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乃女乃雙手合十,感動道︰「小姑娘你真好心啊,好人有好報啊。」
凶僧卻對于宮彩彩只投了50元頗為不滿,不過他看見宮彩彩的錢包里貌似還有不少百元大票,所以看錢敬人,也沒有再說什麼。
「宮彩彩你真多余啊。」我埋怨道,「與其把錢交給這個臭和尚廟,還不如等會請我吃飯呢。」
我只是隨口一說,宮彩彩卻當了真,她又拿出了兔造型的小錢包,這次從里面掏出了100元,恭恭敬敬地雙手交給我,並且低頭道歉道︰
「對、對不起,我太軟弱以至于丟了大家的面,也丟了科學幸福研討會的面,這點錢希望足夠麟同學午吃飯……」
「喂,被別人看見了,會以為我在當著觀音菩薩的面勒索你啊,被人類誤會也就罷了,被觀音菩薩誤會,我會倒大霉吧。」
這時候方信略一沉吟,邁步走到了看管功德箱的凶僧身前,開口問道︰
「這位比丘,不知道如果想在貴寺出家,需要滿足什麼條件啊。」
「誒,你看出來我的品級不是小沙彌而是比丘,眼力不錯啊。」凶僧饒有興致道,「你就是門房說的那個方居士吧,難道你想出家。」
方信單掌合十,「不是我要出家,而是這位小施主看破紅塵想要出家,我代他發問。」
說著伸手對我一指。
誰要出家啊,不管方信你到底要干什麼,別拿我當工具使啊。
于是我下意識地做出怒目金剛的樣,凶僧看了我一眼立即自愧不如,大概是覺得我這麼凶悍,當真在這里剃度出家,恐怕會連累得見仁寺收入下降,還會被媒體報道跟黑社會有染。
「嗯哼,方居士,你帶來的這位朋友,,他滿17歲了嗎,根據寺院規定,出家者年齡不得小過17歲,也不得大于60歲啊。」
「不要緊,現在雖然還不滿17歲,過了年就夠了。」方信給我謊報了幾歲,我外表成熟,平常說是高生也有人信。
「那,他為什麼要出家,他父母是做什麼的。」
方信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佛家講究一視同仁,如果我說這個少年的父母是大財主,或者是工薪族,難道又有什麼區別嗎。」
凶僧踫了個軟釘,「什麼人能夠出家,什麼人不能出家,是有硬性規定的,我只是照本宣科,既然方居士想知道出家的具體條件,我就稍微詳述一下……」
旁邊的宮彩彩也瞪大了眼楮在旁邊听著,倒好像要出家的人是她。
「要在見仁寺出家,首先要身份證件齊全,有初以上化程度,父母許可,無婚姻戀愛關系,無債務糾紛,沒有官司纏身,更不能是國家的通緝犯……」
凶僧一邊說一邊瞄著我的臉,好像他在公安局的A級通緝名單上見過我似的。
「其次,出家者不能有生理或者心理的缺陷,缺手缺腳、小兒麻痹、麻瘋病、歪脖,以及得了精神衰弱癥、精神分裂癥、羊癲瘋的,都不能受戒出家……」
「等等,請問歪脖的人為什麼不能出家。」總覺得方信這是明知故問。
「哈,因為歪脖的人不能端正走路,有損寺廟形象。」凶僧不知為何有些得意地答道,可能是因為他自己脖不歪的緣故。
「還有,出家者不光走路要端正,五官也要端正。」凶僧繼續說道,「瞎眼、斗雞眼、耳聾、耳缺、歪嘴、兔嘴、啞巴什麼,都不能出家。」
方信恰到好處地接了一句︰「難道滿足了上面的條件就可以出家,反而不要求必須信佛嗎。」
「當……當然要求信仰虔誠了。」凶僧急忙道,他慌亂口齒不清,幾乎把「信仰虔誠」給說成「信仰錢財」。
方信突然長嘆了一句︰「唉,釋迦摩尼一死,佛教就變味了,當年釋迦摩尼貴為王,卻懂得憐憫烈日下工作的農人,甚至連農人腳下的虱蟲都要憐憫,結果你們這些假和尚只顧斂財,居然給出家設了什麼多門檻,普度眾生的胸懷在哪里呢。」
凶僧頓時被方信說得滿面通紅,他惱羞成怒道︰「規矩也不是我定的,你不滿意去找方丈去,我只是照章辦事……而且身有殘疾的人來當和尚,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哼。」方信冷笑一聲,「佛曰︰空即是色,萬物並無分別,既有分別,便是二心,以二心如何入不二法門,為僧者起分別心,便築罪愆,必入無間。」
這套類似佛門偈語的說辭,將凶僧問得啞口無言,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方信說了什麼,只是不明覺歷,害怕自己隨便回答會弄出笑話,所以不敢開口。
我倒是從老爸那里獲得過一些佛學基礎知識,知道方信的主要意思就是︰如果在僧人眼里,高樓大廈和茅草屋有分別,大富翁和乞丐有分別,健康者和殘疾者有分別,那麼就犯了佛門大忌,將來要墮落無間地獄受苦受難(電影《無間道》就是借用了佛教「無間地獄」的典故,無間地獄指的是萬世永受刑罰,沒有一分一秒的停歇)。
奚落了只顧斂財的假和尚一番,方信帶著我和宮彩彩「大笑出門去」,引來了許多旁人的圍觀,門房和尚嘆氣道︰「怪不得別人都說方居士是現代的濟顛僧,真是不給我們留面啊。」
在回來的路上,方信向我和宮彩彩普及現在和尚的收入情況,據他說,像見仁寺那樣的旅游景點,試用期的小沙彌每月工資是3000塊,轉正成比丘以後,每月5000快,做滿一年後每月8000以上,6小時工作制,包吃包住,出門做法事還有外快,免稅免保險。
「怎麼樣,麟你一直說我們科學幸福研討會是邪教,跟見仁寺的斂財手段比起來,我們哪里像是邪教了,我們引導人積極向上,比一味地求神拜佛不是科學得多嗎。」
「對啊。」宮彩彩精神奕奕地說,「在會友們的鼓勵下,現在我已經變得稍微……稍微勇敢一些了,上星期我甚至拒絕了一個推銷員,雖然後來感到很自責的樣……」
拒絕推銷員這種事情也算得上是勇敢嗎,那是身為人類的基本技能吧,宮彩彩你不趁現在改正,將來結婚以後,就會因為不善于拒絕推銷,買了一大堆不需要的東西,而遭到老公的嫌棄啊。
「剛剛去了見仁寺砸場,接下來要不要去天王廟繼續呢。」
方信模著光溜溜的下巴,又打起了道士們的主意。
「還是別去了,天王廟在東城區,離這里太遠了。」我說,「而且你看現在交通堵塞了吧。」
方信點了點頭,「麟,你作為未來的右護法,我現在要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看到從見仁寺里面出來的那個老太太沒,她就是剛才拜觀音給老伴求治病的那個……你去把她給我拉到科學幸福研討會里面來。」
「啥,讓我當街傳教嗎。」我眉頭高皺,「就算是害人,也不要選擇無辜的老女乃女乃吧。」
「怎麼是害人呢。」方信嗤之以鼻,「我們科學幸福研討會成立至今,你能舉出一個我們害人的例來嗎,現在這個社會不公平,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信息不對等,只要擁有充足的信息,說不定我們可以又快又好地幫老太太治好老伴的病,難道你覺得讓她燒香拜佛更有作用。」
這倒也是,就事論事的講,科學幸福研討會不乏一些當醫生的會員,把老女乃女乃拉進來的話,說不定真的對她老伴的病情有幫助,另外我的目標是成為核心會員,身為未來的「右護法」,如果除了小芹以外再也沒有拉人入教,也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我猶猶豫豫地朝老女乃女乃追了過去,宮彩彩在征得方信同意之後,也跟了過來,全心全意地為了老女乃女乃好地要拉人家入會。
我留了個心眼,故意放慢速度,讓宮彩彩先走上去,從後面呼喚了老女乃女乃一聲。
「不、不好意思,能耽誤您一點點時間嗎。」宮彩彩如同街邊發小廣告的人一樣緊張。
老女乃女乃回頭看見是剛才在寺院里幫助自己解圍的女孩,滿面的愁雲稍有緩解。
「小姑娘,你找我有事嗎,如果不討厭吃素齋的話,老太婆我請你吃午飯好不好。」
「謝、謝謝,不用麻煩了,其實我……其實我們……我們素、素科學煙筒會的……」
宮彩彩到底是過于內向,之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事到臨頭又煙消雲散了。
我適時地走上去,盡量讓面目平和,跟宮彩彩肩並肩道︰「老女乃女乃,您听說過安利嗎。」
老女乃女乃頓時臉色一變︰「那個……我對傳銷沒有興趣啊,我佷媳婦的同學被傳銷組織給騙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我正色道︰「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傳銷,我只是想告訴您,有一個在天橋下賣安利的傳銷小哥,從前有口吃的毛病,結果在我們這個互助會里面,竟然把口吃給治好了,所以如果您家里人生病的話,可以試著加入我們的互助會,說不定會有幫助的。」
「是啊是啊。」宮彩彩這時候反應了過來,她遞出一張宣傳卡片,「我們是科學幸福研討會的成員,這是一個科學組織,廣泛歡迎任何人加入,絕不會像見仁寺一樣歧視殘疾人和病人的。」
那倒是真的,因為科學幸福教的教主本人就是精神病,所以他沒理由跟見仁寺學,連精神衰弱的人都不收。
都說病急亂投醫,老女乃女乃本來就因為老伴的病四處求醫問藥,在見仁寺里又對宮彩彩留下了好印象,現在被宮彩彩一說,居然動心了,開始問我們科學幸福研討會的具體情況。
多虧了宮彩彩這個親和力很強的吉祥物,我做成了發展會員的第一單,不然的話,以我的凶惡面目,就算是跟方信、郁博士等人學得能說會道,擅長講歪理,最後也難免把老女乃女乃嚇跑,說不定老女乃女乃還要把午飯錢給我留下當過路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樣給我看,老女乃女乃在科學幸福研討會里面真的得到了幫助,一個入會半年的醫大夫專門治療類風濕,恰好擅長處理老女乃女乃她老伴的病癥。
總覺得方信跟艾淑喬一樣,在向我灌輸「我們的事業對人類有益」的觀念,不過算了,兩邊我都不想太深入參與,最好你們斗得兩敗俱傷,那才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隔天是星期日,因為這樣那樣一系列的原因,我選擇在艾米的貴賓樓度過,班長和小芹本來約定要做點好吃的給我,也把地點選在了貴賓樓,,喜歡貓狗的班長,一旦有借口接近奧巴馬和咪霸,是從來都不肯放過的。
另外熊瑤月把宮彩彩也給拉來了,這倒是跟班長和小芹下廚一事無關,而是熊瑤月覺得金色閃電職業戰隊缺一個吉祥物(艾米是股東拒絕充當吉祥物),所以覺得宮彩彩很合適,于是把宮彩彩強拉過來,讓她掛職「戰隊內勤助理」,然後跟隊員們拍張合照放到宣傳網站上去。
對此宮彩彩拼命拒絕︰「不行,千萬別把我的照片放到網上去,我听說一旦照片上了網,就會被人PS成亂七八糟的樣,那樣的話我就……我就沒臉活在世界上了。」
這說法也太夸張了吧,幸虧我早就阻止曹公公賣女生們的PSluo`照了,不然有朝一日宮彩彩看見自己被PS成了羞羞的樣,萬一想不開用枕頭把自己悶死,就罪孽深重了。
「沒關系的。」熊瑤月笑嘻嘻地勸宮彩彩,「我們要的是你跟大家的合照,又不是單人藝術照,不會被人PS的,而且這個內勤助理又不需要你真的干活,只是當個吉祥物就有工資領啊。」
「工資什麼的我不需要。」宮彩彩到底是白富美,跟見錢眼開的熊瑤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