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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完美無瑕的凡人,所以但凡有良心的凡人都不敢面對狴犴,怕會內疚,而惡到極點的則更不容狴犴了,狴犴的威嚴對他們而言是致命的,但他們自己不想死,所以看到狴犴被殺,哪怕只是外表七歲的孩子,也能讓他們松口氣,感覺自己逃避了審判,自然會歡呼雀躍了。」看穿解釋人心,眉間閃過一絲殺氣。
郝苗苗想起小時候看鎮上處置瘋婦的事了,說是給瘋婦治病,可明明那瘋婦被折磨的那麼痛苦,可周圍的人卻看得滋滋有味…
「真的…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沒有嗎?」。她低聲問道。
「怎麼可能,」看穿又笑如春風化雨,「狻猊下凡找弟弟,還就多虧了人類幫忙呢,那妖孽將狴犴制住後,夏景以人類孩童的身份被殺,但被殺後也沒現原形,而當時金沙國就開始全國下起了血雨,那妖孽知道這是上天震怒的信號,可還想著逃走呢…」
對妖怪和魔族而言,神獸全身都是寶貝,而那妖孽看夏景沒有現原形便知道這狴犴只是重傷而沒有死,但上天已經震怒了,他逃避天誅非得增加修為,所以盯上了狴犴的心髒,因為狴犴怎麼變化也不可能變心,那心是狴犴公正之本。
但那妖孽現在近不得狴犴的身了,天已怒極,他這時候靠近狴犴不是找雷劈嗎?所以假裝仁慈挑了個手下去為那孩子「收尸」,並下了暗令要帶那孩子的心髒回來給他。
為了能確保任務完成,他還特地選了個本身沒有劣跡,而全家都積存些功德的手下,因為上天再怒也不會誅殺有善根的凡人。
但那妖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但凡還有點良心的凡人,誰會忍心去挖小孩子的心髒,哪怕那孩子已經死了?
而且當那手下走近才發現,那劊子手砍到孩子頸部的那一刀,別說頭沒砍斷,其實就是砍了個大口子,血流出不少,但孩子還活著
于是那手下的假裝埋葬,卻把孩子偷偷帶回家,交給妻子照顧。
「狴犴的血從刑台一路滴到他家里,雖然滿地都是血水,但自己弟弟的血瞞不過狻猊,他是順著血跡找到夏景的。」看穿說道。
「那那個手下和那妖孽後來呢?」郝苗苗也問個後來。
「還沒等那手下想好如何交差狻猊就趕到了,對付那妖孽的事自然交給了狻猊,狻猊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再上當,那妖孽在眾目睽睽下當場現了原形,只是最後誅妖的不是狻猊,是天降罰雷將其劈成飛灰。」看穿淡淡說道。
敢對代表天地正氣的狴犴出手,遭天誅是活該,南宮詠思好奇︰「那是個什麼妖孽?」居然膽子那麼大。
這回看穿搖搖頭︰「當時在場的只是狻猊和狴犴,但他們說什麼也不肯說清那妖孽的原形是什麼。」
虛言也笑道︰「這事我也听他們二哥報怨過了,據說龍九子其他的幾個也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南宮詠思和郝苗苗細想也都明白了,如果揭露那妖孽的原形是什麼,只怕有別的修仙者或出于義憤或出于討好龍九子,會去株連那妖孽的同族。
如果那妖孽是夔那種稀有的,那殺上幾只就是滅門絕戶了,而如果其原形是兔妖那種,滅種不容易,但殺戮肯定得更大。
所以那妖孽只能是那妖孽,一妖做惡一妖當。
郝苗苗忍不住回憶當年城隍廟初見狻猊和狴犴兄弟倆,她看狻猊躲著看穿和虛言,還以為這是個任性的少年,誰知道他們兄弟小小年紀便佛性深厚。
「不光是狴犴,人類的國家殘殺神獸都會受天罰的,不過天罰只罰有罪的,你們現在看金沙國是沒有凡人,但不在天罰名單上的凡人自然是都跑出去了。」看穿落子棋盤。
虛言手中也化出一顆棋子落下︰「生死由命,這便是天意。」他為這事做了總結,又轉頭問南宮詠思,「找到了?」
「嗯。」知他指的是天下第一甜的蜂蜜,南宮詠思點頭。
「在哪兒?我看下。」虛言伸出手來。
「…我吃過不就行了?」連吃帶拿的事南宮詠思做不出來。
虛言瞪他︰「糊涂這沒有天下第一甜的,你吃天下第一辣的拿什麼解?」
「啊…」郝苗苗低呼,听虛言這麼說她也想起來了,何至是苦和辣,酸的和咸的也需要甜味來綜合的。
南宮詠思怔忡︰「你怎麼不早說?」
虛言又瞪他︰「我怎麼知道你這麼笨」
南宮詠思︰「……」
看穿輕笑為他解圍︰「說到那天下第一的蜂蜜,小僧也好奇它的來歷。」
虛言揮揮手不在意︰「反正南宮不得不找回它來,到時候我們都嘗嘗不就清楚了。」
「……」南宮詠思不說話也不行,「說起蜂蜜,我更想介紹下它的現有主人,如果師父你真有本事,說不定真能讓他雙手奉上。」
知他要趁機說冷常君,而這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完的,郝苗苗先施禮告退︰「那我先去廚房做晚飯了。」
……
現在的萬壽仙院的廚房比賽大王在時還差,完全是玄極在時的標準,米面油全無,冷鍋對冷灶。
估計虛言和看穿誰也不下廚的,郝苗苗嘆口氣,只能先用法術將廚房整理順了再點上灶火,然後從自己的隨身空間取出食材。
看穿和虛言可都是出家人,郝苗苗自然做的全是素菜,她熬了一小鍋七寶素粥,又做了一盤素油煎茄子,一盤焦炸冬瓜塊,一盤糖醋白萊,一盤川辣豆腐。
但最費心的是主食面點,她用上好的面粉加麻油做成三尺長的細拉面條,然後取出其中一根卷在一起 成餅,放在鍋里用麻油烙熟了。
甜、辣、酸、咸,她的飯菜只包括這四種,因為南宮詠思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
飯菜端進廳內時,南宮詠思的述說也快結尾了︰「依弟子觀察,那些花精和蝴蝶的本性還好,小事任性大事還是听冷常君,他們的關系就是一家之主領著一群孩子,不過那群孩子總也長不大。」
冷艷倒是長大了,可長大的代價太大了,南宮詠思不知道冷常君是不是也出于這種擔心才放縱那些梅樹們繼續天真的,看郝苗苗進來他就沒往下說。
「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談。」虛言以主人的身份先起身,然後手一揮客廳就成了飯廳,上好的紫檀木圓桌上鋪著刺繡精美的桌布,還有四張瓖寶石的紫檀木椅。
「如果你不做飯我們就打算將飯菜也變出來了。」看穿對郝苗苗笑笑,動作熟不拘禮的先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再厲害的神仙也不能把沒有的東西變出來,所謂法術中的無中生有其實是與移山倒海同類的,也就是將別的地方的東西移過來。
那他們之前,或者說一直在移什麼地方的食物和家具呢?郝苗苗好奇的眨眨眼,但不好意思問出來。
不過她做的食物一樣受歡迎,看穿的目光先盯住她烙的餅︰「這是什麼餅?」
感謝他的慧眼識餅,郝苗苗恭敬的回答︰「這餅叫做一窩絲。」
一窩絲…看穿只用筷子在餅中間輕輕一夾,餅就裂開全成了酥松的餅絲︰「這一張餅其實就是一根面做的?」
「是的,」看穿的確名副其實的能「看穿」,郝苗苗點頭,「就是一根長面條卷好烙的,看似一張餅,提起一根絲,加水一碗面就是它的特點,我在南贍部洲新學的。」
看穿聞言又沖虛言笑道︰「你有這個徒弟媳婦倒是揀到寶了。」
虛言也笑道︰「當初可是我們同時上門提親的,誰讓你們佛門中人不努力。」
南宮詠思聞言看看郝苗苗,笑得自豪又得意,郝苗苗低頭吃飯,誰也不看。
「下聘的事怎麼辦,也按凡人的進行嗎?」。別看看穿是出家人,他也有好奇心,這修仙中人的婚配他頭回這麼近距離參看呢。
「修仙中人何用凡人這麼麻煩,難道我們還得看八字挑日子嗎?」。虛言用筷子夾菜,毫不在意的答道。
但他說的也有道理,這日子好選,可火靈珠哪來的八字?郝苗苗今生為人還有郝仁給她記著出生年月日,但南宮詠思的怎麼算,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從貝殼里育出來的?而他是在兜率宮修做人形的,虛言也不會當時就為了這事下界去翻皇歷,記住那是人間的哪一天。
看穿想想也是︰「不過應該有聘禮吧,你們兜率宮難得辦喜事?」他就是想看個熱鬧,更想看虛言掏箱底的表情。
「何須我出聘禮,我這徒弟有錢著呢,」虛言不上他的當,「你」他指指南宮詠思,「你把你藏寶庫半庫的財寶都給苗苗當聘禮吧。」
「遵命。」南宮詠思毫不心疼,反而更加開心,這可千真萬確是在談下聘的事了,可不能再說他撒謊了。
「至于苗苗的那半庫財物就當嫁妝吧,也不用你爺爺掏腰包了,據我所知,他當城隍爺可當得兩袖清風。」虛言又對郝苗苗說道。
能不清廉嗎?郝仁可是連己身功德都能大方送出的,所以郝苗苗不由得也點點頭。
于是虛言沖看穿一笑︰「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