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則然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怎麼惹來艾朗這麼大的怒意。舒駑襻他不過就是抱怨幾句,不過就是想得到他更多的疼愛和關注,有錯嗎?
這一瞬,木則然突然討厭起自己來,自從和艾朗在一起,自己這種小媳婦似的心態真的越來越多了,是因為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嗎?
所以的一切,都源于艾朗的身份。
木則然總覺得,他所擁有的一切美好,都有可能會瞬間消失,所以,在一切化為泡影之前,他想貪心地要更多,想讓艾朗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
可明顯的,艾朗這個不解風情的大笨牛,根本就不懂得他的心思。
現在,不但不撫慰他,還在那里大吼大叫,發泄著他的臭脾氣。
木則然輕輕嘆口氣,心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怎麼就愛上了這樣一個男人呢?
他坐起來,然後,緩緩轉身看向艾朗。
跟頭蠻牛似的男人這會兒滿臉通紅,哪里還有往日半點的冷傲和漠然。
木則然又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移動膝蓋,慢慢跪著靠近艾朗,伸手在他胸膛上模了一把︰「瞧你那傻樣!」
艾朗簡直要瘋了,這男人到底是怎麼了,一會兒對他不理不睬,一會兒又滿臉笑意地——勾他!
他不管了,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倒是明白的狠,他嗷嗚一聲,就把木則然壓在了身下,滾燙的吻隨即就覆了上去。
木則然今晚似乎極致的纏綿火熱,他勾著艾朗迎合著他的動作,唇角溢出以往沒有的撩人的輕吟。
艾朗被他的動作迷得幾乎暈過去,身下的動作更加不受控制地迅猛有力。
這一晚,激情四射,喘息聲,根本不曾停歇。
只是,第二日的時候,看到餐桌上依然深情款款的莫天問,木則然只有望洋興嘆的無奈。
沒辦法,誰讓他愛上的,就是這麼一個不開竅的男人呢?
鑒于木則然昨晚的莫名其妙,以及後來前所未有的熱情回應,艾朗今天留了個心眼。
他就想看看,到底自己是哪里比不上莫天問。
這一上心,艾朗就漸漸模到點頭緒了。
其實,莫天問對許卓的各種寵溺,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從一開始保護許卓開始,他見到的,就是莫天問對許卓的百般呵護,莫天問對許卓做的那些事,在他看來,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可現在,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特別是,看見木則然明顯閃著羨慕光芒的眸子,艾朗覺得,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本來還心酸,覺得木則然心心念念的都是莫天問,可現在看來,才發現木則然注意的都是許卓,對莫天問,卻沒看上幾眼。
莫天問抬眸朝著兩個人看過來,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們兩個吃錯藥了?不知道這樣盯著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嗎?」
木則然悠悠嘆口氣︰「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艾朗的反應則是直接低頭吃飯,哪里也不看了。
「一眼?」莫天問伸手扯了一張紙巾遞給許卓,這才看向木則然︰「一早上你淨盯著許卓看了,適可而止啊!」
「小氣!」木則然瞪他一眼,又瞄了艾朗一眼,再不說話了。
許卓就笑︰「有嗎?我怎麼沒覺得則然在看我?再說了,看看有什麼啊,又不會少塊肉。」
莫天問又扯一張紙巾,直接給許卓擦拭唇邊的油漬︰「這里沒擦干淨——當然不會少塊肉,我就是不舒服,正常情況下,他該去盯著艾朗發呆,而不是你。」
听著莫天問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木則然更覺得羨慕了,眼神再次不由自主地飄到艾朗身上,這一次,卻正好和艾朗的目光對上。
然後,木則然就呆呆地,看著艾朗的手臂伸過來,筷子上夾著一塊青菜放在他碗里。
艾朗說︰「多吃點。」
木則然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就這麼一個隨意的動作,他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楮酸脹得厲害,不敢讓人家看見,低頭就猛往嘴里扒飯,心底卻第一次砰砰砰地冒出了好多粉紅色的心型小泡泡。
莫天問和許卓相視一笑。
艾朗卻有好大一會兒回不了神,即使木則然低頭的速度很快,可他還是看到了,木則然眼角發紅的瞬間。
本來一個平常的動作,卻因為木則然的反應,讓艾朗覺得,一顆心也開始砰砰亂跳,頗有點青澀少年初陷愛河的沖動和羞澀。
可他明明都快三十了啊。
丟死人了。
于是,木則然激動得想哭,艾朗莫名地紅了耳垂。
或許愛情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隨著自己的心意對待自己心愛的人,就夠了。
能給他的,可能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別墅豪宅,可僅僅是那一顆滾燙炙熱專情的心,就足以戰勝所有。
當然了,說起來,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
除了愛情,我們的生活里,必須還要有其他的東西。
至少,在目前,沈竹的生活里,愛情這種奢侈品,已經被他深埋在心底,如果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翻出來折騰了。
他來公司不過十幾天的時間,但他的勤懇努力認真好學,讓他在頂層獲得了一致好評。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沈竹加班加點的惡補經濟金融知識,現在再跟著莫大海開會,各個部門主管口里的專業名詞,沈竹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一句話,公司的工作,沈竹漸漸上手了。
打擾徐萍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但沈竹並不自滿,他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這短短的十幾天,還遠遠不夠。
所以,沈竹依然忙碌。
但現在,沈竹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每天能睡五個小時,吃飯雖然不如以前吃得多,但至少能按時用餐了。
莫大海用內線把沈竹叫過去的時候,沈竹腦子里還想著莫大海下午的會議討論的主題是不是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去解決。
莫大海覺得自己的眼光真的不錯,沈竹的表現,太讓他滿意了。
最讓他高興的,自己家那個小兔崽子,這幾天似乎熬不住了。
那天早上,在餐桌上,莫小河說想來公司上班。
說真的,莫大海真的嚇了一大跳。
但他隨即猜到,莫小河肯定是為了沈竹。
面上,莫大海也裝著不知情的樣子︰「這會兒想來公司上班了?玩夠了?瘋夠了?」
莫小河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挺認真的,可一听莫大海這話,他立即哼了一聲,整個人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不讓去拉倒!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莫大海心里偷著樂呢,但臉上肯定不顯出來︰「這事兒,我考慮考慮。」
說是考慮,其實莫大海主要是怕沈竹心里一時接受不了。
兩個人為什麼鬧矛盾,莫大海不知道,但十有**,是莫小河傷了沈竹的心。
看沈竹這些日子的消瘦和憔悴,莫大海也知道,自己孩子這次是真的把人家傷到了,恐怕,想追回來,還是有難度的。
他之所以一再強調不讓沈竹走,其實就是為了給莫小河留條後路。沈竹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看著,也放心。
如果真的讓沈竹走了,以後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人,以莫小河那性子,讓他主動上門道歉,可能嗎?
自家公司,還是有這個方便的。
莫小河那邊,他就想晾涼他,讓他也知道不是什麼事都能隨著自己脾氣走的。
通過這事兒,莫大海是真的想讓莫小河收斂一下那要不得的性子了。
確實見效。
這幾天,那孩子天天早上起來堵著他吃早餐,明明在意的很,想知道讓他去上班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又別扭著不知道怎麼開口,那樣子,讓莫大海又覺得自己家兒子也有點小可憐。
果然,他一開口,莫小河立即支起耳朵來。
「工作的事,過兩天我給你答復。」莫大海這樣說。
莫小河立即笑了︰「就知道爸你最好了——爸,我去了,怎麼也是個副總吧?」
莫大海哼一聲︰「副總?你有那資歷?從底層做起!」
莫小河不干了︰「什麼?讓我從底層做?那沈竹為什麼一去就是特別助理?他懂什麼啊?大學都沒上過!我好歹是企管的本科呢!」
「這是我的公司,我說了算!」莫大海總算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了︰「更何況,你那企管的破本科也好意思拿出來說事!早就跟你說讓你讀個好點的大學,再去國外進修幾年,你就是不听!就你這樣的,滿大街都是!讓你當副總,誰服你?」
最後,莫大海硬氣了︰「愛去不去!」
莫小河一開始吹胡子瞪眼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氣勢就蔫了下去︰「底層也不是不行,但是,也別太離譜了啊!」
莫大海憋著笑︰「過兩天告訴你具體職位。」
之所以說過兩天,其實莫大海是想和沈竹商量商量。
他覺得,這事兒,還是得提前和沈竹說一聲,不然到時候兩個人在公司踫面了,鬧得不愉快,他這些功夫,真的都白搭了。
「沈竹,這兩天忙壞了吧?︰」莫大海示意他坐下,自己也過來,在沙發上坐了。
沈竹笑著開口︰「還好,習慣了。」
兩個人聊了幾句工作的事,莫大海就準備奔入主題了︰「沈竹,我想和你說點事。」
不知怎麼的,沈竹一听這話,下意識地就覺得和自己有關,也——和莫小河有關。
但他的這份情緒沒有表露出來︰「莫叔,你說。」
「是小河。」莫大海小心地看著沈竹的臉,就怕沈竹有什麼過激的情緒︰「你也知道,我一直希望他能進公司,畢竟,以後這些都是他的。可他一直就那麼晃著,玩啊瘋的,長不大。這幾天,他有了想進公司的意思,我就想著,這是好事啊。可是,因為之前答應了你,那時候就說了你上班的時候不會踫到他,可現在……」
沈竹把自己的情緒拋開,還是笑︰「您想多了,這是您的公司,您說了算。我現在,一方面是幫您,再一個,我可能也真的對這個工作感興趣了。說什麼他來我就走的話,太幼稚,也太矯情。我們都是成年人,事情過去了,這一頁就翻過去了,我沒什麼的。」
莫大海一听這話,心里有點不好的預感。
如果沈竹情緒激烈,那說明沈竹心里肯定是有小河的,可沈竹這麼平常心,讓莫大海覺得,是不是小河真的把人家傷透了,這是哀大莫過心死啊!
「就是說,如果小河來這里上班,你不反對?」
「我不反對。但如果他來之後,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對,用權力對我提出辭退,我是一定要走的。」沈竹這麼說,其實就是不想和莫小河有過多的接觸,也讓莫大海有個心理準備,莫小河當然可以來,但來了之後,兩個人如果水火不侵,那麼走的那個,一定是他。
「這個你放心!」莫大海笑了︰「他沒那個權力!他來了,我打算讓他從基層做起。業務部也好,銷售部也好,總之,他來不了頂層。」
對于莫大海這樣的安排,沈竹有點意外,但很快就釋然了。莫小河那樣的性子,真的該去底層鍛煉鍛煉︰「莫叔,這事兒你安排就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去工作了。」
直到進了自己辦公室,沈竹才放下所有的偽裝,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伸手,使勁兒地捏著自己的眉心。
這些日子把那些所謂的情愛都拋到了一個他不想踫觸的地方,拼命的工作忙碌,他以為,他的心髒已經足夠強大,至少,在听到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已經痛得近似麻木的心不會再有任何漣漪了。
可誰知道,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抗擊打能力。
那個男人,再一次地讓他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傷口,感受到了那份鑽心蝕骨的疼。
但似乎,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辦法能控制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只能祈禱,那個男人,能放過他。
以後,他願意怎麼玩,怎麼瘋,怎麼放縱,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但願,能如願以償吧。
顯然,老天爺沒有听到沈竹內心如此虔誠的渴望。
莫小河來公司的第一天,就牛逼哄哄地跟著莫大海來了頂層,熟門熟路地進了沈竹的辦公室,沖著他比了一個中指︰「等著!即使我現在沒有這個權利,可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把你從這個公司趕出去!」
說完這句話,那男人一陣風地出去了。
只留下沈竹閉著眼楮,任屬于莫小河的氣息一點點地包圍自己,微微顫抖的睫毛,昭示著他內心是怎樣的不平靜。
原來,他想進公司的目的,真的只是為了能把自己趕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何必呢?
他明明有更好的辦法趕走自己,何必選了一個最笨的?
他就不信,如果莫小河執意要讓自己走,莫大海會不順著他的意思?
畢竟,他們才是父子。
沈竹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穴,決定重新投入工作,至于那個信誓旦旦要把自己趕出去的男人,以後,躲著他就是了。
但沈竹沒想到,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莫小河來的第一天,沈竹下班的時候,就讓人家堵在了一樓大廳里。
沈竹直接大步邁過去,目不斜視,當不認識他。
結果,莫小河直接就站在他跟前了。
沈竹開口了,聲音里沒有任何起伏︰「有事嗎,莫先生?」
莫小河眸子里的光似乎是跳了兩下,但很快恢復如常︰「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臨陣月兌逃不是男人所為,你不會是怕了我,明天不敢來上班了吧?」
沈竹根本就不看他,目光透過他的肩膀看向很遠的地方︰「放心,我不會。這是我的工作,我沒摻雜任何的私人感情。」
莫小河臉上似乎閃過了氣急敗壞的表情,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最後只哼了一聲︰「走著瞧!」
他轉身就走,身姿背影還是那麼瀟灑不羈。
「沈哥等等我!」
莫小河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
回頭,他眸子里真的有了火焰。
劉毅從後面跟上沈竹的腳步,並肩跟他同行︰「沈哥我們一起去吃飯?還是吃上次那家好不好?」
沈竹的目光似乎是無意地飄過莫小河的方向︰「不了。」
莫小河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劉毅啊了一聲︰「為什麼啊?這幾天我們都是一起吃的啊?」
他湊近沈竹耳邊︰「沈哥,整個頂層就咱兩個光棍,你當可憐可憐我了。」
沈竹勾唇一笑,用足夠讓莫小河听到的聲音道︰「不介意的話,去我家吧,我會做飯。」
這一瞬,莫小河听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劉毅高興得不行,但出了門,沈竹才呀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我這記性,小區通知說今天停電——要不,咱還是去那家吃吧,我請客。」
劉毅也沒在意,應了,兩個人上了出租車。
而莫大海的公司一樓前台,莫小河正在暴跳如雷︰「你他媽的走路不長眼楮啊!你丫故意的吧?找抽!」
無辜被他怒吼的人,只是經過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他的衣服而已,而且,人家還是個女人。
但誰會和他計較呢?
這位大少爺,來上班的第一天,就以傲慢放縱又沒禮貌的紈褲形象示人,從一樓到頂層,誰不知道莫太子現在正在銷售部鍛煉呢。
一天的時間,莫小河就讓公司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對這位太子爺,有多遠,就躲多遠吧。
因為,你不知道怎麼就會無緣無故地惹到他,然後招來他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
劉毅也在說︰「沈哥,听說了吧,咱那太子爺,那脾氣,不是一般的壞啊!不知道莫總那麼沉穩大氣的人怎麼就有這樣一個兒子!紈褲啊!真真正正的紈褲啊!」
沈竹但笑不語。
劉毅繼續八卦︰「沈哥應該認識他吧?上次他還去你辦公室找事了呢!」
沈竹點點頭︰「勉強稱得上是認識,但沒深交。」
「那種人能深交嗎?」劉毅滿臉鄙視︰「他也就是憑著他老子撐腰,要是沒錢沒勢,就他那脾氣,早被人收拾了。」
沈竹臉上的笑意隱去了,不動聲色地開口︰「吃飯吧,都涼了。」
明顯的,沈竹對這些事沒興趣,劉毅也就沒再提,兩個單身漢吃了飯,劉毅攬著沈竹的肩說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沈竹示意他看看手里的公文包,說還有東西要看,然後兩個人各回各家。
結果,到了樓底下,沈竹就後悔了。
先不管劉毅說的放松放松是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但至少,比踫到莫小河要好得多。
他絕對沒有想到,有一天,莫小河還會出現在他家樓下,看樣子,還等了挺長時間。
先不說莫小河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來的,但就沈竹來說,這種事真的沒有什麼意義。
莫小河來了,無非就是諷刺嘲笑他的,還能有別的事?
果然,莫小河開口了︰「喲,回來了?怎麼,沒去酒店開個房,打一炮?」
沈竹當沒看見,也當沒听見,直接上樓。
莫小河一個箭步上前︰「聾了是吧?老子在跟你說話!」
沈竹冷著一張臉褪下他的手,冷冷開口︰「你是誰老子?!」
這一瞬,他氣勢強硬霸氣,竟有君臨天下的那種王者之風。
莫小河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眸子里閃過不可置信,但隨即抬了下巴,擰著脖子開口︰「那個不是重點!我問你!你跟那個男人什麼關系!」
沈竹冷哼一聲,目光里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我跟其他男人什麼關系,和你有關系嗎?」
莫小河咬牙︰「沈竹!你他媽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之所以這麼問你,是不想你把我家的公司搞得烏煙瘴氣!你想找男人,去外面找!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想要了是吧?寂寞了是吧?我現在就給你打電話,讓他們送幾個過來,怎麼樣啊?」
沈竹盯著他看,依舊是冰冷的目光,良久,他才開口︰「謝了,這事兒,不勞莫大公子費心,我要真有需求,會自己想法子的。」
「你他媽給我站住!」看著沈竹再一次無視他的存在抬腿上樓,莫小河怒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再說一遍!不準在公司里找!」
「放心,我會在公司外面找!」
「公司外面也不……」莫小河猛地睜大眸子,半晌,跟被針扎了似的甩開沈竹的手︰「最好記住你自己的話!」
說完,他蹬蹬蹬地跑下去了。
沈竹靠在牆上,閉了眸子,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今晚,他該通宵加班。
反正,也是睡不著。
留下來,似乎,是個錯誤的選擇。
第一天就這樣,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但出乎沈竹意料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再也沒有踫到莫小河。
似乎,那個人根本沒來過公司一樣。
但沈竹知道,他還在,听莫大海說,早上規規矩矩地來上班,晚上和莫大海一起回家吃飯,乖巧得不像話。
這幾天,莫大海一提起莫小河,就笑得合不攏嘴的,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小兔崽子總算是要長大了。
沈竹只是听著,並不插嘴說什麼。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莫大海在他面前提起莫小河的時候越來越多了,每次都借著工作的因由,最後,總能把話題拐到莫小河身上去。
沈竹一開始覺得莫大海有點故意的那個味道,但後來,他又想明白了,莫大海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莫小河的事,他不找人說說,就真的只能在肚子里憋著。
而他沈竹,不過是很湊巧地當了一個傾听者而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沈竹決定原諒莫大海的無心。
畢竟,誰也不知道,在莫大海滿臉笑意提起莫小河的時候,沈竹心里是多麼的煎熬和痛苦。
沈竹以為自己能放下,只是現在才發現,能做到這一點,真的很難。
只不過,他也不強求了。放不下,那就慢慢來,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消除這份感情帶給他的傷害。
反正,隨著時間的消逝,這份傷害,只會越來越少。
因為,他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帶給自己任何的不愉快。
以前那個傻傻的只知道付出的沈竹,或許,已經死了。
沈竹再一次安心地投入了工作之中,下了班,劉毅沒有約會的話,兩個人還是搭伙去吃飯。
沈竹是會自己做飯,但現在他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力。
這樣的日子很輕松,工作之余就是休息,沈竹依舊讓自己忙碌得沒有空去胡思亂想。
甚至,他在想,就這樣一輩子,多好。
可天不遂人願,又一次下班之後,沈竹照舊吃了飯回家,公文包里,依然裝滿了要看的資料和文件。
樓底下,站了一個人。
對沈竹來說,其實樓下站的人是誰,都沒差別,他一個也不想搭理。
李京擋住他的去路,叫了一聲︰「沈竹。」
沈竹滿身的疏離和冷漠氣質︰「有事嗎?」
李京看著幾十天沒見的男人,驚覺他怎麼有如此大的變化,以往的溫暖寬厚似乎都不見了,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寒意。
更要命的,這男人瘦了。
李京上前一步,伸手撫上他的臉︰「沈竹,你瘦了。」
沈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如果沒有別的事,我上去了。」
「沈竹!」李京叫住他︰「我知道你和他分手了!沈竹!他不值得你這樣!」
「李京!」沈竹的聲音冰冷,帶著一股子讓人不寒而栗的強勢︰「我的事,我自己會做主。你走吧!」
「沈竹!」這次,李京直接從身後抱住了沈竹的腰身︰「沈竹你別這樣!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愛你!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保證再也不離開你!沈竹!讓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吧!」
沈竹身子僵硬著,一點點地褪下李京的手,沒轉身,就那麼站著開口︰「人言可畏,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說完,他上樓了。
李京無力地倒退兩步,身子靠在牆壁上。
「切!」
一聲嗤笑從身後傳來。
李京一個激靈︰「誰?」
莫小河慢慢從背光處走過來,依舊是一身的奢侈名牌,穿在他身上,讓精致完美的五官在路燈的照映下更添了幾分惑人心魄的魅力。
「莫小河!」李京把這三個字喊得咬牙切齒。
「這麼熱情,我可招架不住。」莫小河也學他靠在牆上,但他是側身,半個肩膀靠著牆,就那麼盯著李京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見一個就準備撲一個?」
李京哼了一聲︰「就你這樣的,倒貼我也不要!」
莫小河模著自己的下巴︰「真不明白,你這好到爆的自信是從哪里來的,就你這樣的,小爺看都不稀罕看一眼,還倒貼?你腦子讓門擠了吧?」
「你來干什麼?」李京不去理他的胡攪蠻纏,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這是沈竹的住處,兩個人分手了,莫小河還來干什麼?
「難道,」他死命地盯著莫小河︰「你還想纏著他?」
莫小河一臉的不屑︰「我?纏著他?你不光腦子不正常,你眼楮也有問題吧?」
「那你來這里干什麼?」李京惡狠狠地盯著他。
「遛彎,消失,散步,我想怎麼來就怎麼來,這路是你家修的?只許你來,我就來不得?」
「還說不是纏著他!你找借口也找個像樣點的!騙誰呢!」李京伸手指著他︰「莫小河!你害得他還不夠慘嗎?你沒看見他都瘦成那樣了!你是不是想害死他你才甘心啊?!」
莫小河哼了一聲,伸手把李京的手指推開︰「別這麼指著小爺,小爺不喜歡。你多心了,我還真沒打算在一個炮友身上放這麼多心思——算了,實話告訴你,我來這里呢,是約會的,巧了,有個男人喜歡老子,他呢,就住這樓上。」
莫小河伸手朝樓上指了指。
李京明顯不信︰「騙誰呢?」
莫小河抱著肩,一條腿晃來晃去,整個身子都跟著在抖︰「騙你有糖吃啊?」
正說著,樓梯上有腳步聲從高處傳下來,李京不由得看上去。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出來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莫小河,笑得見牙不見眼︰「小河!等久了吧?」
李京傻眼了。
莫小河一抬下巴︰「你他媽下次再讓老子等,老子抽死你!」
那男人嘻嘻笑著上來攬著莫小河的肩就往外走︰「下次不會啦!咱們去哪兒玩……」
「莫小河!」李京怒吼。
男人腳步停了,回頭來看︰「你朋友?」
「談不上。」莫小河也看過來︰「你還有事?」
「你故意的吧?」李京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把揪住莫小河的衣領︰「你是想把沈竹活活氣死嗎?你捅了他一刀還不夠,現在還要往他傷口上撒鹽?」
那男人不願意了,一把甩開李京的手︰「你誰啊你!再動手動腳我不客氣了啊!」
莫小河直接挽著男人的手臂︰「走了,別跟瘋狗一般見識!」
李京沖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罵︰「莫小河你他媽才是瘋狗!」
還是個咬人不見血卻足以要人命的瘋狗!
去了半條命的沈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對于李京給了莫小河這樣的一個定義,沈竹並不知情,但莫小河傷他傷到了一種什麼程度,或許,只有沈竹自己才清楚。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
愛情,更是如此。
沒經歷過的,會憧憬兩情相悅的甜蜜滋味到底是什麼樣的,可只有真正地愛過一場,才能真切地體會其中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報。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收獲實意。
這世上,總有一種人,他們無心無情,貪婪地把別人對他們的好照單全收,卻把自己的心護得嚴嚴實實的,一點也不想付出半分。
這種人,與其說他自私,不如說他無知。
就如莫小河一般,如果他對愛情有木則然那麼深刻的見解和認知,那麼他和沈竹,也絕對走不到這一步。
但不管怎麼說,在愛情里開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開始的確會摔得頭破血流,但總有一天,會有屬于自己的天地。
莫小河現在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過分什麼的,但說真的,這些日子,他不好過。
瘋,鬧,玩,一開始,他的日子比認識沈竹之前還要放浪形骸。
但放縱之後,每當周圍安靜下來,倒在大床上,就會有無形的空虛和寂寞開始在他體內流竄。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心消失不見了,整個胸腔里,都空空蕩蕩的,透著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冷得要命。任他蓋多厚的棉被,開多暖的空調,無濟于事。
無法控制的,他開始想念那個男人溫暖的胸膛,寬厚的後背,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熱情,他的所有給予。
但有時候,有些人的想法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莫小河一向就是個怪胎。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還是沒辦法去看清自己犯下的錯,依然一味地覺得是那個男人不好。
用他的說法就是,口口聲聲說愛他,照顧他一輩子,就為了那麼一件芝麻綠豆點的小事,說分手就分手,那麼,這份愛,看來也不過如此。
于是,在他發現自己對沈竹有著他沒辦法控制的依戀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對沈竹的怨恨。
自己所有的不舒服,都是沈竹造成的。
這孩子的腦回路的確跟常人不一樣,這個定論一旦成立,他立即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之行——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你想在公司上班?我偏要把你拉下來!
你想找人打炮解決**?我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那個從沈竹樓上下來的男人是誰?
說出來,其實很簡單。
就是莫小河派來安插在沈竹身邊打探消息的人。
俗稱,臥底。
莫小河讓他租了沈竹對面的房子,並且跟他交代,只要沈竹回家的時候不是一個人,那人就立即打電話給他匯報。
至于匯報之後,莫小河怎麼再想辦法破壞沈竹的好事,那就得見機行事了。
沈竹滿腦子都是忘卻和壓制。
莫小河不一樣,他現在一門心思地就倆字——報復!
因為他莫小河從進這個圈子到現在,還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雖然分手是他提出來的,可他知道,當時如果不是他搶了話過來,那倆字絕對會從沈竹嘴里冒出來。
可這個,是莫小河無法容忍的。
他的驕傲,他的張狂,他的放浪,都不允許有人在他的自尊上狠狠地踩一腳。
「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的!」莫小河拍著人家的肩膀這樣說。
那男人朝他擠眉弄眼︰「放心!這還不是小事一樁?」
「行了!吃了飯趕緊回去!給我盯緊點!」
第二天的時候,沈竹才發現,對面來了一個新鄰居。
他出門上班,那男人就抱著肩站在家門口,還沖著他打了個招呼。
兩個人點點頭,笑了笑,就當認識了。
和以往一樣,很平常的一天。
但這一切,在來到公司之後,變了。
那麼巧,今天莫大海來得早,就遇到了在等電梯的沈竹。
和莫大海一起過來的,自然就是莫小河。
「沈竹,過來。」莫大海站在總裁專用電梯面前,招呼沈竹。
沈竹是真不想過來,但這時候,他沒辦法︰「莫總。」
人前,總不能還叫叔叔。
「沈特助,早上好啊。」莫小河自然是跟著自家老爸蹭專用電梯的,抱著肩靠在電梯上,盯著沈竹︰「喲,這臉色不怎麼樣啊,別是欲求不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