故作不明︰「什麼?裝什麼?」
「倚樓,我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淡淡一句,完美綻放在臉上的笑,立刻僵住,「你……怎麼知道的?」
她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從你那毫不猶豫地凌空一跳,我看到你信任堅定的眼神,就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他撇嘴︰「這不能證明什麼。」
「怎麼不能證明?倚樓,若非你恢復記憶,想起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你會那麼信任我嗎?連我的感情都不接受,卻願意把命交給我,這種自相矛盾的說法,你自己相信嗎?」
「我相……」
「倚樓,你一向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現在卻要做縮頭烏龜,不肯承認嗎?」
他拍拍她的手,從她身上跳下,懊惱道︰「好,我承認,我確實早就恢復了記憶,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在隱瞞你。」
她臉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只靜靜看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垂目︰「沒有為什麼,就是暫時不想認你。」
她搖頭,無奈一嘆︰「真是狡猾,害我這些天一直被你耍的團團轉。」
「你生氣了?」他轉眸看她。
她點點頭,可臉上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沒錯,我很生氣,所以我要懲罰你。」
他也不含糊,不求饒不找借口︰「好,你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兩年前,當听到她死訊的那一刻,他幾乎想立刻結束生命,去黃泉路上陪她,但他深知她的個性,她在臨死前,一定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既然是她的願望,哪怕再艱難,他都會為她實現。
她深深凝望這張俊逸秀美,飛揚清麗的臉,忽地靠近他,手指撫上他的面頰,在他耳邊曖昧道︰「知道我會怎麼罰你嗎?」
「吃了我?」鳳眸斜挑,風流無限。
一切,又回到了兩年前。
她呵呵輕笑,張口含住他的耳垂︰「真聰明,一猜就中。」
他身體瞬間緊繃,面紅如潮。
她一手圈著他的腰,一手在他耳垂上輕輕撫弄︰「雖然我很想立刻吃掉你,但這里實在不是個享受美食的好地方。倚樓,跟我回去,那個什麼花魁,不要再去當了,我討厭那些色迷迷看著你的目光。」
「不行!」他立刻拒絕。
軒轅夢微愕,听著他堅決的口吻,真的有些生氣了︰「倚樓,你寧願去做小倌,也不肯原諒我?」
「不是。」他轉頭,柔順的發,隨著他轉頭的動作,劃過軒轅夢搭在他肩膀的手,「我要先去取回我的賣身契。」
賣身契?對哦,還有賣身契!不過,他既然是以孔雀公子的身份簽下的賣身契,拿不拿的回來,也不要緊吧?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擰了擰眉,問︰「你為了包下我,花了多少銀子?」
軒轅夢也沒仔細算過,掰著手指頭,好半天才茫然道︰「四五萬兩?五六萬兩?我記不得了。」
蕭倚樓哼了一聲︰「倒是有錢。」他拍拍衣袖,眸子透亮︰「那些錢,我要拿回來。」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怡春院那種二流楚館,所有小倌加起來,一個月也賺不了五百兩。看在我曾在那住過一段時日的份上,我留給老鴇一千兩,剩下的全都歸我。」
記憶雖然恢復了,不過……孔雀好像還是孔雀,不,是黃鼠狼,這丫實在太黑心了。
看著他亮閃閃的眼眸,她實在不忍心潑他冷水壞他興致,只好道︰「怎麼拿?那老鴇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誰說要找他拿了!」他得意一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免不得要做一回梁上君子。」
他還真敢說啊,梁上君子?那不就是賊嘛。
「晚上陪我去一趟。」做驕傲的孔雀公子做慣了,一開口就是命令。
軒轅夢忽然覺得,男人還是不能慣啊。
「那現在要去哪?」她看出他似乎不想現在就回軍寨。
蕭倚樓一邊朝前走,一邊懶懶道︰「先去逛街。」
「逛街?」她三步並兩步趕上他︰「你瘋了,這時候去逛街!剛才還有兩個人要殺你呢。」
他卻滿不在乎︰「怕什麼,不是有你在嗎?」
這句話看似隨意,但她卻知道,他已經將自己的生死榮辱,完全與她綁在了一起。他信任她,相信她,就像之前,他毫不猶豫從四層高的樓上躍下一樣。
不用內力護體,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定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可他根本沒有考慮自己跳下後會不會摔死,他只知道,只要他跳,她就會接,其他多余的想法,壓根沒有。
兩人的相處方式,似乎與之前沒有區別,來到給他買琴的那家樂器店,她重新為他挑了一把金絲楠木琴,不論琴架琴骨還是琴弦,皆為上等。
他心滿意足地抱著琴,就跟多日前抱著那把廉價琴一樣,其實他的快樂,永遠都這麼簡單。
當太陽落下山,小鎮被一片黑暗所籠罩時,她陪他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去把銀錢拿回來,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了包下他,竟然足足花了九萬兩!
經過白天的一番打斗,怡春院里狼藉一片,從原本的二流妓院,變成了乞丐收容所,蕭倚樓良心發現,給老鴇留下了兩萬兩,剩下的,全部揣進了自己腰包。
從來不知道他竟這麼喜歡錢,懷里揣著鼓囊囊銀票的樣子,標準的小人得志。
這就是她愛的男子,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心一意。
「倚樓。」她側首看他,那張氤氳在月光下的臉,清俊柔和,蕩漾著滿足的微笑。
「干什麼?」他寶貝地抱緊雙臂,「這些銀票現在是我的,你不能搶。」
她撲哧一笑,牽過他的一只手,牢牢握在掌中︰「我不要銀票。」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別有深意道︰「我只要你。」
他略顯惱怒地等了她一眼,卻反手將她握牢︰「你想要就要,想丟就丟,把我當什麼了?」
這話說的,怎麼跟贗月一個調調︰「當什麼?當然是我的男人。」用力一扯,在他靠向自己時,快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眯起紫色的眸,薄唇向兩邊拉開,蕭大公子既不羞怯,也不惱怒,「從今天開始,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許離開我,生也好死也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好,我答應你。」她應得爽快,生死相隨,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他臉上的笑意終于完全展開,一雙紫眸熠熠生輝︰「回去再罰你。」
她斜挑眉梢︰「罰我?指不定誰罰誰呢。」
「這次我可不會讓著你了。」
「倚樓,你又把我的台詞搶走了,應該是我不會再讓著你。」
「說大話誰不會,你以為我會怕你?」
「怕不怕現在說了不算,等你向我求饒的時候,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大話了。」
兩人一路拌嘴,時光仿佛依舊停留在兩年前,二人初遇的時候。不,準確說,是她初次遇見他。
時間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誰能想到,當初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如今會手牽手走在一起,將彼此鐫刻進靈魂,至死不渝。
軒轅夢時常早出晚歸,大家都習以為常,所有人都認為,今天她依舊會獨自一人歸來,可當看到與她十指相扣的蕭倚樓時,都驚呆了。
白蘇望著親密無間的兩人,心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但看到她臉上愉悅恬淡的笑容時,心里那微不可查的委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愛她,只希望她能快樂,他不想再看到幾日前她臉上的那種絕望和頹喪,蕭倚樓既然願意回來,他便應該以笑臉相迎,這不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嗎?
戚如花正在陪小麻子散步,看到她與蕭倚樓一同歸來,大為驚愕,驚愕中更有崇拜。
這女人厲害啊,才幾天時間,就又把一個絕色美男哄到手了,為什麼自己就沒有她的魅力和手段,只一個小寶貝就折騰得她夠嗆,就算有心找其他男人,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宮靈沛的書也快看完了,這幾天一直幫著綿兒照顧小丫頭,兩個大美男圍繞在她身邊,甭提有多嗨皮了,找爹爹的事,早忘了九霄雲外去了。
「媽咪媽咪,綿兒哥哥今天又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你要不要听?」小丫頭遠遠就看到她,小短腿一邁,旋風一般朝她飛撲而來。
望著面前小小的一團,蕭倚樓神色變了又變,小丫頭笑起來太像一個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也是恍然間發覺的。
哄完小丫頭,軒轅夢這才轉頭道︰「倚樓,我們走吧。」
「夢……」他眉心緊蹙,欲言又止。
看他那副糾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問什麼,幽然嘆口氣,指指前面︰「一言難盡,這里不方便談話,跟我回屋,我全部告訴你。」她不想瞞他,也沒必要瞞他,有些事情,是該到開誠布公的時候了。
房內,一燈如豆。
兩人相對而坐,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茶杯邊緣打轉,醞釀了許久,才輕聲開口︰「孩子的父親,是邵煜霆。」
雖然早就猜到,但听她親口承認,還是不免驚訝︰「是他?」怎麼會是他?蕭倚樓怎麼也想不明白,孩子的父親,怎會是恨她入骨的邵煜霆。
望著杯中茶水,她又是一嘆︰「當初流落街頭,是他收留了我,雖然他很霸道,為人處世也很讓人討厭,但……不可否認,若是沒有他,說不定我根本活不下來。」
「然後……你就愛上他了?」這句話,問的艱難。
她原本低著頭,聞言後猛地抬眸,眼底頻閃,終于笑出聲︰「如果我說,是他強迫我的,你信嗎?」
「我信。」
她的回答,亦讓她驚訝︰「我說什麼你都信?」
「你有必要騙我嗎?」一句淡淡反問,問得她啞口無言。
托著腮,她一手握著茶杯,輕輕搖晃︰「男歡女愛,雖然是身體上的享受,但若是沒有感情在其中,就成了一種折磨。也許他覺得吃虧的是自己,但我卻不這麼想,但凡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那就是吃虧。」
「為什麼要生下孩子?」若沒有愛,怎麼可能會為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誕下子嗣。
「孩子是我的,跟他有關系嗎?」理所當然的反問,也將他問得啞口無言。
一陣沉默,他驀地搶過她手里的茶杯,一飲而盡︰「這兩年,你是怎麼過的?」
「或許是老天也不忍心亡我吧,因禍得福,我反而得到了一些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又重新拿了一只茶杯,注滿茶水,面對燭火,她將自己如何逃出皇宮,又是如何遇到邵煜霆,最終漂流到孤島上與穆采頤相依為伴的經過,緩聲道來。
听完後,蕭倚樓久久不語,軒轅夢不知他又在想什麼,剛想詢問,他忽地起身,「我為你彈奏一曲吧。」
好久不曾听到他的琴音了,倒是想念的緊,她微微一笑,點頭道,「求之不得。」
好琴,一定要陪好的琴師,空靈清雅的音符,在那修長的指尖下緩緩流淌,如同溫柔的春風,沁人心脾。
似煙漂泊的往事,隨著幽遠綿長的琴音,一點一滴浮上心頭,那些或開心,或悲傷的回憶,盤旋著,舒緩著,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里,如流水般靜靜流淌。
她起身,自他身後擁住他︰「倚樓,你會怨我嗎?」
他停下彈奏,手指隨意撥弄琴弦︰「怨你什麼?」
「多情,花心,食言而肥,自以為是。」
他低聲輕笑,「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有這麼多缺點。」
「我又不是聖人,當然會有缺點,你快說,你到底怨不怨我?」
他忽地繃起臉,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把,「怨,當然怨!你這狠心的女人,為了雲錦,連我們之間的承諾都不顧,我等著你來娶我,可這一等,只等到了你的死訊!」
「倚樓。」她緩緩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哽咽道︰「對不起。」雖然說一萬個對不起,依舊無法挽回自己對他的傷害,但她現在只能說這三個字。
「說對不起有用嗎?」他轉過頭,眼神帶著控訴。
她垂目,聲音小小的︰「沒……沒用。」
「既然沒用,那就要用別的方式來做補償。」
盯著他認真的眼眸,她恍然醒悟,原來自己又掉進他挖好的坑里了。
「你又在耍我?」
「別管我是不是在耍你,你只要回答我,你答不答應就行?」
他眼中有小小的倔強,似乎她不答應,他就誓不罷休,妥協一嘆︰「你知道的,不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什麼都行?」他眼里閃過一小簇光芒,怎麼看怎麼詭異。
可不答應行嗎?別說他不肯,就是自己的心,也不會讓她拒絕的︰「你說吧,想讓我怎麼補償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全都答應你。」
他轉過身,一字一句道︰「我要一個孩子。」
「什麼?」
他知道她听清了,只是在故意裝作不知,清了清嗓子,重復一遍︰「我說,我要你為我生一個孩子。」
「倚樓,這件事……」千算萬算,沒算到他竟然想的是這個,還以為他又要在上面一次。
「夢。」他打斷她,不給她拒絕和猶豫的機會︰「你問我想要什麼,我明確的告訴你,我想要的,就是這個。」
「倚樓,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何必現在就要孩子。」
他神色哀戚︰「夢,我真的怕了,怕你會再一起離我而去,你就像翱翔天際的蒼鷹,不會永遠固守一個地方。我想要一個孩子,哪怕你離開我,忘了我,都沒關系,只要有這個孩子,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在說什麼!」才重逢,他卻已經想著分離,驕傲如他,何曾如此惶惶不可終日。
「夢,不是我想與你分開,我只是害怕而已。」他傾身,雙臂換上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小月復上︰「我也不瞞你,看到你身邊有這麼多優秀的男人,我吃醋,我嫉妒,我難過,我生氣。」在說著這種表露內心私欲的話時,他一點也不感到自卑和羞怯,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敢愛敢恨,從不隱藏自己的心意︰「夢,我就想要一個孩子,你和我的,萬一哪天你不愛我了,我也不至于過得太絕望。」
她簡直哭笑不得︰「倚樓,我怎麼會不愛你。」
「世事難料,我這是未雨綢繆。」
她突然有些煩躁,重逢的喜悅還在心里化開,便被分離的恐懼所冰凍︰「倚樓,我發誓,此生此世,我都不會離開你。」
「既然你愛我,給我一個孩子有何不可?」他抬頭,紫眸像浸了水一樣剔透。
這分明是挑逗,**果的挑逗︰「倚樓,這就是你的決心嗎?」
「是。」他連想也不想,重重點頭。
望著他眼底的堅決,她知道,再怎麼勸都不會有用。她是那麼了解他,對于他的說一不二,她一向難以招架。
「好,我答應你。」不是不忍心,而是知道無可避免。
她之前就說過,她愛他,無論為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那來吧。」他起身,紫色的衣袍劃過椅子扶手,流水一般的順滑,突然自他肩頭落下,又是由明紫到雪白的轉變。
她雙目圓瞪,這……這家伙竟然不穿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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