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閻瑾的厄運就這樣終止了,那對他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可惜啊,閻冥澈今晚是做著讓人將閻瑾抬出去的準備。他的第三份「禮物」對閻瑾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閻冥澈朝站在他附近的劉公公看了一眼,劉公公會意,偷偷的退了下去。殿中,閻瑾臉上還是煞白煞白的。柳子瑜關心的在旁邊伺候著。
閻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抱拳想要跟閻冥澈告辭。只不過,好戲還沒有唱完,閻冥澈怎麼可能放閻瑾離開呢。
「閻瑾,朕看你的氣色好像很差。不如先讓宮里的御醫給你把把脈。」閻冥澈這話剛說完,劉公公就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了。
「草民柳復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個中年男人一進來,就規規矩矩的給坐在上座的閻冥澈給跪了下來。尹清清窩在閻冥澈的懷里,看著殿中央跪著的那個男人,心里隱隱的猜到閻冥澈要怎麼收拾閻瑾羼。
說實話,她今天倒是跟閻冥澈這個禽獸學了一個道理。對待敵人時,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她偷偷仰頭去看閻冥澈,他瘦削的下巴處有種尖銳的骨感。她卷翹的長睫又微微一垂,在閻冥澈看不到的角度里,露出一抹凌厲的笑容。
總有一天,她要把從閻冥澈身上學到的東西原封不動的用到閻冥澈的身上灼。
殿中的柳子瑜在看到她的父親柳復時,乖巧的輕喚了一聲。可柳復只用很冷漠的眼神看了閻瑾和柳子瑜一眼,然後恭敬的立在一側,等候閻冥澈的發話。
閻瑾手里緊攥著帕子,溫潤的眸子不自覺的露出擔憂的眼神。
閻冥澈伸手在尹清清的縴腰上一掐,嘴角邊這才勾起一抹殘絕的弧度,朗聲道,「閻瑾啊,你這岳丈當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啊。他在知道我們國家國庫空虛,竟然主動的提起要捐出他三分之二的家產來充盈國庫。朕為大辰國有這樣深明大義的商人而感到欣慰。」
閻瑾開始覺得他頭頂上的那片天在劇烈的轉動,而他腳下踩著的那塊地也在不斷往下傾塌。
三分之二的家產?呵呵,柳復要是真的拿出三分之二的家產,那他之前答應過軍餉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了。
沒有了軍餉,那他怎麼繼續招兵買馬,怎麼完成他的大業呢?
閻瑾漸漸覺得面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他心里很不甘,很憤怒。
他為了能取得柳復的支持,甚至背棄了對最愛女人許下的承諾,娶了他自己都不喜歡的女人。現在竟然告訴他,他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無用功,都是在浪費時間。
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他很想離開這里,可閻冥澈銳利的聲音還在他的耳畔回蕩著,「……柳復忠貞愛國,朕深感欣慰。為了表彰柳復,朕覺得特地封柳家為皇商,專門負責皇宮采買事宜。另封柳老太太柳姜氏為三品誥命夫人。」
「草民柳復多謝皇上的恩典!柳家以後必定會為皇上效犬馬之勞。」仿佛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柳復又給閻冥澈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是太厲害了。把閻瑾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給拔了。
他真的很想沖到柳復的面前,質問他,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倒戈到閻冥澈的陣營去。明明之前,他可是拍了胸脯並且發了毒誓說要效忠他的。可惜,閻瑾腳下的步子剛邁出一小步,她喉嚨間的鐵鉛味便涌了上來,他「噗」一聲,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接著整個人眼前一黑,便栽倒過去了。
「王爺,王爺!」柳子瑜嚇的趕緊去搖晃他的身子,麋鹿般的眼楮里裝滿了驚慌,對著周圍的喊道,「叫御醫啊!」
可是,在閻冥澈沒有開口之前,這殿中的其他人都不會听柳子瑜的話。
尹清清抬頭去看閻冥澈,閻冥澈不緊不慢的端起他面前書案上放著的茶盞,放到嘴邊輕抿了一口,然後才淡淡的對劉公公道,「劉公公,麻煩你去趟梨香苑。把璃王的事情跟婉太妃說下。如果婉太妃不來的話,那朕不敢保證璃王的安危了。」
好狠啊!本來裝病拿喬的婉太妃在听到自己寶貝兒子的「噩耗」後怎麼可能還裝的下去呢?尹清清在心里不得不佩服閻冥澈的凶殘。
劉公公領旨下去。沒過多久,原本「身體抱恙」的婉太妃就急匆匆的趕來了。婉太妃不知道殿中發生的事情,但看著閻瑾昏迷倒地,柳子瑜只會在那里哭啼,她心一痛,也顧不上給閻冥澈行禮問安了,直接撲向閻瑾。
閻冥澈伸手輕戳了戳尹清清。尹清清知道,閻冥澈這是在催她去嚇婉太妃呢。尹清清從善如流,從閻冥澈的懷里起身,然後就走到婉太妃的身側,柔聲道,「璃王應該只是昏厥過去而已,太妃娘娘不用擔心。」
婉太妃听這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她抬頭,尹清清見她向自己看過來,她露出一抹堪稱完美的笑容,又輕聲的喚了句,「太妃娘娘。」
「啊!鬼!」婉太妃被她這麼一嚇,頓時也昏迷了過去。
看到這對不听話的母子都暈倒了,上座的閻冥澈這才慢悠悠的差遣人去喚御醫給那對母子把脈看病。
就這樣,這場好戲才慢慢的落下帷幕。當然,這場戲帶來的余波也是相當強悍的。
是夜,璃王閻瑾在經過御醫的治療後,也終于清醒了。清醒後的他,惆悵的把香徹宮發生的事情大致的給婉太妃說了一遍。
婉太妃一听,也深受打擊。
「母後,你說咱們是不是真的斗不過閻冥澈了?」閻瑾眼神落寞,慘白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惆悵。經過今夜,他領教了閻冥澈的厲害,現在的他,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被閻冥澈給奪走了,最愛的女人也被閻冥澈給奪走了,他第一次感到這麼力不從心,這麼的有挫敗感。
「啪」。婉太妃一個用力,她的巴掌就狠狠的打在閻瑾的臉上。
「本宮不許你說這樣喪氣的話。閻冥澈就是再厲害,只要咱們母子齊心協力,就有辦法對付的。就怕你又像以前,為一個尹清清而優柔寡斷。」婉太妃還想著有一天能做太後呢。要是她這個最優秀的兒子就這麼放棄了,那她的夢想誰來幫她實現?她的二兒子閻夜錦?算了吧。她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閻瑾被打,只捂著自己蒼白的臉去看婉太妃。婉太妃看他這樣,也心疼不已。
「閻瑾啊,不是母後狠心。實在是閻冥澈不給我們活路啊。如果你現在就這樣放棄了,那我們以後就得一輩子都受他的奴役啊。我們一輩子都得臣服在他的統治下啊……」婉太妃說到這里,已經抑制不住的哭了起來,「你明明才是你父皇心中的儲君之選。閻冥澈,他什麼都不是啊。閻瑾,別放棄好嗎?就當是為你母後,咱們也不能放棄啊。」
婉太妃說到最後面時,已經潸然淚下,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她要強了一輩子,一輩子都爬在閻冥澈的母親上頭,卻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讓那個賤人的兒子當上了皇帝。
閻瑾心里郁抑的很,看到婉太妃哭的那麼傷心。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妥協道,「母後,別難過了。兒臣答應你繼續努力就是了。」
婉太妃听他這樣說,轉悲為喜。恰好柳子瑜這時候端著給閻瑾喝的藥和陳嬤嬤走了進來。
「婆婆,王爺,藥熬好了。」柳子瑜小心翼翼的把藥端到閻瑾的面前。婉太妃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柳子瑜一眼,從她手里奪了那碗藥,然後便冷聲叱責道,「誰讓你進來的。小門小戶出生的人,就是這麼沒教養。」
如果說之前柳子瑜對婉太妃來說,是一塊寶。那現在,柳子瑜就是一根草了。婉太妃在知道柳復那顆棋已經廢掉後,她又怎麼可能善待柳子瑜。
「婆婆……」她的變化太快,快的讓柳子瑜適應不來,只小聲的呢噥了聲。
「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快點出去!」婉太妃已經再沒有興致敷衍柳子瑜。見柳子瑜還傻愣的站在那里,她心里滿腔的怒火就朝柳子瑜噴發了。
「你個沒用的廢物!閻瑾就是因為娶了你才霉運連連的。陳嬤嬤,把她給我拉出去。」
陳嬤嬤連忙撲了上來拽柳子瑜。柳子瑜啼哭不已,哀求的看向閻瑾,希望他能為自己開口求情,可閻瑾別過頭,並沒有準備為她開口。
這一夜,柳子瑜被關進有老鼠出沒的柴房。
從那一夜後,皇宮里開始盛傳皇上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酷似死去璃王妃的消息。
這一夜,閻冥澈沒有到香徹宮來。荷香剛給尹清清點好燻香,忽的就倒地不起。尹清清大駭,剛要從床上站起來,她的床榻前忽站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全身裹著黑袍,只露出一雙碧藍的眼楮。
「是你?」記憶中尹清清見過這雙眼楮的主人,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