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來早了,小鏡湖邊漆黑一片,大風吹得還未結冰的湖面波光粼粼,加上銀月照耀,夜半的御花園,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浣兒是了解朱爾一山的,她昨夜露出了這麼多破綻,只要朱爾一山還是當年那個重情重義到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小丫頭,那她就一定會來。
閑暇的坐在湖邊茂密高聳的松柏枝上,靠著樹干,愜意的等著要等的人,如今的她,幽然飄渺,晚風徐徐吹著,掀動她素淡的衣擺,長長的青絲被簡單的盤于腦後,簡單灑月兌的動作,逍遙恣然的表情,她享受般的居于吹著涼風,哪怕這風太冷了,她也覺得極為舒服……就像以前一樣。
她是喜歡爬樹的,小時候不管是打坐,還是午歇她喜歡在樹上,那時候師傅常常笑話她︰「你到底是猴子還是人?」
「當猴子也好,猴子比人可愛多了。」那是她的回答,稚女敕卻傾城的臉上帶著一絲頑皮,有些無憂無慮,畢竟那時她還是個孩子。
她曾今問過師傅,天下之大,中原大陸又人才濟濟,師傅為何選擇收她為徒?她明明記得自己與師傅的第一次相見的情況……並不美好。
師傅是遺世**的翩翩仙人,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她卻是……為了溫飽,從雲家偷跑出來,搶了兩個肉包子,又急沖沖往家趕,卻在中途被攤販擰著打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小乞丐?!
想到當初的相見,她突然覺得好笑……
「小姑娘,你流血了。」清清涼涼的聲音霎是好听,年僅八歲的雲浣忍不住仰頭,盡管她兩只眼楮都被打腫了,眼球有些難以轉動,就是睜眼都只能算是勉強。
接著,一只溫涼的手指覆在她的額上,一股熱流涌上額頭……好舒服的感覺,溫暖得讓人貪戀。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內力,師傅在傳輸內力為她續命,畢竟被打成那樣,是很難再活下去的。
「痛嗎?」清涼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那麼好听,仿佛天籟。
「痛。」她老實回答,渾身上下被打斷了多少根骨頭她不知道,但這種像是被五馬分尸的感覺,卻很清晰,痛覺也非常敏銳。
「痛為什麼不哭?」
她沒哭嗎?雲浣不知道,她顫抖著伸手想模模自己的眼楮,感受一下那里是不是真的沒有濕潤,可她動不了,一只手的手骨斷了,另一只手月兌臼了,這兩條胳膊算是全廢了吧?
「用兩個包子,換一條命,很不劃算。」他溫潤的說道,平常的語態,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雲浣想回答,可腦子有些渾濁,她很想睡,尤其是那股熱氣涌入頭頂後,她更覺得疲憊,可是彌留的時候,她還是撐著,對著這個,只怕是自己這一生最後一個見到的人說︰「幫我……把包子送回……雲府。」
然後,她暈了……不過當時她是以為她死了。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干淨的客棧房間里,房間里沒有人,她吃力的動了動,發現自己身上全是繃帶,還有夾板,斷掉的骨頭應該是被人接上了,只是她還不能動。
接著房門打開,一襲白衣,仿佛世外化仙般的縴俊男子走了進來,他手里端著一面托盤,上面放了一碗粥,還冒著熱氣,看起來很香,很誘人,已經記不得自己多少年沒吃過熱的東西了,雲浣貪戀的望著那晚熱粥,口水都快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