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是越來越冷了,特別是到了夜間,只听那呼嘯的北風吹得窗子轟隆作響,樹枝呼呼地飄過來又飄過去。木則然伸手拉上窗簾,邁開長腿坐在床邊,靠了床頭閉目養神。
那番話說出來,木則然覺得自己心里很難受。
說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份感情已經到了這麼深厚的地步。
兩個人認識,說起來也有好幾年了。
可真正有了進一步的接觸和了解,不過是這幾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木則然住到別墅來,兩個人才有機會彼此熟識。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訴木則然,說他會在不到一百天的時間里,就愛上一個人,而且,還愛得痛徹心扉,打死木則然,他也不會相信。
可現在,他信了。
能不信嗎?
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了。
木則然身子往下面縮了縮,抬起手臂,遮住了眼楮。
縱橫情場,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他,原來也逃不了一個「情」字。
如果說一開始木則然還信誓旦旦信心十足的想把艾朗掰彎,那麼,到了現在,經過了這麼多事,木則然真的心如死灰了。
他不是青春期的毛頭小子,也不是一無所有的落魄文人,他二十八歲了,事業有成,如果個人條件排列出來,在海城,他也算排的上名號的鑽石王老五。
就算不說那些,一個正常的男人,又哪一個沒有自尊和驕傲?
可艾朗呢?
一次次地把他的自尊踐踏在腳下,一次次地把他的驕傲視作無物!
如果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人,木則然看都不屑看一眼,渣男他也遇到過不少,但從來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大多時候,他都是以局外人的態度去看別人的悲歡離合。
可現在,這樣的事,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渣男,讓他遇見了。
他微微地顰了眉——用渣來形容艾朗,貼切嗎?
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但只要想起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木則然就有想揍人的沖動——他不僅渣,還禽獸不如!
想他怎麼說也算是有錢有勢的黃金作者,竟然被人一次又一次羞辱,這要是說出去,有人信嗎?
其實很大程度上,木則然和莫小河有著相似之處。
只不過,莫小河從來都是被人壓在身下的那個,木則然呢,則一直是佔據主導地位的1號。
可即使木則然從來都是霸氣的那一方,但他身邊的男人,個個也都願意順著他的心意,不管是因為他有錢,還是真的迷戀他這個人,至少,木則然享受那種被人崇拜和追捧的感覺。
可以說,木則然和莫小河一樣,其實一直以來,都是被人寵著的。
只是,莫小河那任性,無人能及罷了。
木則然呢,其實這個人本形純良,即使再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也有自己的底線和堅持,從來不會隨意地欺負自己身邊的人。
木則然敢說,就他交往過,或者曖昧過的那些男人,在他們面前,他絕對是高大霸氣的形象。
可現在呢?
木則然蜷了身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怎麼在艾朗面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了呢?
他後悔了。
至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莫天問會說他玩不起,但現在,他大概能知道一點了——因為,艾朗沒有心。
那個男人,從最開始,或許就是抱著欺凌他侮辱他的心態。
自己的示好,一次次被他無視也就罷了,竟然,他還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最要命的,每一次,在木則然心里剛有了點萌芽的小念頭,覺得艾朗那廝好像對自己也不是那麼沒有感覺的時候,便會有更要命的打擊砸過來。
就在剛剛,他說要結束,艾朗不同意。
那一瞬,他心里其實是有驚喜的。
艾朗不同意,這代表什麼?
只要有點心思的人都能猜到,那肯定是因為對他有了感覺,才不同意啊!
可接著呢?
莫小河下來的時候,他本來被艾朗抱著呢,可一把就被他扔出去了!
當時,木則然那心就拔涼拔涼的!
還是那句話,艾朗到底當他是什麼?
強他,爆他,親他,卻在有人出現的時候,一臉嫌棄地把他扔出去,好像他身上有什麼細菌病毒,恨不得立刻離得遠遠的!
如果是之前,木則然肯定又得怒氣沖沖地質問他,為什麼推開自己?抱著他就這麼丟人?或者說,兩個人的關系,他就那麼不想被人知道?
可現在,木則然覺得很累。
他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他知道,如果他想停止,就一定會停止。
不管怎麼說,他背後,還有莫天問這個靠山。
艾朗再厲害,也不可能不顧忌莫天問。
所以,其實木則然不擔心以後的日子,他怕的,是自己這顆已經被傷了的心,怎麼才能痊愈。
長這麼大,似乎還沒被誰傷得這麼淒慘過。
那時候即使對著莫天問,也沒這樣撕心裂肺的感覺,畢竟,那時候他就知道,莫天問的愛,只會給那個叫許卓的男人。
而南宇呢,還是那句話,初戀,多了太多青澀和懵懂,也許讓人難以忘懷,可最終無法走進內心深處。
所以,艾朗,真的很有本事。
木則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想著,要不要去國外呆一段時間?
給自己放個假,也順便,讓自己把這份感情做個了結。
他抬手,手腕上的淤痕已經快看不見了,藥膏的清香還隱隱能傳過來,那男人一低頭的溫柔瞬間,似乎就在眼前,可轉眼,就是他冷臉冷心的一系列傷人舉動!
「你們受苦了。」木則然抬手撫上自己的手腕,似乎,自從遇到艾朗,這手可真是吃了不少苦頭,自己還得靠它們吃飯呢,看來,離開,真的是明智之舉。
木則然心里有事,翻來覆去睡不著,迷迷蒙蒙快睡著的時候,就听到有敲門聲傳過來。
他混混沌沌地下了床,抓了抓頭發,然後去開門。
門開了,他看也不看是誰,轉身又上床了,趴在那里,又快睡著了——下床開門的動作,純粹就是本能反應。
艾朗隨手把門關了,看著那沒有絲毫防備意識的男人,突然就覺得有點氣悶——現在進來的是自己,如果是別人呢?如果是對他有什麼企圖的壞人呢?
他走過去,抬手打在木則然上︰「起來!」
木則然正迷糊著呢,就快又睡過去了,就覺得一陣疼痛,他唔唔哼哼了兩聲,抬手模了模,繼續睡。
艾朗喉結滾了滾——這男人,睡個覺都那麼撩人!
最要命的,這種撩人,還是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散發出來的,這種性感,是由內而發的,艾朗每次看見,都忍不住會翻涌起最強烈本能的反應。
在床邊坐了,艾朗大手探過去,撫上了那個從第一次見,就讓自己印象深刻的豐滿部位。
掌心下的彈性柔然讓他心里一跳,本能反應立即就開始在身體里蔓延開來。
木則然隱隱覺得身上很癢,沒睜眼,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背上落下,濕濕的,軟軟的,帶來很酥麻的感覺。
他忍不住輕吟了一聲,然後,一陣涼意襲來,衣褲好像被褪了,那柔軟濡濕的東西一路下滑,慢慢在他身上印下痕跡……
木則然「啊」一聲抬頭,整個身子都繃緊了,混沌的神經也漸漸回神︰「別……。」
一個激靈,他猛地清醒了——不是做夢!是真的!竟然真的有人在親他!還是親那麼隱秘的地方!
他立即撲騰著就要轉身︰「誰?放開我!放開!」
「別動!」艾朗只來得及吐出這兩個字,繼續埋首去品嘗那別樣的滋味。
「艾朗?」木則然自是驚詫——艾朗怎麼會在他的房間?艾朗又怎麼會主動做這樣的事?
但不管怎麼說,木則然都不想任他擺布︰「艾朗!你住手!別動!你——嘶……。你卑鄙!」
艾朗的手指用力,顰眉︰「潤滑劑還有嗎?」
木則然死命咬著下唇。
艾朗欺身壓上去,滾燙的吻落在木則然耳邊,似是低喃,又好像自言自語︰「我說了,結束的話,只能我來說。如果我沒記錯,你一直想把我掰彎,然後,誘我上床,我這不是遂了你的意嗎?」
狗屁!上床也分誰上誰下!誰稀罕這麼一個屈辱的姿勢?
木則然是篤定了不開口的,動武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除了任他欺凌,他能怎麼辦?
一股悲哀淒涼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來,木則然只覺得鼻頭酸澀,眼楮脹痛。
埋頭在枕頭里,大手握緊,他的淚浸透了那層薄薄的布料,滲入了里面的鴨絨之中。
「雖然,你的人很聒噪,不過,身體,很好……。」艾朗的唇印在他頸後,軟軟的,帶著火熱的溫度︰「真的很好,我很喜歡……。」
木則然心底的悲涼更甚——只是身體,他想要的,只是那種快感,如此而已。
喜歡一個人,進而喜歡他的身體。
或者,喜歡他的身體,延伸到喜歡他的人。
這兩點,艾朗覺得沒什麼不同。
在他眼里,喜歡就是喜歡,沒那麼多彎彎道道的。
不管是身子還是人,只要喜歡了,讓他改,就很難。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在木則然听來,直接就是給這份感情下了死亡判決書了。
很快,艾朗發現了身下的人不對勁,停下了手上和嘴上的動作,身子重新貼上他的後背,大手掌著他的頭,把他的臉從枕頭里解救了出來。
這一看,愣住了。
木則然雙眼通紅,滿臉都是淚痕。
再看那雪白的枕頭,都濡濕了一片了。
艾朗心底突然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卻是一閃而過。
「怎麼?」艾朗勾起他的下巴︰「疼?要不,我去買潤滑劑?那東西哪里有賣?」
木則然閉了眼,睫毛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薄唇抿著,一臉的隱忍,叫人心疼。
艾朗︰「……」
半晌,兩個人都沒動作,也不說話。
艾朗伸手把被子拉過來,遮住兩個人赤果的身子——開著空調,他倒是不怕,就怕木則然身子會著涼。
「滾……。」木則然終于開口,同時,一把甩開艾朗攬在他腰上的手。
艾朗揉揉眉心︰「怎麼這麼喜歡哭啊……。」
一听他這略帶嫌棄的話,木則然無法控制地就發飆了,抬腿,一腳把艾朗踹下去︰「我就是喜歡哭!關你屁事啊!覺得礙眼趕緊走啊!你***除了知道欺負人你還會干什麼?!」
「你到底想怎麼樣!」艾朗也急了,這男人把他掰彎了,這是準備不負責了?
「我不想怎麼樣!我現在就想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之前喜歡你,是我瞎眼了!艾朗!我明天就走!我去國外!再也不回來了!你高興了吧?!」
「你說什麼?」眸子眯起來,艾朗一把提溜著他的肩膀把他拉起來,兩個大男人站在床邊,光著身子,四目相對。
「我說,我們之前的約定徹底作廢!不管是半年還是三個月的約定,我不稀罕了!對于掰彎你,我沒興趣了!我要走!我要離開這里!艾朗!你討厭我,我識趣,我以後再也不來礙你的眼!」木則然吼完,猶還覺得不夠解氣,又瞪著眼吼了最後一句︰「你滿意了?!」
艾朗眸子里寒光乍現︰「你要走?」
木則然抬起下巴,他是男人,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即使因為愛情,也不能這麼被人踐踏。誠然,愛一個人就要為對方付出,可這種付出,是他做不到的。
「不錯!我要走!如果可以,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他說完,伸手指著門邊︰「你滾!」
「走?」艾朗大手一揮,直接把他的手打下去,隨即粗暴地攬了他的腰身︰「把我弄成這樣子,想走了?」
「放開!」木則然極力掙扎︰「我怎麼弄你了!靠!你說謊也不眨眼的!老子要是能弄你老子還走個屁!艾朗!你給我放開!放開——唔……。」
木則然算是徹底知道了,和這個野蠻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哪一次不是他想上就上?什麼時候顧及過他的感受?
木則然也算識時務,知道反抗沒用,索性咬了下唇任他肆無忌憚地沖進來,沒有潤滑,如第一次一般疼痛難忍,不知是木則然的錯覺還是什麼,竟覺得身後男人的動作——輕柔了許多?
可即使如此,還是痛!
撕裂般的疼痛夾雜著幾分異樣的情緒一直沖擊著木則然的大腦,木則然死命咬著唇,不想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可男人動作輕柔,力道卻不減半分,讓他整個身子都隨之晃動。
木則然的聲音在艾朗的手朝前面模過來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叫出來︰「你做什麼!放手……。」
艾朗不管不顧地握住,停下了身上的動作,粗糙的掌心摩擦著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前後都被這樣侵佔,木則然的低吟漸漸從喉嚨里沖出來,細碎迷人,似痛楚,卻又帶著幾分醉人的迷離。
但很快,木則然知道他的用意了——那男人竟然把那個當成了潤滑劑!
他倒是不傻!
這會兒腦子怎麼轉這麼快?
連車震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男人,在這事兒上,竟然學會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了。
木則然又惱又恨。
惱的是,他以為這男人良心發現了,所以想起來給他撫慰了,誰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恨的是,自己心里竟還有那樣的想法,更加不要命的對他的動作有著無法抗拒的期待——深一點,再深一點!
木則然的腦袋又埋在了枕頭里,誘人的低吟從那里面透出來,又別有一番滋味。
艾朗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覺得心里憋著一團火,身體的還好,心底得那團,燒得更旺!幾乎快把他這個人燃起來了。
听到他說要走,他心底竟然竄過幾分恐懼,似乎沒有別的方法,只能用這樣的動作,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讓他接納自己,讓他——完完全全是屬于自己的。
他想說,別走。
他想說,其實,他說的公狗母狗別有含意。
他想說,眷戀他的身子,是因為,喜歡了他的人。
可是,這些話,怎麼也出不了口。
一次又一次,只能不能搖曳腰身,讓自己的火熱告訴他,自己對他的迷戀和喜愛。
只是,木則然,能明白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木則然自然沒有通天的本領,艾朗心里想什麼,他要是能猜得透,那他就是神了。
在他看來,艾朗發泄在他身上的**,純粹就是單純的生理需求,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身體反應,和愛無關。
這一次,同樣的,木則然又想起了少爺丫鬟之說。
你能指望古代的大少爺是真心喜歡小丫鬟的嗎?
肯定不是!
那丫鬟的作用,就是給人家暖床,供他發泄獸欲!
木則然半天不動。
艾朗的粗重呼吸也漸漸趨于正常。
山一般的男人從他背上爬下來,大手在他腰間動了動,木則然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靠!太重了!壓死他了。
「要去——清洗嗎?」
木則然猛地睜大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說什麼?
艾朗的大手撫過他最喜歡的地方,眸子深處有柔情溢出來︰「怎麼洗?」
只是,這個時候,木則然是死也不會再讓他做這件事的。
剛剛吟叫不止已經夠丟人的了,如果再讓他幫著清洗,那兩個人成什麼了?
不成了正常的歡愛了嗎?
可他們兩個人是嗎?
肯定不是。
他是被迫的,他是不願意的。
所以,他開口︰「不用你假惺惺。爽了可以走了吧!」
「你確定要出國?」艾朗抿了唇,一身柔情瞬間化作冰冷寒意︰「不能更改?」
「我想怎麼樣,你管得著嗎?」木則然壓下心里的各種委屈︰「你是我什麼人?!」
「好,」艾朗起身,隨手撈起自己的衣褲,穿上,冷哼一聲︰「很好。木則然,你夠狠。」
咚一聲,門被甩上了。
木則然腦子發蒙。
他狠?
屁!
他要是夠狠,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被人強了也就算了,還強了好幾次。
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趴了半天,他慢慢起身——嘶!腰快斷了。
一邊詛咒著那個該死的男人,一邊扶著腰身,他進了浴室。
想想以前這事兒都是他看著別人做,現在呢,卻是自己親身體會,更悲催的,以往自己身邊的那些男人,自己好歹都是善待他們的,清洗的時候也是自己幫忙——可現在呢?那男人留下一堆他的東西,拍拍走了,他還得自己把那東西掏出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傷心,越想這事兒,要離開的想法也越強烈。
從浴室出來,木則然直接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
說是經紀人,其實木則然和他聯系很少,但木則然的事,都是他的幫著弄,那人也是莫天問給木則然找的。
訂了機票,木則然一夜未眠。
一大早,他就起來了,大概收拾了一些私人用品,下樓了。
如他所料,一樓客廳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站在門口,最後看了樓上一眼,然後,開門,決絕地走了出去。
對木則然來說,這一晚,有痛苦,有折磨,也有他不想要卻無法拒絕控制的愉悅。
這日子再這樣過下去,他覺得他會瘋。
所以,他選擇離開。
這份感情,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艾朗那樣的男人,是不是值得自己真正去愛,這一切,他都要好好地想一想。
木則然走了,其實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悲歡離合,陰晴圓缺,總沒有十全十美的。
莫天問也知道這一點,可道理都明白,真正能做到熟視無睹的,又有幾個人?
這一晚,莫天問很安靜地擁著許卓,什麼都沒做,就那麼抱著他,只覺得安心滿足。
這是第一次,莫天問完全忽略了身體的沖動,壓抑了心底的不安全感,看著他,總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說真的,莫天問真是被許卓嚇到了。
因為,莫天問在他身上吻下去的時候,許卓嘴里喊出了一個名字。
兩個字。
艾朗。
莫天問的心在那一瞬真是提到了嗓子眼。
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木則然在自己耳邊嘮叨的話。
可莫天問來不及想多,許卓又說話了。
許卓說的很多,斷斷續續的,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對人傾訴。
莫天問听得最清楚的一句,是這樣的。
許卓說,艾朗,他有男人了。
然後,許卓就笑了。
之後斷斷續續的,莫天問也听懂了。
艾朗,你和我說過,他愛我,不顧自己的生命,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我。
可是,你不知道,我想要的,他永遠給不了。
而他想要的,他迷戀的,從來都是我這具身子。
因為,我能給他極致的愉悅。
以往幾次,許卓醉了,便睡了,被莫天問撩撥起來,會熱情回應,可今天,很怪,他說了很多,一直說,一直說,從兩個人第一次認識,到之後的十二年,很多小事,瑣事,莫天問都忘記了的,他還記著。
莫天問心底流淌過很多莫名的情緒,心疼,憐惜,懊惱,最多的,是後悔。
如果,他早一點放手,然後,再用光明正大的追求,讓許卓看到他的愛,那麼現在,兩個人是不是就可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可現在呢?
攥的越緊,手里的沙子流失得越快。
莫天問懂,可是真正讓他放手,不亞于在他心口上剜肉,那種痛楚,沒經歷過的人,如何才能體會?
現在,莫天問懂了。
許卓想要的,是自由自在。
愛情可以有,人活一世,各種束縛也不可避免,可前提是,不能捆了他飛翔的翅膀,不能把他的一顆心壓得喘不過氣來。
莫天問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心里其實是打算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霸佔他的身子,讓他的美,只屬于他一個人。
可他現在覺得,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翱翔在天際的雄鷹,最美的,是他那雙翅膀。
奔跑在草原的雄獅,最美的,是那矯健的四肢。
可他呢?
折了鷹的翅膀,斷了獅的腿腳,還自欺欺人地說這是愛的表現,難怪,許卓會有那樣的恨!
如果說之前莫天問還有著想重新禁錮許卓的念頭的話,那麼,今晚過後,他的想法,徹底改變了。
愛他的心,不曾轉移,可愛他的方式,悄然轉變。
就這樣,整整一夜,他把心愛的男子擁在懷里,溫暖著他一直都溫涼的身軀,讓彼此的線條有著最完美的契合。
七點多的時候,他起床了,眷戀地在沉睡的男子臉上親了親,他去浴室洗漱。
之後,下樓去煮早餐,接到了木則然打來的電話。
木則然已經在機場了,正拿著登機牌排隊︰「天問,我走了,去國外玩一段時間。」
莫天問有點意外︰「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怎麼突然想起來去國外了?」
木則然不想多說什麼,只簡單解釋一句︰「累了,想出去散散心。」
莫天問嗯了一聲︰「好。」
剛掛了電話,身後傳來艾朗的聲音︰「老大。」
莫天問沒回頭,把雞蛋打勻了加水︰「木則然出國了,你知道吧?」
艾朗抿了唇︰「嗯,听他提了一句。」
「他那個人,看著挺樂觀,其實,很脆弱。」莫天問似回憶起了什麼往事,微微地顰眉︰「跟玻璃一樣,輕輕一踫,就碎了。」
艾朗一直沒說話。
莫天問輕輕嘆口氣︰「所以,如果真的接受不了,也別讓他太傷心。」
「我知道了。」良久,艾朗才說了這麼一句。
「老大。」
莫天問嗯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了想保護的人,那個人成了我的死穴,我該怎麼做?」
莫天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凡事,只要努力了,便沒有遺憾。你想保護他,就只有比別人更強,讓所有人都沒有能威脅你的能力。」
默了默,莫天問又開口︰「你也該回去看看了。」
「我會安排好的。」艾朗垂了眸子,遮住了目光里的各種情愫︰「老大,我走了,許卓怎麼辦?」
「放心,我也有安排。家里的事,要不要我幫忙?」
「暫時不用。」
「需要的時候,盡管開口。」
「謝謝老大。」
感情的事,莫天問真的不能給艾朗什麼建議,他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又怎麼好意思告訴別人怎麼做?
但他也能看出來,艾朗和木則然之間,肯定是有什麼事兒了。不然,木則然能這樣走掉嗎?
六個人的關系有了新的改變,莫天問希望他和許卓也能有一個良好的開始。
莫小河叫囂著要回來慶祝,結果躲房間里一直沒出來,後來莫天問也抱著許卓回房,艾艾朗和木則然也不甘示弱地上演激情戲碼。
總的來說,也算慶祝了,只不過,慶祝的方式有點不一樣罷了。
莫小河愛死了他和沈竹的慶祝方式,他總覺得,沈竹身上似乎有無限的潛能,每一次,他都會覺得這種感覺是最舒服的了,誰知道,下一次,沈竹卻總是能給他意外的驚喜,讓他更舒服!
在他眼里,沈竹就是個寶貝啊,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
沈竹要是知道莫小河這想法,估計心里得幸福死。
兩個人交往了也有快一個月了,說真的,沈竹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不為別的,還是因為小河的性子。
兩個人的生活,其實還是很和諧的。
莫大海出院以後,在家里歇了幾天,就上班了,莫小河還是無所事事,白天,就和沈竹呆在別墅里,晚上,兩個人一起回家,小日子過得,如膠似漆有滋有味的。
當然了,這一段時間,沈竹也沒少陪著莫小河回去看莫大海,一來二去的,和莫大海更加熟稔了。
但讓沈竹擔心的,還是何維。
沈竹知道,其實何維打過電話來的,莫小河毫不忌諱,當著他的面就接了,語氣挺不耐煩,沒說幾句就掛了。
之後,何維還打過幾次,但莫小河一直沒上心。
他不上心,不代表沈竹不上心。
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著,這種感覺肯定不好,更別說,何維惦記的,還是沈竹心尖上的肉!
沈竹總擔心,這是自己在小河身邊,要是哪天兩個人沒在一起,小河接了何維的電話,也是這個態度嗎?
或者說,如果何維有什麼誘惑的行為,小河能抵制得住嗎?
比如說,要帶著小河去雲巔玩。
就這事兒,莫小河其實提過好幾次了,但每次,兩個人都因為有別的事耽誤了,沈竹心里一直急著呢,就想著找個機會帶小河去,不然,時間久了不讓他發泄,估計真能被何維誘惑了去。
兩個人下樓的時候,莫天問的早餐飄香四溢。
莫小河嗷嗷叫著往廚房里沖︰「哥,我要吃!我要吃!」
莫天問的心情難得的很好︰「別急,都有份。」
莫小河受寵若驚︰「哇!能吃到我哥親手做的早餐,我不是做夢吧?哥,你以前都只做許卓那份的,今天怎麼了?」
「順便。」莫天問洗手,褪了衣袖︰「你們慢慢吃,我把許卓那份留下了。」
說完,他抬腿上樓了。
回了另外一間臥室,換了衣服,準備去公司。
開門,正巧,對面的臥室門也被打開。
許卓一抬眸,和莫天問目光相撞。
許卓清醒的時候,最先是迷迷瞪瞪的,待看清自己是睡在別墅莫天問的大床上,一個激靈,就醒了。
他騰地坐起來,下意識地就往自己身上看。
很干淨,什麼痕跡都沒有,最重要的,除了頭有點痛,身體一點異樣也沒有。
也就是說,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那個以往如狼似虎的莫天問,竟然真的沒對自己做什麼?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他不餓。
或許,西子把他喂飽了。
許卓搖搖頭,不想去考慮這些,可亂七八糟的想法拼命地往他腦子里鑽。
他知道自己喝醉了人事不省,可還是選擇喝酒了,那麼,必定就會在別墅里留宿,或者,內心深處,他也是期待能發生點什麼的?
許卓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傻了!
不可能!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苦惱了許久,許卓依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洗漱了一番,一開門,抬眸,那個絕色完美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神采奕奕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相比較他的神清氣爽,許卓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一定很狼狽。
「早。」莫天問很自然地打招呼︰「昨晚休息得還好吧?」
「嗯。」許卓垂了眸子,盯著莫天問腳上的家居拖鞋——曾經,兩個人會穿一模一樣的︰「謝謝。」
「謝什麼?」莫天問好笑地看著他,覺得他這個模樣慵懶又迷人︰「忘了,我是你哥?」
他靠近他,溫熱的氣息幾乎靠近許卓耳垂︰「叫我。」
許卓猛地抬眸,前額幾乎擦到他的下巴,心里一跳,慌地退了一步,心跳亂成一團︰「我……。」
「忘了?」莫天問也不逼他了,就那麼含笑看著他︰「昨晚,我們可是結拜了的。」
許卓其實想起來了,可不知怎麼的,他一看見莫天問的眸子,就覺得那里面別有深意,他也沒忘,昨晚他那聲哥叫出來,莫天問目光里跟噴了火一樣。
不正常啊。
「快啊。」莫天問作勢抬手看表︰「我時間不多了,得陪西子去吃早餐。」
許卓心里一緊,連忙抬頭︰「哥。」
莫天問伸手模模他的發︰「乖。我煮了早餐,下去吃吧。」
兩人同時下樓,莫小河喝粥喝得唏哩呼嚕,沈竹正拉著他的手︰「小河,慢點,慢點,燙……。」
莫小河听見動靜,連忙揮手︰「許卓!快!咱哥煮的粥,太好喝了!」
許卓抬眸看了莫天問一眼,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煮了早飯,自己卻不吃,去陪那個西子……。
「我走了。」莫天問打了個招呼,出門了。
許卓在餐桌上坐下,愣愣看著面前的粥。
以前,他天天能吃到,可這一次,久違了。
舀了一口在嘴里,只覺清香女敕滑,可口極了。
為什麼,以前沒覺得他的廚藝這麼好?
「咦,木則然呢?」莫小河突然問了一句。
沈竹之前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就問過艾朗了,這會兒回答︰「出國了。」
「出國?」莫小河眸子一亮︰「為什麼?去玩嗎?」
沈竹搖頭︰「不知道,可能有事吧。」
莫小河立即問艾朗︰「你也不知道?」
艾朗面無表情︰「我為什麼要知道。」
「嘿嘿,」莫小河不懷好意地笑︰「艾朗,昨晚我可是看見了的……。」
「看見了就把它忘了!」艾朗沒好氣地冷冷說道。
「靠!」莫小河瞪過去︰「你敢做還不讓人家說啊!我明明看見你把木頭使勁抱在懷里,還想親他!」
「我對男人沒興趣。」艾朗手里碗筷一放,聲音愈加冰冷︰「你們慢慢吃。」
「吃槍藥啦!」莫小河沖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跩什麼跩!」
「應該是有事吧?」許卓細細品嘗著面前的美味︰「等下可以給他打電話。」
「對啊!」莫小河開始手舞足蹈︰「這個家伙太陰險了!自己出去玩都不跟我們說一聲的!呆子,我們也去玩吧!就當度蜜月!去哪里好呢?夏威夷?荷蘭?普羅旺斯?倫敦?靠!好像都不好玩!許卓,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沈竹一听,頭大了,他哪里有時間出國啊,趕緊拉著莫小河轉移話題︰「小河,粥涼了,快吃吧,涼了不好吃了。」
許卓笑笑︰「我去的,都是小地方,不好玩,你不會喜歡的。」
莫小河張嘴示意沈竹喂他︰「什麼小地方?也不一定啊——啊嗚,下洗我們一喜起(下次我們一起去)!」
「小河,先吃飯,吃了飯再聊。」沈竹又給他喂一口,看向許卓︰「許卓今天沒課吧?想不想去什麼地方玩?」
「雲巔!雲巔!我要去雲巔!」莫小河一听,立即坐不住了,跳起來拿著筷子在桌子上敲︰「我要去!要去!」
沈竹嘴角抽了一下——自己這個話題轉的啊,真失敗。
許卓疑惑︰「雲巔?什麼地方?」
「gay吧。」莫小河眸子亮晶晶的︰「去看看吧?」
沈竹覺得許卓一定不會去,其實沈竹也覺得,許卓的性取向或許不確定,莫天問這麼優秀的男人他都不喜歡,那肯定是不喜歡男人了。
「gay吧?」許卓微微垂了眸子,勾唇一笑︰「去看看,也挺好的。」
------題外話------
偶要評價票,偶要,偶要,打滾要~那個有贈送的,給偶唄~要五顆星啊,五顆星啊,五顆星啊~還有留言,留言留言留言~偶瘋了~對了,推薦魔瞳兒妹紙的文文,《逃不掉的愛——眾里尋他》,書名很文藝啊,大家都去捧個場唄,耐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