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睿閃了閃眸,看著司空玥拈著棋子的手微微一抖,眼中隱笑︰「皇叔若是沒準備好,孤王就打發他回去。」
司空玥聞言,本已松動的心瞬間變得堅硬,道︰「不必,讓他進來吧。」
司空睿挑起眉梢,有好戲看了!朝侍衛揮了揮手,侍衛領命離開。
房間里變得沉寂下來,司空玥手中捏著棋子,好一會兒不見落下,司空睿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司空玥劍眉皺起,此刻他的心情正煩躁,若不是司空睿曾是皇帝,自己對他顧念君臣之誼,在自己面前這般放肆,早就把他扔出房去。
然而,司空睿毫無自覺,手支著下巴,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模樣,悠悠地說︰「佷兒敢打賭,一會兒小晏進來,皇叔一定會說出實情。」
司空玥終于忍無可忍,鳳目危險的眯起來︰「皇佷府上沒別的事了?」
司空睿似乎吃準司空玥不能將他如何,忽閃著眼楮,道︰「想來佷兒在場,皇叔心底里的話不便道出,那——佷兒先行告退了。」司空睿適時收言,因為他發現司空玥手中的棋子瞄向自己。
慢悠悠從榻上下來,慢悠悠穿上鞋子,剛站起身,就听侍衛在當院說道︰「晏御史,請——」
司空睿的臉上閃過得逞的笑意……
晏回邁步走到雅居門口,想到司空玥可能在房中,晏回的心一陣快跳,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房間里布置得簡潔清雅,四壁掛著字畫,桌台案幾上點綴著各式珍奇古玩,東面羅漢榻上,擺著棋桌棋盤,不過榻上空無一人。
羅漢榻對面,在半開的窗扇前,白衣男子臨窗而立,雙臂交叉于胸前,眼楮眺向窗外,即使站姿看似隨意,身形仍然挺拔端正,這是多年在軍營里養成的習慣。
晏回的心開始狂跳,胸中重新燃起希望,他若肯單獨見自己,說明氣已然消了,快步走到窗前,在司空玥身後站定,面前的背影散發出冷淡疏離的氣息,但是晏回並不氣餒,只要他肯听自己解釋。
不料,司空玥卻率先出言︰「小侯爺想解釋什麼?」說話間轉過身來。
晏回愣了一下,看著眼前不再溫柔的冷峻目光,晏回一時有些不適應,但還是認真說道︰「王爺,昨晚晏回被宮微瑕設計,相信以王爺的英明不會想不到,而且晏回經過一夜,已經明白,昨晚是晏回誤會了王爺,王爺與宮微瑕沒有任何關系,至于那晚,」晏回說到這里,下意識模了模脖頸,「那日也是我醉酒失態,再說你進宮行刺也出了氣,我保證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司空玥的面容依然冷峻,眼楮似乎都沒有看晏回,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情感︰「你解釋完可以走了。」
晏回眨了眨眼楮,懷疑自己听錯了。
「你可以走了。」司空玥重復道。
晏回緩過神來,此時他有些慌神︰「你不相信?」眼楮一瞬不瞬盯著司空玥,想從他冷漠的面容里找出來蛛絲馬跡。
然而司空玥轉過身去,鳳目再一次望向窗外︰「你招惹的人還少嗎?遠的不說,秦之遙因你辭了都尉一職,自請去邊境駐守。」
晏回聞言沉默,自那日在桃林與秦之遙和解後,秦之遙便遞上辭呈,要求前往北境駐守,不過司空灝尚未批示,雖然他當面問過秦之遙,但秦之遙明確告訴自己,與他無關。
司空玥又說︰「司空灝為了盡快建成鎮遠侯府,接連催促工部,工部不得不暫停其他工程,命工匠日夜不息建造鎮遠侯府。而本王罔顧先帝遺命,同意司空灝登基,現在你不但招惹上宮微瑕,短短幾日,又令夏侯纓對你動了心,本王對你很失望。」
晏回的腦袋嗡嗡直響,「本王對你很失望!」這幾個字在腦中反復回蕩,腦子里只有一個認識︰他後悔了!眼楮緊緊盯住司空玥的側臉。
司空玥的眼楮望著窗外,然而外面的景物卻一無所見,感覺一側面頰被投來的目光映得發燙,額上冒出汗珠,想到司空睿還在房中看熱鬧,他必須速戰速決,硬著心腸道︰「本王話已至此,相信你已明白本王的意思。」司空玥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余光見晏回垂頭不語,看來他要的效果已然達到,轉身要走,不料眼前身影一晃,腰間猛然一緊,司空玥被勒得險些岔過氣去,下巴抵在烏澤柔亮的發髻上。
此時,晏回抱住司空玥的腰身,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所以沒控制好力度,面頰貼附在司空玥寬闊的胸膛上,聲音幾乎是唇音︰「不管你是否失望,都要對我負責!」
司空玥聞言身體猛地一震,心,劇烈地跳動著,他在要他負責!這是真的嗎?此時他已忘記自己的初衷,只想听晏回再說一遍確認,抬手握住晏回的肩膀,急喘一口氣︰「你說什麼?」聲音里滿懷期待。
晏回的臉深深埋在司空玥的胸前,方才那番霸道的話是他一時情急說出來的,再說一遍恐怕有些困難,不過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也不多言,一把扯開司空玥的衣帶,幾乎是撕開司空玥的衣袍,一大片精壯的胸膛暴露在外,兩點紅梅綻放,晏回的內心砰然涌動起莫名的*,唇吻上去。
司空玥的身體不禁顫栗,這是晏回第一次主動吻自己,他是在做夢嗎?看著面前的人瘋狂而生澀的舉動,司空玥心情振奮,這種感覺真是美妙,不過,他若是再輕一些就更好了,再繼續下去,他的身上可不止印上吻痕那麼簡單,估計還會布滿血痕,于是輕推晏回肩頭。
晏回感覺司空玥似乎要推開自己,不由羞惱,他想拒絕自己?門都沒有!手臂上的力道變大。
司空玥開始透不過氣來,暗暗想,過去他怎麼沒發現,這小子力氣不小,身體被他弄得顫栗燥熱,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他。
晏回感覺到司空玥身體的變化,抬手拉開司空玥外褲的帶子,然後是里褲。
司空玥朦朧中感覺晏回扯自己的褲帶,然而憑借目光里殘留的一絲清明,看見羅漢榻旁的八扇屏風微微晃動,頭腦頓時清醒,差點忘記,司空睿還藏在屏風後,臉上的沉迷瞬間消失殆盡,大手握住晏回探進里褲的手。
晏回愣住,感覺司空玥的手灼熱得幾乎可以將他熔化,抬眸看向司空玥,他的額頭蹦起青筋,他生氣了?
司空玥動用全部意志控制心中的欲念,然而垂著的目光對上那雙迷醉的眼楮,尚未冷卻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目光下意識看向屏風,心再度冷卻。
晏回疑惑不解,順著司空玥的目光看去,只見一道八扇屏風,屏風上繪著神情姿態迥異的美人,晏回心中不禁涌起酸澀,他想女人了?
就在這時,忽听屏風後有人哈哈大笑︰「今日孤王大開眼界!」隨著笑語聲,寬袍峨冠的少年走出屏風,看著幾乎石化過去的晏回,勾唇一笑︰「原來小晏也有如此瘋狂的一面。」
一句話說得晏回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里去,月兌口叫道︰「皇上?」這麼說他自始至終都在場?!後知後覺明白司空玥為何中途叫停,身體幾乎是從司空玥身上彈開。
司空睿閃了閃眸,故作詫異︰「小晏在說什麼?孤王的皇兄沒在房中?」
晏回回過神來,知道失語,勉強壓下紛繁涌動的心緒,紅著臉行禮︰「下官拜見齊王殿下。」
眼楮暗暗打量司空睿,發現他的下巴不再瘦削,眼楮神采奕奕,周身找不見當皇帝時威嚴肅穆震懾人心的氣勢,倒是顯出幾分活潑來,心中愧疚,司空睿並非潛心權位之人,只是現在他名為王爺,實則被司空灝監視,卻仍能保持平和的心態,也真是難為了他。
司空睿悠然走到晏回面前,看著晏回端重的模樣,瞥一眼沉著一張臉,不慌不忙系褲帶的司空玥,心里早已樂開了花,不過這兩個人這麼快就恢復鎮定,還是有些意猶未盡,托著腮問︰「哎?小晏,方才孤王沒听清楚,你要皇叔負責什麼?」
一句話噎得晏回說不出話來,瞪著司空睿,暗惱,他可不可以拿出當皇帝時的派頭來,言語不要這樣輕佻。
另一邊,司空玥胡亂將外袍攏起來,系好,看一眼面頰紅透的晏回,責備的目光掃一眼司空睿,走到晏回面前,伸手去拉晏回的手。
指尖剛剛觸到晏回的手背,晏回燙到般驚跳的撤開,身形幾乎撤出去一丈開外,繃著臉,說出一句讓司空玥險些絕倒的話︰「請王爺自重。」
司空睿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看來晏回是真的惱了,收起逗弄的表情,正色道︰「此事並非皇叔的意思,是孤王一時興起,孤王便不打擾你們了,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聊。」
說完,司空睿邁步走向房門,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晏回一個箭步沖到房門前,「下官沒什麼好聊的,先行告辭!」身形一晃出了房門。
司空睿的頭頂飛過一只烏鴉,轉頭看向黑著一張臉的司空玥,訕訕地道︰「皇叔不去追嗎?」
丞相府
譚鄂心情沉重地站在閨房的床前,頗顯頭疼地看著譚思容坐在床前默默垂淚。
「女兒一直不解,先皇後到底對爹爹有何大恩,會令爹爹為了她謀朝篡位。」
譚鄂揉著眉心,嘆息道︰「當年為父執政清廉,因而遭貪官陷害鋃鐺入獄,若非先皇後在先帝面前進言,為父早已身首異處。」
譚思容淚眼婆娑,哽泣道︰「先皇後為爹爹進言也是為了大離朝的江山考慮,再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爹爹卻不惜賠上整個丞相府和女兒的幸福!」
譚鄂眉頭緊鎖,難道他做錯了?若非自己中途擁立司空灝,女兒現在已經貴為皇後,原本他打算將女兒許給司空灝,現在看來是自己痴心妄想,宮微瑕在金鑾殿上點名要晏回陪游,似乎將矛頭指向晏回,不過,他卻覺得此人對晏回並無殺心,看來他要早作籌謀。
晏回走出齊王府時,心還在狂跳,氣息頗顯不勻,抬手扶住胸口,發現領口的扣子有一顆未系,連忙抖手系上。
抬頭看一眼天色,已過午時,穩了穩心神,沒坐轎子徒步走出巷口,不出所料,巷口停著一輛豪華馬車,晏回邁步走過去。
只見窗簾從里面挑起,露出一張妖孽般的臉,宮微瑕邪魅帶笑︰「小侯爺,寡人等候你多時了,請上馬車。」
晏回也不多言,撩袍擺登上馬車,坐在一側座椅上,打量一眼對面,宮微瑕柔若無骨般偎在對面的座椅上,臉色略顯蒼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這副姿態令晏回想起昨晚被算計的一幕,心頭的火又燃起來。
冷冷問道︰「國主的耐心晏回欽佩,不知國主要晏回陪您去哪兒游玩?」
宮微瑕並沒有回答,細長的眼楮打量晏回,動了動唇︰「小侯爺面帶桃花,莫不是有喜事?」
晏回聞言不動聲色,他是在試探自己?司空玥已對自己言明,宮微瑕此番來京大有深意,他故意挑撥自己與司空玥之間的關系,並非報復那麼簡單,其中似乎另有文章,因此司空玥才將計就計,意在探明宮微瑕真意,所以他一定不能露出破綻。
清冷一笑︰「國主年紀輕輕,不應該眼花。」
宮微瑕聞言並不生氣,挑眉道︰「小侯爺作為導游,是不是該介紹一下京城景致?」
晏回睨一眼宮微瑕︰「本官來京城不過一年,京中名勝從未去過,國主現在若是後悔了,換人還來得及。」
宮微瑕勾唇︰「小侯爺還在為昨晚的事耿耿于懷?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眼見晏回不耐地挑起窗簾望向窗外,一笑,「蔚山。」
遼闊的江面上渡船如織,其中一艘雕漆畫欄,類似畫舫的渡船最為打眼,晏回手扶船舷舉目望向遠處蒼茫的山峰,蔚山在京城極最富盛名,里面廟宇眾多,皇家寺廟也建在山中,不過要上蔚山,需要橫渡蔚水。
垂簾看向湍急的江流,宮微瑕若想在這里動手,倒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