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風兒,還好你沒受傷……」
瀾弈斷斷續續的聲音,伴著他虛軟了的身子,藍風伸手正欲攙扶。
嗖——
一道紅芒射來,阻斷了她下一步動作。
緊接著一道炫紅人影出現,一身紅衣,頭戴一頂紅色斗笠,眼神囂張的看著她,一如被毒蠍纏上,遍體森寒。
「拿開你的髒手,憑你也配踫他!」
藍風被這股力量強迫退後幾步,冷冷的注視著突然出現的女人。
這聲音,沙啞難听。
她從未听過世間有如此令人磨牙的古怪嗓音。
那紅色紗幕下的臉容模糊,最令她吃驚的是那雙眼。
雖隔著障礙,藍風卻能感受到對方眼底毀天滅地的仇恨。
不亞于任何一個想置她于死地之人的恨意。
秀挺的眉毛微挑,陷入沉思。
她是誰?
喝聲未絕,一道道目光泛著奇異的光輝射來,看到那抹紅眼瞳赫然瞪大,口齒也益發含糊起來。
「師,師姐……」
一時間,整座血邙山都陷入一片驚天動蕩中。
眼前的這個少女在血宗門人眼中早已是死人,除了少主西一蕭之外,無人知曉她還活著。
入魔洗禮不是一般人可以挨過去的。
鋼鐵如瀾弈,也禁不住走火入魔。
更何況一介女娃。
只是,他們更懼怕的是那雙如幽靈般的眼楮。
西一蕭望著紅衣少女的背影,眼底閃過唏噓。
時過數載,不知她的實力晉升到何種地步了。
而反應最大的莫過于無央美人。
紅衣少女一出現,那一雙藍眸突然變得危險萬分,之前種種朦朧猜忌此刻赫然成真。
他側臉看一眼藍風的背影。
依舊筆挺如峰,縴細的身姿透出幾抹剛毅,而那雙眼卻捕捉不到一絲訊息,目力擴散至最頂峰,也只能掃到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著,似沉思,又似在糾葛什麼。
無央輕嘆一口氣,該來的始終會來,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有咸魚大翻身。
若論之前交手的實力來看,這女人的修煉天賦也不容小覷。
風兒,想必你也看出她是何人了吧?
野一眨不眨的盯著主子的側臉看,眼珠子咕嚕嚕轉到下方那里一抹紅分外刺眼,只是那麼一點點紅芒,直接一蹦三尺高,以至于踫著了車頂部,嗷嗚一聲痛苦的模腦袋。
「哇靠,那個穿紅衣服的,她,她,她……」
不怪他這麼震驚,若是晴天和少穹在此估計就不是跳一跳這麼簡單了。
無央毫無意外的看他一眼,淡淡點頭,算是默認。
野大急,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頓時感覺這世界玄幻了。
無央目光透出幾抹虛渺神采,並沒有在野的注視期盼下現身,他在等,等那個人的出現。
……
時間一秒秒過去,藍風眼看著瀾弈被架到了秦沫身邊,她並沒有再阻止,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秦沫焦急的蹲一臉焦急神態,終是受不住的冷冷一笑。
這算母愛麼?
如果是,剛剛干嘛去了?
如果是,為何要讓大哥深陷魔道?
如果是,何必等到現在才心生後悔?
如果是,又何須拿親生兒子敲山震虎?
太多太多的問題一窩蜂的涌出。
她卻只是笑。
毫無溫度的死神笑容。
然後目光一轉,跳過秦痕,直接落在一直注視她的紅衣少女身上。
兩人徐徐對視半晌,藍風淡淡吐字。
「瀾靈珠,沒想到最後對決的是你與我。」
平平淡淡的聲音,透出與眾不同的威嚴。
壓迫與一剎那流竄四方。
所有人心頭驟然一緊。
這股力量?
人人睜大了眼楮,伸長了下巴,打量著場中劍拔弩張的兩名女子。
是她,還是她?
想了一會,突然醒悟,不論是誰,以這般年紀修煉出如此高深莫測的精神威壓,都是人中龍鳳。
只是,不知為何,總是不見宗主出現,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惴惴不安。
西一蕭將周圍疑惑收入眼底,目光不經意的瞥一眼後山。
父親,您究在等什麼?還不出來麼……
一聲瀾靈珠,紅衣女子沉默三秒一如山洪爆發,仰脖狂笑數聲不停息。
看到她肆無忌憚的大笑,藍風及時送一句,「小心天上掉鳥屎!」
噗——
這麼緊張的時刻,她居然還能閑情自若。
鳥屎?
眾人望天,只覺眼前一排排烏鴉飛過。
瀾靈珠停下笑容,看著藍風的眼神露出鄙視,「三年了,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專逞口舌之利,幼稚。」
何等幼稚,居然詛咒她掉鳥屎。
正想著,頭頂突然唧唧一聲響。
然後炸窩了。
炆君撲閃著翅膀排下一堆物體,準確的落在瀾靈珠頭頂,行為極度猥褻,神態萬分高尚。
為民除害,他是英雄。
小白龍珠一行人看著這一幕,笑得前仰後合。
光光哥扔出一句,「可惜不夠臭,不然沒燻死那傻女人,奴家先掛掉了。」
瑾美人和月公主很羞澀的低下巴。
龍珠笑得蹦著小短腿,興奮到了極致。
小白傲嬌的揚眉,對于自己的餿主意很是滿意。
緊接著一聲尖叫拔響,一如三年前的瀾家二小姐看到藍風見鬼般驚悚。
「啊——」
藍風笑得得意,自從知曉她是瀾靈珠後,心思便開始冷靜下來,嘴上依舊不承讓。
「很早以前你也是這樣叫的,今天還是這般丟人,哎,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活到現在的。」
一番話將正在氣頭上頂著一窩被抓亂了的頭發瀾靈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伸指,尖叫,「藍風,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我何須弄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若不是你,大哥有怎麼會走到今天這最後一步?若不是你,瀾家該死何等的風光無限?若不是你,家族如何會覆滅?若不是你這一切怎麼會發生?都是你這個賤人,你娘勾引我爹,生下你這個野種,專門來和我們瀾家作對,你本不是瀾家人,憑什麼害的我們居無定所?藍風,你該死,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這一天,今天我會讓你嘗嘗什麼是凌遲活剮的滋味!」
一番話尖銳且嘶啞,猶如磨墨擠出來的吱吱聲,更像是指尖抓在利器上的刺耳聲,亦或者是鬼哭狼嚎的幽靈在扯著嗓子喊始終很不粗氣勢,終究是一副公鴨嗓,尖銳程度堪比大內太監那一嗓。
飄飄然,雞皮疙瘩落一地。
藍風揶揄的看著她,目光微眯,好個反客為主。
真會推啊,一下將那些骯髒的見不得人的推得一干二淨,自己反倒成了世紀末的聖人,充滿陰晦腐朽的光輝。
過了一會,她才笑著開口,「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瀾靈珠隔著紗幕怒瞪著她,周身力量不自然的流露在外,不出聲,眼神堪比利器。
藍風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下,緩緩伸出一指。
指尖沖向她的正臉,櫻唇輕吐。
「你忘了你自己,當初若不是你與瀾威戈偷情被我撞見,你也不會就此下殺手,殺也就殺了,還要沉尸池塘,這也算了,偏偏等我醒來,你們兩個還要登門問罪,打不過就跑,你果然屬烏龜的,不對,是秦家一家都是屬烏龜的。」她吸口氣,渾然不顧及瀾靈珠以及秦痕幾人死灰的臉,繼續一副委屈論。
「這樣也就算了,偏偏你娘也不是省油的燈,你有這麼個親娘真是你三生有福才能投到她的肚皮里,我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之說,只是,那麼純潔的你在她充滿污濁的肚子里成長,也怪不得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哎,人吶……」
一番話落地,她稍稍解氣。
今天殺人死必須的,但在動手之前有必要將郁悶一股腦的扔出。
當初她們怎麼對她,如今,她亦加倍回饋,絕不客氣。
藍風臉色黑得不能再黑,她雖然不知道無央星塵剎無煙等人早已與瀾靈珠交過手,但剛剛從對方的施展的實力來看,是不可掉以輕心。
只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是跟她天生不對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陰魂不散,討厭。
所以,這樣的存在只會讓她干嘔,還是除掉的好。
秦痕被罵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這邊依然交上火了。
瀾靈珠退後一步,古怪的看著她,緩緩丟一句,「我的鬼樣子也比你人面獸心的強,除了利用男人你還會干什麼?」
藍風怒,尼瑪,她一向自立自愛,何時借著男人的肩膀往上爬?
正待發怒,瀾靈珠已再次開口,這次,眼底已帶出幾分興奮,「哦,忘了告訴你,你的男人都被聖女殿下騙了,你眼中所謂重情重義的好男人,也不過好皮相而已,說什麼感情深厚,還不是一樣被俘虜?他們一定不敢告訴你,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還有你身邊的夜無央,他也沒有逃出魔掌哦!哈哈哈……」
藍風眼眸閃過一**戾氣,盡量不去想她說的那些胡言亂語。
一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
「就算你說的都是事情,吃虧的也是女人,男人不煉如何成鋼,金槍不倒一向是鍛煉出來的。」
金槍……
兩個字將尊貴無匹的無央美人喊惆悵了。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藍風身後突然聚起無數流星,就在這美不勝收的景象下,她突然一聲厲喝。
「瀾靈珠,受死!」
------題外話------
都猜錯了,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