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人!
歐陽月低下頭,淡淡笑道︰「有勞母後為此費心,不過兒媳能夠處理的好。」
「你這又何必客氣,去太後那里侍疾,弄不好便是一天,宿兒年紀這麼小,金尊玉貴的有個閃失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你也不用在這里客氣了。」
「怎敢勞煩母後,兒媳還能處理。」歐陽月笑著拒絕著。
皇後面色卻沉了下來︰「老七媳婦,你這是信不過本宮嗎?本官還能害了自己的皇孫不成嗎?」
怕的不正是這個嗎,歐陽月心中泛冷,但話卻絕對不能說,不然這個不敬之罪就得扣她頭上,那便更不好說話了。
歐陽月一臉崇敬的望著皇後道︰「母後嚴重了,兒媳絕無此意,母後身為皇後身居後宮,統領後宮,天天操勞,兒媳又如何能忍心母後為了兒媳這點小事勞煩母後再受累呢,兒媳不忍心啊。」說著,一臉心疼狀看著皇後。
只是皇後卻不領情,淡淡的道︰「本宮那里能人頗多,還能帶不了一個孩子嗎,老七媳婦還在擔憂什麼,恐怕一會太後的口諭便會下來,你現在倒是去準備準備動身去太後那里吧,其它的事就不需要理會了。」說著,還沖著百里宿,用她自以為十分友善的笑容道,「宿兒,快來皇祖母這里,皇祖母帶你去玩。」
百里宿被歐陽月拉著蹲在旁邊,此時卻是雙臂一展,直接抱住歐陽月的胳膊,圓溜溜的大眼楮帶著幾分怯意,十分認生的樣子,半點不給皇後的面子。
皇後看著眸中了陰,看著歐陽月不禁斥道︰「老七媳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七剛剛離京,這宿兒交由你這個生母照顧,也是信任你,可你看看將宿兒教成什麼樣子了,如此膽小怯諾不經事,若是時候長了還不得教出那上不得台面嗎,這孩子定不能再讓你帶了,哪有半點皇室子弟該有的氣勢。藍荷,過去牽著小世子跟本宮走。」
歐陽月面色卻是一沉,那百里宿更是愣了,他就是不想跟這老巫婆走,所以才這麼做的,沒想到老巫婆卻是因此找茬說老媽,百里宿心中大氣,小拳頭緊緊握起來,恨不得跳上去,給這老巫婆來兩個烏眼青,看她還囂張。
歐陽月卻輕輕握著百里宿,不讓百里宿此時轉過身去,不讓他此時的表情被皇後看到,百里宿到底還年幼,就算有些聰明有些狡猾,可是與皇後這種從宮斗中生存下來的老女人相比,完全不夠看的。再說皇後此舉也不對,就算是歐陽月去給太後侍疾,這辰宇殿眾多下人難道還找不出一個照顧的,就算不行,也能從辰王府派人前來,甚至還可以送到祖母那里,何必讓皇後來帶孩子,本能的歐陽月覺得皇後來者不善,頭腦里頓時想到以前皇宮里不明不白死去的那些小皇子小公主,甚至有些根本不知道男女的孩子們,難道皇後想借此機會害宿兒嗎?
歐陽月當下一攔,那藍荷卻是撲了個空,皇後頓時喝了一聲︰「老七媳婦,你這是何意,想違抗本宮的命令不成!」
歐陽月面色淡淡說道︰「母後,宿兒只不過是有些怕生,他也才變了抓周沒多久,也不過只是一歲大的孩子,像這麼大點的孩子基本都會怕生的,這不是什麼難教的,母後愛護宿兒的心情兒媳十分感激,只是宿兒乃兒媳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媳舍不得離開,也沒辦法交給其它人照顧。」
「怎麼,你還怕他在本官那里出問題?還是說你會懷疑本宮會對自己的孫子動手,嗯?!」皇後聲音淡淡的,但是尾間這一挑,卻是帶著威儀震懾,讓人不敢直視。
歐陽月手輕輕撫著百里宿的小腦袋︰「母後冤枉兒媳了,兒媳哪會不知道母後愛護小輩的心思,只是心疼母後鳳體,再者說也是兒媳不經事,這宿兒剛出生,兒媳便天天帶著他,可是一刻都離不開他,求母後成全。」
「哼!」皇後卻是冷哼,嘴角勾著冷笑︰「說來說去,老七媳婦你就是不想讓本官將宿兒帶走了?本宮原也是好意,怕你太勞累了,這是出于好心來接宿兒照顧,侍疾之後孩子自然會讓你帶回去,你卻是這麼想本宮,將本宮想成這般的蛇蠍心腸,好啊好啊,本宮皇後多年還沒有一人敢如此辱本宮,你是第一人,你是第一人啊。」皇後說到後來,甚至還啪啪拍了兩下手,看著歐陽月的表情,更加陰沉。
「母後,兒媳絕無此意。」至此歐陽月還因為行禮,跪在地上並沒有起身,面對皇後的步步緊逼,歐陽月面上也泛起了一絲幽暗。
「不是?本宮看你就是這個意思!」皇後冷笑︰「還是說你就是那不懂好人心,也不懂得知恩圖報的,拿別人好心當成驢肝肺,連長輩的話都敢不听的不孝晚輩?」
不論是歐陽月拒絕皇後,還是頂撞皇後,只要她不答應,不孝且頂撞皇後的大帽子便要扣下來的,而這頂大帽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的。就算歐陽月是王妃,可是比起皇後來說,還是不夠看,懲罰晚輩,只要找對理由,皇後還不是想動手就動手嗎,歐陽月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的,這就是在絕對權勢前面,皇權至上的殘酷霸道性。
「來人,將辰王世子帶走!」皇後卻是一甩袖,做了最後的結論︰「老七媳婦,你若還想阻止,本宮便賜你個大不敬之罪,到時候本宮看你這侍疾也別去了,自己回去養傷吧。」皇後語帶威脅,沒有半點遲疑,歐陽月敢再糾結著不同意,那沖撞皇後的罪名,一頓板子就少不了了。
歐陽月咬咬牙,眯著眼楮正待說話,百里宿卻站直了身子,沖著走過去拉她的藍荷笑了笑,樣子精靈可愛,倒是將原本動作有些粗魯的藍荷停頓了一下,動作不自覺的放柔了一些。
皇後逮到機會便冷嗤道︰「老七媳婦啊,本宮看這宿兒可不像是個認生的,你的擔心看來是多余了。也不用擔心本宮會苛待了自己的皇孫,本宮疼他還來不及呢。」
歐陽月見著百里宿轉過頭來,晶亮的眼楮飛揚的眉頭,心中沉了沉,笑道︰「看母後說的,兒媳哪里是怕母後照顧不好了,就是怕母後照顧的太好了,以後宿兒有恃無恐了,有母後照顧他,兒媳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宿兒一出生便有幾個專門照料的,這一去母後宮里怕是不習慣,兒媳想將照顧的人送進去兩個,不知道母後可能允許。」
皇後嘴角泛著諷意,淡淡道︰「也好,那些人總是更知道冷熱,便依了你吧。」
可事實上皇後與歐陽月都知道,那安樂殿是皇後的地方,她真想讓百里宿出事,但憑兩三個貼身伺候的也防不了,便是皇後這一尊大佛壓那,那些下人就沒有一個敢跟著硬踫硬的。歐陽月心中不放心,但皇後鐵了心如此,她除非不怕不敬與不孝之罪,先被折騰打上一遍,再最後被皇後將人接走,這怕是唯一的選擇了。
「太後傳旨,跪!」
正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歐陽月不用起身了,直接跪在那里,皇後倒是微微一行禮便站起來,進來的是個老公公,看到歐陽月,又看了眼一臉威儀的皇後涎著笑意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張公公不需多禮。」
那張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太子鳳體微郁,特傳辰王妃近日留在皇宮侍疾,欽此。」
「皇兒媳定會皆盡所能照顧太後直至痊愈。」歐陽月當下叩頭道。
「這口諭奴才傳完了,奴才還要去三皇子與九皇子府傳話,奴才先走了。」說完,張公公笑了笑,轉身離開。
四皇子妃白盈因為直值懷孕初期,孩子最是容易掉的時候,而她不但需要休息又不能勞累,太後自然是不能讓她前來侍疾了,不過三皇子府的側王妃孫夢,九皇子府的王妃冷彩蝶與側王妃寧喜珊,肯定是逃不掉的。
「即如此老七媳婦便好好整理下,明天去太後那里侍疾,一切都得小心謹慎,太後那里若是出了什麼事,怕是本宮想救也救你不得,你可清楚了。」皇後冷淡的道。
歐陽月面色平淡,也沒有什麼笑意︰「兒媳省得。」
「好了,帶辰王世子走吧。」
「等等!」
「老七媳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皇後顯然耐心快用完了,已厭煩的開口,歐陽月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笑中還帶著幾分嘲諷︰「兒媳明日會去太後那里侍疾,不好現在勞煩母後,宿兒有時候晚上睡覺不老實,怕是影響了母後的休息,明日兒媳便親自帶宿兒去皇後的安樂殿。」
皇後想了想,甩了袖子走了︰「藍荷你留下告訴辰王妃本宮的作息時間,別到時候撲了個空。」
「是,皇後。」
皇後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只留著藍荷一人淡笑的望著歐陽月︰「辰王妃,現在可方便听奴婢說。」
皇後一離開,歐陽月便緩緩站起身,跟皇後這一通扯,時間也過去不少,這跪在什麼都沒鋪的地面上,剛站起時膝蓋還有些僵硬,藍荷立即手腳麻利走過來扶起歐陽月,另一邊自然是由冬雪了。
歐陽月看了看藍荷這個能治香,也是個有眼力價的,在這皇宮里又有哪個沒有眼力價的呢,歐陽月坐下後,笑望著藍荷道︰「那有勞藍荷了。」
藍荷忙笑道︰「辰王妃言重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皇後平日里……」拉拉雜雜倒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歐陽月也十分認真的在听,偶爾問上兩句,能有小半個時辰,藍荷這才離開,只是離開之時面色卻有些怪異,微微搖頭離開了。
房間里,冬雪終于忍不住開口︰「王妃,真讓世子去皇後那里,豈不是羊入虎口嗎,她分明就沒安好心,若是世子有個萬一……」
太子當初要陷害百里辰與歐陽月,他們便算是敵人了,就算沒有這個事,皇後也不是什麼良善的長輩,更何況還有仇怨在前,百里宿這麼小一個,皇後要對付他,還不是分分秒的事嗎,豈能不讓人擔心。
歐陽月沉聲道︰「你先看著宿兒,我去御房,去去就來。」
「王妃,您想求皇上嗎,那有用嗎?」冬雪原是第一殺盟的人,乃是百里辰的心月復,就算不知道明賢帝真正的意思,但多少也感覺到明賢帝絕非表面上那麼寵愛百里辰的。
「去試試再說。」
歐陽月拂了拂身子出門了,卻沒注意到百里宿一張小臉,露出深思的表情,然後眸子閃爍,露出一絲孩子不會出現的冷意,然後小角一抿,面上繃的緊緊的。
前幾日歐陽月配合著明賢帝演戲,就是不想如了姜萱的願嫁進辰王府,在明賢帝的默認下她進御房容易,可是戲演完了,她再想進去找明賢帝打擾其辦公就不容易了。
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福順這才出來傳話︰「辰王妃,皇上請您進去了。」
「有勞福順公公了。」說著,將隨身帶著一塊通體翡翠玉佩暗自塞到了福順的手中,若沒福順傳話,她也沒這麼容易進去,而福順卻是嚇了一跳,這玉佩的價值可不是什麼金錢所能比擬的,正想要推拒,歐陽月卻已跨步走進御房。
明賢帝此時已放下筆,右手微微揉著右手的手腕,歐陽月細心的發現,明賢帝右小指處連著手腕的掌心,明顯光華厚實了一些,那是常年伏案寫造成的,可見明賢帝在政事上並不是個得過且過的昏君。
「嗯,你求見朕有什麼事。」
「父皇,明日開始兒媳便要去為太後侍疾,母後剛剛來過,侍疾期間,母後會接宿兒去她那照顧。」歐陽月開門見山的說道,這話已隱隱將她對皇後的懷疑與不信任說了出來。
明賢帝沉默的看了看歐陽月道︰「雖說宿兒送去給皇姑照顧也好,但皇後到底是他的祖母,此番也是好意,你不該與朕說這些。」
歐陽月看了明賢帝一眼,不說話了,但也不走,只是那麼默默站著不定,明賢帝有些無奈道︰「她到底是皇後,你也不該頂撞她,皇後最是在乎這些輩份上的事情,你若不放心,朕便讓女乃娘前去,那是宮里的老人,定不會讓宿兒出什麼事的。」頓了頓又道,「宿兒是朕的親嫡長孫,朕也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
歐陽月抿抿唇,跪下磕頭道︰「謝父皇關心,兒媳馬上會去辰王府尋了女乃娘與伺候的婢女。」卻沒有應下皇後提議的女乃娘人選。
明賢帝眼楮沉了沉,歐陽月已說道︰「兒媳沒有其它的事了,不敢打擾父皇,這就告退。」說完,退了兩步,轉身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明賢帝有些錯愕,不禁皺眉低聲道︰「這兩個都是一個性子,倔的很。」說的自然是指百里辰與歐陽月兩個了。
那福順卻是腳上頓了一記,忙追著歐陽月出去,卻發現這辰王妃雖是女流之輩,但這腳力還真是快的很,要不是福順這些年來在宮里伺候著,天天滿園子的走練出來了,不然他這年紀還真沒想追歐陽月,足是跑了小半路才在御房院外追上歐陽月︰「辰王妃請留步。」
歐陽月腳步一頓,冷淡的看向福順︰「福順公公還有事。」表情之平淡,看的福順不禁一愣,看著那雙黑幽幽的眸子,就好似有什麼危險漩渦在凝聚,他心中都不禁緊了緊。
「辰王妃奴才只是想介紹下那位女乃娘。」歐陽月嘴角勾了勾並沒有說話,福順見狀只好笑笑,必竟這個女乃娘也確實不常出現了,怕是宮里有些新人都不知道了,更何況辰王妃了,也難怪她會誤會了,福順笑著解釋道︰「皇上所說的這位女乃娘姓言,乃是當初一手帶大皇上的女乃娘,終身未嫁,說是女乃娘但卻有幾分母子之情,後來皇上登基之後,這位言姑姑便被皇上照顧起來過著頤養天年的生活,這一二十年言姑姑鮮少出入皇宮,但是這女乃過皇上的,便是皇後太後都要敬她一分,因為皇上敬重她。」
歐陽月一愣,頓時明白這福順公公的意思了,這種被皇上保護半退癮不參與後宮爭斗的人現在都被皇上叫出來了,可見對百里宿確實是真的上心了,有著這個言姑姑照顧百里宿,皇後就是想做什麼,也得惦量惦量,必竟這言姑姑照顧百里宿,百里宿真是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掉腦袋的便是這言姑姑,這女乃了皇上的,皇上又待她有母子之情,真把皇上惹了皇後也吃不消,小動作自然也是該收就得收了。
見到歐陽月面色好了一些,福順勸道︰「辰王妃,其實皇上也有一些無奈的,再怎麼說那位也是後宮之主,又是長輩的,若是連照看幾天皇孫皇上都要過問,面上也不好過。」
歐陽月望著福順,笑了笑︰「福順公公,本王妃明白,也知道父皇的關愛,是我愚鈍了。」
「辰王妃可是難得的聰明剔透之人,只是一時沒回過味來。」福順笑著道。
歐陽月看看福順,又望了眼御房的方向︰「本王妃先回去給世子收抬東西,福順公公忙吧。」
「辰王妃慢走。」福順彎腰目送,看到歐陽月漸漸走遠,這才抬起腰,步履穩健的回到御房。
明賢帝正在揮筆,頭也沒抬的道︰「回去了。」
「回皇上,辰王妃剛回去,心結也打開了,心中還感念皇上您慈愛晚輩呢。」福順笑著討好。
「哼!」明賢帝冷哼,悶聲道︰「至于是真是假,誰又知道。」但還是抬頭看向福順,「你親自去請女乃娘,事情也與女乃娘提提吧。」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辦。」
回到辰宇殿中,歐陽月就看到百里宿皺著一雙小眉頭正在那里瞑思苦想著什麼,連歐陽月走過來都沒發現,歐陽月柔聲道︰「宿兒,怎麼了?」
百里宿這才抬起頭,認真的盯著歐陽月道︰「老媽,你放寬心啦,宿兒將來長大了還要保護你的,不會出事的啦,你不要忘記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屁孩,我查是天才中的天才,我一定將那里搞的雞飛狗跳,給老媽你出氣。」
看著百里宿一臉憤憤,歐陽月心中閃過絲柔意,她覺得這一生做的最對的其中一件事便是宿兒了,有這麼懂事的孩子,還求什麼呢,再說宿兒這小腦袋瓜還真不是一般人玩的轉的,不禁伸手捏捏百里宿的臉頰,還笑眯眯的扯了扯,頓時將百里宿一張包子里弄成四不像,往往此時一定瞪眼表示不滿的小娃,此時也沒反應了,一直緊盯著歐陽月瞧。
歐陽月收了手,將百里宿抱在懷中︰「宿兒放心吧,你皇祖母派了個來頭不小的女乃娘過去,你討了她歡心,不怕沒人幫你對付。母妃也會從辰王府調兩個人過來,你隨意去做吧,只是不能做的太過份了知道嗎,還有你的安全還是我最關心的,絕對不能讓自己有危險。」若是旁的孩子,歐陽月還真是要擔心著,必竟還不懂事,百里宿算是兩世為孩子的,比起旁的小孩自然還是聰明成熟懂事的,即然改變不了,歐陽月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了。
皇後不是想拿捏嗎,那便拿捏個夠吧,前提是她真受的了百里宿這個小惡魔。
母子兩個窩在床上談天,然後便睡下了,兩人精神出奇的好,等第二天歐陽月要去太後侍疾之前,將百里宿送到安樂殿的時候,皇後看著歐陽月那春光滿面的臉上還有些疑惑,只是看著那一身紅色童裝的百里宿,卻是笑帶著絲怪異︰「行了,宿兒放在本宮這里,你且放心吧,就是這兩個伺候的嗎,本宮知道了,一會帶她們下去。」那兩個伺候的一個是春草,一個是原本百里辰與歐陽月精挑細選的女乃娘,都是百里宿極為親近之人。
歐陽月笑道︰「宿兒調皮,這幾日要麻煩母後照顧,兒媳深感愧疚,兒媳定然認真為太後侍疾,一定會努力讓太後的病好的快一些。」
皇後淡笑,自然明白歐陽月這迫切的心情了︰「嗯,你是這個孝順的,太後知道還直夸你們幾個懂事。」歐陽月笑了笑,反正這些都是場面話,太後口諭都下了,誰會不來啊。
這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中年的宮嬤嬤,那嬤嬤看了眼歐陽月走向皇後,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皇後一听,面色猛然一沉,眸子看著歐陽月極為不友善,但下一刻卻掛上絲笑容,卻是極淡極淡的︰「本宮知道了,請進來吧。」
那嬤嬤出去了,不一會後面跟著個低頭順眉,十分恭敬身著深褐色纏壽菊衫的人,皇後見狀笑道︰「言姑姑怎麼這麼得空,今日來安樂宮了,您要來怎麼不讓下人事先說一生,本宮這里也沒有什麼準備,倒是怠慢您了。」
那言姑姑抬起頭來,歐陽月這才看到她的長相,這言姑姑長相不是什麼絕頂之色,只是眉眼銳利,年紀雖是大了,眸子卻是一點不渾濁反倒閃爍著睿智,背脊挺的筆直,腰桿硬的很,便是面對皇後看著恭敬,但也有自己一份傲氣來,感覺到歐陽月在打量她,她眸子一閃,似乎有些探究,隨後便收回視線回道︰「皇後娘娘厚愛,奴婢就是個一腳要踏進棺材的老婆子,可擔不起皇後娘娘如此愛護。」
皇後卻不在意,顯然也是習慣了這言姑姑的言行,裝模作樣的道︰「只是不知道言姑姑今天來是為了干什麼。」
「回皇後娘娘,奴婢身子骨因為年紀大了,越來越有些懶散,前段時間向皇上那想求個差事松松筋骨,皇上一直沒月兌口,正巧了听聞辰王妃要為太後侍疾,孩子因為沒人照料倒是勞累起皇後來,奴婢深感此舉不妥便自作主張求到皇上那,想擔了照顧小世子的責任。」言嬤嬤一口氣說到這,臉上還理面無表情的嚴肅,皇後皺了皺眉,正要說些拒絕的話,那言嬤嬤又道︰「皇後娘娘,奴婢一生都是獻給皇宮的,到了晚年卻也覺得有些寂寞淒涼,不瞞皇後娘娘,奴婢也實在是想帶個孩子熱鬧一下,不然奴婢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那里,連個念想也沒有了。」
言嬤嬤說這話面上表情依舊十分嚴肅,好像這個又是提及女乃了皇上的情份以至于終身沒嫁的她,又是作為一個老人晚年想看顧著孩子了表淒涼的是旁人一樣,只是這話卻是說的有些揪心,起碼皇後就是這感覺,倒不是心疼,而是煩的。
言嬤嬤是皇上的女乃娘,而且還是個很懂得形式分寸的,當初皇上登基之後,她便請辭要離京,半點也不想眷戀這皇宮的富貴,只是這言嬤嬤原出身也是個不好的,家人都遭災死了,然後她被人犯子拐來了京城,但言嬤嬤也是個精明干練有頭腦的,後來周轉到一個大戶人家,隨著那戶人家的小姐選秀入宮,也幫了那小姐不少的忙,只不過那小姐卻是個命薄的進宮沒多久便死了,後期皇宮里一個姑姑看中了言嬤嬤,便收到身邊當個下手。
要說是金子到哪里都發光,太後當初也偶然機會知道了這言嬤嬤,覺得是個穩重又有分寸的,當時皇上也正好缺個女乃娘,便讓她過去了。這皇上在宮里生活,真就跟龍潭虎穴一般,這言嬤嬤還兩次救過皇上性命,皇上自然是十分感激她的,不過言嬤嬤也從來沒拿持著這兩次的事情討過什麼好處,這才是讓皇上更加敬重她的。
而當時言嬤嬤要出宮,皇上一想她的家人相公都死了,他倒是能給她些錢,讓她生活無慮,可是出去又能到哪,又怎麼會開心呢。而出于敬重,皇上便在皇宮開了一個僻靜幽雅的院子給言嬤嬤,真是當半個母親在照料著,在這宮里的老人都知道這段歷史,對于這言嬤嬤能不得罪誰也不會得罪,再說這言嬤嬤鮮少與人接觸還真沒與人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可越是如此,越是讓明賢帝敬愛她,皇後也不敢對言嬤嬤太過無禮了。
皇後微微咬了咬牙,剛才已經知道消息這是皇上的主意,話又到這份上了,她就是不樂意又能如何,還不是得忍著嗎,微微一笑道︰「這感情好,只是言姑姑年歲也大了,如此勞累本宮心中也不安啊。」
言嬤嬤淡淡道︰「皇後娘娘,此乃奴婢的小小願望,就是再累心里也是歡喜的,還請娘娘成全。」
「言姑姑執意如此,本宮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個便是小世子了。」說著遙手指向了正安靜站在歐陽月身邊的百里宿。
百里宿女敕女敕的臉上泛帶著屬于孩子的純真稚氣,看到言嬤嬤望著他,不禁咧嘴一笑,看起來傻乎乎的,卻是分外可愛,言嬤嬤眸子閃爍了一記,嘴角也微微勾起,向歐陽月行禮道︰「請辰王妃放心,奴婢一定盡心服伺小世子。」
「有勞言嬤嬤了。」
歐陽月笑著扯了扯手,百里宿的小手已經放到了言嬤嬤已有些蒼老的手中,百里宿頓時抬起頭,可愛的一笑︰「嬤嬤。」說出的話稚氣糯糯的,分外惹人喜歡。
「小世子真乖。」就是面容嚴肅的言嬤嬤,此時也扳不起來臉了,面上難掩喜愛之情。
皇後坐在上位,卻是冷冷扯了下唇,沖著歐陽月擺手︰「時候也不早了,你快去太後那里吧。」
「是母後,兒媳告退。」歐陽月笑望了百里宿一眼,便離開了,離開時,歐陽月還握著小拳頭,大眼楮嘀溜溜直轉著,眼神閃動,精怪的很。
歐陽月只帶著冬雪去往呈祥殿,在外面等了會通傳,便被帶到了外面的會客大廳里,此時孫夢兒、冷彩蝶與寧喜珊都到了,看到歐陽月姍姍來遲那孫夢兒有些尖酸的道︰「辰王妃來的可真夠快的啊,按理說這住在皇宮里,可是大家這里腳程最少的一個了,沒想到卻是最後一個到的,若是這麼不情願來照顧皇祖母直說便好,皇祖母是最通情達理的人,還會強人所難不成,這樣虛情假意,最是要不得了。」
歐陽月凝神看了眼孫夢兒,解釋道︰「孫側妃可是誤會了,能有幸伺候太後那是晚輩的福氣,這里哪有一個不願意的,本王妃這不是剛將世子送到母後那里,心中不舍多跟世子說了兩句,倒是晚了,沒想到孫側妃卻這般誤會本妃這孝心,當真……」歐陽月搖搖頭,孫夢兒嗤笑。
這時從廳門那里走出一個身著深藍鍛子的嬤嬤,不是太後身邊的戰嬤嬤是誰,戰嬤嬤一進來便行禮問好,這可是太後身邊的紅人,誰能真擺架子,忙讓她起身了,戰嬤嬤站的筆直,歐陽月心里還想著這戰嬤嬤的站姿倒是與言嬤嬤像的很。
戰嬤嬤已說道︰「奴婢俸太後的品諭,太後最近身子有些疲乏勞累胸口發悶不願下床,太後那邊開了藥,只是太後這兩日因為病情脾氣有些不好,剛罰了兩個不經心的宮女,這便讓幾位主子前來侍疾,林王妃剛懷著身子不能勞累太後體恤,所以四位主子便要擔此重擔了。這侍疾一天一般是兩人,早到午膳一個,午膳太後休息起身時再安排一個到晚膳結束,要不就按照皇子的排名吧,今天由著治王爺側王妃,下午便是辰王妃。」
「一切全憑皇祖母吩咐。」
戰嬤嬤看了看四人,又道︰「當然這上下午侍疾第二次便會變換一下,今天就勞煩孫側妃與辰王妃了。」然後看著冷彩蝶與寧喜珊笑道,「讓茂王妃寧側妃多跑一趟了,明日才到兩位。」
「不勞煩不勞煩,還是皇祖母想的周到,現在都按著時間來,也省得人多雜亂又分公不好了,正好正好。」寧喜珊頓時討好般的笑道。
戰嬤嬤笑著目送了兩人離開,看著歐陽月起身,戰嬤嬤卻是開口道︰「辰王妃請留步,因為太後這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有要求,這一天侍疾的按要求都要待在呈祥殿。」
歐陽月眉挑了挑,那孫夢兒才是正主去侍疾的,她這個下午來接手的,還不準備自由活動只能干靠著了,這不是浪費人手?歐陽月心中冷笑,面上卻溫順道︰「即如何,本王妃便坐著守著皇祖母,為皇祖母祈禱,希望上天能听到本王妃的心願,讓皇祖母身子早些好了,也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戰嬤嬤嘴角微微輕挑了下︰「那請辰王府隨奴婢來,呈祥殿等候傳喚的地方是後面的側殿。」
歐陽月跟著戰嬤嬤來到一個差不多十平左右的小房間里,這里因為只是搭出來的側殿,沒有安窗戶顯得有些暗沉,不過側殿收抬的很干淨,桌上還擺放著茶點等物,椅子上放著軟墊坐起來還算聰明,只是若是長時間坐著,腰同樣受不了。
「那就有勞辰王妃在這里等候了。」戰嬤嬤將人帶到後,又客氣的說了一句,歐陽月笑笑。
等人都走遠了,冬雪四下打量了下,發現這里不像是有暗室的樣子,又走了回來,有些疑惑的道︰「王妃,您說這太後是什麼意思,明明等您用了午膳再過來也是一樣,偏要讓您待在這里,這不是折磨人嗎。」
歐陽月嘴角掛著淡漠的笑意︰「雖然不全是,但也相去不遠,不過是想給個下馬威罷了。」
「看著太後也是個慈眉善目的,原來也不過如是。」冬雪說著面上有些不屑。
歐陽月只道︰「這宮里又能有什麼良善之輩。」若是太後只是如此冷著她的話,歐陽月反倒不覺得如何,這麼冷著她,總比去伺候那老太婆強一些,只是皇後硬是拉著宿兒去照顧才是她最在意的。
正如歐陽月猜想的一樣,太後根本的目的便是想冷著她,歐陽月是從早上坐到晚上,那孫夢兒都回去了,才有個小宮女狀似無意的撞見歐陽月還留在呈祥殿,那戰嬤嬤連連告罪,直道太忙了將歐陽月忘記了,歐陽月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那本王妃便先回去了。」離開的時候還特意沖著太後的宮里行了一禮,禮數之周全看的戰嬤嬤眉頭都不禁挑了挑,這辰王妃倒真沉的住氣,這麼冷的不聞不問了一天都沒反應,那午膳她可是也沒送的。
歐陽月可不管戰嬤嬤想什麼,此時已踏上了去安樂宮的方向,準備看一眼百里宿,這才能放心回去,然而剛踏進大門那,里面就一個黑不溜秋的身影好似小炮彈一樣的沖了出來,歐陽月連忙將人扶住,就看到百里宿滿臉污黑,一看到歐陽月,明亮的大眼楮立即染上水氣,委屈的抱著歐陽月的大腿哇哇大哭︰「母妃,嗚嗚嗚,壞壞,宮里的人壞壞,他們都欺負宿兒,母妃幫宿兒報仇!」
歐陽月眸子一眯,沖著背後沖過來幾人冷聲問道︰「怎麼回事?!」身上分明帶著幾分風雨欲樓的危險架勢!
我們小宿兒要發揮小惡魔體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