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妖潮（上）
放學了。
走出學校，沈洛直到走到捷運站，買了車票，忽而想起自己忘了在校門口附近吃晚餐。
唔，雲依應該會煮吧。沈洛走入月台等車。
正要上車時，突然她一呆，停下了腳步，望著北方的方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緊接著，車站突然傳出了警報聲，剛停妥的捷運電車車門大開，似乎沒打算關起來，里面的人們感覺不對勁，議論紛紛地往外走，許多人不免開始懷疑是否有妖怪出現，但人們已經知道，妖怪出現往往伴隨著電力、電器的不穩，這附近燈光穩定，應當沒有妖怪出沒，只不知道電車為什麼突然停駛？一堆人已經朝站務處走去，想問個清楚。
沈洛眼看上不了電車，心念一轉，往入口的方向奔去。
這幾個月和雲依聊過不少事，沈洛已經清楚，渾沌原息，就是道武門口中的道息，這種東西，彷佛妖怪的氧氣或食物一樣，是不可缺的物質，越強大的妖怪，固定的需求量就愈大，所以懷真在蛙仙島入定沉睡苦等三千年，到了關鍵的一剎那，卻因為一時元氣未復，而無法掙月兌出已石化的外殼。
而現在空間中的渾沌原息十分稀少，根本無法讓懷真、懷靈、蒼戎這些強大妖怪自由活動，若不是沈洛是個濃稠道息產生器，能讓她們定期攝取，甚至還夠她取用修煉，她們也沒法過得這麼自在。也就是說，現在不可能突然冒出什麼太強大的妖怪，就算因為一些特別因素出現，也很難自由活動。
除了這個功能外，渾沌原息的濃度還會直接影響兩界之間的聯系，也就是所謂妖怪出現的孔道。
剛剛那一剎那，沈洛明顯感覺到，體外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淡淡的渾沌原息，突然不知為何，產生了一個劇烈的震蕩，彷佛北方那兒有個遙遠的波動傳來，使所有的渾沌原息忽緊忽松的密度大幅變化，就這麼一瞬間，周圍各地立即冒出了各式各樣的小妖物，雖然這些妖物的妖氣並不強大，但卻嚇人得多，一大圈往外延伸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受到影響。
沈洛奔出捷運站，往南方走，奔跑沒多久，沈洛突然停下腳步，卻是她突然感覺到，葉瑋珊等人也正快速地離開學校，向著這方位接近。
不過這樣的量，應該不是他們能應付的吧？強度不是問題，問題是太多了……沈洛感受著周圍的妖氛，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那大群妖怪，已經開始四面竄動，而葉瑋珊他們也已經分成五個方向散開，四面追擊，看來他們也判斷出這時不需要小隊行動，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
咦？還有很多人在接近沈洛目光往北轉，似乎另外還有一大批擁有氣息的人正向著四面散開，追擊到處亂跑的妖怪……那些應該是李宗的人吧？他們人還真多呢。
又等片刻，驚呼聲和慘叫聲逐漸接近，遠遠的刺耳的警笛聲不斷響起，一大群人們，從南面街口向著這兒狂奔。
妖怪來了嗎？沈洛回過神來，一面跟著人潮往北奔，一面有些狐疑，妖怪的速度應該比一般人快上許多才對，為什麼人群後面沒有跟著妖怪？沈洛感應著妖氣，後面的妖怪群，最近的也似乎還有一小段距離，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停留。
跑著跑著，沈洛突然感受到有只妖怪沖了過來，她忍不住轉頭，卻見一條足有兩公尺長的巨大蜈蚣，快速地舞動兩排長足，倏然追上一個落在人群尾端逃跑的小孩，沿著他後背往上直攀。
此時，一道金色的身影幾個下踢將蜈蚣踢成數節，徹底死透。
「雲依！」沈洛奔向那金色的人兒，「小洛，匕首有帶著吧？多砍幾只吧。」雲依笑了笑，順手喚出伊芙，剎那雷球亂舞、女王武士護衛四處獵殺。
沈洛雖疑惑那銀色的少女好像在哪見過，但還是依雲依說的去做，矮身拔出金犀匕，彈身對著那某團肉球妖沖去。
那妖怪是個接著兩條巨大怪手的大肉團，肉球的眼楮轉向沈洛，目光中透出了疑惑，它一掌支地，另一掌迅速急揮，正對著沈洛飛拍。
若在兩個月之前，沈洛可能沒法應付這一掌，但現在速度與體力都大幅提升，這種小妖怪已不足為懼。她連時間能力都不用開啟，沉身閃過那比人還高的巨掌，往前竄入妖怪的下方，彈身蹦起，金犀匕對準妖怪眼楮——妖氣集中的地方，噗滋一聲倏然戳了進去。
沈洛刺完順手推了肉球妖怪一把，借力翻身往後，避過倒下的妖怪。只見路口那兒突然冒出了一根三公尺長、一公尺寬的橫躺大肉柱，轟隆隆地滾了過來。
這家伙該怎麼辦？它的妖氣穩穩地放在正中央，一點都不難找，但是那厚達半公尺的**，卻是最好的防御，沈洛的匕首根本插不到這麼深的地方，正待苦惱之際，卻見雲依一道劍氣絞殺了牠。
沈洛正要往前，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股氣息泛起，她一驚回頭，身後一個拿著短細劍的黑袍青年從自己頭上閃過，一面喊「學生？白宗的？」
那人國字臉孔，神色沉凝，氣度莊嚴，約莫二十余歲，沈洛看對方的衣服，知道那是李宗的服飾，她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好隨便應了一聲。
他隨手刺殺一只妖怪，只見雲依、伊芙落在隱形後的女王護衛肩上看著他，沈洛正考慮用什麼理由搪塞，那人已經回頭一跳，沈洛旁邊飛過，回頭說「跟我來，那條街後面還有十幾只，一半歸你們。」
咦？為什麼一半歸我？沈洛一呆，卻沒時間拒絕，只好跟著往那兒跑，伊芙控制著護衛撈上沈洛跟著跑，「小洛，他是說妖質。」
「喔。」沈洛點點頭，這時期大家都缺妖質。
一轉過去，果然好些剛吃飽的妖怪正往這兒慢慢地移動，而這附近的人早已經跑光，路上車子停得亂七八糟，地上人屍和物品到處散落，妖怪似乎對人腦頗有興趣，每個屍體都沒了腦袋，至於身體可就不一定吃了。
「雲依，為什麼牠們大部分都只吃腦袋？」
「這樣牠們才有能力更進一步，成為融合妖。」雲依沒有絲毫不耐煩地說，「雲依，準許使用黑洞炮嗎？可以一次清空。」伊芙忽然插嘴問。
「不了，我們別太招搖，黑洞炮的力量太強，而且妖質無法回收。」
「是。」
沈洛終於忍不住問「雲依，她是誰？」，「她是伊芙，看起來是不是很熟眼熟阿？」雲依饒有興味地問，「呃……不會吧！？」她總算想起來她是誰了。
「噓，之後再跟你說。」少女妖怪笑了笑，賣了個關子。
看向李宗的人。
只見那李宗青年毫不遲疑，往前迎上妖怪就刺，沈洛也跟著往前，選著體積較小的妖怪攻擊。
幾人分頭動作，只不過片刻工夫，這附近妖怪全部死盡，一個個縮成一團。
停手之後，青年帶著三分疑惑地看了看沈洛等人，表情像是有話想問，但這時又沒時間多說，他稍稍一頓，隨即說「軍隊很快就會趕到，你可以先四面巡一下。」說完他點點頭，旋即向南面奔去。
沈洛感應著對方的內外氣，不由得有點羨慕，這人內外氣均備，以內控體輕身、由外推動輔助，可真是身輕如燕，想必也能飄行一段距離，似乎比上次那兩個厲害不少，兼修派其實也不錯啊，自己可就只能靠蠻力跑了……，「呵呵，不用羨慕阿，小洛，你可以的。」雲依眨了眨眼「回去後教你。」
「嗯！」
剛奔出兩條街口，沈洛突然一怔，卻見前方乒乓一陣亂響，一整排的部隊，正拿著半自動步槍對一只縮成一團的毛茸茸妖怪不斷攻擊，妖怪雖然身軀忽脹忽縮的，似乎還沒死透，但沈洛感覺得到，那妖怪的妖氣已經十分微弱，也就是因為如此微弱，沈洛接近之前才會忽略了。
不過前面子彈打個不停，自己可不便接近，沈洛正想換一個方位開溜，突然听到那兒有人拿著擴音器猛喊「停火、停火，有屠妖部隊趕來了。」
屠妖部隊？好俗的名稱沈洛四面感應，卻沒察覺到周圍有什麼其他氣息的存在，正覺得狐疑，卻見部隊後面的吉普車上，一個拿著擴音器的軍官，正一臉熱切地看著自己等人……。
屠妖部隊是說我們嗎？
那人果然看著沈洛，這時又喊了一聲「麻煩你了。」
「上吧，小洛。」
這妖怪已經被你們的炮火打到快死了啦，誰上去補一刀都可以，何必找我？沈洛呆了呆，見那些士兵一個個緊張得要命，誰也不敢往前，只好又拔出匕首，走上前，對著那毛球妖怪的妖氣集中部分戳入，擊散它最後的妖氣，送它歸西。
「部隊繼續前進。」那人發出指令，士兵們拿著武器繼續邁步，後面車子緩緩跟著，一路往南推。沈洛正想繞過這些人開溜，吉普車上的那軍官卻笑著說「那邊不用去了，請轉南吧。」
「唔？」沈洛一呆，這人似乎有點面熟。
「北面部隊，已經把通往樹林、板橋、中和的路封住了，現在正分隊往南推進。」軍官說「大部分妖怪正往山區方向逃跑，上面交代我們，遇到走散的屠妖部隊，就通知他們轉向，我們這一路會在承天路上山，現在正沿路往南搜進，難得遇到認識的，要不要上車一起來？」
沈洛想起來了，這人是三個月前見過的吳中尉，難怪一臉熱絡，沈洛微微搖頭說「我們不是什麼屠妖部隊。」
「咦？」吳中尉似乎沒听清楚。
「沒什麼，我往北邊有事。」沈洛說。
「我明白了，請慢走。」吳中尉恭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