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的到了那扇潔白的門口,葉零頓了一下伸手敲門,力度很輕,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良久,都沒有人回應。葉零囧,該不會不在吧?
「那個……沒有人嗎?」猶豫一下,葉零還是決定先問一聲。
良久,沒有得到回聲,葉零無語的抽搐著嘴角,果真沒有人嗎?正準備到別處找找,一道盈弱無力的聲音突然響起。
「請進。」
這是他的聲音嗎?好干淨好悅耳,也好……盈弱!
事到臨頭,葉零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推開門,滿室的潔白令她眼前一亮,偌大的房間流淌著安靜的氣息,他就靜靜的坐在床邊,無聲的看著她,眼神莫名的閃爍,那瘦弱的身子和蒼白的面孔比她想象中還要令人心疼。
心里,他永遠是卓然傾世的黑色鎧甲,俊逸的面孔,剛毅的性格,有著軍人的所有品質。眼前的男子,卻與之相反。他就是水晶,干淨潔白卻易碎。
一時間兩人皆是無語,葉零甚至能听到他輕微的心跳聲,也是那樣的脆弱,仿佛一踫便破碎成粉。注視著他的目光,葉零忽然間發現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
什麼答案,什麼悲傷,什麼痛苦……一切竟然都變得微不足道。
「小朋友……你是羽介的親戚嗎……」夜君溟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定定的凝視著眼前的小男孩,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在听到那句‘有人嗎’的時候,他便從回憶中回神,以為听到了她的聲音,良久才意識到他應該出聲。當看到是一名七歲大的小男孩時,他還是失望了。
但是,眼前的小男孩卻給他一種蝕骨的感覺,是那樣深刻,那樣恍惚。
羽介?那支雞毛的名字嗎?
「哥哥你好,我是葉零,樹葉的葉,零星的零。」葉零認真的介紹著自己,余光注意到他對面的一張畫,畫上熟悉的女子模樣令她的心一顫,險些激動到哭。但是那女子眉心的一道深深的痕跡,卻令她漸漸消失的悲傷活躍起來。是恨她嗎?前世的愛是計嗎?為的就是她死嗎?
夜君溟冤枉了,那一道絕對是敗筆!
「大叔說你不吃飯,為什麼哦?不好吃嗎?我也會做飯哦!我做給你吃好不好?零兒的手藝很好的!」即便是計謀,即便是謊言,都不重要了。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她已經不在意了。
「……沒有,哥哥沒有不吃飯。」夜君溟想要站起身去端桌上的流食,他費力的樣子讓葉零心疼心酸,隱藏好情緒,走過去按住他的雙臂,他瘦弱無辜的身子竟然那樣的薄弱!連衣服里的骨頭都能模到……好瘦……
「零兒來喂哥哥好不好?哥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哥哥好漂亮好干淨啊……」端過米糊,還是溫熱的,舀一勺米糊遞到他的唇邊,唇上的毫無血色竟然是那麼的刺眼。
「我……夜君溟。夜色的夜,君子的君,溟濛的溟。」夜君溟認真的咬字,因為說話氣息有些紊亂,張開口含下米糊,第一次感覺米糊的味道竟然是如此的甜蜜。
夜君溟……夜君溟……
表面上天真可愛的葉零,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夜君溟!
夜家的唯一嫡系血脈,天生病弱,兒時患有自閉癥,寡言少語,排斥所有人的接觸,將自己封鎖在呆愣的世界里。身體不能照射陽光,陽光會加速他的虛弱,灼傷他的皮膚和細胞。對別人而言,再普通不過的陽光對于他竟然是一種奢望!
直到十年前!夜君溟的性格才有所轉變,雖然依舊孤僻,但至少已經懂得和別人接觸。
葉零還是月音容的時候,曾經查過三大家族的資料,那時對于夜君溟她只有一種憐憫的感覺。想不到他竟然是夜君溟!
「君溟……好名字哦!君溟哥哥……」葉零甜甜一笑,忽然間有一種想要寵溺他一輩子的沖動。她已經確定他就是她的君溟,但是……那又如何?他們已經不是公主將軍了。而且前世的他似乎很恨她,否則也不會委屈自己和她相愛再設計毒死她。那麼,忘記吧,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突然,葉零意識到她現在才七歲,而夜君溟已經二十七了。囧,相差二十歲來著,還真是鴻溝啊!
看來要勤奮修煉異能了!擁有異能雖然能消耗生命,但是當異能的能力突破瓶頸的時候,便會進入另一片天地,身體和靈魂得到質的飛躍,不僅能加速成長,還能延長壽命。雖然那個瓶頸從來沒有人突破過。
君溟……夜君溟一顫,抿開一抹淡淡的笑。
「君溟哥哥,這是你畫的嗎?這個姐姐是誰哦?好美哦……」葉零好奇的指著那幅畫問,黑溜溜的眼楮一顫一顫,看著很是可愛賣萌,卻沒有知道她的心在流淚在流血。
夜君溟望著那幅畫,眼神深情而哀傷,令整個人的氣息也孤寂一層。良久,才出聲,聲音有些沙啞哽咽,「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堅強、勇敢、善良、賢惠……可惜,哥哥負了她,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想象是一回事,听他親口承認卻令葉零的心更加的顫抖。
果真,他的目的竟然真的是殺她……
「那……如果她已經原諒你了呢……」過了那麼多年,她的恨和怨早已淡化,剩下的只有想要得到答案的執著。現在答案也知道了,是最無情的答案,但是她反而全部釋然了。
「原諒?會嗎……不過不重要了,我現在只希望她來生能過得平凡一點快樂一點,找個真心疼惜她的男人嫁了,幸福的過一輩子。那樣……就好……」撫模著畫中的女子,夜君溟有一種感覺,她就在身邊!
但是,即便相認了又如何?他能認嗎?不能……他病弱的身子可以讓家人一起擔憂,不能令她也跟著痛苦!若真的有奇跡,那就當陌生人吧。他會盡全力幫助她,但是,他不會見她,那樣,兩個人都痛苦……
「……君溟哥哥我再去盛一碗。」眼淚已經逼到了眼眶,心中的萬千情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葉零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起身就要離開,手臂卻被他抓住了,力度很輕,他的溫度也很涼,就像是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