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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怡有些驚疑地看了寧氏一眼,心中雖有懷疑,但是畢竟這是別人府里的家事,她也不好明著點破,只從側里說道︰「我在宮中多年,見了太多的阿諛我詐,說句難听的,表面上的東西是不可信的。」
寧氏怔了一下,笑道︰「府里的小姐們倒也沒有什麼,畢竟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哪里有那麼重的心機?頂多也是打打鬧鬧罷了。倒是那些姨娘,自己糊涂,還把下人們也教糊涂了,以後我自會敲打敲打她們,免得帶壞了府里的孩子們。」
在寧氏看來,府上的白姨娘,從來就不敢在她的面前大聲過。生下來的女兒二小姐也是細聲細氣的,軟弱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就像上次,屋里那個喚做萍兒的丫頭犯了錯,做主子一聲都不敢出,還使勁撇清關系。後來念及主僕之情,雖然去看了萍兒,但也是背著人偷偷去的。那樣膽子的人,能翻出什麼波濤來?!
上次大廚房發生的那件事情,雖然累及自己的親生女兒,但畢竟沒有什麼大礙。況且,還有「救命恩人」這一層關系在內。如果因了個丫頭的犯錯而責罰主子的話,會讓府里的人以為她們這邊對救命恩人不夠厚道,傳揚出去有損自己的賢德名聲。
而三小姐則不同,性子沖動,愛出風頭,有點畫畫的天賦,偏偏喜歡拿出來賣弄,還把畫掛到了京城城西的飄香社里,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這些年來,寧氏越發覺得這位庶小姐難以管教了。
而她的生母黎姨娘,說白了就是一個憨人,傻乎乎的,耳根子極軟,別人使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還十分的好騙。這樣的一對母女,也真是極品,母親憨得可以,女兒拼命想拔尖,居然還能湊到一堆兒。
看到寧氏不以為然的神情,何佳悅笑笑,有些話點到為止,說得過了就不好了。听說明天是陳府大公子騎馬榮市的日子,于是就約了後天授課的時間,這才登轎而去。
綠意緊走幾步,追上有些低垂著頭的陳寶珠,她看出自家小姐好像有些情緒低落,不由關切地問道︰「小姐,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垂頭喪氣起來了?難道何媽媽上的課很乏味嗎?」。
陳寶珠搖搖頭,當然不是因為何媽**原因,而是她心中有事。她一直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如今的陳府,雖說帝師之府,地位尊榮,但是常言說仕途多變數,今天裘被錦衣,明兒會不會就只有破席藍衫了呢?早做規劃,未雨疇繆終歸是好的。
仕途之事,她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當然無法避過災禍,但是身上有銀子總是好的。即便是陳父被罷黜,抄了家什麼的,暗暗藏些銀子,或留下幾間鋪子,以後的生活也就不會那麼窘迫。
早在幾天前,她就在盤算著如何學得一門技藝,在听得宮中極富盛名的何媽媽前來教學的消息之後,她馬上萌生一個念頭︰努力把何媽**技能學到手,留待以後防身之用。
何媽**淘胭脂的技術代表全天下最高的水平,如果能得到何媽**真傳,把這門技藝學到家。那以後,即使是開個胭脂水粉鋪子,專銷宮內,也足夠賺個盆滿缽滿的了。
但是,從今天的形勢看來,學得最好最快的就數二姐姐了,最有天賦的也數二姐姐了。她與二小姐的關系好,當然也替她高興。但高興之余,未免有些惆悵,看來這條路或許行不通,她需得另謀路子才行。
幸好她是一個心胸開闊之人,這惆悵的情緒一瞬間就過去了。立于畫廊中,看到外面院子紅藍花開得正盛,一下子心情大好,轉頭招呼綠意道︰「我們過去采些花朵回去吧,也好把方才何媽媽教的東西再練習一遍。」
方才何媽媽授課之時,綠意這些做丫頭只允許在外面候著,但對于里面發生的事情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知道這一堂課,三小姐出了丑,默默無聞的二小姐反倒是表現最好的,而自己小姐居于第二。待自家小姐出來之後,她就一直跟著,想尋個機會勸慰一下自家小姐,就怕自己小姐小孩子心性,什麼都想爭強好勝,反而弄得自己不舒坦,又影響了姐妹間的情感。如今見自家小姐神色如常,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中的一塊石頭才放了下來。
「小姐,你先等著,我馬上回去拿籃子過來。」綠意說道,飛快地跑了回去。不一會的功夫,果真拿了一個碧綠碧綠的竹籃子過來。
主僕二人到後花園采花,陳寶珠順帶教綠意分辨哪些花瓣才可以做出上乘的胭脂,不一會的功夫,二人就采了滿滿一籃子的紅藍花花朵。
看看將近午時,主僕二人提著滿籃子的花往回走,準備順著大廚房附近的回廊繞回到「明珠閣」。
這個時候,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幾句零零碎碎的對話順風飄了過來︰
「……小姐,昨天黃昏的時候,我將那塊褚色的顏料塊交與你的時候,你真的沿著這條路走回去的嗎?」。聲音有些焦急,听起來好像是三小姐陳寶怡身邊的一等丫頭翠濃的聲音。
「那是當然,本小姐記得清清楚楚,走的就是這條路。」三小姐陳寶怡肯定的聲音傳了過來,「當時我正準備走上回廊,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我撲來,我嚇了一跳,身子歪了一下,想必就是那個時候把那塊褚色的顏料塊掉了。」
「小姐,你看清楚那個黑影了嗎?會不會是個人?」翠濃又問道。
「絕對不是人。」三小姐有些不耐煩,「當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我又沒有掌燈,這附近也沒有什麼燈火,我哪看得清楚是什麼東西?反正看起來就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像是家里豢養的什麼東西,一下子就過去了。」
沉寂片刻,翠濃的聲音有些不確定︰「府上就二小姐屋子里養了一只喚做白秀的白貓。還有,听說四小姐屋子里也養了一只……」
翠濃瞬然住了口,她看到了面前之步之外的四小姐陳寶珠,後面的半句話馬上吞回到肚子里,訕訕地叫了一聲︰「四小姐!」
三小姐則冷冷地盯著陳寶珠︰「你來這里做什麼?」
陳寶珠皺皺眉頭︰「三姐姐這話可說得奇了,這個園子本來就是誰想來都可以來的,怎地我就不可以過來了?再說,我到這花園里來,又礙著三姐姐什麼事了?」
三小姐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其實她也純粹是心中有氣,看到一直與她暗斗的陳寶珠,就順帶把怒氣撒到對方身上而已,完全就是無理取鬧。
綠意看到三小姐怒意沖沖的樣子,忙擋在陳寶珠面前,低聲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不許走!」三小姐猛然想起剛才翠濃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心中一動,馬上認定了一個事實,一個箭步沖上來,攔在陳寶珠面前,伸出手,喝道︰「你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陳寶珠不由氣了,這個三小姐真是存心沒事找事啊。她冷聲道︰「三姐姐,你自己掉了東西,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別什麼都賴到別人的頭上!」
綠意也道︰「三小姐,你想想清楚,你到底在哪里丟的東西,可別亂冤枉人!」
三小姐狠厲地瞪著陳寶珠,她也知道這位四妹妹新近養了一只鷹。鷹這種東西,如果加以培訓的話,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對人發動攻擊。而且,自己與這位四妹妹結怨頗深,不是她還會有誰來這樣整蠱自己?
「你到底把不把東西拿出來?」三小姐狠狠道,眼中凌厲的目光足以殺人。
「我沒有拿你什麼東西!你愛信不信!」陳寶珠懶得跟這種沒有腦子的人糾纏下去,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想走,沒那麼便宜!」三小姐突然發起狂來,一把扯住陳寶珠,奪過她手中的竹籃子。在綠意的驚呼聲中,她把竹籃子猛地朝地上一慣!
竹籃里那些千嬌百媚的花朵哪里禁受得住這般摧殘?頓時碎成無數破碎的花瓣,鋪了整整一地。
這樣三小姐還不解恨,還抬起穿著繡花鞋子的腳,拼命朝著那些可憐的花瓣狠命地踩上十幾腳,這才恨恨地帶著翠濃轉身離去。
陳寶珠快氣瘋了,這個三小姐,也欺人太甚了!
想起自己五年前莫名其妙的落水,還有前不久自己莫名其妙在大廚房里被暗算,舊恨新恨加在一起,孰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發威,還真的以為姐是病貓了!
陳寶珠看著臉色發白,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耳邊傳來池塘里斷斷續續傳來的蛙叫聲。綠意緊張地看著自家小姐,伸出手去,扶住自家小姐的肩頭︰「小姐,沒事的,別跟她一般計較,我們回去吧。」
陳寶珠冷著臉道︰「綠意,跟我到池塘里抓青蛙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