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之遙已走到午門,一眼看見晏回,小麥色的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輕呼一聲︰「小晏——」腳步不由加快。
晏回雙手交疊靜立門旁,待秦之遙走近,微微一笑,先問了叛軍清剿的情況。
秦之遙含笑回答︰「凡與朱鍵勾結的朝臣都已下獄,只有一股叛軍逃出京城,我已派出御林軍,若是不出意外,今晚便可將叛軍抓回來。」
晏回頜首,有心探問前方軍情,又覺得突兀,于是一笑︰「小弟很久沒請之遙飲酒,今日可否賞光?」
秦之遙看著眼前溫潤的笑臉,很想應下,然而遲疑了一下,「今日恐怕不行,我——」瞟一眼等在午門外听宣的姜凌,眼光一閃︰「我有事在身,改天我做東。」
晏回抿唇,這是秦之遙第一次拒絕自己,難道是前方有變?不過,看他面色平靜又不太像,壓下心中疑慮,一笑︰「也好。」
離開皇宮,晏回沒有去御史台,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吩咐小寄去鬼谷在京駐點打探情況,半個時辰後,小寄怏怏不樂推門而入,撅著嘴巴說︰「公子,小寄方才去看時,才發現鬼谷的人已經撤離了,前兩天還在的,走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晏回的心微微一沉,看來玄鶴開始對自己有了顧忌,直覺要有大事發生,心懸起來,在房中提筆寫了幾幅字,還是無法排遣心中煩亂,索性倒在床上,閉目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傳來低不可聞的腳步聲,晏回警醒,快速坐起身,只見房門從外面推開,秦之遙走進來,身上穿著便服,晏回眸光一亮,驚喜道︰「之遙總算得閑,事情辦完了?」說著起身相迎。
秦之遙本想質問昨日金鑾殿上之事,然而看見晏回驚喜的表情,心神不由一蕩,剛推開門時晏回還是一臉心事重重,看見自己便眉眼含笑,他是不是也想念著自己,就跟他想他一樣?
「還沒,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秦之遙說著,暈乎乎地走到晏回近前。
晏回敏銳地嗅到秦之遙的身上有一股脂粉氣,暗暗思索,朱鍵謀反,司空睿已賜死淑妃,又下令將朱府上下人等全部押進天牢,三日後問斬。
一邊讓秦之遙坐下,自己也坐在靠椅上,一邊微笑問︰「之遙去天牢了?」
秦之遙一愣,下意識回答︰「沒有,剛剛陪皇上去了翠袖招,一會兒我還要回去接皇上。」然而,轉瞬間反應過來晏回的意思,臉上不由一紅,「小晏,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自從遇到你,我心里從來沒有過別人。」秦之遙迫切解釋,手不由自主拉起晏回的手,心中又是一蕩,他的手細滑柔軟,好像女人的手一般。
晏回愕然,看一眼秦之遙,黑眸含情,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痴迷,快速收回視線,心中震驚,不過臉色如常,經歷了玄鶴和司空玥,他的精神早已修煉得無比強悍,秦之遙不過是拉拉手,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站起身,手順勢抽出來,走出去兩步,秦之遙也隨之站起身,痴痴地望著看過無數次的背影,他似乎是在低頭沉思,身為男人卻被男人喜歡,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一時間都是無法接受的。
此時晏回卻沒功夫糾結在這件事上,自從昨晚玄鶴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轉身看一眼秦之遙,略一猶豫︰「之遙,小弟有一事相問——」
「你說——」秦之遙雙眼灼灼注視著晏回,凝神傾听。
晏回看著秦之遙的反應,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麻煩一樁接一樁,秦之遙的事只能先放一放,「前方戰況如何?」
秦之遙再次愣住,晏回的話跑出八百里地不止,想到昨日他在金鑾殿上看向朱鍵時眼中的恨意,他是有事情瞞著自己的,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去問,眸光不定看著晏回,好一會兒才回答︰「前方一切順利,匈奴敗軍慌不擇路,沒有走我軍人馬密集的軍事重地雁城,而是前往曲谷,相信很快就會被肅王的人馬追上。」
晏回聞言頜首,臉上現出一抹沉思,狙擊匈奴只是時間問題,不過,曲谷——曲谷是一座崎嶇險峻的狹長山谷,若事先在曲谷布兵,那麼待孤軍深入谷中,掐住去路,再在兩峰投以滾木雷石,其後果不堪設想。猛然想到,玄鶴之前突然前往北境,似乎無功而返,以他對玄鶴的了解,玄鶴不會做徒勞無功的事,難道他已經算準了匈奴會從曲谷逃離,而事先在那里布下了人馬?想到這一層,晏回的呼吸為之一窒。
秦之遙見晏回听了前方戰況便低頭不語,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不解,「怎麼?小晏,有問題?」
晏回看一眼秦之遙,有心如實相告,然而這些現在都只是自己的猜測,搖首︰「沒什麼,之遙,皇上出宮,你該寸步不離保護皇上。」
秦之遙心中疑慮不定,他是因為自己那番話,而下逐客令?動了動唇︰「也好,我,我去看看皇上。」說完,留戀地看一眼晏回,轉身離開房間。
晏回心神不寧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司空玥雖然作戰經驗豐富,但是曲谷只是一處荒谷,一向杳無人跡,他萬一掉以輕心,中了玄鶴的埋伏,恐怕會有危險,一想到司空玥可能有難,晏回的心莫名疼痛起來。
日影西斜,再過一會兒城中就要宵禁了,不能再耽擱,晏回喚來小寄,命他去準備一匹擅跑的駿馬,自己則換了一身灰衣斗篷,出了府門,囑咐小寄明日去應卯處請三日病假,在小寄驚詫的目光里,飛身躍上駿馬,飛馳出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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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親們春節闔家團圓,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