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自己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許卓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抿著唇,顯然是受了什麼委屈。
艾朗還奇怪,自家老大難道舍得欺負許卓了?
「許卓。」艾朗打招呼︰「老大呢?」
許卓朝他身後看了一眼︰「醫生呢?」
艾朗哦了一聲︰「那個,我把情況說了,帶了藥過來。」
許卓急了︰「你帶藥干什麼啊?直接把人帶走!」
艾朗愣了︰「老大沒說,我也不敢啊。」
許卓也知道艾朗一向對莫天問言听計從的,可他也不可能讓莫天問留在這里︰「我去跟他說。」
艾朗進了臥室一看,莫天問沒在床上,估計在浴室。
果然,許卓敲了敲浴室的門︰「你換好衣服了嗎?艾朗來接你了。」
「我起不來了。」莫天問虛弱的聲音響起來。
艾朗立即叫了一聲︰「老大?」
許卓心里也是一驚︰「你在干什麼?」
「我在浴缸里。」莫天問勾唇笑了笑︰「許卓你進來。」
許卓真想打人了,這男人怎麼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啊!感冒發燒了,還泡在浴缸里干什麼啊︰「艾朗,你去把他弄出來!」
艾朗手足無措的︰「許卓,老大沒穿衣服啊,你確定讓我去?」
許卓也愣了,他沒想那麼多,這會兒一听艾朗的話,潛意識里就覺得艾朗進去不合適了,總覺得,莫天問的身體,不該讓別人看到。
艾朗出去避嫌。
許卓推門進了浴室。
莫天問正泡熱水澡呢。
咧著一口白牙沖著許卓笑,他開口︰「我是听說發燒出出汗就好了,所以想泡個熱水澡,誰知道,真站不起來了——我估計,是昨晚上運動過度了。」
他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好,那句話一出來,許卓的俊臉一下子就紅了,眼楮根本不敢看莫天問,靠近他,挽著他的手臂,使勁扶他起來。
莫天問好笑地垂眸看他,但見他頸間的肌膚都透著一層淡淡的粉色,小巧圓潤的耳垂更像是一顆珍珠一般挑戰著他的意志力。
他作勢下滑,下巴就擱在了許卓的肩頭,聲音發出來,貨真價實的虛弱無力︰「我,腿軟……。」
許卓只能讓他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他騰出一只手舀了浴巾過來,圍在莫天問身上,然後兩個人出了浴室。
莫天問倒在大床上的時候,許卓也累了一身汗出來,本來就腿腳無力,這會兒更是一點勁兒也沒有了。
他索性也躺下了,不過是在和莫天問相反的方向。
「你和艾朗走吧。」許卓輕輕地開口︰「在我這里,不方便。」
「我是你哥。」莫天問伸手,一把握住了許卓的腳,大拇指在他足心摩挲。
許卓大窘,使勁兒地把腳從他掌心里解救出來,只覺得被他模過的地方就跟帶了電流一眼,酥麻得厲害。
他說什麼?哥?有他這樣的哥嗎?
許卓離他遠遠的︰「你,別讓我為難,行嗎?」
莫天問翻個身,長腿伸過去,腳尖勾著許卓的腰線︰「怎麼讓你為難了?對了,你那個室友,有沒有問我們是什麼關系?」
許卓受不了地坐起來,一把推開他的腿︰「你這樣折騰我有意思嗎?我……。」
他話未說完,莫天問一把把浴巾扯下來,指著自己身上的吻痕開口︰「許卓,這一次,是你折騰我。」
許卓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說不出狠話來?還不就是因為自己心虛!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後是什麼樣,但莫天問身上的吻痕確實就是讓他百口莫辯的證據!更何況,凌威還說是自己巴著莫天問不放,難道,醉酒之後的自己,真的這麼——熱情放浪?
可是,這真的難以讓人理解。
平日里,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欲wang,清心寡欲的都可以去追隨釋迦摩尼大人了,為什麼喝了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真的不想相信,也沒辦法相信,但證據確焀,他實在是沒話說。
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把莫天問打發走了,也不至于現在這樣左右為難。
「你想怎麼樣?」許卓問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莫天問笑笑︰「我沒想怎麼樣,只是,就算作為朋友,我病了,你也不能不管不問吧?更何況,這病,還是因你而起。」
「我沒有不管不問,這不是打電話讓艾朗來接你了嗎?我還和他說,讓他帶醫生過來,可是……。」
莫天問抬手,即使是躺著,也有帝王的氣勢︰「這說明你心里還是有我的……。」
許卓很無語,這男人厚臉皮的本領好像又見長了。
莫天問繼續帶著點小甜蜜地裝柔弱︰「我們畢竟是朋友,你關心我,很正常。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昨晚的事,畢竟是酒後,容易亂那個,咱們就不計較了。但,這兩天,我得在你這里好好養養,這點要求,你不會拒絕吧?」
許卓睜大眸子︰「昨晚的事,不計較了?」
他以為,這男人肯定會揪著不放,進而會提出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的。
莫天問點頭︰「嗯,不計較,誰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能答應吧?」
許卓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什麼,听了他這話,他心底竟然有了些許的失落——莫天問這意思,如果昨晚的人不是他,如果昨晚巴著他不放的人是其他的人,那麼,他也能陪著人家**一度?
他抿了唇,良久,才開口︰「住幾天是吧?你喜歡,隨意好了。我還有課,先走了。」
「喂!我還沒穿衣服!」莫天問在後面叫︰「許卓!許卓……。」
回應他的,是許卓咚的一聲的關門的聲音。
莫天問一把拉過被子,在黑暗里,一個人笑得肆無忌憚。
但這個好心情,持續到中午,戛然而止。
他吃了藥,讓艾朗舀了一些文件過來,就在許卓的臥室里看,十一點的時候,他開始做飯了。
艾朗的意思,他這身體還沒好呢,先在外邊買點吃的算了。
可莫天問不干,非得自己親自下廚。
感冒發燒而已,他真沒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想賴著許卓,他早去公司了,這點小病,還能壓垮了他不成?
再說了,難得有機會給許卓做飯,累死,他也心甘情願啊。
但飯還沒煮熟,凌威就帶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廚房門口站著,凌威開口了︰「老大,你有點心理準備。」
莫天問正在整理食材,高大的身軀在廚房里閃耀著異樣的迷人風︰「什麼?」
「許卓,答應了和那個女生交往。」
凌威這話說完,被艾朗一把拉出去了。
凌威很不了解︰「干嘛啊!我話沒說完呢!」
艾朗急道︰「你這消息確定了嗎?什麼都敢和老大說!」
凌威很冤枉︰「怎麼不確定啊!那女生快歡喜瘋了,整個班——不,現在應該說整個系都知道了!」
莫天問的動作頓了頓,可隨即不受什麼影響地繼續切菜,當然了,手上的動作不受影響,不代表心里沒有什麼漣漪︰「凌威,他中午回來吃飯嗎?」
凌威抓抓頭發,有點為難地開口︰「好像不回來。」
莫天問直接扔了手上的菜刀︰「直接讓海天送午飯過來。」
艾朗和凌威對視一眼——老大的飯,果然只有許卓有口福才能吃到啊。
莫天問又去批閱文件,隨後吃了午飯,中午休息了一會兒,下午,又開始工作。
凌威就是回來通風報信的,說了幾句話,直接又回去守著許卓了。
艾朗就在屋里守著莫天問。
但坐在沙發上,他腦子也沒閑著。
想的人,是木則然。
他覺得他快受不了了。
木則然這個男人,跟被人附體了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天扭腰擺臀的,在他面前搔首弄,一口一個「達令」,甜不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艾朗沒騙人,最開始,他是正兒八經的直男,但沒想到,木則然很是輕易地就把他掰彎了。
艾朗很清楚,即使他嘴上沒承認過,但第一次給木則然洗澡,看見那白花花的,艾朗就有過其他的心思。
所以,從喜歡女人到喜歡男人的這個過度,艾朗其實並不是很困難,甚至說,挺容易的。
艾朗覺得,可能和自己沒喜歡過女人有關系,長這麼大,所謂的感情經歷,不過就是木則然這一次。
所以,他很直接,確認是木則然了,那就是他了,其實無所謂喜歡的是男人或是女人,只因為,那個人是木則然。
可現在,他有點抓狂了,因為,那個叫木則然的男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越來越月兌離了木則然的軌道,行駛在了飛往火星的蒼茫大道上。
一句話,他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艾朗一開始的確是抱著奉陪到底的心態的,他想怎麼玩,艾朗都陪著他,反正怎麼蹦,木則然也不可能翻出他的手心。
但這都好幾天了,那男人娘娘唧唧的,他看了,越來越有想一巴掌把他拍飛的沖動了。
特別是這幾天,這男人白天基本看不見人影,晚上回來得倒不是太晚,但每次回來,都說他吃過晚飯了,沖著艾朗膩歪幾句,就直接上樓。
艾朗決定和他談談,吃了飯,上樓找他。
門也不敲,直接推門進去,就見那男人穿著浴袍靠著床頭,筆記本電腦擱在腿上, 里啪啦地敲打著鍵盤。
听見門響,他頭也不抬。
艾朗在床邊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兩個人就跟有默契似的,誰也不說話。
但說起來,肯定是艾朗周身的氣場更強一些,死人臉也就罷了,他身上的冷傲漠然的氣質稍微外放一些,木則然一會兒就不自在了。
跳躍的手指安靜下來了,他抬眸,慢慢地勾起唇角,一雙眼楮彎成了月牙狀︰「達令,你來了啊!」
艾朗伸手,啪一聲給他把筆記本合上了,隨手就給扔一邊兒,然後開始月兌自己的衣服︰「今晚的內褲,你來洗。」
木則然大腦還沒轉過彎兒來,就見那男人跟猛虎似的撲上來了。
出乎艾朗意料的,那男人非但沒炸毛,還伸了腿勾住他︰「達令,原來是想人家了啊!正好,人家也想你了呢!」
說真的,要論氣場和收拾人的勁頭,木則然肯定比不上艾朗,但要說起來在情場上那些事,或者說,愛情里那些勾心斗角,謀略策劃,這些東西,木則然肯定比艾朗知道的多。
艾朗算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木則然可謂身經百戰了,再加上他的職業就是研究人類的情感然後把他們編撰成文字,所以,對于愛情里面的彎彎道道,木則然知道得太多了。
現在,木則然真的沒辦法確定艾朗對他是什麼心思了,如果說之前听了許卓的話,還能覺得艾朗對自己是有點與眾不同的話,那麼,在經歷了又一次的所謂強愛事件之後,木則然徹底死心了。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倒霉悲摧可憐悲哀的苦逼貨。
所謂的先愛先輸,原來是真的。
在愛情的游戲里,誰先奉獻出一顆心,誰就注定會被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木則然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了,艾朗現在,就是把他當做一個玩物的,但這件事,木則然覺得自己也有責任,畢竟,勾起艾朗體內那份嚇人的魔鬼欲wang的人,正是他自己。
但事情都發生了,再後悔也沒有用。
他能做的,就是怎麼解決這件事。
木則然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仁善心慈的大好人,他的行事準則,一直有點明哲保身的意思,這麼多年了,除了莫天問,他也不和誰走得特別近,就算是當時確定了關系的愛人朋友,他也一直保持著該有的尊敬,明明已經有了最親密的肌膚之親,但他也能做到客氣疏離。
所以,這麼多年了,即使他條件堪稱完美,留在他身邊的男人,卻沒有一個。
因為,都受不了他這樣無心的對待。
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留在他身邊做什麼?
不是木則然想這樣,實在是他沒有遇到那個能讓自己交付一顆真心的良人。
現在好了,良人出來了,卻所托非人。
從喜歡艾朗開始,木則然就一直在掙扎,在糾結,在痛苦,在彷徨,從最開始的矛盾,到之後的逃離,想通了之後,又回來面對,然後再一次被艾朗欺凌。
這中間,木則然心理上承受的痛楚,並不是幾句話就能交代清楚的。
離開的那幾天,他的確想清楚了,愛一個人,就不該有這麼多的羈絆和束縛,可他現在覺得,不是他自己矯情,實在是艾朗這樣的人,深不可測,他根本就沒辦法確認自己的愛情有沒有在他身上繼續的可能。
他也想過,既然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該去求什麼回報,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對他好,看著他開心,自己也就很滿足了。
可顯然,艾朗不是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愛情套路去分析他,更何況,這件事里面,還有南宇。
木則然是真沒想到艾朗會這麼蠻橫,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和其他人有什麼關系?
但木則然也不得不說,艾朗的威脅,見效了。
木則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南宇的生命受到威脅。
就這樣的,木則然想了一個法子。
現在的情況,是艾朗不讓他走。
那麼,只要他讓艾朗厭煩了,到時候,不就可以月兌身了?
于是,木媽媽粉墨登場了。
果然,一聲達令出口,艾朗的臉又冷了幾分。
木則然清晰地看見那張死人臉又黑了幾分,心里暗爽︰「達令,你喜歡什麼勢啊?我們都來了幾次了,一點新意也沒有,今天,我來伺候你,好不好啊?」
「你給我閉嘴!」艾朗一把捏起他的下巴,低頭就吻了上去。
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木則然現在這個樣子。
對愛情這件事,他雖然愚笨遲鈍,可隱隱的,他也知道,木則然的突然轉變,肯定和自己用南宇威脅他的事月兌不了關系,只要一想到這男人的轉變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艾朗的怒意就根本沒辦法控制!
親吻很用力,大手滑過的痕跡也絲毫沒有憐惜,艾朗不稀罕什麼亂七八糟的勢,他想要的,就是貫穿他的身體,讓兩個人無比契合地包容彼此,在他體內馳騁,看他在自己身下呻yin,足夠了。
說其他的都是虛的,唯有插進去才是王道。
有了幾次的經驗,艾朗表示進去的動作已經熟門熟路了,那種瞬間涌到頭頂的快感,讓他沒辦法再去顧及身下的男人,照著自己想要的力度和深度開始了瘋狂的掠奪。
艾朗讓木則然閉嘴,木則然不可能真的就乖乖听話。
他越不喜歡,木則然就越來勁兒,折騰了半天的後果就是,艾朗生氣了,前戲沒做夠,直接就沖進去了,潤滑不夠,遭罪的肯定是木則然。
那一瞬,他疼得嗓子都發不出聲音了。
于是,最開始的達令親愛的,全部變成了禽獸尼瑪之類的粗口,但最後的時候,這些詞語之間摻雜的,就是誰也說不清的低吟和叫聲了,至于是痛得還是舒服的,只有木則然心里才清楚。
反正艾朗是挺清楚,听著木則然滿嘴的油腔滑調,他生氣,听著木則然罵他,他興奮,但不管是生氣還是興奮,導致的下場都是讓他的動作更加狂野迅猛,總體來說,就是讓艾朗酣暢淋灕地發揮了作為男人的勇猛,把一腔熱情如數地噴灑在了木則然身體之內。
爽完了,艾朗也不留戀身下人的溫暖,起身,沒忘把自己的私密物品放在木則然面前,面無表情︰「記得洗干淨。」
木則然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死人臉之類的三字經只在腦海里奔騰而過——果然,被壓的,都很悲摧,被壓的都起不來的男人,就更悲摧了。
相反,艾朗心情很好,這種能把想要的東西掌控在手心的感覺,很美妙。
木則然的不著調,讓他覺得不安。
可只有兩個人真正地彼此相溶,他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所以,他決定,這樣能讓人安心的活動,以後每天來一次好了。
當然了,如果木則然能恢復正常,那就更是完美了。
艾朗一大早就過來許卓這邊,木則然卻一直睡到日上三才起床。
不是他懶,實在是被那男人折騰得腰酸背痛,別看就一次,可人家那持久能力絕對不容置疑,而且那力道和深度都是挺嚇人的——木則然覺得,虧了自己身體底子不錯,這要是稍微弱點的,就跟小河許卓那樣的,估計能被他折騰死。
木則然現在想得很簡單,這事兒就這麼拖著唄,至于每天一日,就當被狗咬了,他就不信了,惹不起躲不起,他還惡心不死他?
早晚有一天,讓艾朗親手把他推得遠遠的。
伸手撫上胸前迷人的吻痕,木則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忽略其他的不計,如果這男人哪怕稍微低下頭來服個軟,或許,兩個人……。
打住打住!木則然不允許自己再這樣想下去,雖然,他承認,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回來,就是想真實地面對這份感情,搞到現在這個地步,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能有什麼辦法?
那個男人,一次次地強了他不說,還一點認錯的態度都沒有,他真的就能這麼犯賤,人家都這樣對他了,他還得屁顛屁顛地上趕著把自己送上去讓人家凌辱?
他怎麼就這麼沒骨氣啊!
但話又說回來,這幾天,他的確挺沒骨氣的,看見艾朗,就故意說些甜的膩死人的話來惡心他,晚上,對于他的侵入也不敢有什麼反抗,這情況,和自己洗白白了撅起請人家上也沒有啥區別。
木則然覺得自己真的很犯賤。
可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這樣能讓艾朗放了他,不再威脅南宇的生命,還能讓自己坦然自若地接近他,親近他,一舉兩得,不是嗎?
好吧,木則然承認了,即使艾朗這樣對他,可他心底的那份愛意,依然沒消除半分。
他期待艾朗的回應,他想要艾朗的愛,說他貪心也好,說他矯情也罷,他始終做不到不計回報的全身心付出,如莫天問對許卓那樣的,他覺得打死他,他也做不到。
在他看來,兩個人的感情,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即使他心里難受得要死,也絕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憐憫和其他任何不關乎愛情的情感。
所以,他受不了艾朗對他沒有情愛的佔有。
他想要的,是愛人之間的抵死纏綿。
本來以為,這次回來,能和艾朗好好談談,兩個人,或許會有一個好的開端,慢慢接觸下去,他也覺得艾朗會對自己上心,可誰知道……。
事情比他預料得要糟,艾朗顯然是沒把他放在心上,甚至,木則然會想——艾朗其實心底是看不起自己的吧,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了,粗野狂亂,沒有半分愛人之間應有的憐惜。
還有,現在的自己,想必惡心他的計劃也快成功了吧?因為,這樣的他,自己都不喜歡,更何況那個男人?
借著發瘋無厘頭一般的油嘴滑舌,靠近他,如同愛人一般勾著他的脖子,在他面前撒嬌,其實,就是想體會一下戀愛之中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可每一次,那男人都會惡狠狠地推開他,然後嫌棄地說一句——滾。
看來,留在他身邊的日子,不多了。
他洗漱了一番,把自己的和艾朗的內褲舀出來,用手仔細地清洗干淨——這樣的事,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可現在看來,給心愛的人,無論做什麼,心底,都是有幾分甜蜜的。
可他的這份甜蜜,卻摻雜了幾分苦澀在里面。
他下了樓,卻發現整個別墅里只有他一個人。
沈竹和莫小河應該是回去看莫大海了,艾朗呢?
木則然想了想,撥了電話。
說起來,這算是他回來第一次給艾朗打電話,信號音響起來的時候,他還想了一下——這男人還會像以前那樣逗他玩,非得讓他撥幾次才接嗎?
但,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響了三下,艾朗接電話了。
木則然立即尖了嗓子︰「達令,你去了哪里?人家好想你哦!」
艾朗渾身惡寒,看了一眼許卓的臥室,捏著手機走到了廚房里,關了房門︰「好好說話!」
木則然怎麼可能放過惡心他的機會,當然了,他也想借機表達對木則然的愛戀,如果不用這種語氣做屏障,那男人知道了他的心思,不定怎麼變本加厲地折磨他呢︰「哎呦,達令,你在哪里嘛!」
艾朗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想掛電話的沖動︰「在許卓這里。」
「達令,你陪人家去買東西啦!快過年了,人家要禮物啦!」木則然打開冰箱,舀了一罐啤酒,單手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
「木則然!我再說一遍!你給我好好說話!」艾朗真快要發飆了,他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你不喜歡哦?」木則然唇邊勾起一抹近似嘲諷的笑,是嘲諷自己這顆被蹂躪了卻還想著要被人憐愛的心︰「你不喜歡人家會傷心的啦!你到底回不回來嘛?」
「回來!」艾朗咬牙切齒︰「等我回來干死你!」
說完,他大力地摁了通話結束鍵——他能想到的懲罰方式,只有這一個,不听話的男人,讓他忍不住想——狠狠地要他!
手機揣兜里,木則然伸手模模自己的,嘆口氣︰「委屈你了,誰讓我喜歡的,是這麼一個禽獸呢。」
他可沒認為艾朗那句回來是真話,一口氣喝完了一罐啤酒,他出了別墅。
至于去哪里,他也沒什麼具體的安排,但想給艾朗買禮物的念頭,卻是之前就有的。
如果會離開,這輩子,也不一定能再踫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男人,經歷了南宇、莫天問和艾朗,木則然不覺得以後還能經歷類似的情感,特別是對艾朗,時間雖短,產生的那份復雜的讓他無法自拔的愛,更是足以讓他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品味。
他覺得自己很可憐,在遇到艾朗之前,他絕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去接近一個男人,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掩藏自己的真心,就是怕自己的愛被那個男人看到,擔心他會對自己冷嘲熱諷,擔心自己受不了他的無視和漠然。
付出了,卻得不到回報。
他認了。
可一顆心,還是沒辦法控制地想得到哪怕一丁點的溫暖。
想愛,又沒有半分的安全感,只能,以這樣近似卑微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愛意,不讓人知道。
他驅車去了所謂的奢侈品專賣。
那幢小樓,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以三層的高度詭異地存在著,但這個城市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年收入幾百萬的人,根本就不敢邁進那個門檻。
但這個收入,也只能在一樓鑽石專區轉悠轉悠,至于二樓的無價專區以及三樓的帝王專享,就不是普通的有錢人能上的去的地方了。
木則然沒想到,一進門,就踫到了熟人。
莫小河和沈竹。
看那樣子,兩個人正準備離開,莫小河的樣子,有點不高興。
「則然。」沈竹也看見他了,趕緊打招呼︰「買東西?」
木則然揣著兜看著莫小河,抬了抬下巴︰「這死孩子又耍什麼脾氣?」
沈竹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事。」
莫小河瞪了沈竹一眼,然後看向木則然︰「木頭你來評評理,我不過想買塊手表給他,他竟然說不要!有他這樣的人嗎?」
木則然問詢地看過來。
沈竹解釋︰「太貴了……。」
莫小河吼︰「又不要你的錢!」
沈竹低頭,模了模鼻子。
木則然恨不得一腳踹過去——死孩子不知道珍惜,沈竹這麼好的男人,他遇到了,真是八輩子燒高香了,哪兒像他,孤苦伶仃可憐兮兮的︰「小河,買禮物看重的是心意,不在乎價錢多少。」
莫小河挑釁地看過來︰「那你來這兒干什麼?別跟我說你就是純逛街,沒打算買!」
木則然也不好反駁了,的確,這里的東西是好,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送給愛人再合適不過了,可沈竹那性子,讓他接受一件東西動輒幾百萬幾千萬,也很難。
莫小河倒是好心,可沈竹不一定能接受。
這就是兩個人的觀念不同。
木則然想了想︰「我也就是看看,有中意的才買。你倆要是沒事,陪我上去逛逛?」
莫小河眼楮亮了亮︰「你去幾樓?我想去三樓來的,沈竹死活不讓我上去。我們去三樓吧!」
沈竹在後面扯莫小河的衣服,還看了木則然一眼——要人命啊,二樓的東西貴得能嚇死人了,三樓的,不得更離譜?
木則然走過來,拍拍沈竹的肩︰「就是看看,不一定買,走吧。」
他又看見沈竹手里提著的帶子,是一家頂級玉飾名店的牌子,想必是給莫大海買的新年禮物。他開始對著莫小河開口︰「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倒是舍得花錢,可你這錢是誰掙的啊?有本事,你用自己掙的錢給沈竹買禮物啊!吃你老子的,算什麼本事!」
莫小河一個手肘倒過去︰「要你多事!」
木則然想打回來,沈竹趕緊擋在兩個人中間︰「好,好,去三樓,去三樓。」
這里的每一個客人,都有專門的導購陪著。
听說他們要去三樓,導購小姐含笑帶著他們去坐電梯。
莫小河吊兒郎當地靠著沈竹︰「你家朗呢?」
木則然抿著唇,不吭聲。
莫小河也不是說看木則然不順眼,可有時候,兩個人似乎天生就是不對盤,更何況,兩個人斗起嘴來,都是不饒人的,反正見了面,不掐就好像渾身不舒服︰「被人甩了?也對,你那達令一叫出來,鬼都得讓你嚇死!」
「少說兩句,你會死啊!」木則然瞪他一眼︰「也就沈竹能容你,換了我,早捏死你了!」
「你羨慕啊?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容著你的啊!」莫小河絲毫沒想遮掩自己是gay的事實,導購小姐就在邊上呢,他抱著沈竹就親了一口︰「你這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木則然冷哼一聲,懶得搭理他。
沈竹俊臉通紅,一句話不敢說。
但心里,卻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剛剛,莫小河說送他手表,沈竹一看標價,真是嚇了一大跳,莫小河一開始不知道他的心思,頗有興致地問他喜歡哪一款,沈竹一個勁兒地搖頭,他不敢說太貴,就說自己不喜歡。
最後,莫小河沒有耐心了,在他看來,這些手表都很漂亮,怎麼沈竹今天這麼挑剔呢?
他自己做主,挑了一款,直接要結賬。
沈竹抱著他就往外面拖著走。
莫小河急得亂吼亂叫,沈竹才說,太貴了,他不要。
這下把莫小河氣得,還是那句話,你管多少錢,我買給你的,你盡管收著就是了。
但沈竹性子也倔,他寵莫小河是一回事,但你讓他花幾百萬去買一塊手表,他得心疼死——同樣的幾百塊的表,不一樣能看時間?
為了安撫莫小河,沈竹只能哄著他先去給莫大海買。
結果,莫小河直接在二樓挑了一塊據說是對老人身體比較好的暖玉,冬暖夏涼,標價六百六十萬。
沈竹咋舌,但畢竟是莫小河給莫大海買的,他也不好說什麼。
誰知道,給莫大海買完了,莫小河還惦記著給沈竹買東西的事,又拉著沈竹去挑其他的。
沈竹心想,既然非要買,那就挑個最便宜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就跟莫小河從二樓一直轉到一樓,悲哀地發現,最便宜的東西,動輒也要幾十萬。
莫小河還說要上三樓,他以為這些東西沈竹都不喜歡,還興致勃勃地說好東西都在三樓。
打死沈竹,沈竹也不想上去了,就跟莫小河說去別的地方買,莫小河問他怎麼了,難道這麼多東西就沒有他喜歡的?
最後,沈竹還是說了,東西太貴了。
就為這個,莫小河生氣了。
其實說真的,沈竹心里還是有感動的,莫小河肯給他買這麼好的東西,說明莫小河心里是有他的,可他真的覺得不值得,有那麼多錢,去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不行嗎?非得買那麼華而不實的東西干什麼呢?
幾百塊的手表戴著,不一樣是一天要走二十四個小時?
最後莫小河氣沖沖地就往外走。
然後,就遇到了木則然。
別說,這一斗嘴,莫小河的氣,還真消了一大半,抱著沈竹親了一口,那氣一會兒就煙消雲散了。
一看莫小河不生氣了,沈竹就放心了︰「則然是給自己買?」
木則然含糊地嗯了一聲。
莫小河又開始說風涼話︰「他倒是想給別人買,別人也不稀罕啊。」
如果不是看著沈竹的面子,木則然發誓自己肯定得上去揍人了,這小兔崽子那嘴巴,真是一點也不饒人啊︰「沈竹,你把這死孩子帶回去算了,看見他,我心里堵得上!」
莫小河哈哈大笑︰「老子偏不走!看你鬧心,我就高興了!哈哈哈哈!」
三個人上了三樓,木則然也沒有具體的目標,就挨個地逛。
這個時候,艾朗和莫天問說了一聲,回了別墅。
結果回來一看,別墅里一個人也沒有。
木則然的電話響起來了,一看,是艾朗的,他笑笑,接通︰「喂?」
艾朗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里?」
木則然壓低聲音︰「想我了?」
艾朗還是沒好氣︰「趕緊回來!」
木則然一听這話,也裝不下去了,不悅道︰「你讓我回來我就回來啊!我和朋友在一起呢!」
艾朗眸子一凜︰「南宇?」
木則然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
艾朗咬牙切齒︰「十分鐘之內,如果我沒看見你,木則然,你就等著給他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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