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賀婧曈心急如焚,把車開得歪歪扭扭,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人,對于旁人的怒罵和指責,她跟听不見似的,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必須趕在調查小組的人之前攔住他們!
爸爸的消息絕對不能由外人告訴爺爺,他會受不了的,尤其是這種被調查的模式……
聶惟西的任務很艱巨,不僅要看著精神恍惚的好友,還要向罵罵咧咧的路人賠不是,要說,這並非她性格做得出來的,可此時系特殊情況,他們趕時間,不能和人起爭執。舒僾
本是很熟悉很容易的一段路,這會卻覺得格外艱難,賀婧曈很焦急,很害怕……
她害怕看到爺爺女乃女乃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連她都無法承受,更何況年邁多病的爺爺女乃女乃婷?
「曈曈,我來開車吧?」聶惟西柔聲看向好友。
「不!」賀婧曈眼楮直直的盯著前方,雙手幾乎是機械式的握著方向盤,她開得很快,已經算是超速了。
聶惟西有些擔心她詣。
身後忽然傳來了警車的聲音,看來是發現她們超速行駛了。
賀婧曈對這一切卻是恍若未聞,速度是越發的快了,此刻支撐著她的,只有一個信念︰回家。
聶惟西看著後面緊追不舍的警車,連忙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她剛一掛斷,後面警車上的某人就接到了上級的電話,讓他對前面超速的車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然有再多不情願,他也只能照做。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賀婧曈將車橫著停在馬路中央,這是去她家必經的一條道,離她家還有一段距離,她打算在這將調查小組的人攔下,就算是磨破嘴皮子,她也要說服他們不去找爺爺女乃女乃談話,她是賀志英的女兒,找她不也是一樣嗎?
幾分鐘後,她便看到了一輛陌生的黑色紅旗轎車駛了過來,按了好幾下喇叭發現前方車輛毫無讓開之意,便搖下車窗伸出腦袋,聲音倒是挺客氣。
「小姑娘,麻煩你讓一下好嗎?」
「不!我就是特意等你的。」賀婧曈盯著他,眼神坦蕩蕩。
那人明顯愣住了,和他隨行的人臉上也寫滿了吃驚,若不是前方女孩瞳仁清澈水潤,仿佛不摻半點雜質,他們差點以為……
很不道德的全部往一個方向去想了。(▔0▔|||)
「呃我好像不認識姑娘。」
「我也不認識你。」
o(╯□╰)o
「那……」
「你們是調查小組的人對吧?」
車上的三人表情立即變了,一個帶著打量的眼光審視她,一個對她滿是警戒,另一個表情高深莫測。
「你是賀婧曈?」其中一個驀然反應過來。
「是的,我想和你們談談。」
「我們就是去你家的。」
「不!我們去別的地方談。」
「賀小姐是什麼意思?」最先跟她說話的那個男人眯起了眼楮。
「我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體不大好,若是知道爸爸的事,勢必會承受不住,我請求三位能再給我幾天時間。」
調查小組的三人面面相覷,思考了幾秒鐘,其中一個說道︰「對于您父親的事,我們也感到很抱歉,但抱歉並不能解決問題,今天來你家是上面的決定,恕我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賀婧曈情緒有些激動,「你們來我家無非就是想了解我爸爸這些年有沒有和家里聯系,干嘛非要找我爺爺女乃女乃呢?找我談話不是一樣的嗎?」
那三人再次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肯定是要找你的,但你爺爺女乃女乃也不能少。」
「我可以代表我爺爺女乃女乃。」
「沒人可以代表另一個人。」
賀婧曈抿緊了唇,「你們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抱歉,這不由我們說了算。」
賀婧曈晶瑩的眸子里盈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睫毛抖了抖,咬唇,「求你們了。」
聶惟西心疼的看向好友,這麼低聲下氣的曈曈她還是第一次見,曾經,她們在學校被同學們戲稱為「魔女雙煞」,可見厲害程度非同一般,只要是有她倆出現的地方,就沒有其他人敢造次;只要是她倆參加的活動,那一定拿冠軍……
她們的性格,那是公認的張揚跋扈,天不怕地不怕。
「這……」
有人猶豫了,可有人同樣不買賬,「賀小姐,我們只是找賀老爺子了解一下賀志英的情況,這是必要的程序。」
「我說了我爺爺身體不好!」賀婧曈倔強的咬著唇。
「這個不是理由。」
「怎麼不是理由?萬一我爺爺受不了刺激出了什麼事你們誰負責?」賀婧曈一字一句,厲聲質問道。
「你也說了你爺爺身體不好,人年紀大了,難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賀婧曈憤怒的搶白了,「如果是你爺爺,你也會這麼說話嗎?」
「賀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另一個人委婉的說道。
「我只是請求你們多給我兩天時間而已。」
「賀志英的問題很嚴重,上面要求我們盤查他的直系血親,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確保你們和他沒有關系,還你們一個清白,讓你們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而已。」
「還我們一個清白?步入正軌?」賀婧曈忽然冷笑起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還要讓他們怎麼清白?怎麼步入正軌?
完全就是扯淡!
小時候,爸爸是她心目中的英雄;長大後,突然又變成了叛國者,這要讓她如何去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又如何忘掉?
「我們能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們才要盡快查清事情的真相。」那人繼續說道。
「真相?什麼真相?」
賀婧曈唇角的譏笑很明顯,她算是徹徹底底的了解了什麼是人情冷暖!
「別跟她廢話了,車子過不去我們就自己走過去。」另外一個人催促道。
眼見著他們就要走了,賀婧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的跪下,膝蓋磕著馬路的聲音讓其他四人都震住了,包括聶惟西。
「求你們了,我爺爺他身體不好」
賀婧曈低垂著腦袋,眼角無聲的滑過兩滴眼淚,聲音溫軟而脆弱……
薄夜臣嘆了口氣,「當時隔得很遠,我並未完全看清,但他的面容就像是刻在我腦海中一般,和岳父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回國後我便秘密調查此事,我以為岳父是被安排在外的潛伏人員,國安部的機密檔案資料我也查過了,沒有岳父的名字,但我還是覺得這事另有隱情,本來想著進一步調查的,結果——」
「不知道是誰先把這件事給抖了出來,然後,秘密調查小組也浮出水面,他們自稱十九年前就懷疑岳父和馮叔叔的死另有蹊蹺,調查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任何進展,最近才終于查到了一些眉目,還拍到了照片,已經確認無誤岳父還活著,但馮叔叔,至今無消息。」
賀婧曈神情復雜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當時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怕告訴你也只是空歡喜一場,原想著等弄清楚後再告訴你,卻沒料到會演變成這樣。」
「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賀婧曈聲音里有些悲傷。
那個人畢竟是她父親,不管好與壞,她都不希望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曈曈」
「我累了,想回家。」
賀婧曈低垂著眼瞼,聲音淡淡的,她現在心里一團亂,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爺爺女乃女乃那,到底要怎麼說,她還沒想好。
「你現在這樣子回去……」
他話剛說完,賀婧曈便換上了一副「我很好,我沒事」的表情,眼里的紅也消得差不多了。
「遲早要面對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車。」
說完,她便打開車門下去,薄夜臣連忙跟了出去,拉住她的手,「你在氣我沒有告訴你岳父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薄夜臣看著她,沒有說話。
賀婧曈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不告訴我,難道我就不會知道了嗎?從別人口中得知比你告訴我要殘忍一百倍,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從早到晚,周圍人的眼光都是怪異的,說的話也是不堪入耳,我很努力的把它們當做無中生有的流言,可院長找我談話了,他說是真的,我當時就懵了……」
「那時候我第一個想要求助的人就是你,可你不接電話,後來你給我回電話的時候我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晚上,我一直在等你電話,等你來找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你沒有出現。」
薄夜臣急忙解釋,「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軍區開會,沒听到。」
「那晚上呢?你是在怪我不接你電話所以不找我嗎?」賀婧曈直視他。
「不是。」
「那你這麼多天一直不來找我,是因為避諱嗎?」賀婧曈艱難的說出那兩個字。
「不是的!我……」
還未等薄夜臣解釋清楚,賀婧曈便打斷他,「我信你。這幾天,你還是別來找我了。」
「曈曈,你這是相信我的表現嗎?」薄夜臣有些氣惱。
賀婧曈深呼吸了一口氣,咬唇,「我和你,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薄夜臣雙手扳過她轉過去的肩膀,黑眸炯炯的盯著她,宣告似的說道︰「曈曈,不管任何時候發生任何事情,你都是我薄夜臣的妻子。」
賀婧曈別過臉去不看他,「別說了。」「曈曈,相信我,好嗎?」
「相信你什麼?相信你可以讓我爸爸從叛國者再次變成英雄嗎?還是相信我們真的可以白首偕老的謊言?」
「你對我們的未來就這麼沒信心嗎?」薄夜臣死死的盯著她。
「對,沒信心。」賀婧曈回答得很肯定。
薄夜臣扶在她雙肩上的手臂慢慢滑下,眼里滿是震驚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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