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樂章
有人說，失戀的感覺是很難過的。
又有人說，失戀的感覺是很淡的。
不同的人對事情有不同的見解。相同的事情也可以給人不同的感覺。
難過是痛苦的，心髒里最柔軟的地方積滿了水，然後，猛的，被攥緊。水流出來，迸濺出大片大片的水花，砸在地面上，敲擊出聲音。不知道那些存在心里的，是淚水，還是別的什麼。
那個最柔軟的地方，放著最清晰的痛。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很多人都會選擇去試著把結局變得美好。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很多人都會選擇重新珍惜一切。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可是，那只是如果。
很多很多的如果，很多很多的假設。很多人都會想著如果事情沒有發生變化，如果事情不是現在這樣，如果事情可以改變，如果事情可以怎麼怎麼樣，那就好了。但那些毫無意義的想象從來就沒有實現過。上天是公平的，你所擁有的，只有這些，你要珍惜的，卻很多。不顧眼前所有去奢望別的，不珍惜有過的去想著別的，那樣，是會有懲罰的。貪心的人，終究還是要為自己的貪心負責。沒有人可以擁有全世界，他們能擁有的只是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腳下的感覺。
不，是錯覺。
albee坐在地上，淚水干在臉上，隱約能看到一絲淚痕。
眼淚為所有的悲傷做了一個很好的渲染。
這就是懲罰麼。
要這樣放棄麼。做一件，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情。
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
那樣，才有意思吧。
小舒看著楚洵的側臉，又回頭看了看。這樣連續的動作進行了三次。第四次的時候，終于有人不耐煩了。
「我說你啊，要是擔心就回去看看她。不過要是被什麼東西砸到頭的話我不負責幫你擦血。」不耐煩的語氣，很難听的話語。
「喂，話說好听點會死啊。」一直這樣，生氣的時候最好不要讓他說話，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是什麼好听的話。不過想想也對，誰生氣的時候還會笑眯眯的說好听的話呢，那樣只會顯得做作吧。
楚洵低著嗓子，「沒看到我現在心情很糟麼。」
小舒皺著眉轉過頭看著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像貧嘴一樣說了句，「拜托，你甩了人家你還糟啊，人家才要哭死吧。」
哭。
一提到這個字眼，楚洵就覺得很厭煩。可能是已經受夠了吧。本身自己就是個很慢熱的人，本身自己就很不喜歡多說話，本身自己就對哭泣的女生束手無策。
可在albee身邊的這些日子里，幾乎看她哭了200次。
在albee身邊，總共247天。
楚洵皺著眉，厭惡的丟出一句，「女生就是麻煩。」
「是哦，沒人喜歡麻煩的。」
不知道是說給誰听。
是給他听。
還是給自己听。
我的存在，應該就是個大麻煩。
即使很小聲，即使盡量讓語氣平靜，即使努力不讓人有誤會的想法。
楚洵看著低頭的小舒，意識到自己剛說的話打擊面有點太廣了些。
「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舒抬起頭，不以為然的，「沒關系啊，本來就是嘛，誰都不會喜歡麻煩的。」
「可是……不是……那個……」
「不用解釋啦，我沒誤會。」這句話听起來，更像是誤會了。即使是真的沒誤會。
「可我感覺你很像誤會啊。」
小舒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楚洵變的這麼愛解釋，抬起頭看著楚洵，「我真的沒誤會，就算誤會了也沒關系。」
「但是吧……呃……」
話還沒說話，一道耀眼的亮光打過來，刺痛了兩人的眼楮。
光線慢慢聚集，即使是眯著眼楮也還是能傳來清晰的刺痛感，眼楮里看到的全是白光，沒有別的東西。
「小心。」
不知道是誰要小心。
只听到一聲很長很長的剎車聲劃過天際。十分刺耳。
再意識過來的時候是因為刺透皮膚的疼痛感。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洵摔倒在路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舒的膝蓋流出大量的血。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上的人踩下了剎車。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舒壓在了楚洵身上。
「小舒，沒事吧。」
楚洵坐起來，慢慢扶起小舒。因為摔倒的關系每個關節還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疼痛。當然更重要的是看到地上的血跡。小舒的額頭破了一大塊，應該是在摔倒的時候擦破了，紅色的血流淌出來，傷口處還站著些泥沙。她咬著嘴唇皺著眉，說不出話來。
就算之前她曾一個人單挑十幾個人。
就算之前她被暗算一棒打在頭上。
就算之前她被綁架，被威脅。
但沒有一次比這更痛。單挑的時候，沒人打的到她。被暗算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感覺不到疼痛。被綁架威脅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傷害。
第一次有這麼痛的感覺，第一次痛的想哭。
由于慣性，急速剎車使車主人受到極大的沖擊。但再大的沖擊也比不上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她擋在了他的前面。
她果然擋在了他的前面。
albee把著方向盤錯愕的張著嘴巴，眼淚大顆大顆的涌出來，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她本來是下定決心的，她本來要摧毀兩個人的。
可是為什麼，在那一瞬，還是猶豫了。
「你要死啊！！」
楚洵猛的站起身對車里的人喊道。
你要死啊。
我是真的，想要死。
想要等你們都死後，一起死。
seven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楚洵也猜到了車里的人是誰。
反正她的任性，自己見識的不是一次兩次。
楚洵把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側著身子看向另一邊對seven說，「管好你家小姐。」
seven抱起驚嚇的albee，像抱著一個瘦小的嬰兒。albee的眼淚依舊在掉，身體不停的顫抖著。seven模了模她的頭，算是一種安慰。因為懷里抱著人，所以只是轉過身對兩人微微點了下頭，「失禮了。還有，謝謝忠告。」
楚洵沒有理會，輕輕抱起小舒，動作中不小心踫到了下傷口，馬上收回手。小舒閉眼楮搖了搖頭，「背我。」楚洵看著她，點了點頭。
「小舒，我帶你去醫院。」
小舒死命的搖了搖頭，額頭擦到楚洵的肩膀，痛的她馬上停了下來。但還是固執的說著，「不要。」
「不行。」
「我沒事的。」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
「呃…不就是流個血嘛，再說我已經不痛了，干嗎沒事就要去……」話還沒說完，小舒突然停住，張大了眼楮，沒有人看到那表情。
很久以前，一定听過同樣的對話。
很久以前，一定發生過一樣的事情。
我還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去醫院。
你還和以前一樣一直在我身邊。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路線，同樣的對話，同樣的人物。
上次你也是一樣，背著我，走這條路去醫院。
還說，沒關系，我會保護你。
我會保護你。
你做到了，你一直在保護我，所以這次，換我保護你。
小舒把圍巾松了松，套在楚洵的脖子上。
趴在楚洵的肩上，閉起眼楮。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見女生沒聲音，楚洵叫了一聲，「小舒？」
還是沒反應。
應該是睡著了吧。
楚洵在心里想。只是他沒看到，小舒慢慢張開了眼楮。
「喂，我喜歡你。」
「哈？」小舒的一聲不知道是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到還是壓根就沒听清說什麼的聲音倒是把楚洵嚇了一跳。
「你醒了？」
「壓根就沒睡啊。」
「凌小舒，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我以前，就很喜歡，很喜歡你吧。」
「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到現在，我還是很喜歡你。就算忘了一切，不想忘的，總有天會記起。」
寂靜的街道上只能听見一個人的腳步聲，路燈發出昏暗的淡黃色光亮，把兩個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小舒把楚洵抱緊了些。
就算忘了一切，不想忘的，總有天會記起。
就算不會記起，也沒關系，因為你還是你——
喂，——
我喜歡你——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