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夫——娘子請溫柔 第五十九章 風華絕代之人

作者 ︰ 三三不是六

最終,鳳白和鳳家家主的對話,在所謂的風自惜求見中,徹底告罄。不為別的,只因為風自惜這個人,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麼別說是兩人正在攀談,就算是和妻子行房事,那也要馬上結束然後去見他。傳聞中和皇帝之間關系不清而又能做到任何事的好似神一樣的人物。

風自惜其人,喜琴,乃是天下第一琴師,皇家宮宴之上總是少不了請他去彈奏一曲,但是這人很奇怪,他有一個規矩,想要請他去彈琴,必須要答應他一件事,如果做不到的話,那麼縱然斷了人的手指,他也絕對不會前去。

斷了琴師的手指就等于斷了他的性命一樣,而且相信這世上也無人願意斷掉那雙能夠彈出這世上最美樂章的手。莫說是斷掉了,縱然是有人想踫他一下,都會遭到群體的圍攻。

出淤泥而不染,立于世間而不敬,桀驁不馴過于清高可卻又讓大家接受。曾經,有人問過,為何會大家會喜歡他,但是結果卻是不知道,不知不覺的就迷戀著,喜歡著,最終無可自拔的追逐著。

這是一個神奇的存在,想要得罪天下人的話,只要去得罪他就好了。當然,鳳家無意得罪他,看著正在整理衣衫準備去迎接風自惜的鳳家家主,鳳白決定,要給他最後一擊。

這般想著,鳳白走上了前,看著似乎很激動的父親,狐疑道︰「父親大人,風自惜是何人,需要你如此緊張?」

一句話,好似炸彈一樣,炸的鳳家家主滿臉焦黑,手指在顫抖,舌頭在打結,鳳家家主難以置信的轉身,看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張了張口臉問都不敢問了。雖然說之前已經有猜測,可是當兒子真的這麼說,還是意外到家。

「你你你,你真的失憶了嗎?」本以為之前的話是玩笑,可是在風自惜這件事情上,誰都不會開玩笑,難道說上天真的如此涼薄,讓他唯一的希望也成了這樣?

鳳家家主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在給神仙燒香的時候,哪一位忘掉了所以才會如此玩他。這可是他的未來繼承人啊。、

現在告訴他,他選定好的繼承人失憶了……開玩笑也不能這樣吧!

「父親大人,我真的沒有開玩笑。桃花姑娘本不想我回來,只是偏生老管家嘶吼一臉強硬,而且……听說父親大人病了,所以我才歸來,若非是因為老管家說這里只有父親大人在等待,我怕是都不知道誰才是您……父親大人,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鳳白一臉痛苦,蹲在地上抱著頭。

不得不說,鳳白是一個天生的演戲高手,不管什麼情況下,任何狀態都能游刃有余,尤其是對于裝作失憶這種事,他更加清楚了。之前有過一次裝失憶的經歷,自然懂得。

再加上,對于鳳家家主,鳳白可謂是分析的透徹,故而鳳家家主沒有猜出真正原因也是理所應當的。

當自己的兒子失憶了,一般來說該怎樣?毫無疑問是找大夫啊。但是顯然,這位不是普通的父親,看著自家的兒子,鳳臨眉頭緊緊皺著,最終決定︰「這件事情不準對外說出去知道嗎?」

鳳家的繼承人失憶這種事要是傳出去的話,絕對會對整個鳳家不利,他絕對不允許鳳家出現半點兒騷亂。在這種狀態下,將他送回去並且將鳳弦換回來是唯一的辦法了。雖然說鳳弦那個家伙更加難以說動,但是為了鳳家的未來,只能這般。

鳳家家主的態度,是理所應當也是鳳白猜測到了的,心中極為滿意,但是鳳白面上卻還是一臉的郁悶和痛苦。雖然說有些對不起小叔叔,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的話,就怪小叔叔和自己喜歡一樣的女子好了。

鳳家家主無奈的選擇了這個辦法,並且決定在招待完那個自稱是風自惜的男人之後,便將這件事實施。現在鳳家並未對外公布鳳家的真正繼承人。

鳳家的繼承人,必須是在家主當眾公布而且得到了認同之後,才能真正算是被認同。鳳白並沒有進行交接這一點,是鳳家家主現在唯一慶幸的事情,如果交接之後再換成鳳弦的話,他鳳家的臉就丟大發了。

兩個人來到了鳳家的大堂,大堂中,一個穿著素紅色衣衫的男子一本正經的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喝著鳳家才有的大紅袍,眉眼間一片淡漠之色。

這男子,遠看如雲,近看?他就是一個人。

男子一臉的淡然,縱然是在鳳家那群愛熱鬧的女子們偷偷觀看之下,依舊能保持淡定,面對著幾乎上百雙眼楮,也能如此的隨意,看起來應當是風自惜不假。

鳳家家主看了眼周圍圍著的丫鬟,有的甚至上了房頂掀開瓦片,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咱們家的丫鬟僕人們,到底是怎麼訓練的?」

鳳白听到鳳家家主的話之後,只是道︰「大致因為見到了很想見的人,所以才會如此吧?父親大人請息怒。、」

鳳白的聲音很淡,對于這些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甚至于讓鳳家家主覺得,其實他根本沒有失憶,這個兒子,一向是如此,沒想到在失憶之後也是如此。

對所有事情都沒有興趣,特別涼薄,若是說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該說是金錢,從小開始自己教會他算賬之後開始,他便一直對此感興趣。在第一次做生意之後,他對著自己說︰父親大人,看著他們那些吃癟的表情我好幸福,以後我可以一直如此嗎?

如此天真,如此的讓人欣慰。想著過去,鳳家家主再次在心口哀嘆了一聲,對于鳳白,他是疼惜的,畢竟說到底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別的不說,至少是他的骨血。又何況說,這鳳白是自己的心血,如今失憶,簡直是……

「兩位,既然已經來了為何不來見在下?」屋子中,那自稱是風自惜的人已經開了口,聲音悅耳。

鳳白打量過去,只見到男子面如冠玉,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中,三分涼薄,眉宇間一抹暗紅色的桃花形狀的印記讓他上心。這位應當便是風自惜,當年曾經有幸見過一次。是在蘇家蘇染的生日宴上。

一直覺得這人根本不似凡間人,現在再看才發現,這人眉間的印記竟然和桃花姑娘的淚痣頗為相似。

是巧合吧?這般想著,鳳白同一旁的鳳家家主走入了這大堂,看著這位不速之客,都有些忐忑。

鳳家家主也曾經見過這風自惜,走近之後就徹底確定這人不是別人假扮的了。因為這個人,用當年鳳白的話說就是︰想認出他來太容易了,這個男人目中無人的程度,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

「兩位,好多年不見。」風自惜眉頭微微皺著,看著鳳白以及鳳家的家主,心中極為不情願來此,但是……著實也是沒有辦法,那群老不死的要求,不能違抗。

「公子說笑,當年和公子一見,依舊記憶猶新吶。」鳳家家主笑的好似一條老狐狸。

「風自惜公子越發超凡月兌俗了。」這是同樣笑容如狐狸一樣的鳳白。如果範桃花能見到兩人這模樣,絕對會覺得,這兩個人不是父子的話,天理不容!

兩個人都表現出一副熟絡的模樣,可是同樣心中也都在打鼓︰所以,什麼時候見過了啊!

只是掃了一眼罷了。這位公子根本就沒注意過他們吧?當然,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畢竟能讓天下獨一位的優秀的琴師大人吩咐,是他們鳳家的榮耀。

「實不相瞞,這次在下來此是有事情相求。」風自惜有個特點,對于不喜歡的人,他討厭拐彎抹角,恨不得馬上就走,也正因為如此,他幾乎沒和任何人多做攀談,換句話說就是——風自惜討厭所有人。

哪怕是他的琴聲中感情豐富而空靈,也依舊討厭。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只會讓他無法斬斷彼此羈絆,最終導致有所拖累,故而,討厭和人接觸。

「公子有事相求?」鳳家家主很淡定,但是如果誰能看到此刻他心底的磨刀霍霍,定然會知道,現在他的憤怒有多深。

琴師大人你句了不起嗎?為什麼來求我鳳家,現在還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

「家主似乎不情願?」風自惜看著鳳家家主,篤定的用了問句,讓那本來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的鳳家家主徹底僵住。

一旁,鳳白見此,也輕笑了起來︰「公子誤會了,家父一直如此,公子有事但說無妨,我們定然會竭盡全力幫助您。」

「是嗎?」風自惜不以為然,隨後看了眼鳳白,道︰「那有勞了。我這次前來,是想要尋找一個和我同樣身上帶有桃花印記的女子,大師曾經預言,這女子將是我的真命天女。」

風自惜的聲音很淡,說完之後低下了頭,讓人不知他在想什麼。

真命天女?桃花印記?在听到這兩個訊息之後,鳳白警惕了,打起了十二分認真的精神,這個人很危險,絕對不能讓他稱為桃花姑娘的入幕之賓,否則的話,他會給桃花姑娘帶來災禍的!

天下間最讓人迷戀的琴師,和一個已經風頭過盛的女子,這兩者之間若是結合絕對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這般想著,鳳白的表情陰沉了下來︰「公子……不知您找到真命天女之後要做什麼?」

「做什麼?」風自惜意外鳳白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卻並不掩飾的回答道︰「自然是宰了她!」

……

……

似乎有哪里不對吧!絕對有哪里不對吧!

額,這兩者之間真的可以有聯系?

鳳白和鳳家的家主徹底被他這句話震住,前者是鳳白此時的心理,而後者則是此時鳳家家主的疑惑。

呆呆的看著似乎覺得這很正常的風自惜,鳳白張了張口,稍稍猶豫道︰「不是說真命天女嗎?」

「我不信天,也不想要女人,人都離我遠一點的好。」風自惜的回答很符合他的性子,依舊冷艷高貴。

鳳白聞言之後,只能默默捂臉,這個人,真的是把自己當成神仙了還是怎麼著?

「咳咳,這件事……我們會盡力幫忙的。」鳳家家主尷尬的咳嗽了一番,範家的姑娘有著一顆桃花淚痣,這是天下方擾都知道的事情啊,這位風自惜公子自然也清楚。

他現在的做法,完全只不過希望他們幫忙殺掉吧?這個人到底有多過分?因為自己不想得罪範家的人所以讓他們來嗎?考慮一下他們的立場啊混蛋!難道不知道現在他的兒子和他的弟弟心思都掛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嗎?

殺了她的話,絕對會讓這兩個家伙造反的!

鳳家家主內心抓狂,倒是鳳白依舊淡定,對著男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希望你能找到你的真命天女,然後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這個人有病!

鳳白心中如是評價。

「是嗎?多謝了。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她在哪里,只是實在是不喜歡自己主動找上門,因為太丟臉了。」風自惜淡定的喝著鳳家的大紅袍,如是說著。

而鳳白聞言,差點兒有沖動提起劍殺了他。這人的意思是讓他們幫忙帶他去?

想要殺掉一個女人這一點上,從出發點他就已經很丟臉了啊!這個男人到底想什麼?

「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殺掉那個女人,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去範家,做事總是需要正義的,因為正義而行動這才能稱為是優雅。」風自惜悠閑的說著他的準則,但是沒人知道,此時他的心理是有多著急。

絕對要在那群老不死的找來之前殺掉那個女人。絕對不能將自己的未來都交給一個女子,女子是老虎,是惡魔,是會毀了他生活的人,他不需要誰的陪伴,只需要琴就夠了。、

能夠彈琴就夠了……

比起繼續家族的延續,比起那個殘忍的儀式,他剛想潔身自好。風自惜想著,眼底劃過一絲悲傷。也正是這一閃而逝的悲傷,讓鳳家家主瞬間頭腦一熱,拍板定案道︰「鳳白,帶著公子去範家,你不是和範家的姑娘很好嗎?去吧!」

一句話,震驚了鳳白,取悅了風自惜。

鳳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個老頭在說什麼啊!如此危險的男人,怎麼能放在桃花姑娘的面前?

心中很是猶豫,但是鳳白卻在鳳家家主給他使了一個眼神兒之後,理解了自家父親的心思。

風自惜並不是真的想殺掉範桃花。這一點在看到他眼里的悲傷之後,鳳家家主如是判斷。這個男人似乎身上隱藏著什麼秘密,相信皇上對他的話言听計從也絕對是有內因的。而這個男人,剛才的眼神兒,是他曾經有過的,那是對未來的無助以及落寞。

這個人很寂寞,可是同樣的,卻也珍惜生命,風自惜絕對不會殺掉一個不相干的女子。而且……他相信鳳白的眼光,身為他的兒子,自然不會找一個隨隨便便就能被殺掉的女人。

所以,就在鳳家家主看似草率但是卻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下,鳳白和風自惜二人,來到了範家。

範桃花從來不知道,這世上有如此笨拙的人,但是同樣的,這兩個人雖然笨拙,又讓她無可奈何。

在範桃花的小院之中,女子看著跪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兩個人,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墨言師傅,你身為我的師傅,不需要跪著,而且我相信那一日,你也只不過是因為被這群人拐帶。」

範桃花的話,好似一道釋放令,讓墨言的心總算是放下,並且極為鄭重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我身為人師,做出如此不應該的事,真當自殺謝罪才是!」

……「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偷看人洗澡而已。」

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一種人,明明很良善卻也要去做壞事,而結局就是……和眼前的墨言一樣。看著墨言範桃花忽然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如果自己譴責他都是一種罪過。這認罪的態度,以及這委屈的模樣,著實是可怕至極。所以說她討厭師傅!因為是師傅,所以不能對他說什麼,要對他恭敬,沒有也就罷了,既然有了師傅,那麼就該做到弟子的樣子,不是不希望被人教導,而是……不想承擔責任。

大致上對于成親也是這種感情吧?

「主人,鳳白呢?」正當範桃花還在感慨的時候,只听到一旁的照月開了口,似乎是隨意的問題,卻也問出了此時正在認錯的墨言的心思,如果真的是跟那個愛睡覺的鳳弦說的一樣,鳳白回到了鳳家,那真的是老天有眼。那個男人,可比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無恥!

莫說是這里,縱然是天山之上,除了他那個常年不見蹤影的小師弟也沒有誰比他更無恥的!

「鳳白有事回家了,不過,很快還是會回來吧。」範桃花含笑,只當做這倆人是有事找鳳弦,故而如是說道,殊不知那句很快會回來給兩個人造成了多大的沖擊。這種人回來做何?

回來了也只會讓主人難過罷了。這是此時照月的心理感想,而一旁的墨言,則是完全陷入沉默之中。鳳白那個人太可怕了,比起讓他算計,都不如回到天山去受罰。

當然,兩個人沒有太多的感慨時間,因為前腳範桃花剛剛開口說完這話,後腳就見到她家範老頭臉笑得好似一朵花似的,將鳳白和一個未曾見過的男子給帶過來,那表情,目測比見了他的親爹爹都要親上幾分。而這,也正凸顯了那個跟著鳳白來的人,身份高貴。

能讓範老頭如此的人並不多,甚至于幾乎沒有,哪怕是之前對著鳳家人也沒有如此,這次是完全的開心,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範桃花覺得,甚至可以看到這範老頭內心里正在狂笑的影子。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這兩日也已經懲罰過你們了,沒有必要繼續守在這兒。」範桃花對身邊的兩個人下了命令,然後走上前去迎接重新回來的鳳白以及那位從來沒見過的男子。而照月和墨言兩人自然是清楚這是有大事要發生,沒有給範桃花添亂的消失了。

在走之前,照月頗為警惕的看了眼那走過來美的不似人類的男子,轉身離去。這個人,他知道。當年在殺手最想殺的人排行榜中,位居第三位,其實他才是第一個才對,只不過因為他實在是不好殺掉,故而組織上進行了調整,才變成第三個,而鳳白則是成了第一位並且一直在頂端居高不下。風自惜,一名琴師,一名能夠驅使皇權的琴師。

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並不算是極為罕見,可是……他的美貌,以及他彈琴的模樣,成為所有人所向往的,這個人簡直是所有人心中的神。

這樣的人物為何會出現在主人的面前?他是為了什麼?

這些想法無法落實,照月只能乖乖的隱在暗處,而墨言,則是因為有事情要辦先行離去了。

鳳白很郁悶,在見識到了傳聞中的有差別待遇之後,徹底的郁悶了。看著自己身邊站著似乎警惕性的將自己和風自惜那個男人隔離的範家丞相,再看看那方似乎不耐煩範家丞相噓寒問暖的風自惜,只覺得頭疼萬分,難道範家丞相就不知道事出必然有因嗎?像是風自惜這種神一樣的存在忽然來到了他的家中難道都不需要擔心一下會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這個人,到底有多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和一個好男人在一起呢?

最終鳳白沒有理解,無法理解這個人一心想將自己女兒推銷出去的心情,看著那已經不耐到極點的風自惜,準備走上前給他解圍,結果卻被範桃花搶了先。

範桃花看著那明顯不耐的神秘男子,再看看鳳白一臉有苦難言,緩緩上前,對著三人一笑道︰「父親大人,這位公子是?」

「啊,是桃花啊,差點兒忘了正事兒,來來來,為父給你介紹,這位公子就是傳聞中的琴師大人,風自惜公子。」範丞相臉上笑開了花,一手拉著風自惜,一手拉著範桃花,一副要給倆人牽線搭橋的態度,讓範桃花腦中警鈴大作,自家範老頭選擇的人,非富即貴而且絕對難纏,死都不能和這個人有交集,而且……這人明顯是很討厭她吧?看看這表情,看看這全身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殺意……

「這位就是範家的範桃花範姑娘?」風自惜回頭看沒有跟上來的鳳白,冷聲質問。鳳白聞言,眉頭微微一挑,剛想否決只听到範丞相先一步開了口︰「這是自然,老朽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這世上還有哪個人能夠比我桃花更好看的?」範丞相夸贊著範桃花,而沒有看到此時風自惜眼底滑過的殺意。

到這份兒上還能繼續夸贊自家女兒很美的範丞相,也算是神奇到了一定程度了。這邊,範桃花警惕的看著那時不時散發出殺意的男人,如果第一次是意外的話,那麼第二次絕對是有意為之,第三次第四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毫無疑問,這個男人想要殺了她。

「父親大人,您若是沒事兒的話請先回了吧,女兒帶著風公子在府中轉轉便是。」範桃花佯裝一臉羞澀,看著自家的範老頭,如是說道。

而範丞相一見範桃花這羞澀的表情,更是開心了。滿意的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心中想道︰總算是有女兒第一眼就相中的男人了,平日里來家中的那些人,女兒雖然說不說,可是他卻也看得出來,桃花根本不喜歡,他的桃花心高氣傲是自然,所以他絕對要給桃花找到她最喜歡的類型,哪怕是不能每日都和那人在一起,也算是一種幸福罷?

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範丞相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範桃花的那些羞澀就全都見了閻王。目送著範丞相的背影,在確定他似乎不會重新回來之後,範桃花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名為風自惜的琴師,唇邊勾起一抹淺笑︰「琴師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單刀直入,範桃花沒有多浪費時間,畢竟對一個想要殺了自己的男人,也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倒是鳳白……他知道這個男人想要殺了她嗎?如果知道還將這個人往範家帶的話……

範桃花沒有繼續想下去,打心底里的想要相信鳳白,畢竟他是因為她才會失憶的,那一夜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怎能讓她不去在意呢?

「姑娘,你覺得我可美?」風自惜依舊趾高氣昂,居高臨下的看著範桃花,冷聲問道。

……她該說什麼?她是該說這個男人美,還是直接將他踹出去?範桃花心中想了一下兩種辦法,最終決定附和道︰「美,公子的美貌天下間無人能及。」

「是嗎?」風自惜挑了挑眉,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然後對著範桃花嘲諷一笑︰「那麼,既然你覺得我很美,是否願意為了我去死?」

我可以為了你的美而殺死你!內心中默默的回了一句,但是面上範桃花卻還是在笑,只當做男子的話是玩笑︰「公子說笑了,若是公子真的想要桃花的命的話,那麼桃花自然雙手奉上,決無二言。」才怪!所以說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她要為了這個男人去死?鬼才要去死呢!

「哼!這還差不多。」風自惜更是滿意,但是轉念道︰「我不會對戀慕我的人太過殘忍,既然你都願意為了我去死了,那麼若是日後有人來為我向你提親……」

「公子請放心,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急忙接下他的話,範桃花恨不得這個男人馬上消失,然而卻不想,在她說出這話之後,男子又不願意了。

看著她,唇微微抿起道︰「不可以!如果你直接就拒絕了的話,我不是很沒面子?你要再三考慮之後最終淚流滿面的拒絕,要說是因為配不上我,知道嗎?」風自惜繼續發號施令,心中頗為郁悶︰果然還是殺不了不相干的人,那群老不死的要給他說親的話,或許只要姑娘不答應就好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為了姑娘好,也算是……為了他自己好,這位姑娘只要在關鍵時刻拒絕,一切便都可以結束了。

這是個奇怪的男人,範桃花看著男子,如是下了定義。要她拒絕求婚,還要讓他有面子,這個男人道地在想什麼?其實他的腦子里裝著的不是大腦和小腦,而是老天爺吃剩下的蘿卜和白菜吧?憑什麼要為了他的事情如此費心?況且,憑什麼他要如此理所應當的就開始吩咐人家啊!內心不斷咆哮著,但是面上犯桃花怒依舊保持笑容,看著男子,最終咬咬牙道︰「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不能是考慮!是必須,必須!」否則的話,就只能殺掉她了。他不能和人成親,若是成親的話,若是日久生情的話……「咳咳,咳咳咳咳……唔,好疼!」男子的心中想法在自己的一陣咳嗽中戛然而止,雙手用錦緞捂著嘴,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臉色也開始蒼白,全然不見上一秒的冷艷高貴,也不見之前的無理取鬧。

「這是怎麼了?」範桃花疑惑的看著這一幕,走上前想要看個究竟,結果在距離男子還有三厘米的地方卻被他忽然推開︰「不要踫我!」

不可以踫我,時間會淡忘一切,如果,如果和人觸踫,如果真的娶了她,那自己……風自惜沒有繼續想下去,只是踉蹌著離去了。那發顫的身影,那似乎過分清瘦的身形,一切都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卻也忘不掉。

鳳白一直站在旁邊圍觀這一幕,在風自惜走遠之後,方才走到了範桃花的身邊,對著她道︰「父親大人說,風自惜風公子不會殺掉桃花姑娘,所以我才會將他帶來的,姑娘不會怪罪我吧?」

鳳白一臉無辜,看著範桃花,而範桃花聞言,則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會。自然是不會的,這個男人還沒想起來,這個男人現在的狀態是她的罪過。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這樣照顧鳳白一生,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計後果的為了她……

「桃花姑娘,剛剛那個男子……很危險。」鳳白看著範桃花,想要多對她說一些關于風自惜的事情,但是礙于他現在在佯裝失憶只能是零星的說著,否則的話會有被發現的危險。看著範桃花,鳳白忽然覺得,之前在鳳家自己的猶豫完全是多余的。鳳家沒有他的不會完蛋,但是他若是沒有桃花姑娘,或許會死也說不定。

「的確很危險,一直想要殺了我可是到最後卻沒有動手,他似乎藏著什麼秘密,不過算了,如果他是真的需要我幫忙,很快還會來找我的,鳳白無須擔心,我不會為了那種無聊的事情去死,畢竟還有你等著我負責呢。」範桃花的態度極為溫柔,是鳳白前所未見過的。

顫顫的接受了她的溫柔,鳳白稍稍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真的應該讓桃花姑娘為了自己如此嗎?桃花姑娘其實根本不想的吧?一切都是自己的自私。

最終,範桃花抱著鳳白,兩個人坐在飄落樹葉的院子里,感受著夏日的清風,很是溫馨,卻全然沒有見到在角落處一直隱藏在暗處之人那悲傷的目光。

看著兩個人的目光,照月的眼底稍稍劃過一絲失望,雖然說從一開始就知道,主人的身邊不會有他一個人,畢竟在這個女子極為稀少的時代,莫說是現在主人身邊的人,縱然是更多,也是應當應分,可是……總是會有幻想啊,不求主人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是主人對他有一點點的愛情,那也是好的。不過,終究是夢想吧?

「桃花姑娘,外面風大,我們回去吧。」鳳白的聲音低沉但是卻很溫柔,範桃花聞言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同回去了。

鳳白的幸福是由另一個人的悲劇換來的。

在鳳白回到了範家之後,鳳弦很快就接到了自家兄長大人的飛鴿傳書。這次鳳家的家主學的狡猾了,沒有和之前一樣派人前去,只是飛鴿傳書,讓鳳弦無法不回去。當年曾經有過約定,他可以在外面瘋狂,但是在兄長大人有事情要他組的時候,必須要回家,這是鳳家庇護他的代價。

鳳弦回到鳳家是在傍晚時分,那時候,範桃花正和鳳白兩人在屋子中下象棋,照月正在外面查關于風自惜的問題,而墨言則是還在解決他那些神秘的問題,沒有人知道鳳弦離開,也沒有人清楚他去了哪里。

幽暗的大院中,古老的大樹立在中央,鳳弦回到了鳳家,模著這棵樹,眼底劃過一絲懷念。這棵樹曾經是多少代人都喜歡的玩具,當年自己也曾和比自己大許多的兄長大人在這兒玩所謂的躲貓貓游戲。那時候兄長大人對自己的溫柔以及包容還歷歷在目,以至于讓他現在對于兄長大人的請求也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這些年來,兄長大人娶妻生子,看著沒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小佷子不斷長大,逐漸的本來沒有多大年紀的自己內心也開始蒼老了。他是鳳家上一代中的天才,故而沒有人看到他的童年,也沒有人在意其實他的年紀也沒有多大,一心將他當做是工具。兄長大人的體貼和溫柔,是他童年中唯一的幸福,而如今……那個讓自己幸福的兄長大人,似乎準備將自己帶入地獄啊。

「我就知道你回來的時候,必然會留在這里。阿弦,好久不見了。」鳳家家主一身暗藍色的袍子,雙手背後,看著正模著那棵槐樹的鳳弦,心中劃過一絲柔軟。這是自己最小的弟弟,猶記得當年自己剛和心上人彼此愛慕的是,這個孩子他出生了,他是個天才,自幼不會哭,父親大人為此很是開心,並且決定三年之內不再有別的喜事。在這個年代,女子的三年很重要,因為鳳家的規矩,他錯過了心愛的女子,心中煩悶以至于從來不會看這個孩子一眼,一直到某日,大致只有三歲的阿弦在這棵樹下,自己一個人蒙著眼楮,玩著只有一個人的捉迷藏游戲,最終卻因為錯把他當成樹干,笑的天真︰「我抓住你了!」

孩子的臉上,笑容那般燦爛,燦爛到讓他無法做出將他推開的事情。當孩子將眼楮上的布條摘下來之後,他曾清楚的看到孩子眼底的震驚以及那一絲狼狽。

「在游戲嗎?」當年,自己如是的問過。而鳳弦則是搖了搖頭︰「沒有,我在想接下來生意上的事情。」倔強而又機靈,可是終究眼底的落寞騙不了人。這孩子天賦異稟,只要是大人給他的東西他似乎都能記下來,就好似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袋子,什麼都能裝進去。

「哥哥想要游戲了,我們一起玩好不好?」當年,自己這般對他要求,得到的是他眼底的欣喜以及那一句別扭的︰「既然是你想的,那我就勉強答應吧。」

這個孩子孩童時候那麼可愛,這些年來對他的歉疚有很多,自己的夫人死去的時候,是他撐著整個鳳家,自己剛剛坐上家主之位的時候,也是他在為他擋住敵人,如今,他本該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自己竟然又要為了一己私欲而將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向頂天立地的鳳家家主,第一次有了難堪的感覺,看著站在那兒似乎絕對不會拒絕他任何要求的鳳弦,無法開口說話。

鳳弦也這般看著似乎想開口但是不能開口的兄長,心中微微無奈,只是……這次的事情無法相讓,他第一次有想要之物,過去的自己,總覺得只要能為了鳳家,為了兄長大人在意的鳳家可以做任何事,可是現在才發現,原來不是自己對兄長大人想要奉獻一生,而是……一直沒有最重要的人,因為沒有重要的人,所以對于兄長大人才會格外珍惜。如今,自己有了想要並且想去珍惜的女子,如何能放手?

「兄長大人,還記得這棵樹嗎?」雖然有些無恥,但是……抱歉了兄長大人,利用你對我的疼愛,利用你的善良。

「啊,記得。」鳳家家主無奈,點了點頭。

「兄長大人,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沒有讓我覺得寂寞,沒有讓我覺得沒有父母的日子很難過,在鳳家,也許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鳳弦如是說著,將古樹上的樹葉摘下一片,對著那暗下來的天空,稍稍感慨道︰「真想為兄長大人再一次分憂呢,可是當我想為您分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分身乏術。」

「那麼喜歡那個女人嗎?」鳳家家主驚詫,看著自己一向無心無情淡泊名利的弟弟,此刻他的態度如此堅決,堅決到讓他覺得好似在做夢。

「應該是很喜歡吧,就好似兄長大人當年因為我的出生而無法彼此相守的愛人一樣,兄長大人,這輩子我鳳弦都對不起你,哪怕是真的要延續那曾經的悲劇,我也會幫助你達成所願,這樣可好?」鳳弦淺笑,眸子里一片深沉。、

而鳳家家主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最終敗下陣來︰「我知道了,不會勉強你了。鳳家的人不只有你和鳳白兩人,當年我不是天才一樣可以做鳳家的家主,如今也不一定要天才做家主才可以。你回去吧,我不會再打擾你了。」鳳家家主話說的無奈,可是卻又是他此刻的真心。

鳳家人無利不起早,可是這所謂的利益,從來不曾包括鳳家的家人,不管是鳳卿或者是鳳白,都是他的孩子,之所以選擇鳳白讓他做家主,是因為怕卿做家主的話,前路會坎坷。之所以選擇鳳弦,是因為鳳白這孩子出了意外,而現在,之所以放棄鳳弦,是因為這是自己唯一的弟弟。做家主難,做一個讓家族中所有人都相親相愛的家主更難!

最終鳳家家主想要找一個繼承人來繼承家業的計劃徹底付諸東流,只能自己一個人獨自舌忝舐傷口,而最終,鳳家的家主繼承人決定為鳳卿。

此時,還遠在太子府中學習禮記準備去編寫史冊的鳳卿,就這樣無辜的被套上了傳聞中的鳳家未來家主之名。

最終鳳白和鳳弦誰都沒有離開範桃花的家,又加上照月和墨言重新恢復了自由,範桃花的小院再次熱鬧了起來,範丞相為了讓他自己能夠安靜一些,則是將這群禍害全數留在了範桃花的院落,在自家女兒的閨房內安排了守衛,禁止有誰想去渾水模魚。

這樣的生活說累但是卻也很開心,範桃花偶爾坐在窗前,看著用盡各種方法想和她說話的人,再看看屋子中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再次留宿在她屋子里的鳳白,嘴角一抽。月復黑這種存在,就算是失憶了,一樣還是可以完美的將大家全數推倒!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鳳家的事情過去大致三日後。

清晨時分,範桃花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剛想梳發結果卻被鳳白攔住︰「桃花姑娘,我為你梳發吧。」鳳白一臉的溫柔。

而範桃花見此,嘴角微微抽搐︰「所以,我听說這個國家是禁止女子和同一名男子同房多日的,為何你會在這兒?而且,我就沒有在我的房間見到其他人!」範桃花暴躁了,真的暴躁了。每天夜里,因為鳳白總是有辦法讓她房間里的人變成他,並且兩人和衣而眠,導致外面有師傅夜夜吹奏簫聲,在問他為何的時候,他總是美名其曰︰我在教導徒兒樂器。

時不時的還會有那蘇辰歡半夜在外面跳舞唱歌的聲音,去問他,他會一臉無辜委屈的對她說︰桃花姑娘,辰歡只會這些,若是連這些都忘了,豈不是什麼都沒了嗎?

經常的,還會听到半夜里有人在外面練劍,出去一看,就見到照月那一臉怨婦狀,讓她連問問都不敢。更有甚者,每次夜里睡覺睡到一半兒的時候,總是會有人從床頂上掉下來砸在地上,並且手中總是會有凶器‘不小心’的飛到了鳳白的身上,如果不是鳳白機敏,目測現在都可以給他收尸了。而當問到他為什麼的時候,鳳弦的回答則是完全秒殺眾人︰他們在外面太吵了,這里隔音效果好一點。

听听,看看,這些奇葩,一切都是拜鳳白夜夜留在這里所賜,所以說他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啊!

似乎感覺到了此時範桃花的怨念,鳳白笑的越發無害︰「桃花姑娘,雖然說我不知道這里的規矩,但是……他們那麼喜歡你,自然不會逼迫你啊,所以說我留在這兒,他們總是會幫忙隱瞞的。」鳳白笑的很天然,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讓範桃花覺得胃疼。

感情這人是算準了那群人不會進來嗎?

「鳳白,今日有什麼事情嗎?」無奈的嘆了口氣,範桃花輕聲問道。

「沒事。」鳳白回答的很簡潔,幾乎是每天都會這般回應範桃花。為範桃花插好簪子,鳳白坐在了她的身邊,表示很無助︰「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我曾經喜歡做什麼,桃花姑娘,我會不會一輩子就這樣……」恐懼的表情看的範桃花心疼,最終值能嘆氣道︰「安心吧,不會的。只是昨日範老頭說什麼京城中有一場難得一見的琴會,讓我們也一起去,如果你用鳳白的名字去的話,難免會有些問題,不如最近我先喚你星月吧?至少也免了麻煩。」範桃花看著鳳白,已經徹底放棄了讓鳳白好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只希望他能夠用星月這個名字,好生活著罷。

事情回到了原點,當初初次見到鳳白的時候,她喚他叫做星月,而此刻,她依舊要他叫做星月,只是,看起來似乎是原點卻有多了許多的不同,鳳白笑著點了頭,表示不管叫什麼他都無所謂。

琴會,顧名思義,是由一個名家琴師在酒樓之中舉辦的個人彈琴專場,而喜歡他的人則是可以去這家酒樓,在這一日,酒樓之中要消費多少錢才可以進去,並且需要先將錢交到門口的守衛手中,換句話說,其實和現代的各種演唱會,各種電影院其實也有那麼三分相似。

只不過沒有那麼高端罷了。

範老頭很有錢,在來到了這傳聞中的飛鳳樓之後,範桃花便知道了。能在人山人海的隊伍之中,先一步的進去,範老頭絕對是有一手。看著這擠成一團的人,以及那些人哪怕有誰插隊都會被別的群眾打得半死的狀況,範桃花打了個冷顫,忽然好奇起來,會是何人,能夠有如此人氣。

自然,這好奇心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在她進去之後,在坐在了前排之後,範老頭自己就招供了。範丞相很開心很激動,滿臉欣慰的拍著自家女兒的手,提醒道︰「女兒啊,一會兒等到風自惜公子出來之後,你可不要東張西望,要仔細的看著他彈琴知道嗎?這場琴會啊,可是爹爹花了大價錢才讓你坐在前面的,如果你不能讓那風自惜公子多看你一眼,爹爹的錢可就白花了。說起來……為什麼這幾個小兔崽子會在這兒?」

範丞相一臉的不解,看著正在聚精會神的目不轉楮的盯著桌子上的芙蓉糕,並且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斷的消滅芙蓉糕的墨言,又看了看似乎拿著一本知識普及的鳳白,以及看起來似乎很正常但是卻在用手帕擦拭他的寶劍劍鞘的照月,更可惡的是正坐在他旁邊的蘇辰歡,竟然在寫信!這也就算了,寫信也能接受。為什麼鳳家的老小子會一個人佔了三個位置躺著睡覺啊!

鳳家是有多有錢才會燒錢燒到這份兒上?

看著這群奇葩,範丞相心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這幾個小兔崽子在這兒,絕對會壞事兒啊!

「父親大人,他們都是自己想辦法來的,雖然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但是……能否先給我解釋一下,花了大價錢讓我坐在前面引起風自惜的注意算是怎麼回事?」範桃花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看著自家的爹爹,難道他不知道那位風自惜公子是有多惡劣嗎?難道這人真的想要讓她跳火坑嗎?還有,這根本不會是火坑,而是熔岩啊!

那位公子,想要走進他的心,還不如去攀登一下現代的珠穆朗瑪!或許該說︰就算是攀上了珠穆朗瑪也絕對是無法成功的走進風自惜的心!

連走近他人一步都會得到別踫我啥的……默默捂臉,範桃花不敢想象那個男人陷入戀愛之中會是什麼狀態。

而比起此時範桃花的郁悶和別扭,範丞相則是稍稍不解,那風自惜公子乃是人中之龍,哪里配不上她了?為什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難道說女兒的眼光已經高到這種地步?這可不得了!

不等他們多想什麼呢,在眾人的期待中,在範桃花的郁悶在範丞相的狐疑,以及在那幾位奇葩君的忽視下,風自惜出場了。一身淺桃色錦袍,面如冠玉而眉眼風流,男子手抱著一把七弦琴,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向舞台中央,冷冷的睥睨眾人,然後道了一句︰「不要吵。」

只是一句話,比皇帝的聖旨都要好用,不管是瘋狂喜歡他的,還是湊熱鬧的,紛紛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著,等待這個天下聞名的琴師為他們奏曲。

風自惜極少會出現,他喜歡雲游四方,而當他每到了一個讓他比較喜歡的地方,就會舉辦一場琴會,本該是應該有很多場才對,可惜的是,風自惜喜歡的地方極少,普天之下,這京城乃是他第三次舉辦琴會之處。

風自惜的琴音很美,空靈中卻參雜著一種滄桑之感,範桃花听著男子的琴,忽然覺得他琴聲似乎和某個人有些相似。仔細想來方才知道,原來是蘇染。

只不過蘇染的琴里過于空洞,而眼前的風自惜則是情感豐富,兩個人的琴很相似,可是又大有不同,一個嘗遍了人間百態,一個只道風流。

如果說,蘇染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年,那麼眼前的風自惜,就是一個過盡千帆受盡苦難的有為青年,縱然是冷艷高貴,也掩飾不住骨子里的滄桑疲憊。那日咳血時候的蒼白表情,猶然歷歷在目。

範桃花在這一刻忽然很好奇,是怎樣的家族,才能夠養出如此男子。明明年歲不長,卻比那些活的年紀更大的人,要有韻味。

之前看到風自惜的時候,只當他是一個空有美貌和琴技的高傲青年,但是此刻,看著他彈琴的時候,才明白,原來並非是如此,忽然就能理解了,他為何會如此的受歡迎,不是因為他生的好看,也不是因為所謂的他能夠驅使皇權,而是因為……這個男人在彈琴的時候,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愛上他,為之瘋狂。

男子的琴音中,似乎含情千百轉,可是轉瞬又多了幾分疏離,我沒有愛著的人,所以我不懂情。可是這些並非我所願,而是……若我動情,便是分離之時。我喜歡著你,可是卻又不敢來愛你,這世事無常,我的世界,如此荒謬。

範桃花听著他的琴聲,忽然就覺得,其實這個男人想表現的是這個糾結的感情,當然,這只是她的自然猜想。事實證明,範丞相之前的擔憂都是無用的,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在他彈琴的時候,誰都不會有任何不敬,誰也不會對他的琴有半點侮辱。

這是一種絕對的存在,如此完美的聲音,引人入勝而余音繞梁,讓人無法不去聆听。

在曲終的時候,男子緊接著又彈了一曲,這一曲比較輕快,好似圍繞山水中的少年,少年暢游山水,可是在見到那寬闊大海之時,多了一絲感慨,若是大海能夠包容一切,是否也可以將他的生命,變得完美?

這首曲子,在開始的時候,輕快而讓人心情舒暢,但是當到了後面,卻又讓人愁腸千百轉,無法悲傷之中解月兌出來,這不是她們的悲傷,是曲子的悲傷,也是那風自惜自身的悲傷,這個男人,將他自己的悲傷全數分享給了大家,是天真的覺得這樣苦痛會少,還是怎樣?

範桃花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甚至于想追上去發問,但是最終沒有說什麼,琴結束之後,風自惜便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之時離開了。

範桃花看著男子離開時候的表情,一瞬間和蘇染重合,這個男人,簡直和蘇染是相同的。

「怎麼樣,桃花,這個男人很適合你對不對?」範丞相滿臉激動,抓著範桃花的手,就差沒將範桃花推上台讓她去追著人家跑了。

「……听說會彈琴的男人都薄情,看他走的那麼快,連那些喜歡他的人都不顧及,也許是真的吧。」蘇辰歡的聲音很淡,似乎只是不經意,可是卻適當的在這騷亂之中傳入了範丞相的耳中,瞬間只見到那本來元氣滿滿的範丞相笑臉收斂了一半兒。

「那個男人並非薄情應該是無情吧?我听說他曾經在見到有女子要為了他去跳湖,不但沒有救人家,反而直接一把將人踢了下去,說什麼︰想跳就快點,你對我的感情就是如此的磨磨蹭蹭而含糊不清嗎?死了算了。嗯……這個男人,果然不適合娶妻吧?」這次說話的人是墨言。依舊是那恰到好處的聲音。

範丞相的臉,笑容徹底消失︰所以說你好好的天山大弟子,沒事兒听這些八卦做什麼!內心咆哮著,範丞相還是繼續哄著範桃花︰「別听這倆人的,嫉妒的男人!桃花你可要相信為父的眼光啊!」範丞相一臉可憐天下父母心的表情,讓犯桃花嘴角一抽。

「的確,那倆人的話一點兒也不足為信,那個男人根本不是無情無心,而是濫情吧?常年出入各個國家的皇宮,大致不知成了多少人的入幕之賓,嘖嘖!沒有被殺掉全看在他長得好的份兒上吧?那個人,蔑視國法,和多名女子在一起什麼的,自然不適合做相公。」這次開口的人是鳳弦,一臉鄙夷的表情還不忘了打個哈氣,表示他此時的毫無興趣。

範丞相听著鳳弦的話,臉徹底黑了。這群小子想鬧哪樣?

「桃花姑娘,听他們說起來似乎是個很可怕的人啊?那日幸好桃花姑娘沒有發生什麼,否則的話,我還不如……」鳳白一臉的驚恐,那人畜無害的模樣,範丞相看著就覺得肉疼,干脆的一怒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有這幾個人在,就算是為父在說什麼,也沒有用!」

說完,範丞相怒急走了。而範桃花則是笑的歡暢,表示讓他們來真是對了,別的不說,至少絕對不會有人搭訕,也絕對不會出麻煩,帶出去簡直就是一小型戰隊!戰斗指數十星,武力值爆滿,防御值為全防啊!

「我們也走吧,父親大人都走了,我們留在這兒似乎也沒有什麼大用處。」範桃花一臉的純良,如是說道,說完之後站起身轉身離去,而眾人則是紛紛用各種辦法跟上了她的腳步。

鳳弦離得很遠,但是卻找到了最合適的角度,只要轉身就能將她的一舉一動看清楚,鳳弦依舊佯裝無害,拉著範桃花的手,恨的人牙根作癢,而照月,則是跟在他的身上,忠犬狀十足,墨言在出來之後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再次去辦事,至于蘇辰歡,跟在最後看著前方人的影子,笑的意味深長。

這群組合走在一起,太過惹眼。當然,這樣的組合也並沒有存在多久,因為在他們還不等走出去多遠的時候,就已經被之前彈琴的風自惜給叫住了。

「你們幾個給我等等!」風自惜的聲音好听,在說完話之後,範桃花狐疑回頭,見到的人卻讓她忍不住笑噴了。男子一身灰色破舊袍子,頭上包著頭巾,臉還用扇子擋住,不斷警惕的看著周圍,生怕被發現一樣。所以說狂熱粉真心是一種可怕的存在嗎?

範桃花心中如是想到,看著男子笑意卻是忍不住。

被範桃花笑的更為暴躁,風自惜的臉色發黑,漂亮而冷清的眸子中劃過一絲不滿道︰「笑什麼!如果不是為了來見你一眼,也就不需要這樣了!」

「公子,這話說出去會引人誤會啊,說說吧,見我為何?」範桃花笑的發顫,而男子聞言,則是恢復了之前的嚴肅︰「還記得我之前對你的要求吧?如果記得就給我做到,否則的話……我就殺了你!」

徹底暴露出了他的殺意,範桃花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好啊,我答應了。對了,不知道你是否認識一個人。」

「誰?」

「蘇染。」

範桃花的聲音不大,可是對于男子來說卻是徹底驚訝了。為何她會問道蘇染?

「雖然說並非是特別明顯,但是隱約還是能感覺得到,你剛剛彈琴的時候,和那個男人很相似,認識嗎?」範桃花再次發問,而這次這男子則是臉色慘白,驚恐的看著範桃花道︰「你你你,你和他兩個人……沒發生什麼事兒吧?」

「沒,只不過他說要嫁給我。」範桃花笑的無害,而蘇辰歡聞言則是再次咳血,臉色慘白如紙道︰「不準,不準再和他接近,否則的話我一樣要殺了你!」無情之人相思引,入骨相思共分享。該死的!本以為蘇染那個家伙沒有感情所以死才按照老頭子們的要求將連情蠱中入了那個男人的身體里,以此為代價換來了自己的自由,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喜歡的人……蘇染喜歡的人,會因為蠱毒的關系而變成他喜歡的人,如果有了喜歡的人的話……絕對不可以!男子一邊咳血一邊激動的想著,同時對于範桃花則是更加警惕,在範桃花還沒回神兒的時候,再次逃開。

「其實,他是有不治之癥吧?」範桃花看著遠去的人,如是想著,而一旁正守在範桃花身邊的眾人聞言,則是默默捂臉,表示對此無法回答。鳳白尤為好奇,畢竟這是第二次了,那個男人第二次在桃花姑娘的面前咳血。

「桃花姑娘,如果想要知道他和蘇染公子地關系,其實……去問你說的那個蘇染就好了啊。」鳳白依舊裝作是天真不解,給範桃花出了最有效的辦法。範桃花聞言拍手稱是,就這樣,鳳白和範桃花兩人離開了所謂的隊伍之中,來到了傳聞中的蘇家。

眾人也都紛紛散開,一個風自惜,看起很平靜的來到了範桃花的世界,可是卻已經在不經意間引起軒然大波。本來平靜的四周騷亂開始越發頻繁。

範桃花來到了蘇家,蘇家的家丁因為之前見過範桃花,所以這次直接沒有阻攔,只是在她要進入蘇染的房間之前,家丁似乎欲言又止。當進屋之後,範桃花呆滯了。

這男子,早已沒了平日里的隨意自在,只能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不斷的咳嗽著,青絲變白發,躺在床上不斷的重重喘息著,在看到範桃花來了的時候,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來了啊?其實……我等你好久了。」梅花落時,花開會敗,無盡感傷,終究無奈。他的命那梅花落下的時節,會徹底消亡。

「蘇染公子?」範桃花有些難以置信,這個男人,之前還和她說笑的男人,此刻身體竟然壞到了這種地步,這太不科學了!

「桃花姑娘,我們兩個能只有兩個人的呆一會兒嗎?」蘇染一臉的憂傷,看著範桃花,又看了看她身後的男子,眼底劃過一絲悲戚之色。

而鳳白聞言則是眉頭緊緊皺著,蘇染的病來的奇怪,讓桃花姑娘在這兒的話不會傳染到嗎?

「鳳白,你先出去好嗎?」範桃花見鳳白沒動作,也開了口,鳳白聞言,只能按照範桃花的要求去做,當屋子中只剩下蘇染和範桃花之後,男子緩緩撐起身子,結果卻意外的在即將坐起來的時候倒在了範桃花的懷中。

「咳咳……抱,抱歉姑娘。」蘇染臉色慘白卻還不忘了道歉,心口處揪心般的疼痛感讓他有些呼吸困難,多少日以來便是如此,應該是那個男人歸來了吧?自己的命,很快便會被收回。

「你怎麼了嗎?」範桃花擔憂的看著蘇染,完全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會變成這樣。

「大致是病了吧?姑娘莫要傷心,我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的存在只是為了,為了……」蘇染的話沒說完,便再次呼吸困難的停止了剛剛的交談,眼底一片感傷。

「人活著總是有自己的作用,你活著是為了什麼,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蘇染,快點好起來吧。」範桃花輕撫男子的發絲,不知為何會覺得心疼,這個男人,什麼都沒體會過,也不曾理解過什麼,就這樣死去?開什麼玩笑!人怎麼可能如此?

一向覺得別人的事情事不關己的範桃花第一次感受到了憤怒,對于蘇染會死的憤怒。

「桃花姑娘,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有必然。」蘇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堅持著和範桃花說話,這個人他等待了太久,若是她再不來看自己的話,怕是就再也等不到了。

「必然?」範桃花不解。

「對啊,必然。」蘇染含笑,繼續說著︰「就好似我遇到了姑娘,這是一種必然,就好似,我的心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姑娘的影子,這是必然,就好似此刻我的病癥,也是必然。每一代蘇家人都需要為了那個家族的人去犧牲,這也是必然,姑娘,對于死亡,蘇染沒有任何的不滿,可是……對于無法再和姑娘說話,再和姑娘見面,卻有著深深的不舍得,若是可以的話,是否,是否能讓這必然,變得少一些?」這被安排好的命運,已經夠了。

「那個家族?什麼那個家族?」範桃花越發不理解了,為何此時蘇染如此的傷感,為何他會那麼無奈,還有,屋子中為何沒有藥的味道?他不是病了嗎?為什麼沒有藥?

「姑娘,不要知道那些不該姑娘知道的事情,我需要做的是等待死亡,而姑娘……可否多來陪陪我?好想這樣看著姑娘,這樣看著姑娘的話,似乎病痛少了許多吶。」蘇染在笑,只是卻那麼的憔悴而憂傷,範桃花無法拒絕,應該說不會拒絕。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範桃花表示,她會經常過來。

「哥!你的飯!」外面,蘇鳳兒的聲音響起,此刻沒有了平日里對于蘇染的懼怕,只剩下了一絲無奈和感傷,然而當她走進去之後,卻呆滯了。

女子一身素紅,一臉憂傷的抱著自家哥哥,哥哥蒼白而憔悴的臉上,染上了多日以來不曾見到的笑容,女子眉眼溫柔,眼角的桃花淚痣甚至都染上了幾分溫柔之意,而哥哥的表情,看似在笑,卻又多了那麼多的無奈。這個女人,為何會來這兒?

「範桃花!誰準你過來的?」不滿的看著範桃花,蘇鳳兒面色鐵青。而範桃花聞言,則是眉頭微微皺起,看著此時表情不善的蘇鳳兒,冷聲道︰「我沒興趣和你斗嘴,如果你想要找死的話,最好在我心情好的時候,而不是在你哥哥的面前。」

女子的聲音比較淡,說完之後繼續抱著蘇染。對于蘇鳳兒忽然闖進來頗為不滿。

「你!」被範桃花的話氣到,蘇鳳兒本想發作,可是在轉眼看著自己哥哥的時候,只能咬咬牙冷靜下來道︰「我哥的身體不好,尤其是最近連帶著心情都跟著差了許多,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還請多來看看他,現在看起來,他似乎很開心。」蘇鳳兒的心中很多不情願,可是還是這般請求道,不管自己有多討厭蘇染這個人,可是最終當他病了之後,還是會舍不得,這是自己的哥哥啊,雖然說平日里對自己保護過度,但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一切不過是父親的要求。

現在哥哥他已經成了這種模樣,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讓他開心。

「真是意外啊,我還以為你會對我劍拔弩張呢。」範桃花看著此時隱忍的蘇鳳兒稍稍意外,這個女人,變得聰明了嘛,比起第一次見到時候的那種囂張,要收斂許多,比起之前看到她去找蘇辰歡麻煩的時候,也要更為乖巧許多,也許是因為時間讓她漸漸成熟?不對……應該是說少了那群女人在背後給她出餿主意吧。

或許她的本質並沒有那麼壞,只不過是因為被人教唆也說不準。

「以後你來的時候盡量在早晨的時候,下午五公主說不準會過來、」蘇鳳兒的聲音中帶著三分別扭,說完,將飯放下便離開了。範桃花將飯盒拿過來,將準備好的飯菜全都端出來之後,示意蘇染去吃。然而她見到的卻是蘇染連顫抖著手拿著筷子,這個平日里的翩翩公子,此刻竟然是連筷子都無法拿住,慘白的臉色以及那倔強的神情看的她心酸,最終只能搶下他手中的筷子,一點兒點兒的喂給他吃。

蘇染似乎很听話,任憑她擺布,臉上總是掛著那般溫柔的笑容,也不知是真的在寵溺,還是說已經痛得無法說話了。心口在疼,身體在疼,甚至于此刻,連呼吸都是一種煎熬。

「對了,說起來今天看到一個男人,範老頭說他叫風自惜,這個男人彈琴的時候和你很相似,我還有問過他是否認識你呢,結果沒想到才問出口他就直接吐血了,如果你們兩個人見面,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把?病人二人組之類的……」範桃花笑著,給蘇染說起今天的事,而蘇染聞言,眸子里劃過一絲黯然︰「如果我是他的話就好了。」如果是他的話,也就不需要等待著被審判的命運,如果是他的話……

「你可不要變成他!那個男人很惡劣,連求人的時候都是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如果你變成他那樣我會很苦惱啊。」範桃花說笑,給男子夾了一口菜。

蘇染听著範桃花的說法,只是含笑。範桃花卻不知,此刻他有多想變成那風自惜,若是變成他的話,至少他不需要像是現在這般淒慘,但是同時,他也不想變成那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自身也是一個悲劇,若是變成他的話,就不能喜歡桃花姑娘了。

自己雖然無法健康的活下去,可是卻有了喜歡的人,而那個男人,也許會永遠活下去,也許……會知道喜歡人的感情是什麼,但是卻永遠不敢喜歡誰。

那是他的命,那也是一種必然。

「其實……我還真該好好感謝一下那個風自惜,如果不是因為覺得他和你有些相似的話,就不會來這兒問你認不認識風自惜了,也就不會知道你病了……或許會直接在你的死訊傳出去的時候,才會發現也說不準!」範桃花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完全不敢想象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當如何自處?

蘇染听著範桃花這般說法,又是一笑,看著自己的手指,無奈道︰「如果姑娘沒來的話,或許縱然是我死,也不會知道我的,我是蘇家的孩子,死的時候怕誰也不會告訴外面,父親大人說,死亡是我的無上榮耀,所以無需要發喪。」蘇染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範桃花輕撫男子的背部,從來不知道死亡如此的可怕。一向習慣了殺人的自己,此刻竟然也因為這個男人,多了一絲恐懼,如果自己能夠幫助他該有多好?可惜自己不是神,對于人命無可奈何。曾經,有人說殺手便是死神,殊不知,他們只能殺人,卻無法救人啊。

「蘇染公子,縱然蘇家不會為你發喪,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會為你這樣的。」範桃花的話說的溫柔,可是卻遭到了蘇染的反對︰「桃花姑娘……就當做這是我的榮耀吧,除了能夠去死,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能為了大家做的,我是個不該存在的人,現在存在了,只是為了一件事而已,當這件事結束,也就代表我的使命結束,桃花姑娘,認識你這個必然,是我這輩子不想改變的,如果重新來一次,我或許還會這樣,也許必然這種東西,就是因為無法抗拒而必然為之也說不準。」

蘇染的聲音很淡,還是那般傷感,傷感到讓範桃花覺得透不過起來。蘇家太奇怪了,風自惜太奇怪了。看到蘇染之後,範桃花更是堅信了蘇染認識風自惜這一點,但是卻並未問出口。

他大致不會想說吧?

「桃花姑娘,我們回去吧,那邊兒似乎有人來了。」門外,鳳白看著來勢洶洶的貌似五公主的女子,對著屋子中的範桃花輕聲說道。

範桃花聞言,眉頭一皺將蘇染輕輕放在臥榻之上,抱歉道︰「不想在你的院落造成騷亂,我先走了。」說完範桃花便在蘇染那失落的目光之下離開。蘇染看著她的背影,蒼白的唇瓣勾起無奈的弧度。如果能多呆一會兒該有多好啊?

在離開蘇家之後,範桃花並未回到範家,而是直接去找了北城千夜,在來到太子府門口的時候,範桃花稍稍猶豫,倒是她身後的鳳白開了口︰「桃花姑娘,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話會在意一輩子吧》?」鳳白的話,讓本來猶豫的範桃花選擇敲門。

看這範桃花的模樣,鳳白心中也多了一絲好奇,剛剛蘇染和桃花姑娘的話他有听到,的確很值得在意,京城中有很多的奇聞異事,但是蘇染病的太奇怪了,簡直好似是為了什麼人故意如此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想要探究下去,這不該是商人該有的性子,現在該做的是從麻煩事中抽身,但是……自己現在是桃花姑娘的星月,不是鳳家的鳳白,或許這樣也應該?

太子府的人,不愧是訓練有素,在範桃花說是來見太子,並且表明身份之後,很快便進去通報了,沒過多久,那小廝歸來之後便恭敬的讓範桃花進去。

北城千夜此時,正在書房之中彈琴,似乎很悠閑。

範桃花來到他的書房門前的時候,便听到里面的人已經開了口︰「鳳白狐狸留在外面,桃花姑娘請進吧。」傳聞中的差別待遇再次出現。鳳白聞言無奈的聳了聳肩,隨後在看到院落中大樹之後男子那隱藏著的身影,方才明白,原來是有人在等他。

在範桃花進入北城千夜的書房同時,鳳卿緩緩從那樹後面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滿,在走到鳳白身前的時候,抓著他的衣襟將人拽到了一處比較幽靜的地方,怒聲質問道︰「為什麼要拒絕?」

「拒絕什麼?你是誰?」鳳白佯裝不懂,一臉迷茫。

「不要用你這差到家的演技騙我了,你這種演技,也就只能騙一下父親和那個女人罷了,說!到底為什麼要拒絕做家主?」鳳卿怒急,緊緊盯著鳳白,等他一個解釋。

鳳白對此稍稍無奈,將自家弟弟的手從自己的衣襟上拿下來,冷靜反問道︰「我為何不能拒絕?」

「父親為了培養你成為鳳家家主付出了太多!你身為鳳家的長子卻不願意成為鳳家家主,根本不配做鳳家的人!」鳳卿依舊很憤怒,尤其是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個波動的關系成為鳳家家主而不能去編寫史冊,更加光火。

「父親想要怎樣那是父親的事情,與我無關吧?我想要怎樣也是我的問題,與你也無關,鳳家的人,只需要服從就好,在你不能反抗之前,老老實實的服從現在的安排。」鳳白的聲音變得極為生冷,對自家弟弟這種差別理解完全無法置信,這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嗎?

說出如此古板的話,真心的,差點讓就將這人當成是家中那個老管家了。

「大哥……鳳家離不開你。」鳳卿咬牙。

「啊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如果鳳家消失就真的可喜可賀了。」鳳白笑的無害,如是說道。

「……我不想做鳳家家主!」鳳卿怒吼,終于說出了心底的話。而這話則是讓鳳白也稍稍一愣,鳳卿竟然也會有這種想法?他做夢嗎?

「我有我的夢想,我不要做鳳家家主!」鳳卿的聲音極冷,手中扇子再次打開,擋在了面部。

「夢想?」鳳白想笑,最終只是默默的拍了拍鳳卿的頭,嚴肅道︰「不要被北城千夜那個混蛋教壞了,不要追逐一些根本不可能存在在你的世界的東西。」

阿卿他還小,如果做鳳家家主會學到更多的東西,絕對不能讓他為了所謂的夢想而將自己的前途斷送。

「夠了!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我是真的有想要做的事啊!」滿心憤怒,鳳卿打開了男子的手,一臉暴躁的樣子讓人無奈。

鳳白呆呆的看著他這幅樣子,方才清楚,感情自己的弟弟也迎來的叛逆期嗎?

這邊,兄弟二人之間的對話仍在持續,而另一端,範桃花則是極為郁悶的看著正在作畫的北城千夜。

「回答我的問題能死啊?」暴躁,很暴躁,這個男人自打她進來之後,自打她問了一句為何蘇染會生病之後,就一直在沉默。

北城千夜听著範桃花這憤怒的話,無奈淺笑。他若是說了的話,或許她會更加混亂也說不準,這是必然,還不如不說出口呢。

「北城千夜!」範桃花不滿的走到了男子的身邊,剛想要在說什麼,卻被男子的畫作給驚到了。畫作之上,是三名少年,其中那穿著黑色袍子小小年紀就初露魅惑之色的人,是蘇辰歡,而他身邊的,是同樣一身黑色卻要莊重許多的蘇染,蘇染少年眉眼依舊如同現在一般,只是當年蘇辰歡卻是一臉的陰沉,和現在的他完全兩種態度。在這兩人身邊的,是北城千夜。這三個人坐在樹下,似乎彼此之間的關系很好一般。

畫作似乎在表現三個孩子之間的友情,然而另一端,卻是有三個人在看著那邊的三個孩子,兩個蒙著斗笠的老者,以及一身冰蠶衣的風自惜,年少時候的風自惜和現在不同,臉上帶著屬于成年人的老成,而不像是現在那般冷艷高貴。風自惜在看,看著對面的三個人,而手指指著的方向是中間的蘇染。

畫卷到此為止,這幅畫算是在表達什麼?

範桃花不解,看著在畫完之後將畫筆收起來的北城千夜,等著他來解釋。

北城千夜見範桃花似乎執意要听,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當年,本太子大致十三,和蘇辰歡算是好友,蘇染經常隨在蘇辰歡身後,三人一起。

本太子喜歡安靜,蘇辰歡喜歡一個人,蘇染則是什麼都不喜歡,三個人走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很神奇,可是彼此卻還算是知己知彼。一直到某一日,當今皇上也就是本太子的爹忽然下令要我們到那個地方,年少時本太子並未在意什麼,只當做是老頭子又想了什麼古怪招數想取樂,認識風自惜,就是在這個時候的。

這個少年在出現的時候,正值三月桃花盛開,他隨著風吹落的三千桃花,在那桃花瓣包圍之中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然後用極為欠扁的姿態告訴我們讓我們繼續玩,不要管他。

的確的,他當時真的只是看著我們在玩,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指了指站在中間的風自惜,然後他身邊的兩個帶著斗笠的老人便消失了。一直到第二日,本太子方才清楚,原來那是千因一族的少主。千因一族的家主因為不會動情而又需要了解世間感情方才能真正成為家族族長,所以需要一個藥引。藥引仔細說來的話,便是用一個和他相仿的少年,在少年的身體里種下名為連情的蠱,少年喜歡著的女子,會成為他喜歡的女子,而在他擔任族長的那一年,會收取回蠱毒,並且收取少年的性命和記憶。今年,大致便是那一年了。蘇染當年是風自惜公子選中的,然後為了彌補,蘇家的家主將蘇辰歡趕出去,並且沒有告訴蘇辰歡真相,也就出現了現在的狀況,蘇染的死是必然,桃花姑娘莫要牽扯進去。」

北城千夜的話說的嚴肅,而在他說完之後,範桃花呆滯了。感情這才是所謂的真相嗎?蘇辰歡之所以會被趕走是因為蘇染,蘇染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風自惜的選擇?

「那個家族的人都是瘋子嗎?什麼叫不會動情?為什麼要因為這種可笑的事就來禍害別人的性命?」憤怒,前所未有過的憤怒,範桃花皺著眉頭,看著北城千夜。

而北城千夜聞言,微微詫異,只好繼續對她道︰「並非是如此啊,那位少主,一旦動情就會死的,他不能愛上誰,可是千因一族又必須有一個心懷憐愛的主人,這才造成了這場悲劇。千因一族是不能違抗的,父皇當年你這般說,大家也這般覺得,蘇家人將蘇染的事情視為是一種榮耀,他能夠為了千因一族的人去死,也算是造化。」北城千夜說罷了,給範桃花倒了一杯茶,示意她不要太在意。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意,但是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將那些不公平以及不滿埋藏于心中,他歸為炎國的太子,卻也還是有那麼多的事情無能為力,甚至于連欣賞的女人就在眼前,都無法對她說出請和我做知己這種話。

重新回到桌案前,北城千夜重新提起筆,開始畫畫。而範桃花則是在喝了幾口茶之後,表示不給北城千夜添麻煩了。然後離開。

所以說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真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真相。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她要用什麼表情去面對蘇染?是看著他去死?還是看著他去死?一個不懂得要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不值得她去傷心了。

範桃花想的通透,在走出太子府的時候,鳳白正站在大門口,笑容無害的等待著她。沒有問她結果,也沒有對等待有何不滿。

然而,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麻煩這種東西,永遠不會被擺平,當你已經準備接受麻煩的時候,它會奮力的抵抗,然後以新的面貌出現在你的面前。一如,範桃花接受了關于蘇染的事情,然而在她回到範家的下一刻,便被門口兒似乎在等待自己的管家給請到了大堂。

大堂之中,兩個穿著黑衣帶著斗笠的人被範老頭奉為上賓,好吧,這沒什麼,最近範老頭他性子太好,奉為上賓的人很多。但是……屋子中這些大紅色的盒子是怎麼回事?聘禮這東西真的需要將聘禮兩個大字寫上去才行嗎?嘴角微微抽搐的看著這些所謂的聘禮,範桃花連騙自己的辦法都沒了。感情這是有人來提親?是哪家人如此抽風準備將自家兒子送到火坑來?

「桃花你來了?還不快快過來見過兩位長老?」範丞相笑的燦爛,示意範桃花快些過來,範桃花聞言,狐疑的走上前,然而下一秒卻徹底的呆滯了。這兩個人的裝束……不是和北城千夜畫中的人一樣嗎?和那些人的裝束一樣,還被奉為上賓……喂喂,不會這麼巧吧。

臉上笑臉徹底僵硬,範桃花一步一步緩緩的朝著範老頭的身邊挪著步伐,只覺得腦子里混亂不堪。走到了範丞相的身邊,只見到範丞相臉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的對著範桃花介紹道︰「這兩個人啊,是風自惜公子家族中的人,真是沒想到,風自惜公子竟然是那個千因一族的人,難怪如此優秀,桃花啊,為父不想勉強你,只是如果能嫁給千因一族的人,未來可謂是真的無憂了,你要不要考慮?」範丞相的態度沒有想象中的強硬。而這,也是範桃花最怕的。看樣子這千因一族的人,應當是需要娶,而非是將風自惜送到範家來,不容于世,不同于世,範老頭現在應該是在猶豫吧?是否要將她送到千因一族。

若是送進去,他還怕自己會不喜歡,怕自己沒有他的庇佑會受到欺負,而如果不送進去,千因一族是不可違抗的存在,大致是因為這個吧?

心中對範老頭現在的態度微微感動,範桃花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對著那兩個人道︰「抱歉,我不想嫁。」

一句話出口,嚇到了本來猶豫中的範丞相,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女兒,雖然說她沒有戀慕風自惜這一點已經很讓他驚訝了,但是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拒絕……桃花她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大到他這個老頭子都只能感慨的地步。

「範丞相,這是怎麼回事?」上位,右邊戴著斗笠的人不滿的開了口,沙啞的聲音中透露出濃濃的殺意。而範桃花聞言,則是擋在了範丞相的身前,嚴肅道︰「不必問父親大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說不嫁。」

「我們在和你的父親說話。」左邊帶著斗笠的人也開了口,對于範桃花會反駁似乎很感興趣,但是為了面子還是說了一句。

「哦?」範桃花聞言反笑,在笑聲停下的同時,看著兩人冷聲道︰「這麼說來,你們是想對我的父親大人下聘了?這可真是讓人難辦呢,父親大人的年歲已大,著實不適合嫁給傳聞中絕世無雙的風自惜公子。」

女子的聲音過于諷刺,在這本來嚴肅的大堂之中不斷回蕩,當回聲停止,只听到左邊那帶著斗笠的男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贊賞道︰「姑娘好生聰明,其實啊在下覺得,比起給姑娘下聘,不放讓我們的公子娶了範丞相,也免得那個連心都沒有的家伙來禍害年輕的少女。至于姑娘,我娶便好。」

------題外話------

默默捂臉,小黑屋!你還我溫柔美麗的風自惜!——其實啊,設定上風自惜很美好的,真的……。

于是,三萬字?默默捂臉,剩下六千字被三三吃了。昨晚上本來想通宵寫的,沒想到一不小心睡過去。兩萬四千字啥的,——默默面壁去!

下章預告︰跌宕起伏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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