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繼霖匆匆看了一眼,確定陸霆鈞還活著,總算松了一口氣。但曉冉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他這個做爸爸的不得不擔心,女兒剛回到他身邊,就弄成這個樣子,他這個做爸爸的真是太失職了。
醫生例行的來查房,而傅將軍卻不似往日那麼淡定了,「她已經昏迷兩天了,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人燒了兩天,再繼續燒下去,燒壞了怎麼辦!你是怎麼當醫生的,究竟會不會看病?」
傅繼霖這一連串的質問,讓醫生一陣的心驚膽戰。傅將軍脾氣不好在軍區可是出了名的,听說躺在床上的是傅將軍唯一的女兒,如果人真在他手上出了什麼問題,他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可能用的辦法都已經用過了,這高燒的情況也是時好時壞,他雖然是醫生,但也只能醫病,醫不了心啊。
「病人高燒不退是因為身體虛弱,又感染了風寒的緣故,用些要是可以慢慢好起來的,至于她昏迷不醒,只怕是心結,心結打不開,她何時能醒來,沒有人說得準。傅將軍,我雖然是醫生,但也只能治病,不能治心。」醫生戰戰兢兢的說了這一番話。果然,將傅將軍的怒氣消退了許多,但臉上卻又布了一層愁雲。
醫生離開之後,傅繼霖安靜的坐在床邊,而病床上的曉冉睡的並不安穩,她將自己困如了夢魔之中。無盡的黑暗中,終于有了光亮,她看到陸霆鈞在對著他笑,對她說︰冉冉,這個世界上我是最愛你的人,沒有我你要怎麼辦呢駔?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踫他英俊的臉龐,而他高大的身影就像影響一樣,指尖微微的觸踫後,就化作了雲煙,徹底消失不見。他的消失,帶走了所有的光亮,曉冉再次深陷入黑暗之中。是啊,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陽光,他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呢!
她哭著,不停的呼喊著陸霆鈞的名字,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招呼,就真的出現在她身後了,他深深的凝望著她,憂傷的,卻是堅定的,他說︰冉冉,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霆鈞,霆鈞!」睡夢中的曉冉不停哭泣掙扎著,傅繼霖緊握著她的手,搖晃著她的身體,試圖將她從噩夢中喚醒。曉冉掙扎了很長一段時候後,才緩緩睜開眼楮,眸中都是淚,大顆的淚珠,順著眼簾不停的滑落著蟺。
「曉冉,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這麼久,爸爸有多擔心你。」傅繼霖眼眸都有些濕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曉冉,讓她靠坐在床頭。
「爸,我昏迷多久了?」曉冉虛弱的問道,手撐住發疼的額頭。
「你昏睡了兩天兩夜。」傅繼霖回了句,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曉冉喝了幾口潤喉,頭腦依舊是昏昏沉沉的,已經兩天兩夜了,也不知道陸霆鈞……如此想著,青蔥的指尖收緊,印在透明杯壁之上,泛著淡淡青白。「爸,還是沒有消息嗎?」掙扎了片刻後,曉冉還是問出了口。
傅繼霖有短暫的遲疑,他不知是否該將陸霆鈞的事告知曉冉,一來,她身體太過虛弱,再執拗著要去照顧霆鈞,反而無法好好休養。二來,霆鈞的狀況雖然不太好,也並不會危及生命,幾名醫生一直照顧著,曉冉現在跑過去,反而要添亂。只是,他的猶豫遲疑,卻被曉冉完全的曲解了。
大顆的淚珠順著她眼簾滾落,「爸,霆鈞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他的……」找到他的尸體了嗎?這句話,曉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這麼一哭,傅繼霖是徹底慌了,也忘了剛剛的顧及,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曉冉,的確已經找到陸霆鈞了,他的情況很不好,被困在洪水中三天三夜,一直昏迷不醒,但萬幸的是,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找到他了嗎?真的找到了?」曉冉掙扎著爬下床,連插在手背上的輸液針都被她一把拔掉了,鮮紅的血順著細小的針孔流淌出來,劃過女敕白的手背,觸目驚心的。而曉冉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她跌跌撞撞著,可是,兩天沒下床,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她哪里還有力氣啊,剛走了兩步,雙腿一軟,便跌坐在地上。
「曉冉!」傅繼霖心急的將她從地上抱起,重新放回床上。「我說過霆鈞還活著,就不會騙你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霆鈞醒來見到你這副模樣,他會好受?」傅繼霖是真的怒了,將曉冉按在床上,說什麼都不讓她起來。
曉冉逐漸放棄了掙扎,側著頭默默流淚,好一會兒,才虛弱的說道,「爸,我頭疼。」
「你還在發燒呢,我去叫醫生來,想見到陸霆鈞就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你現在過去只會添亂。」傅繼霖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之後的幾天,曉冉變得很听話,按時吃藥,按時吃飯,逼著自己睡覺,高燒很快退了下來,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但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趨于正常。她已經能下地了,雖然走幾步還是會頭暈,可她還是硬撐著走到了陸霆鈞面前。
陸霆鈞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著,他的腿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應該是在洪水中被硬物所傷的,失血過多,又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所以才導致目前的昏迷不醒,好在他意志力堅強,若是換成一般人,根本撐不到救援趕到的一刻。
「爸,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醫生說了沒有?」曉冉沙啞著聲音問道。
「請的是最好的醫生,但沒有人敢斷定霆鈞什麼時候才能醒,但已經月兌離生命危險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傅繼霖溫聲說道,劍眉卻緊蹙著,「冉冉,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你的身體才剛剛恢復一點,守在這里怎麼行。」
「爸,我沒事,只有看著他,我才能安心。」曉冉一雙小手握住陸霆鈞寬厚的大手,而掌心間觸模的卻是冰冷的溫度。他的手一直以來都是溫暖的,像和煦的陽光。可是,這一刻,他卻那樣的冰冷,就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他的臉色很蒼白,幾乎沒有了血色。曉冉從來都沒見過這樣沒有生氣的陸霆鈞,這樣的他,讓她心疼。
因為臨時搭建的救援中心醫療設施有限,陸霆鈞並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所以,情況穩定之後,陸霆鈞被送往了中心城市的醫院,曉冉一路跟隨著,連日的顛簸,讓她消瘦的不成樣子了。傅繼霖別提多心疼。他家的傻丫頭,整顆心撞得都是陸家的小子,真是孽緣啊。曉冉一直守在他身邊,中間渾渾噩噩的也醒過幾次,不停的喊著曉冉的名字,曉冉緊抓住她的手,每一次都試圖喚醒他,但很快,陸霆鈞又昏睡過去。
寂靜的深夜,萬籟無聲。曉冉趴在陸霆鈞床邊,恍惚間竟然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窗外的陽光喚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看向窗口的方向,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入清澈瞳眸之中。
他就站在落地窗前,熹微的陽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金黃的暗影。他的臉色還帶著蒼白,透出幾分虛弱與疲憊,但一雙眸子卻深亮的驚人,他微眯著眸子,冷眼掃過四周環境,最後將眸光落在她身上,溫聲詢問,「你是誰?這兒又是哪里?」
見他醒來,曉冉還來不及欣喜,就被他一句話震驚在原地,雖然窗外晴空萬里,但陸霆鈞的話,卻好似平地驚雷,把曉冉轟的外焦里女敕。
「醫生,醫生。」曉冉慌張的跑了出去,並沒有留意到落地窗前男子微揚起的唇角。
醫生為陸霆鈞做了細致的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小心起見,又做了核磁共振,但依舊沒有任何異常。
「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可能什麼都記不得了?」傅繼霖冷著臉質問。醫生又是捏了一把汗。他的病人與眾不同,一軍之長,又是部長公子,傅將軍愛徒。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趕快將這位神送走。
「可能是被困太久,造成大腦短暫缺氧,才導致的暫時性失憶,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的。」醫生將核磁共振成像放在桌面上,指尖輕輕的敲擊了幾下,但沒有卻緊蹙起來。他當了一輩子醫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這個‘暫時’會持續多久?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或者……」曉冉焦慮的問道。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怎麼可以把一切都忘記了,忘記了她,忘記了安安,忘記了他們曾經所有的一切。
「對不起,這個沒有人可以保證,這個要根據病人的情況而定,但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我想,這樣的狀況並不會持續太久,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和他說一些以前的事,或許可以勾起他的記憶。」醫生又交代了一句。
曉冉微微踉蹌了幾步,好在傅繼霖在身後穩穩的扶住了她。「至少人已經醒過來的,並沒有什麼大礙。以前的事,他會慢慢想起來的,給他一點時間。」
「嗯。」曉冉點頭,強忍著不讓淚落下來。
傅繼霖和曉冉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病房外多了一層的守衛,連林進都守在門口。見傅繼霖與曉冉過來,上前兩步,恭敬道,「陸部長來了,和軍長在里面說話。」
「他還真會選時候,霆鈞醒了他來撿個現成的。」傅繼霖冷冷的哼了聲,他姓陸的一直不就是這個德行,傅繼霖愛著寵著,守護著雪煙長大,最後還不是跟了陸震川,雪煙一手將霆鈞養大,陸震川又撿了個現成的兒子。
「傅將軍,您可能誤會了,陸部長一直都在災區尋找軍長,這幾天沒有過來是因為……」林進想要解釋卻被傅繼霖打斷。
「行了,我沒興趣听。權位在他眼中比他兒子的命還重要。」傅繼霖哼了句。都是官場上模爬滾打一輩子的人,何其的通透。幾乎是陸霆鈞出事的同時,陸震川即刻就飛了過來,這些天他一直守在災區前線找人,但最先找到陸霆鈞的卻是傅繼霖的人,陸震川知道兒子找到了,並且也沒有生命危險,他便沒有過來探視,反而放手去做另外一件事。陸霆鈞為救孩子掉入洪水之中的事早已在災區被百姓傳送。上面對這件事很重視,連最高領導都親自表揚這種英勇行為。這些年陸霆鈞在軍區也有所建樹,估計回京任職並不遙遠了。
陸震川在里面呆的時間並不算長,他出來的時候,與傅繼霖擦肩而過,兩人王不見王,冷冷對視後,並沒有開口。曉冉十分禮貌的點了下頭,低喚了聲,「陸部長。」
「嗯。」陸震川悶應了聲,又道,「這段時間就辛苦你照顧霆鈞了。」
曉冉漠然點頭,並未回應,卻也沒有反駁。反倒是一旁傅繼霖開口了,「你們姓陸的倒是能使喚人啊,當我傅繼霖的女兒是伺候人的丫頭啊。」
「爸,少說兩句吧,霆鈞還在病房里,我們先去看看他。」曉冉扯住傅繼霖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傅繼霖被曉冉拉著走進病房,林進隨後跟了過去。陸霆鈞正半靠在床頭看書,少有的悠哉模樣,見到幾人走進來,唇角揚起溫雅的笑。「傅老師,您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記得了?」傅繼霖挑眉問道。
陸霆鈞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林進,「是他告訴我的。」
傅繼霖沒有再問,而是坐在了病房的一邊。曉冉僵硬的站在父親身旁,壓低了頭,並沒有靠近。他們現在是陌生人了嗎?現在該如何與他相處呢?曉冉迷茫了。而就在此時,陸霆鈞突然出聲。
「你站在那里干什麼,我渴了,給我到點兒水。」陸霆鈞低咳了兩聲,卻發現曉冉依舊站在原地,一點兒自知之明也沒有。「我說,安曉冉,我讓你給我倒水呢,發什麼愣啊。」
曉冉懵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陸霆鈞是在和她說話,一如既往的霸道專橫。曉冉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卻反被他握住了手腕。「我還想吃隻果,你削一個給我。」
「嗯。」曉冉悶應了聲,坐在他床邊低頭削隻果,又听他嘀咕道。「林進你沒騙我吧,我怎麼找了呆呆笨笨的媳婦啊。」他話音剛落,已經身處兩指勾起曉冉尖小的下巴。曉冉毫無設防,眸中還含著星星點點的淚光,像可憐的小白兔一樣楚楚動人。「模樣倒是不錯,我勉強接受吧。」陸霆鈞邪魅的笑著,眸中皆是輕.佻曖昧。曉冉蒼白的面頰突然染了一層緋紅,咬唇避開她的鉗制。
一旁的傅繼霖又看不下去了,沉沉的咳了一聲,「霆鈞,你胡鬧夠了沒有,少仗著生病就胡作非為。你既然醒了,我和曉冉就先回D市了。」傅繼霖說完,一把拉起曉冉,準備離開。而病床上的陸霆鈞卻突然捂住頭,呼喊疼痛。
「霆鈞,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頭疼?」曉冉焦急的扶著他,記得不停掉眼淚。「爸,快去叫醫生啊,霆鈞頭疼。」
傅繼霖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陸霆鈞那臭小子在演戲,也只有曉冉這傻丫頭會上當,真是關心則亂啊。
「傅將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林進在一旁低聲提醒。傅繼霖冷著臉子,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負氣離開。
屋內只剩下陸霆鈞與曉冉兩人時,陸霆鈞的手臂突然纏上曉冉腰肢,反手將她困入胸膛。曉冉驚呼一聲,人已被他困入了胸膛。他將頭埋入她柔軟的發間,貪婪的吸允著獨屬于她身上的馨香。「真香,難怪我會喜歡你。」
曉冉蹙眉看著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陸霆鈞,你騙我!」她掙扎著想要起身,而陸霆鈞纏在腰間的手臂卻更緊了。
「別亂動好嗎?我是真的不太舒服,冉冉,也許下一刻我就會失去將你繼續困在懷中的力氣。」他的唇貼靠在她耳側,俊顏上寫滿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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