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得很地道,也辣的地道,吃到最後,程浩南都覺得嘴唇發麻,而對面的曉冉依舊面容平靜,吃相文靜優雅。舒
「不辣嗎?」他不解的問道,記憶中,她從不吃辣的東西。
「還好啊。」她笑笑回答,眸光平靜溫潤。而隱在身下的小手,緊握成拳,指尖早已深陷入皮肉。川菜很辣,舌尖麻木的有些疼痛,但只要她不表現出來,就沒有人知道。
從川菜館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曉冉堅持不要他送,他們在一起,畢竟有所顧忌。程浩南拗不過她的性子,退而求其次,說將她送到公交車站就離開。
街道旁的行人不多,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的修長。程浩南突然蹲子,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澹。
「我答應過,在你累的時候背著你。」
曉冉輕輕的笑,沒有拒絕的趴在他背上,柔軟的雙臂纏在他頸間,頭輕輕靠在他肩膀。前方的道路,在視線中,逐漸的模糊,離別的愁緒,蔓延在心口。
程浩南一步步向前,他走的很慢,甚至,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停滯,或者,這條路沒有盡頭。他愛過,也努力過,掙扎過,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佛說︰百年修得共枕眠,也許,是他們的緣分不夠季。
他口中哼著一首流行的英文歌曲《takemetoyourheart》,曉冉靜靜的聆听,唇角微微的上揚,但白皙的面頰卻掛著清晰的淚痕。她知道,這首歌的中文名字,叫做《吻別》。
往日里覺得長長的距離,此時竟然變得如此短暫。他們並肩坐在車站的長椅上,緊握著彼此的手。看著一輛又一輛公交車路過,卻都不忍心先說出‘離開’。
他們靜靜的彼此依靠著,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最後一輛公交車由遠及近駛來,程浩南知道,分離的時刻,終于來臨了。
「曉冉,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他沉聲開口,聲音中帶著哽咽。
曉冉笑著,淚珠卻顫抖著劃過面頰,「嗯。」她輕應了聲。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無奈。也許,是相遇太早,也許是不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結局……注定,沒有結局。
「曉冉,會後悔嗎?」他溫熱的手掌輕覆上她面頰。
「也許吧。」曉冉苦笑。
「放開你,我一定會後悔,但我必須放手。曉冉,對不起……」程浩南別開臉,不想讓她看到他眸中的淚光。
「浩南哥,下一次,遇見喜歡的人,一定要早些告訴她。」曉冉輕柔的說道。
「嗯。」他點頭。
「浩南哥,忘記曉冉,你一定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子。」
「嗯。」
「浩南哥,你,一定要幸福。」
「嗯。」他再次點頭,卻情不自禁的將她緊擁在懷中。「你也要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才會幸福。他在她唇片落下晴天點水的一吻,帶著所有的苦澀與疼惜。
這一次,真的要說再見了,再也不見。
當車子緩緩的駛離車站,曉冉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用掌心捂住唇片,才能止住顫抖的哭泣聲。她不敢去回頭,不願去看他落寞離去的背影。人們總說,和一個愛你的人在一起,往往比和你愛的人在一起幸福,可惜,她沒有享受幸福的權利。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是深夜,客廳的燈還亮著,陸霆鈞靠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目光沉冷,專做的翻看著手中文件。「去哪兒了?」他清冷的開口,目光卻沒有從文件上移開。
「我有些累,想休息。」她並沒有回答他,反而向樓上臥房走去。
身後,他並沒有跟過來,也沒有追問,這倒是出乎了曉冉的意料。
沖洗掉一身的疲憊,曉冉從浴室中走出,身上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頭腦都是渾渾噩噩,竟然忘了將換洗的衣服帶入浴室中。
玻璃拉門輕輕拉開一條縫隙,外面靜悄悄的,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音。他不在,曉冉松了一口氣,走到床邊,用毛巾擦著發梢上滴落的水珠。
「還知道回來。」黑暗中,突然響起男子低沉的聲音。
曉冉一驚,手臂一顫,手中的毛巾滑出掌心,落在腳邊。回頭,借著微弱的月光,終于看清落地窗前,半窩在沙發中的男人,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寒氣,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曉冉知道,他已經動怒了。
陸霆鈞起身,三兩步來到她身前。蹲身拾起地上的毛巾,動作輕柔的繼續給她擦拭頭發。曉冉僵硬的站在原地,好像等待宣判的囚犯,任由他為所欲為。
擦干了她發絲上的水珠,他將濕漉漉的毛巾丟在一旁,安靜的站在她身邊,冷漠不語。氣氛,一時間凝滯下來,曉冉有些無措,終是有些沉不住氣的伸出手,落地燈就在她左側半米的距離。指尖已經觸踫上微冷的開關,只要輕輕按下,屋內就會恢復光明,驅走心中的恐懼,也正是此刻,一股力道制住了她縴弱的手腕,身體失衡,無預兆的跌入身後床上。
柔軟的身體深陷入床榻,下一刻,沉重的身軀便順勢壓了下來,曉冉身上只有一件松垮的浴巾,身上散發著沐浴後的淡淡馨香。他將頭埋入她頸窩,鼻尖貼著她耳畔游走,曖昧的嘀咕了句,「好香。」
曉冉緊閉著雙眼,想要躲閃,卻被他緊困在身下,避無可避,她雙手死死抓住身下被單,身體輕微的顫抖著。
他微涼的薄唇,貼著她面頰的肌膚游走,順利的撲捉住她柔軟的雙唇,帶著些許的怒氣,懲罰的味道,勝過歡.愛。曉冉倔強的緊咬著牙關,拒絕承歡。而他齒間用力,霸道的咬住她唇片,沒有絲毫溫柔,片刻的功夫,淡淡的血腥味便蔓延而出。
「痛。」曉冉嚶嚀一聲,縴長的睫毛沾染了幾顆霧珠。她的抵抗越發無力,他借機探入她檀口,肆意的纏住她小舌,奪走她口中殘存的氣息。
曉冉險些窒息,在他身下無力的掙扎,淚珠滑入唇舌,唇片上淅淅瀝瀝的疼著,血腥味夾雜著些許苦澀。陸霆鈞有些許的不忍,擁吻的力道逐漸緩和了些,舌尖輕輕舌忝舐著女孩柔軟的雙唇,些許的安慰與呵護,讓曉冉險些意亂情迷。
「我再說最後一次,離程浩南遠點兒,否則,我讓他和他的程家一同在d市永遠消失。」他的唇依舊與她貼合著,聲音卻沉冷的厲害,帶著威脅的意味。
曉冉臉頰瞬間慘白,身體顫抖的厲害,怒氣從心口升騰。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她推開壓在身上的男子,踉蹌的想要起身。「我和浩南哥之間什麼都沒有!陸霆鈞,你究竟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相信我!」
他手臂纏上她腰肢,再次將她擁入胸膛。「如果我不相信你,程浩南會比現在慘百倍千倍。你給我安分一些,我一向不喜歡別人踫我的東西,誰敢動,我就吃了誰。」
「你簡直不可理喻。」曉冉惱火的低吼了句,下一刻,卻被他封住了唇瓣。
起初,她在他身下不停的掙扎反撲,如同一只受驚的小獸。陸霆鈞肩頭被他抓傷了幾處,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道。而他卻不惱,動作反而溫柔了許多,溫熱的手掌沿著她小腿內側游走,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輾轉愛.撫,曉冉下意識的呻.吟出聲,反抗越來越薄弱,最後在他身下柔軟成一灘水。
只是,她的身體一直在不停的顫抖,眉心緊蹙著,好似極為痛苦。
陸霆鈞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停住,劍眉挑起,墨眸中帶著幾分關切,開口的聲音有些暗啞,明顯在極度的隱忍。「怎麼了?」他用掌心撫模上她額頭,卻抹了一手的薄汗。
「我,我胃痛。」曉冉無力的嚶嚀。
「誰讓你吃川菜的。」陸霆鈞冷著臉斥責了句,很想罵她活該。但還是溫柔的將她擁在懷中,伸手拉開了一旁的落地燈。
屋內瞬間明亮,曉冉有些不適的微眯了眸子,躲在他胸膛。
「我去拿藥給你。」他披上衣服起身,並扯過一旁的薄毯,裹住曉冉赤.果的身體。
曉冉安分的躺在床上,側頭看著他從床頭櫃中取出醫藥箱,又翻出了幾顆黃色藥片遞給她。「吃了,這藥很管用。」他沉聲說道。
曉冉接過他遞來的藥片,送入口中。藥片融在舌尖,散發出微苦的味道。她下意識的蹙起眉心。陸霆鈞扶起她,將她單薄的身子半擁在懷,手中透明玻璃杯沿遞到她唇邊。
胃疼的厲害,曉冉窩在他懷中,一雙明眸淚霧蒙蒙。「陸霆鈞,你說相信我,卻又暗中監視著我。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嗎?」
陸霆鈞輕笑,突然俯身,將頭貼靠在她肩窩,毫無預兆的咬在她細女敕的皮肉上。
「痛。」曉冉痛呼一聲,攀在他頸間的指尖突然收緊,深陷入他皮肉之中,她的痛,似乎在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感同身受。他們就像兩只嗜血的小獸,相互撕咬,相互折磨,卻都不肯放手。
「知道疼了?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他伏在她耳畔呢喃。她當然不會知道,他開了一天的會,闖了幾個紅燈去校園外等她,看到的卻是她和程浩南出雙入對的身影。他當時恨不得想殺人,向來沒有人敢挑戰他的威信,而這丫頭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踫他的底線。
溫熱的手掌在她身體上來回的模索著,宣示著他的歸屬權。安曉冉是屬于他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曉冉悶聲不語,頭埋在他心口,胃中疼痛稍稍緩解,在他溫暖的懷抱,渾渾噩噩間,竟也睡熟了。
深夜,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輾轉身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身旁的男人已經掀開被子起身,向陽台走去。
推開陽台的玻璃門窗,陸霆鈞手臂半撐著欄桿,純黑色隻果手機貼在耳際。「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沉默,然後才響起陸震川低沉威嚴的聲音,「明天回別墅吃飯吧。」
「您回d市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派人去接你。」陸霆鈞淡聲回道,客套卻生疏。他會說︰我派人去接您。卻絕不會說︰我去接您。他們的相處,像上下級遠勝于像父子。
「嗯,晚上的飛機,剛抵達。」
「那您早些休息。明天,我可能抽不出時間。」陸霆鈞試探的回答,老爺子剛從國外考察回來,忙的無法抽身,此時,卻突然回到d市,自然不會是吃一頓便飯那麼簡單。一時間,陸霆鈞尚揣摩不透老爺子的心意。
返回臥房的時候,床頭的燈不知何時亮開,曉冉身子半靠在床頭,披散的發絲遮住了半張小臉,她低斂了眸光,以至于陸霆鈞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他走過來,身上染了一層夜色的清冷。
「我吵醒你了嗎?」他溫聲問道。
曉冉搖了搖頭,表情依舊淡淡的。掌心中握著一只小巧的手機。就在陸霆鈞離開的時候,陸婉打來電話,老爺子回來了,吩咐明晚回陸家別墅吃飯,一個也不準缺席。或許是出于女人的只覺,曉冉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明天可能要回陸家一趟。」她開口。
「嗯。」陸霆鈞應了聲。
「大哥會去學校接我。」她又道。
陸霆鈞點了下頭,表示應允。他們之間的關系,在老爺子面前還是隱晦一些的好。他囂張肆意,在老爺子那里,還是很有分寸。至少在扳倒安家之前,陸霆鈞不想惹怒了他。
翌日,安程遠的車準時停到了d大門口,曉冉推門上車,唇角含著靦腆的笑容。「大哥。」
「嗯。」安程遠應了聲,伸出手,寵溺的柔了下女孩的頭。「滿頭是汗的,你是去上課還是去打仗。」他遞了條干淨的毛巾給她,外加一瓶礦泉水。
「謝謝哥。」曉冉笑著,唇邊顯出淺顯的梨渦,甜的有些膩人。安程遠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快速的轉開視線。
「練了一下午芭蕾,過幾天有一場演出,在c市。」曉冉笑笑的回了句,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她從小就不喝果汁,安程遠的車上,一直都備著純淨水。
「別太辛苦,家里又不指著你養家。」安程遠回了句,發動了引擎。
一路上,兄妹二人隨意的閑聊著,但對于陸霆鈞之事,安程遠只字未提,曉冉更是刻意的避開。婚禮之後,她被陸霆鈞帶回別墅,安家人竟沒有絲毫的阻攔。慶幸之余,曉冉也不免心生疑慮。
她又怎麼會知道,自從安程兩家取消了婚事,省里就派了調查組來調查安國梁,連帶著安程遠的公司都受到了影響,如今的安家,可謂是焦頭爛額,又怎麼會分心來管曉冉的事,何況,安國梁就算是想管,也有心無力。安家這棵大樹,不知何時就會傾倒,曉冉在陸霆鈞身邊,反而會安全。
曉冉踏著青石台階走進陸家別墅時,陸婉正在廚房中忙著籌備菜式。經過客廳時,陸震川與陸佳敏正坐在沙發上閑談,一旁,還有一位陌生的嬌客,女子端莊美貌,一身艷紅的衣裙,猶如盛放的玫瑰。
「外公。」曉冉停住腳步,禮貌的低喚一聲。
「嗯,曉冉來了,坐吧。」陸震川指了下一旁沙發。
曉冉一笑,「不了,長輩說話,哪里有晚輩插話的份兒,我去廚房給媽幫把手。」
「這是陸婉姐的女兒吧,長得真漂亮。我們見過面的,在我父親的壽宴上,還記得嗎?」女子嬌媚一笑,眉梢微揚起,客套十足。但話音中卻暗含著提醒的意味,王書記的壽宴上,曉冉還是程浩南的未婚妻。王媛這個女人,不簡單,不動聲色間,便將人逼入絕境。
「你好。」曉冉淡淡點頭,然後,想廚房的方向走去。
王媛有片刻的呆愣,她想過很多種曉冉的反應,或無措,或羞愧,或歇斯底里,卻從未想過,這個年輕女孩的表現會如此的冷漠,冷漠到對任何事都毫不在乎。
「這孩子從小就這個性子,你別在意。」身旁,陸震川解釋了句,看著王媛的時候,目光難得的褪去了冷冽,浮起了一層溫潤。對這個女子,他算得上滿意省委書記的長女,名牌大學畢業,又是一家跨國企業的高管人員,談吐優雅,進退有度,是難得的媳婦人選。
「陸伯父這是哪里的話,曉冉還是個孩子,難免不懂事。何況,現在的女孩子,哪個沒有的小脾氣。」王媛輕笑回道,又指了下門口處大大小小的禮盒。「前幾天公司派我去了趟法國,帶了些當地的特產和補品給你。」
「難得你有心。」陸震川笑著回了句,吩咐保姆將東西拎走。
「陸婉姐還在廚房忙吧,我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王媛含笑起身,向廚房中走去。
推開廚房的門,陸婉母女正在忙碌著。曉冉腰間扎著碎花圍裙,長發隨意的挽成馬尾,周身上下,無不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美麗如王媛,依舊難免嫉妒。
「陸姐,還在忙啊,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王媛挽起衣袖,來到陸婉上邊。
陸婉面上笑容溫婉,急忙開口道,「你是客人,哪里能讓你動手。」
王媛一笑,也沒有反駁。目光落在一旁碗中攪拌均勻的肉餡上。「陸婉姐的手藝真好,一進門,我就聞到這餃子餡的香味。」
「是曉冉的手藝。」陸婉回道。
王媛唇邊笑意不變,卻下意識的撇了眼一旁的女孩,她目光專注的落在手中的餃子上,對四周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大小姐,您看這魚還要過油嗎?」一旁,保姆阿姨出聲問道。
陸婉看了一眼,便蹙起沒有,「你是怎麼做事的,魚鱗還沒弄干淨呢,給我吧。」她說著,從保姆手中取過盆子,向外走去。
陸婉離開後,王媛來到曉冉身邊,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若有所思著。「曉冉和你小舅的關系似乎很不錯,上次的宴會上……」
「他是我小舅,宴會上偶然踫到,打個招呼在正常不過。我不太懂,您究竟想問什麼?」曉冉側頭,純淨的目光迎向王媛,淡聲說道。
王媛又是微愣,這丫頭,好厲害的一張嘴。
門外,傳來些許嘈雜的聲音,曉冉淡淡然的再次開口,「我小舅回來了,您不去客廳陪著嗎?」
王媛將信將疑,僅憑腳步聲,這丫頭就能斷定是陸霆鈞!她還是離開廚房,向客廳走去,沒想到,真的是陸霆鈞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陪陸老爺子說話。他一身隨意的格紋襯衫,卻依舊光彩奪目,這樣的男子,只怕是丟在鑽石堆里,都掩藏不住絢麗的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