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長但說無妨,只要霆鈞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辭。舒虺璩」陸霆鈞客套的哼笑著。
顧希堯漆黑的目光深邃了幾分,分明含著笑意,卻又帶著幾分冷寒。而他接下來的話,的確讓陸霆鈞微微錯愕。「希堯想拉王書記下馬,希望能得到陸軍長的支持。」
陸霆鈞墨眸微微的眯起,沉默了片刻,目光由顧希堯身上轉向落地窗外,唇角緩緩挑起一抹嘲弄的笑。顧希堯在省長的位置上時間也不短,他和李副書記都盯著王老頭的位置,這已經不是什麼公開的秘密了。只要在等個三五年,王書記也就該退下來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顧希堯的勢力都略勝李副書記一籌,省委書記的位置可以說無疑探囊取物。陸霆鈞沒想到的是,顧希堯竟然連這幾年的時間都等不了。
「顧省長真是高看了霆鈞,王書記在位多年,王家在d市可謂是根深蒂固,豈是說絆倒就能絆倒的。何況,我和王家的關系,顧省長不會不知道吧。我似乎沒有理由幫你。」
並不算委婉的拒絕,但顧希堯卻沒有絲毫惱意,反而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的確有些難度,所以我才需要陸軍長的幫忙,至于理由……我想即便是為了曉冉,陸軍長也不會拒絕我。嫦」
他這一句才是說道了重點,陸霆鈞的確沒有必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何況,對付王家,多少存在一定的風險。但如果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便不同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陸霆鈞也會在所不惜。想要解決掉王媛,最好的辦法便是扳倒王家。沒了王家這棵大樹的庇護,王媛就什麼都不是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做陸家的媳婦。
「這不是件小事,還要從長計議。冒險行事反而會將我們都陷入危險。王書記那只老狐狸處事一向謹慎圓滑,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並不容易。」陸霆鈞點燃了一根煙,不急不緩的說道。他雖然沒有承諾什麼,但這語氣卻沒有半分拒絕之意。
「嗯,的確不太容易,並且,即便我們抓到了證據,也不是輕易能搬到他的,他身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顧希堯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道,「但這並不等于沒有突破口,我和他共事多年,多少也抓住一些把柄,但只憑這些還不足以將他拉下來。棲」
陸霆鈞眸色更深了幾分,將指尖即將燃盡的煙蒂按滅在桌面上的琉璃煙灰缸中。「那麼需要我做什麼?」
「到一定的時候我可能會需要軍方支持,不過目前我需要陸軍長提供最好的跟蹤系統給我,我要監視王書記的一舉一動。」顧希堯回道。
「這個沒問題,不過希望你做的隱秘些。」畢竟軍隊的東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動的。
「放心,我有分寸。」顧希堯回以一笑。
既然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了共識,陸霆鈞與顧希堯一時間反而沒了話題,兩人各懷心思,當然,他們都是為了各自的目的與利益。
「王家一倒,你與王媛的關系也該徹底結束了,依陸部長的謹慎,一定會第一個撇清關系,以免受到任何牽連。你和曉冉也不會再舉步維艱了。」顧希堯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透明玻璃杯,哼笑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陸霆鈞微微苦笑,卻什麼都沒有說。沒有王媛,他也不過是能短暫的喘息。但到時他家老爺子會不會再弄出個李媛,劉媛什麼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听說傅將軍將安安帶走了,他和曉冉……按理說,傅家的地位足夠與你匹配,事情怎麼會越鬧越僵呢?」很顯然,顧希堯是知道了些什麼。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曉冉既然有了強有力的後盾,與陸霆鈞之間怎麼還會舉步維艱?
陸霆鈞略帶嘲弄的聳了聳肩,有幾分玩味的回了句,「顧省長難道沒听說過嗎,我家老頭子和傅老師當初可是情敵。」
顧希堯是懂得分寸的人,並沒有繼續追問,當然,即便他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陳年舊事,他也不必知曉的太多,畢竟與他無關。
又是短暫的沉默,陸霆鈞將手中水杯平放在桌面上,唇角勾著的笑靨暗含著冷魅與邪氣。「顧省長手里不是有王書記的把柄嗎,我手里有幾家關系不錯的媒體,先把事情捅出去,讓姓王的那支老狐狸自亂陣腳,我們才好下手。」
「好,明天我會讓人把文件給你送過去。」顧希堯淡聲回著。對于陸霆鈞,他基本上是無條件的信任,否則也不會將東西輕易交到他手中,王書記為人處事想當謹慎,顧希堯也是無意中才抓到了這麼一個把柄。如果陸霆鈞臨陣倒戈,將東西交到王書記手上,那麼顧希堯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顧希堯之所以無條件選擇相信陸霆鈞的理由,自然是因為安曉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愛而不得是怎樣的一種煎熬,所以,他才更能體會陸霆鈞此刻的感受。陸霆鈞深愛曉冉,甚至逾越生命,他怎麼還能容忍王媛的存在呢。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笑恩現在懷著身孕,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顧希堯拿起一旁的外套,便準備離開,言語間都是溫潤,眸中是無法掩藏的幸福光暈。那一種滿足的幸福,甚至讓人嫉妒。
陸霆鈞起身,同樣回以一笑,「這個應該是小.三了吧,顧省長好福氣。」
「陸軍長的安安才惹人疼,小遠這些日子一直吵著想念安安了,本來想接安安來家里玩幾天,打了電話才知道安安被傅將軍接去了北京。」顧希堯含笑回著。
提到安安的時候,陸霆鈞眸中才多了幾分柔和,沖散了些許的冰冷。「嗯,傅老師想念外孫,帶過去住幾天也是應該的。」
兩人在皇朝萬豪門前分手,各自開車離開。第二天,顧希堯便讓人將東西送了過來。陸霆鈞看過之後,嘲弄的搖了搖頭,便交給林進處理。
原來,王書記表面上一副模範丈夫,慈祥父親的形象,背地里卻也在外養著情婦,還生了一個兒子。如果他只是拿錢養女人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錯就錯在他養的女人還是個心不甘情不願的。
那女人和王媛年紀相當,從歲數上來看,都可以當他的女兒了。听說還是高校畢業的大學生,一次王書記到學校去做演講,那女孩負責給他鮮花,一來二去,他便看中了那個青春張揚的女孩,硬是佔為己有。人家女方正當妙齡,當然是又哭又鬧的,王書記便改為安撫,欺騙她一定會和妻子離婚,然後娶她為妻。為了哄女孩開心,兩個人還照了婚紗照。
王書記的太太娘家是有背景的,他怎麼可能跟妻子離婚,娶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小女孩當老婆,除非是他不想要前途了。在公眾面前,他還要維持他省委書記的光輝形象。可後來人家女方懷孕了,更是逼著他要名分,他一看安撫不成,就改為威逼利誘,女孩不听話,就那她身邊的人威脅,女孩家里的人都受到過王書記威脅,也都收過他的好處,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女孩即便有委屈,也只能自己承受。
王書記本是打算讓女孩將孩子打掉,以免留下禍根,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將近四個月大,b超顯示是個男孩,王書記只有王媛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想要個兒子,便冒險讓女孩將孩子生了下來,一直背著家中太太私養著。
「沒想到王書記還有這麼一段風流史。」林進翻看著這聊,嘲弄的開口。
陸霆鈞平靜的吸著煙,「把這些交給媒體,先將事情鬧大再說。還有,去查查這個女人,將她找出來。我想她跟著王老頭這麼久,應該知道一些事。既然是被強迫的,說不定早有反抗之心,只是沒有時機。在她身上下點兒功夫,如果她能出面指證王書記最好不過。」
「嗯,我會盡量去游說。」林進點頭,拿著文件走了出去。
林進走後,陸霆鈞側頭看向窗外,一時間似乎陷入沉思。又是一個晴朗的清晨,也不知道他的冉冉現在正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在思念著他。
……
d市的工程結束後,曉冉的工作並不算太忙碌,本應結束這邊的工作回c市任職,卻因為陸霆鈞突然的車禍而擱淺了下來。又被王媛那麼一鬧,她反而不知何去何從了。笑恩也勸過她幾次,她說︰「感情的事向來沒有什麼對錯,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放下,徹底的離開陸霆鈞,從此以後,將他從你的生命中徹底抹去,不留一絲痕跡。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只剩一種選擇,原諒他所有的過錯,相信他對你的愛,斷掉所有的退路,一心向他。」
曉冉知道笑恩說的沒有錯,但這兩種選擇,無論哪一種她都做不到。如果可以放棄,三年前一切就該結束了,即便他將她親手送進監獄,他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她還是不能控制自己去愛他。
但是,要她對王媛的存在視而不見,她同樣也做不到。王媛那一巴掌徹底將她打醒了。曉冉明白,愛情從來不分先來後到,名義上,王媛才是陸霆鈞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若不是這一場車禍,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而她,只是一個被世人唾棄的小.三而已。
「你們讓開,我要見安曉冉……」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下一刻,辦公室的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撞開,王媛理直氣壯的沖了進來。
「安總,對不起,王總說一定要見你,我們根本攔不住。」秘書孟菲十分抱歉的開口。
「沒關系,你先下去吧。」曉冉合上手中文件,溫聲回答。孟菲如釋重放,急忙的退了出去。
曉冉起身離開辦公桌,倒了杯溫水放到一旁茶幾之上,「王總這麼莽撞的跑到我辦公室來,不知有何貴干?當然,如果是私事,還是不要開口了。這里是辦公室,我不習慣在辦公的地方談論私事。」
王媛踩著高跟鞋站到曉冉面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安曉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人,給男人做小.三,在我這個正牌妻面前還這樣理直氣壯。看來我那天的巴掌是太輕了。真是便宜了你。」
曉冉微擰了眉頭,哼笑著開口,「看來那天霆鈞那一巴掌打得也是太輕了,否則你也不敢跑到我這里來胡鬧。」
「你……」王媛被曉冉一句話噎的半死,險些沒背過氣去,一張精致的臉漲得通紅。「安曉冉,別給你臉不要臉。多了個將軍爸爸,果然氣勢都不同了。」
曉冉淡漠,她並不想將傅繼霖扯進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王總可以離開了,對不起,我很忙,沒有時間和你討論這些無聊的問題。」
王媛笑著,面上有幾分得意,她從包中掏出一張化驗報告拍在曉冉的辦公桌上。「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讓你和我一起分享一下我的喜悅。我就要當媽媽了,孩子已經九周了,都是我太粗心,連懷了霆鈞的孩子都不知道。」
那張化驗報告平鋪在曉冉桌面上,上面還附帶著胎兒的彩超照片,兩個半月的孩子還尚未成型,但卻已經是一個小生命了。而這個小生命就存在于王媛的肚子里,他是屬于陸霆鈞和另一個女人。
曉冉下意識的踉蹌了兩步,腦中嗡的一聲作響。陸霆鈞口口聲聲說著愛她要她,轉身卻和另一個女人上了床,有了孩子。他還真是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陸霆鈞,他究竟想要她難堪到何種地步才滿意。
「你們……」曉冉唇片顫抖著,嗓子卻沙啞的發不出一個音節。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面前王媛的影響開始變得模糊。
「我們什麼?」王媛得意的笑著,趾高氣昂的仰起頭,「安曉冉,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我和霆鈞之間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他口口聲聲說愛你,轉身還不是一樣和我上.床,不然你以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曉冉甚至都在微微發顫著,指尖深陷入掌心,疼的錐心刺骨。陸霆鈞,她那麼信任的陸霆鈞,她一次次原諒他身體的背叛,而他卻一次次的放縱。如果是她缺失的三年,他和王媛之間發生的一切,曉冉都可以去原諒,但為什麼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半月,王媛的孩子兩個半月了。他究竟將她當成了什麼。
「安曉冉,別以為有個將軍爸爸撐腰就能改變什麼,現在我懷了霆鈞的孩子,我依舊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陸部長絕不會不承認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想拆散我和霆鈞,想都別想了。」王媛揚了揚那張彩照照片,得意的模樣恨不得讓人捏碎她的臉,「听說你前不久還弄掉了一個孩子,怎麼那麼不小心啊。」
她手掌輕輕的撫模著依舊平坦的小月復,炫耀的哼笑,「我一定會很小心的照顧好這個孩子,他可是屬于我和霆鈞的,是陸家第一個名正言順的孩子,他和安安可不一樣,安曉冉,你的孩子和你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王媛,如果你來只是想像我炫耀這些,那麼,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曉冉走到門邊,一把拉開.房門,伸臂指著門口的方向,一張精致的臉蛋,慘白一片。她可以容忍王媛詆毀她,但是沒有人可以對她的安安評頭論足。
「呦,惱羞成怒了?安曉冉,原來你也有無法承受的時候。」眼見著曉冉變了臉色,王媛更為欣喜,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曉冉失控,那張.萬.年不變的臉,終于無法在維持住一貫的平靜。原來,這就是曉冉的底線。
王媛走後,曉冉無力的跌坐在床榻上,她將臉埋入掌心間,每次陸霆鈞讓她傷心的時候,她還會為他而哭,可是現在,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只是因為她真的愛陸霆鈞,而現在,她已經站在了底線上,再退一步,她不知道會不會萬劫不復。
房門被輕輕敲響,曉冉慌忙的收斂了情緒,啞聲說了句,「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