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一共五份。
一份是四川白眉山的報告。
一份是六盤山警局發來的報告。
還有兩份,是十五個警員被殺的詳細案件報告和凶手的資料。
最後一份,則是陳工自己寫好的,關于這個凶手的心理分析報告。
華夏警方並非落後,對于凶手的犯罪心理學報告書什麼的,也是與時俱進的。如果這個犯人心理沒有問題,就省了這個步驟,但這個犯人心理的確是有問題,就得要心理學專家提供犯人的心理報告了。
資料是如此的詳細,是如此的完全,但可惜啊……如此完全如此詳細,犯人還沒有抓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芸細細看了起來,原本,還有一點聲吵的會場,一片的平靜。齊大隊長做出手勢,讓眾人都安靜下來,由夏芸看材料報告。
這位夏芸小姐來警局次數不是很多,但她的意見絕對中肯,對于他們破案,是真實的起到了幫助和作用,警察不是傻子,齊大隊長當然知道要如何利用這種專材的能力,自然是要盡情的放權,由她發揮。反正,她可以得好市民獎,而他們,可以領功。
不然,僅這次,十五個特警的死,就得有無數相關人員去負責。
夏芸看報告,看材料,看文件,開始,她還抱有刺激的心態,但很快,她就怔住了,整個人,就迷進里面去了。特別是,她看到了一張好不容易發現的照片,那是劉郁辦身份證的時候,所用的照片,因為劉郁不是那種愛到處留影照相的,所以照片很少。
警局搜尋良久,才找到了這麼一張身份證照。
可誰都知道,這樣的照片是多麼的不符實,照片照出的,除非是特別的相機,一般和真人,多少是有些月兌節的,特別是這種小相片。這種小小的小相片,又有時間洗禮,相差的就更多了。那相片,是一個留著牛鼻子發髻的小男孩,一個小道士。
好在,警局里還是有些能人的,很快,就有一個警察進來。
「齊隊!」
齊大隊長道︰「怎麼回事?」
那個警察道︰「白眉山警署把犯人的入獄照傳真過來了!」
齊大隊長道︰「真的?快拿來!」拿過之後,看了兩下,嘖嘖兩聲,過來道︰「夏小姐,這個是我們搞到最新的照片。」夏芸正在看文件,原本不在意,听了這話,才抬起頭,把照片收下,細細過目,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吃驚道︰「怎麼可能!是他?」
齊大隊長道︰「怎麼?夏小姐?你認得這個人?」
夏芸道︰「我要確定一下!」說完,她拿出原子筆,在這傳真紙的畫像上進行作業。
齊大隊長本來是想要叫的,但想想還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看著夏芸的筆流線的運動。
很快,他看明白了,知道夏芸不是在胡畫亂畫。
她只是在那被剃過頭的畫像上,給犯人劉郁的圖像,添上頭發而已。
也是,犯人入獄,自然是被剃干淨了頭發,然後拍照入檔。
但現在犯人出來了,而且還是很長的時間,足夠犯人把頭發蓄起。再如過去那樣,按光頭來找這個犯人,可就不那麼容易了。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齊大隊長道︰「犯人留這麼長的頭發?」
夏芸道︰「你看了這資料沒有?這個犯人,當了很長時間的道士,習慣留長頭發,再說,如果他真是我認識的那個人,那他就真的蓄起了長發。」
齊大隊長點點頭,道︰「您……真的……」
幾個辦案的頭頭,還有陳工都把目光投向了夏芸。
夏芸嘆了口氣,放下文件,伸出如女敕蔥般的手,在眉心處揉動,好一會兒,她模了模身子,掏出了一包女士煙,點起一顆,道︰「看來我真的是遇到這個人了……呵呵……」她無奈的笑了兩聲,道︰「你們真的確定這個人是犯人,如果是的話,那這個犯人……就是我所認知中,最可怕的一個了……」
齊大隊長道︰「夏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芸道︰「我今天,在書吧,放松心情,同時看我新出版的書怎麼樣,在我休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這個體穿一款男士風衣,袖子擼起,白色的運動衫,看上去很帥!」她這番話,讓一些女同志,都私下竊笑。男人是一回事,女人其實也是一樣的。看到漂亮的女人,男人會迷上去,但女人若見到優秀帥氣的男人,比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男人中有,女人中亦有花痴,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個男的帥……就有點意味了。
夏芸知道她們笑什麼,道︰「後來我就發現,不,是我注意,他在研究書,我當時以為,他是收集素材,可能和我一樣是寫小說的,又可能是搞研究的,不管怎麼說,我硬是沒想到他居然是……」
陳工低語︰「他在研究自己?」
夏芸看了看陳工,對這個經驗豐富得變態的老人敬意油生。他沒有進修過西方最先進的心理學理論,但對人心把握之厲害,卻是那些剛出學校的年青學生拍馬不及的。
經驗主義要不得,但一味的教條主義更是不對,特別是在心理學上,往往豐富的經驗比學識更加的重要。
「沒錯……他收集了很多關系心理方面的書,他了解,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在了解自己,研究自己,甚至,剖析自己。這很可怕,這意味著,他在時刻的進步。」
听了夏芸的話,陳工道︰「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是那種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而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的人,他和過去已經正式告別,現在的他,已經徹底變態,不過,在變態之後,犯人應該會有一個瘋狂期,或是一個不適應期,甚至是迷失自我的錯亂期,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控制得住自己,很多變態的犯人不是被警察抓住的,而是他們變態後,就控制不了自己,從而走向了自毀。但這個人,卻要了解自己,控制自己,左右自己,這麼下去,他的這個新生的人格,可能會演變得完美,造就真正的新生。」
齊大隊長道︰「我不大明白你們說的這個,能詳細說一下嗎?」
夏芸道︰「是這樣,一般犯人,我是說那些心理變態的變態者們,剛剛開始變態,他們的心理會有一個極端,在通往這個極端的路上,他們無視一切,否定一切,這種變態是讓人難想的,他們在這條路上,會做很多事,會殺很多人,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必然的死亡,因為他們控制不了自己,精神一直的高亢,其結果,就是如此,比如說香江的那個屯門色魔。」
香江有一個屯門色魔,這個人,就是典型的案例。
他在夜里出去,強間女人。
並且犯案多起。
香江警察是出了名的無能加廢物,他們每年的破案律為百分之三左右,也就是說,正常百分之九十七的案子,是他們破不了,和不了了之的。包括一些情節嚴重的殺人案。電影電視上香江警察好似多厲害,純是瞎吹。而屯門色魔這個案子的告破,與其說是香江警察的努力,不如說是心理學家的勝利。
心理學家認為,這個屯門色魔干這些事,其主要目的,已經從犯案,到宣揚自己,他想要通過這個案子,證明自己,讓整個香江都談及自己,說起自己,他把自己的犯案,當成了自己的一項偉大榮譽,于是,香江警察就搞了一個戲,抓了一個犯人,讓他供認自己是屯門色魔。
結果,這個真正的色魔不堪自己的名聲被人搶走,主動的跑出來認罪。
名揚天下的屯門色魔案,就這樣的告終。
對于犯人來說,犯案不是目的,突出自我,才是他們的追求,他們渴望,想要用這種方式,讓自我突出,證明自己的優秀,和警察的無能,以一人之力敵政府,覺得這是一種偉大的榮譽。對于自己投案被捕,他們根本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這榮譽本身。他們不覺得自己投案是輸,他們要的只是證明自己的聰明。我不出來,你們永遠也抓不住我。他們是這樣想的。在心理上,保持一種強大的優越感。
這就是變態與眾不同的地方。
如果是普通人,有人認罪,自己高興還來不及,正好把自己洗白,哪會傻乎乎的去自首。
陳工也在這時開口︰「一般來說,變態導致人格分裂,新生成的人格極不穩定,不是健立健全的人格,有很大的缺失,對于生存的意義不夠強大,帶有一定程度的自毀傾向,整個人,會有暴力,破壞力,就好似炸彈一樣,雖然威力驚人,炸死了別人,可也毀了自己。所以這種人很好對付,你看他作案,看他凶,但時間要不了多久,就會完蛋,不停的作案,早晚得翻船,不停的殺人,總有會失控的時候,這時,也就是他們結束自己的時刻,因此,這種變態案件,雖然影響很大,但無一不是可以得到解決的。只不過這個案子與眾不同。」
齊大隊長道︰「那個,問一下哈,這個犯人,他是不是變態?是不是屬于人格分裂?」
夏芸道︰「是!」
陳工道︰「我也這麼看的。」
齊大隊長道︰「這麼說,他會一直發瘋下去,直到自我毀滅?」
陳工看向夏芸,道︰「後面的,我不好說,夏小姐你見過他,比我有發言權。」
夏芸道︰「本來,如果僅看這個,我該是以為,他遲早會走向自我毀滅,但現在我不同意這樣的觀點,因為他在研究自己,了解自己。人格變態,走向自我毀滅,其根本原因,是因為他們的生存觀,生存價值有問題,有缺失,所以導致他們的行為會那樣的自毀。可是這個人在研究自己,他有一定的可能,完善,完整,建立健全自己的人格,當他有了一個新的人格,他就不再是一個變態了!」
齊大隊長道︰「不是變態那是什麼?聖人?」
夏芸道︰「不是變態,而是一個新的人,和佛祖一樣,佛祖在菩提樹下坐了十三年,與其說他在樹下成佛,不如說,他在樹下,建立健全自己的新生人格,所以他成了佛祖,而不是變態。他完美的繼承,接受一個全新的人格,拋去了過去。人啊,剛剛生下來,會有很多的不愉快,覺得自己不完美,不好。因為認識自己,了解自己,所以當新生人格的時候,就會改變自己。就好似上網,現在有人上網吧,在現實里的人,和網絡上的人,雖然是一個人,但言論姿態,卻可能是兩回事,其實就是在自我的釋放自己壓抑在心理的不同一面,也可以說是一種變態,只不過它網絡控制住,不上網,激發不起他的另一面。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一種精神上的自我進化。完美的進化。」
齊大隊長道︰「自我精神的完美進化?這還是好事了,我們就這樣培養出了這麼一個犯人?」夏芸道︰「我說的是心理學,從心理學上講,一個人吃了苦,遭受了罪,會成熟,吃一塹長一智,就是這個意思。這個犯人,劉郁,他過去經歷的,使他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現在新成立的這個人格,與過去不一樣,他正在逐漸的,接受自己的過去,而形成現在的自己,現在的,必然比過去的強大,正如我們現在的社會,比古代絕對要好。這樣說吧,這個變態犯人的心理和我們這個國家一樣,我們國家是經歷了滿清政府的黑暗,民國的**,才漸漸成長到現在這麼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人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比過去,好了不知多少倍。變態犯人也是如此,這個劉郁,剛剛開始,他殺人,是黑暗的一種表現,但他正在進行革命,當他的革命成功,他的精神世界,就會由滿清,民國,進化到我們現在這樣的強大國家。」
「這位同志!」不知何時,一個黑邊眼鏡進來了,他道︰「你說的一切無非是犯人很強大的這種理論,我們現在說的是如何抓捕這個犯人,而不是在這里听你鼓吹變態強大理論的。」
他一說話,眾警員都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