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參觀了特殊教育學校,並且听到了彭透斯令人震驚的同盟請求之後,我十指環扣,長時間陷入了沉默。
看著彭透斯如同黑色岩石一樣的寬闊後背,我的目光變得越發狐疑起來。
「彭透斯,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仔細想想,艾淑喬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她從黑幫火並當中救了差點嗝屁的你,多年來你不是一直感恩戴德地為她奔波效命的嗎?突然轉變成她丈夫的間諜,你是不是搞錯效忠對象了啊!」
似乎是早已猜到我會有此一問似的,彭透斯不慌不忙地把車停在路邊,松開了在臨近中午時略顯炎熱的領帶,西服的紐扣也在他粗壯但靈活的手指下挨個迸出解放的吶喊——尼瑪這個基佬在我面前月兌衣服啦!臥槽你要干什麼啊!難道你背叛艾淑喬的理由就是看上了我,打算以身相許嗎!
不幸中的萬幸是︰彭透斯只是把西裝上衣和襯衫的紐扣全部解開,露出了他發達健碩的胸肌和月復肌,就不再往下月兌了。
他看到我恐懼的目光,便笑著安慰我說︰
「麟,你不要怕,我只是想讓你看一看我的身體。」
看你妹啊!你這麼說我更害怕啊!你這麼有陽剛之美的身材干嘛要去當基佬,還要當號啊!我可沒法勝任你的1號,你去找一個不會一拳就被你打趴下的人吧!
我總覺得此時的彭透斯笑得很曖昧,「麟,雖然你盯著我胸膛的目光也讓我心里小鹿亂撞……」
撞……撞你祖母啊!誰會相信你鋼結構的心里會裝著一只小鹿啊!就算有動物撞你的心髒,也是刺蛇靈吸怪、雷獸舌忝食者吧?你再敢靠前一步我就咬舌自盡啊!
「……不要誤會,我今天想讓你看的,只是我身上的傷痕而已。」
經彭透斯提醒,我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些如月球環形山一樣凸凹不平的可怕槍傷(剛才一直沒敢認真看),一眼望去居然數不清個數,看來最早艾米跟我說彭透斯被打成了馬蜂窩並非是夸張之詞。
「是被黑幫的沖鋒槍掃射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問。
彭透斯點了點頭,他指著最接近心髒的那處暗紅色的星型傷疤︰
「雖然當時很痛,而且現在天氣陰冷的時候也偶爾會疼,但是我並不詛咒這些傷口,甚至也不詛咒把這些傷口帶給我的匪徒,因為從這些傷口里流出的鮮血,讓倒在洛杉磯街頭的我,第一次見到了光輝奪目的上帝。」
那應該是瀕死幻覺吧?听老爸說有宗教信仰的人臨死前都會見到,當事人活過來以後總會把幻覺說得天花亂墜,我覺得那些匪徒差點把彭透斯送去見上帝倒是真的。
「對于在貧民窟里長大,在地下拳賽里血腥搏殺的我來說,從沒想過上帝的容顏是那麼光輝,那麼神聖,他的男子氣概深深地俘虜了我,那一刻,我是如此幸福,如此平靜……」
等等,雖然听上去充滿了你對人生的感悟,但是有些地方用詞頗有不當吧?我為什麼有不好的預感?
「對于曾經認為生命中不存在美好的我來說,那是一輪美妙的掃射,尤其是接近心髒大動脈的那一槍,我從此理解了愛的真諦,並且有了生平第一次初戀……」
我勒個去!彭透斯你逆天了啊!你的初戀對象竟然是上帝嗎!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喪心病狂,當年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會判你十次火刑啊!梵蒂岡的教皇也會對你比出中指啊!
「我從昏迷中醒來之後,躺在昂貴又冰冷的儀器中間,我並不因為重新回到這個世界而感到幸福——我知道自己失戀了。但是,至少我听到了上帝在我耳邊的教誨,從此以後我就成了堅定的同性戀!」
教誨你個聖母瑪利亞啊!上帝專程跑一趟就是為了教導你變成基佬嗎?西方人的這個神也太無聊了吧?這其實只是你的腦補出來的對不對?只是你覺得光被子彈射還不過癮,打算再讓別的東西也把你射個痛快吧!
衣衫凌亂的彭透斯,望向遠方的目光深邃而又平和。
「在俄羅斯的地下拳賽里,我曾經被人稱作‘黑死神’,但我不知道什麼是幸福,渾身鮮血的對手倒在地上只會讓我松一口氣並且感到麻木。我很早就知道,勝利和奪走別人的東西並不能讓人感到幸福,幸福只有通過‘愛’才能得到——我很幸運地在我即將因為連續的勝利而變得傲慢之前,得到了那顆擦過我的心髒、讓我學會謙卑的子彈。」
「以美國社會的觀點來看,艾淑喬女士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成功者,但是以我和上帝的觀點,她並不像她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幸福。她得到的勝利太多,卻沒有因為自己的傲慢接受任何懲罰——她比我還需要上帝的子彈,如果不用一場失敗來讓她學會謙卑的話,她將來要下地獄的!」
彭透斯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背叛’艾淑喬女士。她拯救了我的生命,而我要拯救她的靈魂,我不能再容忍她對自己的靈魂犯下罪孽了,我必須要阻止她!」
彭透斯的這番表白讓我啞口無言,他作為一個下屬可能並不合格,但是作為一個朋友——我是指沒有**關系的那種——他真的很令人感動,我會希望在自己走錯路時,身邊也會有這樣一個朋友的。
我讓彭透斯直接開車把我送到了學校,沒有回家取書包,反正昨天的作業一科也沒寫。
彭透斯說自己是凌晨下的飛機,還沒來得及和艾米見面。我告訴他艾米因為他不在身邊很是不安,而且奧巴馬也一定想念他的左腿了,我讓他快點去和那一人一狗團聚。
「請萬事小心,」彭透斯在離開前叮囑我,「盡管有約翰先生的勸阻,艾淑喬女士仍然可能從意想不到的方向對你不利。雖然上帝是個好男人,但是你不會這麼年輕就想去見他的。
怎麼還對初戀對象上帝念念不忘嗎?放心好了我不會當你的情敵的!你就盡量多做善事死後好去天堂和上帝再續前緣吧!
正當我要翻學校後牆進校門的時候,我看見有人伸手攔彭透斯駕駛的黑出租車,可能是想打車到什麼地方去,但是一看見滿臉笑容、把眼楮下方的傷疤都笑成貪吃蛇的彭透斯,立即大叫著逃掉了。
哼,真會以貌取人,彭透斯可是連上帝他老人家都認可的好男人呢!
我騎坐在後牆上看了看表,將近11點,正是上午第三節課的課間休息時間,由于除了中午和放學以外學校後門都是鎖住的,所以在這個時段應該完全不會有人到附近來。
抱有這樣想法的我三心二意地跳下了牆頭,可是雙腳剛一沾地,我就驚悚地發現自己騎上了什麼比較柔軟的東西。
臥槽!是一個蹲在地上系鞋帶的女生啊!學校那麼大,為什麼偏偏跑到這種地方來系鞋帶啊!學校後門這個時間不開放你知不知道啊!
幸好我在下落的過程中就出于本能避開了下方那一團奇怪的東西,如果我沒有把雙腳分開的話,直接踩在她背上說不定會出人命啊!
這個只穿著無袖背心和運動短褲的女生被從天而降的我騎在胯下,很難得地沒有發出其他女生受驚時會發出的那種高頻尖叫,倒是用跟男生差不多的口氣大聲叫道︰
「哇靠!是什麼東西?」
略帶沙啞,但是細細品味的話,余韻很迷人的聲音。
啊,的脖子跟胳膊是小麥色的,而且上面貼著兩處創可貼!是熊瑤月吧!果然是熊瑤月吧!雖然各自擔任男女體委給女生們提供了一定的八卦素材,但是我們兩個一直沒什麼深交啊!從來沒想過會以騎在對方身上的方式來增進感情啊!
而且好死不死的是,由于我受驚過度,落地的姿勢別扭,導致大腿抽筋了啊!我卡在熊瑤月只隔了一層薄衫的後背上下不來了啊!
這樣豈不是把熊瑤月當成是我的坐騎了嗎?糟糕了!她一定生氣了!如果她向班長打小報告的話我就死定了啊!
「哎呀,哪個混球把老子當馬騎?」熊瑤月在我身下疼得直咧嘴,她盡力扭過頭但是看不見我的臉,「趕快給我下去,不然我變身了啊!」
變……變身?你以為自己是迪迦奧特曼嗎!而且你一個女孩自稱「老子」嗎?就算是小霸王以前也很少這麼說過吧?
幾個深呼吸之後,我總算緩解了抽筋的疼痛並且從熊瑤月背上跨了下來,系好了鞋帶的熊瑤月站直了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腰,這才發現面前的人是我。
「原來是你小子啊!」熊瑤月做露胳膊挽袖子狀(雖然她沒有袖子),「你以為我好欺負嗎?」
「慢著慢著!」我急忙擺手,「我不是故意騎在你背上的!是我從牆上翻下來,沒注意底下有人……」
不知是不是被我打斷了思路,熊瑤月張著嘴愣了一會,突然像是被通了電一樣渾身打個哆嗦,恍然大悟一般道︰
「不行!你說什麼我信什麼,你當我傻啊?」
她伸手一指兩人中間的地面。
「你也蹲這兒,我上去也騎一下心理就平衡了!」
一點也不害羞,完全是男人和男人之間處理爭端的解決方式。
「那個,熊同學……」
「早說了不準叫我熊同學!」熊瑤月大怒道,「跟別的男生一樣叫我月月吧!你還不快點蹲下?我在趕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