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上小芹的當呢。
就算真是你男朋友,也沒必要買了新衣服就穿給我看吧?何況還是內衣?
而且自從做了那個被任阿姨抓奸在床的惡夢以後,我就特別害怕單獨去小芹家。
那座潛藏在丁香樹叢深處的住宅小區,如今在我眼里無異于龍潭虎穴。
不論怎麼想,送小芹回家也是鬧出人命的節奏。
所以我不容商量地拒絕了她,還把書包丟給她自己拿著。
小芹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拎著書包,失望地低下了頭。
但是還沒有完全死心,抬起目光來企求地看著我。
「別看了!我陪你出來買東西就是被你脅迫的!這下子總該扯平了吧?關于你的內褲和班長型號一樣那件事,以後你不會再糾纏我了吧?」
小芹眨了眨眼楮,然後突然想通似的,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內褲的事情我不會再提了,就算班長的內褲也是葉麟同學送她的禮物,我也不會再提了,其實我早就說過不會干涉葉麟同學的交友自由的,可是總是管不住自己……」
她道歉的樣子還算誠懇,我于是雙手交抱在胸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表示接受。
「可、可是……」小芹一邊拼命搖頭一邊說,「咱們兩個之間並沒有扯平啊!」
我皺起眉頭來等著她說下去。
「今天完全是我做錯了!我知道葉麟同學是在遷就我!是因為前些日子我生病了吧?周末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發現葉麟同學對待我的態度,比平時更溫柔……」
溫柔你妹啊!我平時對你的態度算是溫柔嗎?你對于「溫柔」的定義是從那個國家的字典里查出來的啊?
「猝不及防地被葉麟同學的溫柔所包圍,結果就沉醉在里面,忘乎所以了……為了再多享受一點這樣的溫柔,我居然使用了脅迫的方法,真是罪該萬死……」
「剛才在內衣店里也是……我想當葉麟同學的女朋友,即使只是在售貨員的眼里,當一個小時也好……所以,如果讓葉麟同學感覺不舒服了,請一定要原諒我!」
隨即深深地低下頭,再次向我道歉。
「算了算了,」我擺手表示沒跟她計較,我的確是因為她前些日子痛經的關系,對她的無理要求網開一面了。
「葉麟同學……」小芹囁嚅地說,「咱們兩人的關系讓你覺得不自在吧?」
說到不自在,確實有點。
「葉麟同學不喜歡強勢的女生吧?」
誒?這從何說起啊?
「因、因為,小時候我欺負你的時候,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小芹一邊說一邊往里勾著腳尖,臉色像熟透了的隻果,就算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估計也不會有這麼害羞。
誒?這段黑歷史對你來說是那麼害羞的事情啊?是少女不堪回首的羞人回憶啊?就像是站在校園合唱團第一排,結果裙子月兌落,當眾露出內褲一樣的事情吧?
真是無病申吟啊!——對于我來說,那段時間所代表的,是每個黃昏我都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回到家里,騙粗心的老爸說是自己摔的,然後躲在房間里恨得發狂啊!
這種情況下的我怎麼可能說喜歡你呢?
最重要的是︰那段時間的你,無論是穿著打扮、舉手投足,都是百分百的男、孩、子啊!
我被一個男孩子胖揍一頓然後恬不知恥地說喜歡他,我是變態嗎!
看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芹的身子顫抖起來了。
「對、對不起,讓葉麟同學想起不好的事情來了,以後我再也不強勢了……葉麟同學還覺得不解氣的話,以後就請繼續欺負我吧……」
說到這里,似乎重新獲得了信心。
「這樣的事,那樣的事,只要葉麟同學能想得到的,請不要客氣,盡管施加在我的身上吧!」
「請不要顧慮我痛經的事,到了那段日子,我會請假不來上課,以免葉麟同學見到了我卻不能欺負我,那多難受啊!」
說話的語氣十足是為我考慮,根本沒把自己當成有人權的活物。
「喂喂,你以為被人欺負很好玩嗎?一般情況下,請求別人不欺負自己才是正常反應吧?」
听了我的話,小芹委屈地像要哭出來似的。
「但是、但是……葉麟同學本來就不喜歡我,如果連欺負我這樣的事情都不干了的話,不就是完全跟我沒有關系了嗎?」
「不管未來是怎樣的,我唯獨、唯獨不想成為和葉麟同學沒有關系的人,所以,就算只是一直欺負我也不要緊,請別把我趕走,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這幾句話說得異常可憐,但是我仍然半信半疑。
「你說真的?」
小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所謂任我欺負,就是說也會听我的命令?」
「是的,我會堅定不移地執行葉麟同學的命令,就好像自己是葉麟同學肢體的一部分一樣!要不然我現在就去紋身店,把葉麟同學的名字紋在我後背上好了!」
「你,你紋我的名字干什麼啊?」
「當然是為了……宣示我是葉麟同學的所有物啊!葉麟同學對我做什麼都行,但是別人不能隨便踫的意思啊!萬一我被弄丟了,踫上拾金不昧的好心人的話,還能靠著這個紋身,把我撿回來還給葉麟同學啊!」
你以為自己是錢包啊!而且二十八中校規明文規定不準紋身啊!你想我也被叫到教導處訓話嗎!
「那個,葉麟同學不喜歡紋身的女孩的話,我就不紋了……不過為了葉麟同學,別說是違反校規,就算是違反法律的事情我也敢做!」
「如果葉麟同學命令我去搶銀行的話,我會立即把媽媽的絲襪罩在頭上,去搶錢最多的銀行的!」
喂,別一臉認真地在商廈門口說著搶銀行的話題,連保安都在看著咱們啊!
而且你自己沒有絲襪嗎?干嘛非要戴著任阿姨的絲襪去搶銀行啊?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任阿姨的一世英名都毀于一旦了!
我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小芹卻搶著說道︰
「這、這些日子葉麟同學這麼遷就我,我已經很知足了!今後就請一如既往地欺負我吧!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無論多殘忍、多暴虐,只要葉麟同學願意,我都會忍下來……不,我會甘之如飴地接受的!」
她看著我的眼神,煩惱中含著甜蜜,畏懼中含著期待,似乎奉獻出她的痛苦來讓我感覺快樂,能讓她自己也感到幸福一樣。
不知道她腦子里面出現了什麼妄想,她神色有異,唇角微翹起來,就算我不伸手去模她的額頭,也知道她整張臉都熱得發燙。
「葉、葉麟同學,不如今天就……」
「不行!」不管她要說什麼,我第一時間打斷了她的話。
「你剛才不是說會听我的命令嗎?那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回家!不準胡思亂想!不準要人陪!不準提問題!」
小芹從嗓子眼里發出悲哀的「嗚咕」聲,戀戀不舍地轉身,往地鐵站走去了。
和小芹分手以後,我當然是一個人走路回家。
路上走得很慢,見到街邊賣蛋堡的,還想著要不要捎幾個回去給老爸吃,就算是賣手電的也要蹲下來看兩眼。
過了10多分鐘,也沒有走完一趟街。
可能是我心里在想事情吧。
既然連小芹本人都說盡管欺負她不用客氣了,我應該可以執行早先制定好的「花心大蘿卜」計劃了。
重病用猛藥,如果不狠下心來用超鬼畜的手段,是永遠都沒法擺月兌她的。
正在想著,突然看見街上的人群向兩邊分開,一個滿臉都是血污的人,哀嚎著向我跑了過來。
「葉大哥!太好了您沒走遠!粗、粗大事了啊!」
誒?這不是刑部五虎的老大刑星嗎?才十幾分鐘沒見,怎麼變成這個慘樣了?
一只眼楮已經腫得睜不開了,使得半張臉高,半張臉低,比原先更丑了。身上的名牌衣服也變得又髒又破,像是把他綁在汽車後杠上,在馬路上拖過一公里似的。他說話漏風,是因為他補過的那顆門牙又被打掉了,現在滿嘴是血,涕淚交流的,甭提多可憐了。
「怎麼回事?遇上仇家了?怎麼只有你一個跑回來?對方有多少人?」
我把他扶到不容易被人圍觀的小巷里,一連聲地問。
「葉大哥……」刑星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翻白幾乎立刻死過去,我眉頭一皺,用最小的力氣抽了他兩耳光,為的是讓他清醒一下,然後遞過一瓶之前買的礦泉水讓他潤潤喉嚨。
「葉大哥,我們真對不起您,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結果我們兄弟幾個,這回全栽了啊!」
刑星喝過水以後嗚嗚地哭了起來。
「別廢話!快說對方有多少人!剩下的兄弟呢?」
我對于刑部五虎這種打腫了臉充黑社會的行為十分鄙視,但又不能放著他們不管。
刑星哭喪著臉向我抬起頭,「葉大哥,對方就一個人,還是個女的……」
「啊?你們就這麼廢物?連一個女的……」
話到一半我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我說,你們不是去招惹跟我同班的那個任小芹了吧?」
刑星像是被戳中要害一樣露出後悔莫及的表情。
「葉大哥,我、我們隔著商廈的旋轉門看見您和姓任的小妮子在一塊,雖然听不見你們說什麼,但是看您的表情非常不耐煩,我就以為,是任、任小芹在糾纏您……」
他這麼理解也沒錯,小芹的確是一直在糾纏我,我也一直為此感到苦惱。
「我當時就跟兄弟們說︰看見沒有!當初葉大哥追她的時候,她自抬身價不願意,現在葉大哥有了艾蜜兒小姐那種國際界別的,她反倒來胡攪蠻纏了啊!等一會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誰跟艾米是那種關系啊!而且就憑你們這幾個廢物,找小芹的麻煩不是作死嗎?
「其、其實我們也沒打算把任小芹這麼樣,就是打算把她叫到沒人的地方,嚇唬她一下,讓她別再來纏您,可是、可是……一開始她似乎還挺害怕我們的,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就變身了啊!」
「喂喂,用我能听懂的語言跟我說話,變身了是什麼意思啊?」
「沒、沒有更好的形容了,就是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一樣啊!我還沒看清楚,兄弟們就全給打倒了啊!是老二拼命拖住她一只腳,我才僥幸跑出來找葉大哥您幫忙的啊!」
「總之趕快救命吧!葉大哥,再晚一點,兄弟們絕對會被任小芹干掉的!她的眼神非常非常嚇人啊!幸虧我當時剛上過廁所,不然絕對會被她給嚇尿的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