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了嗎?今天煙雨樓里那個水墨煙第一天登台。」
茶館里茶客們一邊品著碗里淡而無味的茶,一邊談論著今日熱門話題。
「還用你說,這事早就街知巷聞了。」
一群人中,總有那麼幾個喜歡唱反調的,表情輕蔑的嚷嚷,「要說那水墨煙,不僅長的絕色美艷,身姿妖嬈外,還騷的不得了。」
「真的?」
眾人見他說得惟妙惟肖,不由紛紛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還有假?」
被人質疑,換做是誰,也忍不住跳腳反駁……
陽光西斜,城西花欄街就變得熱鬧非凡,一個個錦袍公子悠哉悠哉的搖著扇子朝著這花欄街最深處走去。
「各位大爺稍等,我家煙兒現在正在準備,馬上就會與各位見面了。」
脂粉味極重,身子肥胖的老鴇滿臉堆砌著市儈的笑容,諂媚的說著場面話,望向那樓上樓下的賓客全是黃澄澄的金元寶。
「紅媽媽,你這不會是故意吊我們胃口吧。」
圍住那紅緞扎成的高台的嫖客們起哄,嘴角卻掛上猥褻的笑容,個個眼冒狼光的伸長脖子往那緊閉的房門眺望。
「客官可真會說笑,我紅媽媽幾時說話不算數?」
扭轉著肥碩的腰肢,老鴇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挑挑眉標榜自己的立場,「咱家的煙兒雖說天生麗質,但總要準備準備,也好讓客官們物有所值不是?」
留下一句話,紅媽媽輕掩唇角,扭身向著身後的樓梯走上去,進入那讓人心馳神往的房間里……
「錚——」
明亮的燭火突然熄滅,一排排紅色的燈籠掛滿二樓樓層,整個煙雨樓籠罩在昏紅色中,就在眾人驚慌失措的時候,清越的琴聲驟然響起,瞬間平息了燥亂。
「各位客官,今日是我家煙兒初次登台獻藝,這琴曲已畢,下面就是競標的時間,誰的價錢高,我家煙兒今晚就陪誰。」
優美婉轉的琴音落定,紅媽媽適時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含笑的聲音響徹整個煙雨樓,頓時將一干嫖客們拉回現實。
「紅媽媽,按老規矩,是不是應該先讓我們見見水墨煙?」
知道自己與那人無緣,一干起哄的人嚷嚷起來,他們打著就算不能與之蝕骨纏綿一番,也要一飽眼福的主意。
「這個自然,我家煙兒天人之姿,自然不怕被人瞧,不過我們丑話可得先說在前頭,一分錢一分貨,這煙雨樓的頭牌自然起價要高過其他小官,不多不少,一千兩。」
不急著招呼手底下的小官見客,紅媽媽一斂笑容,不容商量的開出今夜水墨煙的初夜要價,眾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氣。
一千兩黃金可是煙雨樓開樓以來從未有過的高價錢,眾人不由對那還未蒙面的花魁更加的好奇,越發的想要一睹芳容。
當然,也有例外。
「無聊。」
冰冰冷冷的聲音控訴著自己的不滿,他又不是有那特殊喜好之人,偏偏被拖來這污濁之地戲耍,實在無聊至極。
「我說傲……既然來了,你好歹也看看,這煙雨樓里的小官可是出了名的俊秀,說不定有和你胃口的。」
面對冷凝著一張臉的好友,齊風顯得很無奈,卻又不敢真的沖撞了他,誰不知道他這好友是冷面閻羅,一個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不是你。」
南宮傲緊繃的臉從進了這煙雨樓就沒好看過,看也沒看相熟的幾個好友一眼,自顧自的喝了一杯清酒,眉宇卻擰的更緊。
「沒一樣稱心,我走了。」
吐出口中的酒水,南宮傲站起身子,一點兒面子也不給的邁步拉開房門離去。
「傲真是的……」
盡管掃興,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攔那個人……
「我出一千兩黃金。」
一听到紅媽媽的話語,二樓中的一個雅間立馬就出聲喊了價。
「一千一百兩。」
三樓的左側一間房間里緊跟其後的嚷出了自己的價碼。
「一千兩百兩。」
漫天的叫價讓紅媽媽臉上笑開了花,她就知道,憑借自己過人的眼光,水墨煙這個人間尤物肯定會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豐厚利潤。
「媽媽,我……」
嬌美的身姿在白色的錦袍映襯下越發的我見猶憐,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掙扎,遲疑再三,水墨煙還是忍不住開口,漆黑的水眸中閃露不死心。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
臉上的笑容不變,紅媽媽壓低聲音恐嚇,根本不給水墨煙一點兒機會。
「三千五百兩。」
樓上樓下的嫖客們自然不知道台上的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依舊漫天抬著價。
「……」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水墨煙清瘦的身子輕輕的顫粟,忽而眼神一冷,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鐺——
寒刃掉落地上,水墨煙緊閉的雙眸錯愕的睜開,決絕的身影不可遏制的輕顫,終于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頹然跌坐在地。
微涼的寒意劃過頸間,鮮紅的紅絲在他雪白的肌膚上留下妖艷的足跡,最終暈染衣襟,開出怒放的曼陀羅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死都不成全我……」
低垂著頭,散落的發絲遮住了水墨煙的絕美容顏,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可眾人依舊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陰郁絕望。
站在樓梯上的南宮傲微微一愣,濃郁的劍眉輕輕一蹙,下一秒……「多少錢?」在他還來不及細思,健碩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高台之上,清冷的聲音低沉的響起。
「煙兒。」
從震驚中回神過來的紅媽媽鐵青著臉,全然沒有听到南宮傲的話語,寒聲喊道,稍稍抬手比劃,頓時幾個護院圍了過來。
「你……」
南宮傲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他剛剛說了什麼?今天的自己真的不像他,一向不喜多管閑事的他竟然會出手救一個自己最不恥的男娼,還試圖買下他。
可……那樣憂郁絕望的氣息——宛如易碎的琉璃,下一秒似乎就會消失無蹤。
心不知覺的悸動,南宮傲眉宇擰的更緊,卻沒來得及細細思索,就被生生打斷——
「哈哈哈哈,原來我連死都是奢望,哈哈哈……」
原本悲戚的臉上突然帶上近乎癲狂的輕笑,地上的水墨煙緩緩的站起身,那雙清明的眼眸此時失去的光華,空洞無神。
「紅媽媽,既然今日墨煙死不了,那便任你處置就是,不管你要對墨煙做什麼,墨煙都欣然接受。」
冷冷清清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絕美的容顏透著絕望心死。
「抓起來,關進暗房。」
不知道為何,紅媽媽突然被眼前這清瘦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驚得一愣,隨即惱羞成怒,狠辣的示意四周圍的龜奴動手。
砰砰砰——
一干龜奴還未近水墨煙的身,就被那冷傲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飛出去,冷眸隨意一掃,頓時眾人感覺一股寒氣竄起,個個靜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開個價。」
凌然之氣威懾住一切,俊美無措的男人這才冷冷的看向紅媽媽,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竟然又一次為了眼前這低賤的娼妓多管閑事……
「這……這位爺,您……您什麼意思?」
很顯然,眼前這個人已經徹底將紅媽媽搞糊涂了,不說莫名其妙的把她手里的龜奴們全都打的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那千年雪山一般的冷寒之氣也能嚇掉她半條命,原以為是今天在劫難逃,對方卻莫名其妙的丟出那麼一句話。
似乎極其的沒有耐心,冷傲男子漆黑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溫怒,再次開口︰「多少錢?」而因為他之前的動作實在不小,很多雅間里的人都被吸引出來,包括齊風等人。
「咦?傲,發生什麼事了?」快速的從樓上下來,劍眉微蹙,不解的開口詢問,卻沒能得到任何回答。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再問最後一次,」見老鴇居然還沒回答,南宮傲的全部耐心宣告完結,冷冷的伸手一指也有些呆傻回不過神的水墨煙,「贖他,多少錢?」
齊風,煙雨樓里的眾人是認識的,听他一喚卻知道了南宮傲的身份。一瞬間,陣陣倒吸氣聲響起,眾人錯愕的看向那凌厲漠然的俊逸男子,齊齊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表達自己內心的激蕩。
原來冷傲將軍也有憐香惜玉的一面,而且還是對著一個俊美的男娼,可見傳聞果真不可信。
鐵骨男兒非冷心,只是未到情動時。
「我家煙兒花容月貌,況且至今還是一個雛,這價……自然不能低于萬兩黃金,否則老鴇子我豈不是白白栽培了墨煙這麼多年?」
總算回過神來的紅媽媽臉上揚起了一絲市儈的笑,肥碩的腰肢一擺,走到水墨煙的面前上下審視他,怎麼看怎麼滿意。
又一陣吸氣聲起,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滯了,忍不住嘴角抽搐,風中凌亂。他們耳朵沒听錯吧,萬金……從未听聞過的天文數字。
「數數。」
厚厚的一疊銀票丟到紅媽媽身上,南宮傲頭也不回的抱起呆愣住的水墨煙直直離開了煙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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