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一楞,這才聞聲望去,卻見那頭十幾個小太監,正護著幾十輛斗車,而斗車上,白布裹不嚴實的,泄出來的,可不就是梅樹的枝丫。
「香巧。」玉妃心頭也是狐疑,便轉首朝著身畔的宮女香巧吩咐一聲。
那香巧也伶俐,應了一聲,便小步子跑上去,扯著一個運車的太監便問道了兩句什麼,隨後又娉娉婷婷的跑了回來。
「怎麼回事?」玉妃問。
香巧捏了捏衣袖,有些為難的轉了圈眼珠子,似乎正想著撒句什麼慌好,卻猛的听皇後冷聲質問︰「你家主子問你話,你猶豫什麼?莫不是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最後一句時,皇後的視線明顯掃了玉妃一眼,瞥得意味深長。
玉妃凝眉,心頭郁氣,也對著香巧喝了起來︰「讓你說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香巧無奈,唯有弓著身子,唯唯諾諾的回道︰「那……那小太監……說是皇上昨日命了驍騎營三騎兵士,連夜趕往徽州運梅,還……還吩咐,讓人必須在今日之內……將梅叢栽種好,說是……說是明日要與娘娘一同賞花……」
香巧一番顫顫巍巍的話音剛落,那廂白妃便冷笑起來,她眸里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慵懶閑淡的道︰「玉妃娘娘好大的面子,皇上為了你,竟然連驍騎營都動上了,古有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日玉妃姐姐你,比之那傾城美人褒姒,也是不遑多讓啊。」
竟將她與褒姒那禍國殃民的薄命紅顏相比擬……
而這廂,皇後听了白妃的話,臉色就當即沉如鍋底,她目光一抬,眼神蓄滿厲色,睨著玉妃,不禁斥道︰「玉妃身為貴妃,後宮中除了本宮,便是你與靈妃居大,下頭的嬪妃們都還稚小,你便該有做姐姐的風範,有些事皇上執意,你本是該勸著的,怎的反而不勸,還越加放肆?」
皇後這話說得已經有些討伐的意味的,語句雖是委婉,卻也有「妖媚惑主」「助紂為虐」的罪名含在里頭。
玉妃的臉色當即慘白,一雙柔荑將錦帕捏得緊緊的,指尖泛著顫抖。
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按理說皇後這一番責罵,玉妃不管服是不服,都該認個錯,至少先將白妃的譏諷給堵回去。
可玉妃卻不言不語,只將粉女敕的唇瓣抿成一條線,眼瞼微垂,卷翹的睫毛蓋住眼底的神色,讓人無法揣度她此刻正想著些什麼。
白妃瞥著玉妃緘默,又看皇後不怒而威,她倏地就笑了起來,啟唇松快道︰「哎呀呀,倒是妹妹口無遮攔了,話說,咱們是來逛景子的,既然梅叢都來了,我倒是還沒見過梅叢下土的樣子,要不,咱們這就去看看……」說著,又便搖了搖皇後的縴臂,撒嬌似的道︰「皇後娘娘,您就別氣了,這梅叢到底也是皇上吩咐的,玉妃姐姐就是想規勸,也終究抵不過皇上金口一言吶。」
這圍解得雖說不高明,卻總能將氣氛活絡兩分,皇後也就順著台階緩了緩臉,側首看著玉妃道︰「既然白妹妹興致昂揚,這梅叢不該來也來了,玉妃,你就帶路吧。」
什麼叫不該來也來了?莫非皇上的親賜,不該是恩賜,反該是禍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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