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隨意的格紋襯衫,卻依舊光彩奪目,這樣的男子,只怕是丟在鑽石堆里,都掩藏不住絢麗的華彩。舒 他端坐在沙發上,與老爺子攀談著,俊顏淡漠,進退有度。
「陸軍長,我們又見面了。」王媛笑著走過去,端著優雅的姿態。
「王總。」陸霆鈞臉上掛著一字號的笑容,客套,卻並不熱絡。起初還不懂父親召他回來的意思,見到王媛的這刻,算是明白了。敢情老爺子是要亂點鴛鴦譜。
「你們也見過,我也不多做介紹了。王書記和我也算是舊識,王家這丫頭,我更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陸震川慈笑,十分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父子倆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自然不必說的太明。
「王總可是難得一見的女強人,很多地方,霆鈞還要向你學習。」陸霆鈞客套的回了句,目光低斂,品著杯中清茶。對王媛,自然興趣泛泛澹。
「陸軍長別取笑我了。」王媛一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然後,便是短暫的沉默,陸霆鈞墨眸深沉,明顯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清冷,王媛自然識趣的不敢開口。陸震川臉色沉了幾分,但陸霆鈞繼續我行我素,顯然不買老爺子的帳。
「可以開飯了。」此事,陸婉從廚房走出來,很適時宜的打破了僵局懷。
「凌遠兩口子怎麼還沒來,大哥難得回來一趟,這孩子是越來越不懂事了。」陸敏出聲嘀咕了句,顯然有幾分責備的意思。
陸婉尷尬的笑笑,陸敏表面上是責備小輩,實則是指責安家人,畢竟,安國梁也沒有出現,這些日子,也不知道丈夫都在忙什麼,時常的早出晚歸。「可能是堵車,就快到了,我們先吃吧。」
入席前,安家人總算是到齊了,林煙蓉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躲在安凌遠身旁,悶頭不敢吭聲,畢竟,當初她和陸霆鈞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如今又坐在一個飯桌吃飯,避免不了的難堪。
正趕上周末,蘇瑾默接了孩子就趕過來,陽陽還小,自然不懂得分寸,老爺子還沒動筷,他就嚷嚷著要吃魚。
「別胡鬧。」蘇瑾默低聲責備了句,孩子年幼,被母親一嚇,也不敢吭聲,眸中含著淚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反倒是安程遠將孩子抱了過來,性子極好的哄著。
「陽陽乖,晚上爸爸帶你去游樂園。」他對蘇瑾默不冷不熱,對陽陽卻是極疼愛的。
「孩子小,讓他先吃。」陸震川說了句,夾了塊魚肉,放入孩子面前的碟中。又轉向王媛道,「就當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嗯,知道,伯父。」王媛笑著點頭。
「這早晚還不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見外的。多年以前,兩家長輩就有聯姻的意思,你瞧瞧,你和霆鈞坐在一起,還真是一對璧人。」陸敏眉眼含笑,熱絡的給王媛夾菜。
砰地一聲脆響,是碗碟落地的聲音。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聲音的源頭。竟是曉冉無意間踫翻了湯碗,滾燙的湯汁灑在裙子上,她慌忙的起身,低頭對眾人說了句,「對不起,曉冉失禮了。」便快速的向樓上跑去。
陸霆鈞墨眸微眯,看著她慌忙而去的背影,唇角,下意識的勾起一抹笑靨。難得,她還會在乎。
「這孩子,今天怎麼毛毛躁躁的。」陸婉嘀咕了句,吩咐保姆將地上的碗碟碎片收拾干淨。
安國梁與安程遠父子對望一眼,面色都十分沉重。
王媛臉色微紅,眼角余光偷偷看向身旁陸霆鈞,而後者面色淡然,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好似在听著一件與己無關的閑事。她是明白人,自然懂得,這樁婚事是父輩的一廂情願,或是強權政治,陸霆鈞對此並不上心。看來,想要抓住這個男人,比想象中更困難。
陸震川放下筷子,精明的目光一直落在陸霆鈞身上,很顯然是在等他表態。而陸霆鈞依舊優雅的吃著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何況是他們自以為是的聯姻。
短暫的沉默,席間,只有碗筷踫撞的輕響聲。僵持了一段時間,陸震川再次開口。「霆鈞,下周末你和王媛一起去一趟王家,這麼大的事,總要拜會下長輩。」
「下周我出差。」陸霆鈞放下碗筷,平靜回答。
「那就換個時間出差,你這個一軍之長,不會連這點兒權利都沒有吧。」陸震川語氣冷了幾分,席間眾人都知曉,老爺子是動怒了,眾人悶頭不語,大氣都不敢喘,只等著看陸霆鈞如何收場。
陸霆鈞面色不變,唇邊笑意甚至多了幾分輕佻。「我升任中校的文件傅老師已經提交上去了,我下周要去趟北京,很多事還需要疏通。孰輕孰重,您應該分得清才是。」
一句話,將老爺子也堵的半死。氣氛,更僵硬了。
「自然是公事要緊,陸伯伯,去拜會我父母也不急于一時。」王媛適時開口,緩和了僵持的局面。
「嗯。」老爺子悶應了聲,重新拿起了筷子。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此時,陸霆鈞卻突然放下了碗筷,起身離席。顯然,他這是在給老爺子下馬威。
啪的一聲,陸震川將手中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他這是什麼態度。」
「大哥,你別動怒,這事我們也沒和霆鈞商量,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難免的。」陸佳敏出聲打著圓場,目光又探向一旁王媛,「王媛,你還是去看看他,你們還是生疏,兩個人要多相處,才能培養出感情。現在也是開放的年代,女孩子主動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是,我知道。」王媛笑著起身,追了出去。
她追出去的時候,陸霆鈞剛要駕車離開,她快步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好在他沒有趕她下車,這多少讓王媛松了一口氣。只要他肯給她機會,她就有信心能抓住他。
華燈初上,黑色大奔在繁華的街道上高速行駛著。兩側風景快速的後退,昏黃的燈光透過車窗在男子側臉落下一片昏黃的暗影。他深沉的目光專注的盯著前方路況,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清冷氣場。
音響中流淌著高雅的鋼琴曲,一曲《白日夢》帶著淡淡的,單調的憂傷。
「這種音樂,只有女人才會喜歡吧。陸軍長,應該有喜歡的女人吧。」王媛試探的開口,語氣卻是肯定的。陸霆鈞如此抵觸兩家聯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心中有人了。腦海中,一閃而過安曉冉淡漠美麗的面龐,但很快,王媛又搖了搖頭,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們可是舅甥的關系。
陸霆鈞的目光依舊直視前方,唇角微揚,帶著幾分不屑。「有如何?沒有又如何?我們之間似乎還沒有熟絡到談這些的地步。」
王媛略微尷尬,但總算見過大場面的人,沒有分毫的失儀。「父輩的意思,我想陸軍長應該明白。身在這個圈子里,我們從來沒有反抗的資格。王媛並非死纏爛打之人,如果陸家執意退婚,我接受。但若改變不了聯姻的事實,我希望,我的丈夫對我忠誠。」
嘎吱一聲,陸霆鈞突然踩住油門,車子毫無預兆的在路邊停住。王媛沒有預料,身子遽然向前,撞上車壁後又被彈回,痛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霆鈞終于側頭看向她,目光中帶著幾絲戲謔。「謝謝你忠告,現在,你可以下車了。」
「你……」王媛咬牙,強作鎮定。片刻後,才維持住一貫的端莊高貴。「那麼,再會了,陸軍長。」她推門下車,沒有做絲毫糾纏。這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糾纏,反而會引來厭倦。王媛也有屬于王媛的驕傲。
車子揚長而去。她孤零零的站在路邊,看著黑色大奔消失在暮色之中。目光逐漸渙散,思緒逐漸陷入回憶。
記得第一次遇見陸霆鈞,是在公司的慶功宴上。那時她剛回國不久,就任公司大中華區副總裁。而他,是老總邀請的貴客。她幾乎無法想象,這樣年輕的男人,已經是一軍之長,身居高位,卻不驕不躁,舉止沉穩高貴,進退得宜。
上流社會奢靡的圈子,男人身邊都帶著光鮮亮麗的女人,以襯托自身的尊貴。或許是軍人身份的緣故,他身邊並沒有鶯鶯燕燕,獨自坐在一旁飲酒,隨意間的舉手投足,宛若中世紀高貴的紳士,刺目的燈光,竟絲毫掩飾不住他的華彩,只一眼,她就再也忘不掉這個男人。
當父親提出與陸家聯姻時,語氣中多是試探的味道。父親知道,她一向眼高于頂,一般的男人如何能入得她的眼,所以,時至今日,她還單身一人。
父親說︰你也不年輕了,該為自己的事好好打算,陸家這門親事,算得上我們高攀了。
她幾乎沒有猶豫,便點了頭。連父親都有些許的意外。
她一向是固執的人,只要她認定的,就一定不會改變。無論陸霆鈞願與不願,她都要做他的妻子。
……
此時,曉冉與安程遠一家又一家商場逛著。他知道她不開心,沒有多問,也不必多問,只是默默的陪著她,跟隨在她身後。
曉冉手中捧著一大盒草莓冰欺凌,邊走邊吃。眼看著就要見底了。夏末秋初,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更何況是夜晚,一大盒冰欺凌入月復後,身體都是冰冷的了。
「少吃些冷的東西,對腸胃不好。」安程遠關切的開口,劍眉微微蹙起。
「嗯。」曉冉笑著點頭,將手中即將空了的盒子丟入一旁垃圾桶中。寒冷會讓頭腦更清醒一些,但突然發現,清醒著,疼痛反而更清晰。
她的乖順倒是讓安程遠有些無措了,他牽起曉冉冰冷的小手,放在掌心間溫暖著。「究竟想要什麼,我買給你就是,別在盲目的四處亂撞了。」
安程遠無奈的嘆息,從來開陸家別墅,他已經陪著她走了七八家大型商場,她什麼都不買,甚至什麼也不看。他知道她因為陸霆鈞的事心情不好,想勸,卻又開不了口。她的傷口已經鮮血淋淋,他怎麼忍心再去撒一把鹽。
「想要什麼都行?」曉冉調皮的眨著眼楮。
「嗯。」安程遠點頭。
他沒想到,曉冉回將他帶到酒吧。想必,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所以才拖了他來。惱火的同時,不免慶幸,至少,她還沒失去理智。
一杯接著一杯就入月復,曉冉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但還是不停的喝著,安程遠攔都攔不住。
「夠了,你還想胡鬧到什麼時候!」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怒火中燒的摔在地上。都是烈酒,晚飯她又沒吃,身體怎麼受得住。
「哥,別管我。」曉冉模糊的呢喃,頭痛欲裂,她身體半靠著桌子,手握成拳,用力的敲打著額頭。她痛苦的合起一雙明眸,淚珠順著眼簾,一顆顆劃落。
安程遠急忙握住她手掌,用力將她按在一旁牆壁上,讓她安分下來,至少,不會在傷害她自己。「曉冉,你究竟想怎樣!你這樣傷害自己,又有誰會心疼,你想讓人來心疼你?!」他俊顏抽搐著,似乎比她還要疼痛。
曉冉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眸中模糊了一片水霧。她安靜了許多,手掌緊握住心口的位置,緊咬著牙關,克制著心口疼痛的蔓延。「哥,我知道是錯的,一切都是錯的。可是,怎麼辦,我已經回不了頭。」
安程遠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沙啞的開口,「曉冉,放手吧,這或許是一個契機。只要他結婚了,就沒有理由再繼續糾纏你,禁錮你。」
「嗯,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明知是解月兌,但為什麼心還是撕扯般的疼痛著,想愛,不能愛,想放,又舍不得放開緊握的雙手。她何時變得這樣的懦弱無能,她何時,愛他這樣深!
「沒有可是!安曉冉,醒醒吧,別再執迷不悟。」安程遠咆哮著,將她擁入胸膛,還有什麼比看著心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傷心流淚更疼痛的事。
曉冉窩在他胸膛,雙手用力抓住他胸口的襯衫,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無可抑制的疼痛,幾乎要將她掩埋。「哥,好痛,曉冉好痛,你救救我……」
「別怕,會過去的,都會過去……」他話音未落,緊擁著女孩的手臂突然被人扯開,身體踉蹌的後退,險些摔倒在地。安程遠勉強的穩住身形,一時間尚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而此時,曉冉卻已落入另一具溫暖的懷抱。環繞著她的是淡淡的古龍水香與輕淺的煙草味道。
「陸霆鈞,你放開我妹妹。你還有什麼資格擁有她。」安程遠大吼了聲,再想躲人,卻被林進等人攔住。
「軍長不想在這里鬧事,安公子,我勸你還是安分一些。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林進沉聲開口,話音中明顯帶著警告的意味。陸霆鈞行事一向低調,但暗處,一向有人保護著他的安全。
安程遠受制于人,竟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陸霆鈞將曉冉帶走。
……
「痛。」身側,女子模糊的呻.吟。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頭貼靠在冰冷的車窗,意識尚處于模糊的階段。這就後勁兒很大,正是發作的時候,曉冉只覺得頭痛欲裂,身體更是灼熱的厲害,她下意識的去撕扯胸口的裙衫。
「你給我安分點。」陸霆鈞低吼了聲,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按住身旁不安分的女孩。她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他劍眉緊鎖著,臉色陰沉的厲害。該死,這丫頭究竟喝了多少酒?越來越漲行情了,還給他學會借酒消愁了。
車子一路疾駛,等回到別墅的時候,曉冉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他將她抱到沙發上,匆忙用一旁薄毯蓋住她半遮半掩的身體。她這個模樣,他不敢保證下一刻會不會獸性大發,就這樣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