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卓為什麼會撒謊呢?
這樣的事,他們明明從來就沒有做過!
莫天問沒想多久,就想明白了。浪客中文網
不用說,他失憶的事,讓許卓覺得有危機了。
所以,現在的許卓,在盡力對他好,不管是彌補以前的遺憾,還是想讓莫天問盡早認識到他的愛,反正許卓都在嘗試。
可這些,並不是莫天問想要的。
他的王子,即使是在愛情面前,也不需要卑微。
他只需要安靜地站在那里,享受自己的寵愛就可以了,只要在自己伸出手的時候不拒絕就可以了,只要那顆心,是屬于自己的就可以了,他怎麼能,做那樣的事……
可是,好舒服……
從來沒有過的極致的享受,心底帶著罪惡感的快感超越了所有的想法,想拒絕又不舍得拒絕,矛盾中得來的愉悅幾乎掀翻了莫天問所有的情緒。
高高在上,高貴清冷的王子一般的男人,有一天,竟然,會埋首在他的兩腿之間,做著那般羞人的事情——只要想想,莫天問就覺得身上的血管漲得幾乎快要爆炸,快感一波一波地蔓延,始終在頂端盤旋,根本沒有想停歇的意味!
事情是怎麼開始的?
許卓的手,隔著衣服描繪那個形狀。
許卓的手,解開了他的皮帶。
許卓的手,褪去了他的長褲。
許卓的手,撫上了幾乎能讓莫天問抓狂的地方。
可是,讓莫天問瘋狂的事情,還在後面。
當許卓吻上去的時候,莫天問幾乎暈了過去!
那時候的感覺,比第一次進入許卓的時候還要讓人意亂情迷。
他內心在掙扎,潛意識里,這樣的事情,他不想讓許卓去做,可那種能把人的折磨瘋掉的快感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也讓他沒力氣去阻止許卓想要做的一切。
這樣的刺激,前所未有。
所以,莫天問爆發的時候,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甚至,他都來不及讓許卓躲開。
喘息聲,吞吐聲,在那一瞬間停止。
然後,咕咚一聲。
什麼東西,被吞咽了下去。
接著,許卓如虛月兌了一般,往後倒去,坐在了地毯上。
莫天問還是那個靠在沙發上的姿勢,完全就是傻了。
他猛地跳起來,三兩下把褲子提起來,一彎腰,就把許卓抱起來。
許卓驚呼一聲,抱住了他的脖子,眼楮睜得大大的,疑惑地看著他。
莫天問壓抑著粗重的呼吸,繃著一張臉,雙唇緊抿,一句話不說,抱著他就往洗手間走去。
許卓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多,同時,伴隨著幾分不安和恐慌——他,不喜歡嗎?
莫天問大步走過去,把許卓放下,飛快地拿了漱口杯,接了溫水,遞到許卓嘴邊︰「漱口!」
原來,他真的不喜歡。
許卓垂了眸子,默默地張口,溫水含在嘴里,混合著那股怪異的味道,有些苦澀。
他吐出來,紅了眼圈。
下一秒,下巴突然被人捏住,緊接著,一個滾燙的吻覆了上來,莫天問的舌帶著霸道強勢的氣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他的口腔,問候了個遍。
莫天問的大手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腰間,似乎要把他整個人嵌入到自己身體里面來,力道之大,讓許卓痛呼出聲。
莫天問一個激靈,猛地停了這個吻,眸子里滿是焦急和不安︰「弄痛你了嗎?哪里痛?這里嗎?」
許卓只是搖頭,帶著水汽的眸子如同染了一層薄霧一般望著莫天問︰「你,不喜歡嗎?」
莫天問見他這個樣子,眸子里傾訴出來的情緒,有委屈,有忐忑,有期待——他恨不得抽死自己!看看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折騰成什麼樣了!心疼死他算了!
他的吻,輕輕落在許卓唇角,心疼的嘆息︰「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只是,太驚喜了,太驚喜了……」
「真的?」許卓眸子里有了歡愉。
莫天問使勁兒點頭,那句「以後不要再這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但他想了想,開口︰「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你——等你好了,快給我吧,我快等不及了!所以,好好吃飯,乖乖休息,知道嗎?」
許卓靠在他的頸間,嗯了一聲,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這樣的感覺,真好。
就好像,那個莫天問,又回來了。
這樣的運動,對身體虛弱的許卓來說,也是過于猛烈了,莫天問抱著他上樓,擁著他讓他休息。
果然,沒一會兒,許卓就睡著了。
莫天問听著他綿長規律的呼吸,總算松了一口氣,在他耳鬢留下一個吻,起身下樓。
他要去醫院一趟。
一個是去見見木則然,再一個,得把許卓在國外的事問清楚,好好收拾收拾那些找死的家伙。
到了醫院,艾朗看見他去而復返,很奇怪,但也沒多問,看莫天問在病房里呆著那個勁頭,就知道他和木則然有話要說,艾朗知趣地關門離開了。
「怎麼回事?」莫天問開門見山。
要是別人,听見莫天問的話,說不定就是一頭霧水,可木則然心虛啊,一看莫天問那個架勢,一听這句話,木則然自己就朝著那件事聯想了。
「許卓呢?」他不答反問。
「睡了。」莫天問臉上的線條頓時柔和了許多,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即使只是听到許卓的名字,他的心態不由自主地就會改變。
木則然靠坐在床頭,一點兒也沒感到奇怪︰「你裝的吧?」
其實,他讓艾朗把莫天問要醒來那會兒發生的事,詳細地給他說了一遍,以木則然這個敏感的性子,再一看莫天問這會兒的狀態,他就猜出來了——莫天問肯定是裝的!
而之所以讓莫天問這麼做的原因,就是許卓吼的那幾句話!
說起來,罪魁禍首,就是他木則然。
木則然不由得縮了縮肩膀︰「這事兒不能怪我,你知道的。」
莫天問哼了一聲︰「你當面告訴他的?」
木則然瞪眼︰「我哪兒敢啊!就是那天和艾朗說起來,不小心讓他听到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這輩子我也不想讓許卓知道!」
莫天問冷冷一樣瞟過來︰「不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該守口如瓶!」
「我這不是後悔了嗎?」木則然耷拉了腦袋︰「誰知道他怎麼突然就出現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說的,我現在心里還難受呢,我以後怎麼見許卓啊……」
「我說呢,我出差回來那幾天,你怎麼這麼多話!原來是心虛!」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木則然小聲嘀咕︰「再說,這事兒又不是我的錯……」
「你出院以後,別回家了,跟艾朗搬出去,這事兒,以後再說。在我沒解決以前,你最好別見許卓。」莫天問起身,準備回去了,許卓醒了看不見他,肯定會胡思亂想。
木則然倒是有這個想法,但真的被莫天問趕出來,心里還是覺得不是滋味,畢竟這麼多年的兄弟了,說沒感情也是騙人的︰「見色忘友的家伙……」
「還有,以後嘴巴給我嚴實點。我失憶的事,你一個人知道就醒了——要是再讓許卓知道了,哼……」
一聲哼,嚇得木則然去了半條命,莫天問都走了,艾朗進來的時候,木則然還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艾朗過來︰「怎麼了?吵架了?」
「他威脅我!」木則然癟癟唇,一臉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他那樣子,跟想吃人一樣的!」
「沒辦法,許卓就是他的命,即使失憶了,在他心里,也是許卓最重要,只要和許卓有關,他都很在意——咦,老大怎麼知道……」
「失憶個屁!他就是裝的!」木則然剛剛受了威脅,轉身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也是因為,他對著艾朗,實在是不設心防。
艾朗大吃一驚︰「啊?裝的?你怎麼知道?」
看見艾朗的反應,木則然才驚覺自己把秘密泄露了,但說了的話也不可能收回來,他只能模稜兩可的回答︰「我一看就看出來了——別說他了,出院以後,回我那里去住吧,雖然沒天問那里那麼大,但我們兩個人住,足夠了,你說呢?」
艾朗自然是沒意見︰「我跟老大說一聲。」
「說什麼說!」木則然白他一眼︰「就是他趕我們出來的!」
艾朗也不惱︰「應該的,不能老是當人家的電燈泡。」
木則然忿忿︰「那也不能把話說得那麼直啊!好像誰稀罕住他那里似的!剛開始的時候,可是他請我去的!這會兒卸磨殺驢,沒良心!」
「你喜歡住大房子?那我在老大隔壁給你買一套,怎麼樣?」
木則然又白他︰「你傻啊!莫天問就是怕我和許卓踫見,你還傻乎乎的往人家跟前湊!還有!什麼叫給我買一套?我自己買不起嗎?誰稀罕你的臭錢!」
艾朗哭笑不得︰「我的錢可不臭……」
「你說不臭就不臭啦?」木則然狠狠瞪他︰「懶得理你!」
「好,不理不理,坐了挺久了,休息一會兒吧?」
「要你管!」木則然說完,身子往下一縮,被子往上一拉,不理人了。
艾朗挑眉,聳肩,在床邊坐下了,想著剛剛和柳明打電話時候,商量怎麼讓欺負許卓的那個家伙死得更難看——雖然在那個國家那個城市也算有錢有勢,可和莫天問的人脈比起來,那個人就差遠了,實在不行,還有他母親呢。
當然了,這種事,如果自己能解決,艾朗是斷然不會去麻煩自己的母親的,雖然自己的一舉一動可能都逃不了母親的眼楮,但艾朗覺得,自己好歹已經成人了,很多事,自己做決定就好了。
就說喜歡男人這件事,當初和母親說的時候,母親也只是很認真地告訴他,要考慮清楚,並沒有說阻止的話。
想起這個,艾朗真的很感激母親。
從小艾朗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別人不一樣。
自己的父親,一年里,也見不了兩次面,偶爾一次的家宴,好大一堆人圍著那個男人喊父親,十幾個女人都是他的老婆,那時候,艾朗挺為母親不值的。
但後來,艾朗知道了,母親的愛情,其實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在存在,雖然他不理解,但至少,不會覺得母親是委屈的了。
如果這樣的女人都能委屈自己,那麼這天底下,就沒有活得自在的女人了。
從小,艾朗就不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樣,他的事,他可以自己做主,可以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等他懂事一點,他就被母親送來了中國,因為他迷上了中國武術,為了防身,也是愛好,這一學,就是二十多年。
當然了,作為母親的接班人,也作為沙特皇室的成員之一,艾朗要學的東西,不僅僅是武術。
艾朗這人,從小性子就比較直,個性比較像他母親,耿直豪爽,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和母親的關系,一直很好,感情也沒有因為分離而生疏。
還記得當初和母親提起木則然的時候,艾朗還是很擔心的——畢竟,這事兒是大事,一輩子的大事。
但他沒想到,母親的態度,那麼開明。
這算是一個驚喜。
但艾朗也隱隱知道,母親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其實也是出于無奈——為了保護艾朗。
在皇室這樣一個看似風光,其實尷尬的地方,危險,也並不在少數。
艾朗遇到危險,被莫天問救了的那一次,就是被其他兄弟看不順眼雇人偷襲的。
當然,事後這事兒是怎麼解決的,艾朗也沒問,但以他母親的個性,那些人的下場,自然是不怎麼好的。
艾朗兄弟幾十個,少那麼一兩個,也沒人注意——當然了,真實的原因,還是因為艾朗的母親太過強勢,她本身的能力和造就的財富,讓她在沙特皇室里面,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正因為這一點,艾朗的身份,就更加不安全。
最後,沒辦法,艾朗要求留在中國的時候,母親才同意了。
而現在,艾朗喜歡上了男人,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對那些虎視眈眈的其他王子來說,又是一件好事。
至少,艾朗不會威脅到他們什麼了。
所以,艾朗和木則然的感情,算是從側面讓艾朗退出了這張政權之爭,徹底告別了那些明的暗的勾心斗角。
但說到底,艾朗最感謝的人,還是他的母親。
這次車禍,她自然得了消息,听聞木則然受傷的消息,也有說要不要派人過來幫忙,但好在,木則然現在沒事了,不然,艾朗還真準備麻煩母親——畢竟,她手里面的醫療人才,那也是國際頂尖水平的。
知道木則然月兌離危險,她也真心地替艾朗高興,還說有空了,說不定會到中國來一趟,順便到海城來看他們。
艾朗現在犯愁的,就是這事兒。
他也看出來了,說到底,木則然對他的身份這件事,還是有看法,或許,那份不安全感,也和這個有關系。
艾朗就在想,母親要來的這事兒,到底要不要提前和木則然說。
說了吧,怕他多想,不說呢,又怕到時候會嚇到他。
最後,艾朗還是選擇了不說,但他覺得,有適當的時間,他會旁敲側擊地問問木則然到底什麼意思,明明都和他說了不用他擔心,他一天到晚的還不放心,想那麼多干什麼呢?
當務之急,是先讓木則然養好身體,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再說了,母親要來這里,是件大事,到時候,國與國之間的那些繁瑣的禮儀暫且不提,就是母親商業上的那些事,都夠她忙的,所以,艾朗以為,這事兒怎麼也得是幾個月以後才可能發生的,可誰知道,婆婆想見「兒媳婦」的心,是很迫切的,木則然出院沒幾天,老人家就來了。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反正現在艾朗是沒這個擔憂的,他現在考慮最多的,是怎麼對木則然好。
一場車禍,讓他和木則然的身份地位發出了徹底是轉變,傲慢無禮攻現在有向著忠犬發展的跡象。
和他差不多的,曾經的高貴冷清受——許卓,也逐漸有向人妻發展的勁頭。
說真的,艾朗的轉變,木則然一開始是持懷疑態度的,等他真的確定了這是艾朗的心意以後,新鮮了沒幾天,他開始不習慣了。
無論你怎麼挑剔,那男人總是一副笑臉。
不管你怎麼毒舌,那家伙始終不會反擊。
木則然覺得以前的艾朗,隱隱有暴力傾向,可現在呢?別說把他壓著強上了,就是動他一根手指頭,他覺得艾朗都不敢了。
木則然突然覺得,這樣的艾朗,有點陌生。
而以前那個冷漠的,高傲的,不苟言笑的艾朗,卻逐漸讓人懷念起來。
艾朗出去的時候,木則然一個人在房間里糾結矛盾。
現在的艾朗,很好,真的很好,完全符合了他想要的溫柔情人的標準。
但為什麼,他會失落呢?
難道說,他骨子里有受虐的傾向?
不然,為什麼他會想起艾朗強勢的吻,霸道的愛?
他想哭。
因為,他覺得自己挺賤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木則然是發現這個問題了——發現問題就要解決,這是木則然處理事情的一貫手段。
所以,他決定很嚴肅地和艾朗談一談。
艾朗給他削了一個火龍果,然後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很漂亮的玻璃碗里面,還有頂端是小豬造型的水果叉子,一起放在木則然手邊,卻不要木則然動手,他叉了一塊,直接放到木則然嘴邊。
這樣的溫柔,一直是木則然期待的。
可真的擁有的時候,木則然覺得,也不是那麼的讓人欣喜——因為,做這一切的這個男人,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和以前的艾朗比,現在的艾朗,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前後的反差,太大了。
木則然越來越確定,自己不喜歡這樣的轉變。
因為,他不想看到艾朗變得不像自己。
溫柔,可以有,但前提,是別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而現在的艾朗,完全收斂了其他的個性,只在木則然面前展露溫柔的一面。
這不是木則然想要的。
真正的愛人,就該把最真實的面目擺在對方面前,有優點也有缺點,這才是生活。
可現在,艾朗這樣,明顯不對勁。
木則然不動聲色地張嘴,想著這話怎麼開口才不至于讓艾朗難堪。
他現在是知道了,艾朗對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報恩,但如果只是因為愛情,他不希望艾朗這麼委屈自己。
對了,就是委屈。
他不舍得。
不舍得看著這個鋼鐵一樣的男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不舍得看著這個高傲的男人一次次低下高貴的頭顱。
不舍得看著他為了自己磨掉所有的刺最後傷痕累累。
他愛的,就是他的個性和獨特。
如果艾朗盲目地為了愛而改變這一切,以後兩個人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木則然真的不敢想象。
是,以前,他羨慕許卓,羨慕莫小河。
但當這種幸福真的降臨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甜蜜都適合自己,還是那句話,什麼樣的鞋最舒適,只有腳才知道。
艾朗以前是一頭威猛的雄獅,可現在呢,有點像薩摩耶,很溫順,但再也沒有了讓人驚心動魄眼前一亮的那種美。
木則然還沒開口,先嘆了一口氣——他現在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這一切,都是以前他嚷嚷著要艾朗給他的,可現在艾朗都給他了,他又各種糾結百般矛盾。
他自己都覺得,他怎麼這麼能折騰人呢?
「怎麼了?」艾朗勾著唇在笑︰「好好的,嘆什麼氣啊!」
木則然看著他的笑,不由得又是一陣唏噓。
以前,他多希望艾朗能多笑笑,可現在,天天看著艾朗的笑,他又覺得還是板著臉的那個男人比較迷人。
他伸手,把艾朗勾著的唇角往下拉,然後開口︰「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啊。」
艾朗用眼神在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木則然又嘆口氣︰「很久沒見你酷酷的模樣了,有點想念——就這樣,別動啊,我喜歡。」
艾朗有點哭笑不得。
他以前什麼樣,他自己還是挺清楚的,頂多就是不愛笑,可也沒這麼夸張地把唇角往下耷拉啊,不用看,光用想的,他就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估計和兔子差不多︰「怎麼了這是?你又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沒胡思亂想。」木則然松了手,把那個漂亮的玻璃碗放到桌子上,然後招手示意艾朗坐上來,他整個人靠過來,抱住艾朗的腰︰「我就是覺得,咱倆以前那樣,挺好的,你不用為了我特意去改變什麼。」
這話一說出來,艾朗愣了愣。
艾朗對感情的敏感度自然是比不上木則然的,相反,就算是和一般人相比,他也屬于比較遲鈍的那一種。
可木則然這次話里的濃情蜜意,他听出來了。
一股莫名的脹脹的情緒在胸腔里開始積壓,那是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流竄全身,讓艾朗覺得懷里的男人比任何時候都要美好可愛。
「我沒特意改變什麼,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做這些。」艾朗也擁著他,聞著他發間熟悉誘人的清香,又笑了︰「你別多想。」
「你敢說不是因為我以前要求你要溫柔你才改變的?」木則然在他頸間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楮︰「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更喜歡以前那個粗野蠻橫不講理又臭脾氣的艾朗。」
「我真的那麼差勁?」這次換艾朗嘆口氣︰「你竟然還喜歡?」
這個問題,木則然也糾結。
可事實是,他確實喜歡。
更確切地說,是愛得無法自拔。
如果一開始見到艾朗,艾朗是這麼溫柔體貼的一個人,木則然估計連正眼都不會看他。
就是因為艾朗的真男人性情,才會讓木則然有了興趣,慢慢地,產生了愛。
所以,木則然現在很肯定地說︰「對,我喜歡。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而是愛,刻骨銘心。我第一次對你動心,或許就是你把我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時候——你說我是不是很賤……」
「閉嘴!」艾朗顰了眉︰「胡說什麼呢!」
「對!」木則然猛地興奮了︰「就是這個表情!維持!別動!朗,愛死你了!」
艾朗很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你這不是為難人嗎?」
接下來,木則然很興奮,從他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在給他挑刺,目的就是讓他趕緊恢復以前的樣子。
艾朗哭笑不得地任他擺布。
車禍之後,改變的人,除了艾朗,還有許卓。
木則然威風過後,是不習慣,開始讓艾朗改回來。
其實,莫天問也有點不習慣。
但跟木則然不一樣的是,莫天問雖然也有不習慣,但人家樂在其中。
不習慣是肯定的,以前那個你自己上趕著巴結討好寵愛的人,突然之間,和你身份對換,變成了他巴結討好寵愛你,這種滋味,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看吧,木則然就沒這個福分。
事實證明,莫天問也沒有。
一開始,他的確是有樂在其中。
至少,許卓口手並用幫他的那一次,就足以讓他**愉悅,樂得差點升天。
但等他從醫院里回來,一進門,就听到廚房里的動靜,然後看見廚房里的人是許卓時,這種快樂,瞬間就轉換成了心疼和不舍。
他醒來看到許卓瘦了這麼多的時候,就恨不得把手下那些人全部殺了泄憤,那時候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家小王子養得白白胖胖,回來的路上還在想今天晚上做什麼飯,結果一進來,就看見許卓在廚房里忙活,他不心疼才怪了!
許卓在廚房里的處*女作,還是莫天問上次發燒時候煮的粥,也就是說,許卓除了知道把米洗干淨放到鍋里煮之外,其他的該怎麼弄,他一無所知。
所以,他請了大廚過來指導。
莫天問進來以後才發現廚房里不是許卓一個人。
他陰沉著臉,一把把許卓拉過來︰「誰讓你進廚房的?」
許卓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撞到他胸膛上。
大廚嚇得直接停了手上的動作,站得筆直,叫︰「老大。」
莫天問直接冷言一聲︰「出去!」
大廚一句話不敢說,眼楮都不敢多看一眼,走了。
剩下莫天問和許卓,大眼瞪小眼。
「哥,你怎麼了?」許卓抽回自己的手,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生氣了?」
莫天問看著他身上的圍裙,雖然穿上很可愛,但似乎更適合用在「特別誘惑」的時候穿——想想,一身瓷白肌膚的許卓,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衣服,能夠遮體的,就是這麼一件普通的圍裙……
只是用想的,莫天問覺得自己就一陣氣血翻涌!
嗯,下次可以試試……
一定要試試!
「哥?」完全不知道已經被YY了的許卓還在拉著莫的衣服下擺︰「哥?」
莫天問猛地回神,暗惱自己精蟲上腦,這會兒了還有心思想這麼多,但他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誰讓許卓是唯一一個能牽動他所有情緒的人呢。
「過來!」莫天問掩飾地轉了身,不想讓許卓看見他此時泛紅的臉,但他也沒忘了在轉身之前抓了許卓的手,拉著他往客廳走。
等到了客廳,莫天問也差不多調整好了情緒。
再看許卓的時候,就只見沉穩,不見齷齪了。
當然了,莫天問可沒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什麼齷齪的,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各種胡思亂想,他覺得,也是生活的一種情趣。
只是,這種情趣現在還不能成為現實,不過,他有耐心,可以等,等他的小王子白白胖胖的時候,正好下口。
許卓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但莫天問一開口,許卓就笑了,是幸福的笑。
因為,莫天問說︰「你身體還沒好,不好好歇著,怎麼能進廚房?再累著怎麼辦?」
莫天問這是關心他,心疼他呢,他能不幸福嗎?
許卓想了想,伸手,勾住莫天問的脖子︰「哥,我想給你做飯。」
莫天問心里一暖,情不自禁地就環住了許卓的腰身︰「你又不會做……」
許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莫天問心里啊了一聲,大腦飛速運轉︰「一看你就不像是會做飯的啊!看這手,多漂亮,哪里像是做過飯的樣子?」
他把許卓的手拉下來,模著許卓的手指,一根也不放過︰「你會彈鋼琴吧?這手一看就是藝術家的手!」
許卓笑得眸子彎彎的︰「會一點,我平時畫畫比較多。」
「我就說嘛!」莫天問見許卓沒起疑,松了一口氣︰「一定畫得很漂亮吧?有給我畫過嗎?」
許卓點頭︰「畫過,等下給你看。」
「好。」莫天問的手指流連在帶著戒指的那個手指上︰「這戒指,真漂亮。」
「是我設計的,這上面的花紋,還是我親自刻上去的呢!」許卓的語氣里,帶著愛情里特有的驕傲。
「是嗎?」莫天問垂著眸子,睫毛擋住了萬千情緒——失憶這事兒,真他媽不是人干的!他多想抱著許卓告訴他自己多想他,多擔心他,可現在呢,他只能說這戒指怎麼怎麼樣︰「你好棒!」
「你也很棒!」許卓把手抽出來,去捧他的臉,把他拉下來一點,兩個人額頭相抵,他輕聲呢喃似的開口︰「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
莫天問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一把把人緊緊擁在懷里,深情呼喚︰「卓,我愛你,我愛你……」
許卓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失憶的人,感情來得都這麼迅猛嗎?
莫天問真是受不了了,跟木則然一樣,他也體會到了自作自受是什麼滋味了。
好不容易說出了心底的話,還得趕緊給自己的舉動找個說辭。
他解釋︰「可能,潛意識里,還是有你的存在,畢竟,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即使一時忘記了,也會慢慢想起來——我們很相愛,不是嗎?」
許卓眸子里亮閃閃的︰「真的會想起來?」
莫天問鄭重地點頭︰「真的!我保證!說不定,我明天就想起來了!」
「嗯!」許卓興奮得耳垂都有點泛紅了︰「哥,我相信你!」
看得莫大爺一陣臉紅心跳心癢難耐,卻又什麼都不能做,只得趕緊轉移話題︰「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飯!」
許卓啊了一聲,趕緊跟著他往廚房走︰「哥,我雖然不會做,但我可以學——真的,我剛剛就在學呢!」
「怎麼,我做飯你不喜歡吃?」莫天問直接伸手從他身上把那件讓自己胡思亂想的圍裙解下來。
許卓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想照顧你。」
莫天問穿好圍裙,挑眉,伸手捏捏許卓的鼻子︰「不用,我照顧你就夠了!」
許卓又愣住了——這,這,怎麼和以前的愛人,這麼相似啊!
難道失憶了,身體的本能反應都還在嗎?
他只能這樣給自己解釋。
其實,不用解釋也i挺好,因為,這樣的莫天問,無疑是讓他安心的,喜歡的,熟悉的。
但他不會因為這個就放棄自己之前的想法,他要對莫天問好,也絕不是說說而已。
幸好有這個機會,讓他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不足,所以,他會彌補,會做得更好。
他靠過去︰「哥,我來幫你——我會切菜,真的,不信你看……」
莫天問趕緊從他手上把刀奪過來——嚇死他了!刀是隨便就能動的嗎?切到手指怎麼辦?「想幫忙?那把這些菜洗了,記得,紅色那個里面是溫水。」
許卓見他一臉緊張,只覺心里溫暖,乖乖地拿了菜去菜盆里清洗,最初得知莫天問失憶那時的不安,此時,也去了大半。
華燈初上,萬家燈火,這個時候,人世間最多的畫面,就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用晚餐,不管是大富大貴府邸,還是平民百姓之家,總有那麼幾分溫暖流瀉出來,點綴著這個夜晚,讓漆黑的夜,也沒了那麼寂寞。
但,幾家歡幾家愁,世間有了歡聚,就會有別離,月亮還有陰晴圓缺呢,更何況人?
沈竹走的時候,是一個人。
除了給艾朗打電話說了一聲,他以前的那些朋友,都沒聯系。
甚至,他沒給莫大海打電話。
還打電話干什麼呢?
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和莫大海聯系呢?
沒有了莫小河,他的存在,只能是尷尬的。
所以,他離開的時候,靜悄悄的。
他選擇坐火車,這時候乘客很少,在月台上等待火車來的時候,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不時有嬉鬧聲傳過來,其實沒怎麼有別離的傷感。
沈竹盯著鐵軌,天氣陰暗,連帶著,鐵軌看起來也是陰沉冰冷的,靜靜地橫臥在那里,看著世間的悲歡離合。
這一走,沈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家里已經打電話催了好幾次,好像是有什麼大事要告訴他,但在電話里,又一直不說。
沈竹一開始擔心是不是父母的身體出了問題,後來確定不是,听弟弟的語氣,好像是好事,沈竹這才放了心。
但,會是什麼好事呢?
對于他來說,什麼樣的事,才能稱得上是好事呢?
大概,沒有吧。
他的心,還會對這世間其他的人和事產生半分漣漪嗎?
他很懷疑。
估計,是不可能了。
那個人的離開,帶走了他所有的活力和生命。
現在,即使他活生生地站在這里,可是,和行尸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但不管怎麼說,好事,總比壞事听起來不會那麼讓人難過,不是嗎?
海城,再見了,當我再回來的時候,也許,真的就是物是人非了。
------題外話------
好吧,我不虐你們就沒留言是吧?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