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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媳婦把陳寶珠主僕二人送到了順天府前,陳寶珠下得馬車來,便打發她回去。她難得出來一次,當然要好好逛逛街,買些小玩意什麼的。這些她在昨天就跟寧氏說了,寧氏想到女兒一天到晚拘在後院里,小孩子難免愛玩愛鬧些,也就同意了,只讓綠意好好跟著。
這個時候,旁邊一個茶樓的一個伙計跑到了陳寶珠面前,恭聲問道︰「面前這位可是吏部侍郎陳大人府上的四小姐?」
綠意警惕地看著面前這位店小二打扮的伙計,問道︰「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伙計笑著轉身,指著旁邊茶樓的二樓其中一個雅間的窗子︰「是那位爺讓我過來的。」
陳寶珠順著那名伙計的手所指的方向抬頭看去,見旁邊的茶樓的二樓上,一個熟悉的腦袋探了出來,正是自家大哥的跟班小廝小路。一旁的綠意忍不住笑了︰「小姐,看來大公子一定是怕小姐被洶涌的人群擠倒了,所以才讓小路早早訂了一個臨窗的好位子。真不出大公子平日里風流倜儻,頗為清高,對于自家妹妹還是細心得很的。」
陳寶珠笑著,感受著這份濃濃的兄妹之情。在伙計的帶領下,走入了順天府斜對面的茶樓。
這個茶樓由于位于順天府的斜對面,由于地理位置好,一大早就被茶客坐滿了。陳寶珠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盡是人滿為患的場面。每張茶台上坐了少則三四人,多則五六人,台面上放了些鹽水花生、炒青豆、麻辣豆干之類的東西以供茶客消遣之用。
由于對面順天府的木頭台子搭高,即便仰起頭,也能看到台上的人影,所以,坐在茶樓里當然比站在外面來得舒服。
陳寶珠在樓下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在茶樓伙計的帶領下,步上了二樓,進了右邊的一個雅間。小路笑嘻嘻地迎了出來,給陳寶珠見禮︰「四小姐,你終于來了。」
陳寶珠朝他身後看去,似在尋找著什麼,見里面空空如也,知道這個小猴精肯定把花藏起來了,于是干脆朝小路一伸手︰「拿來!」
小路笑嘻嘻地躲開,求饒道︰「我的好小姐,你就饒過小的吧。如果我把花給小姐的話,肯定會被公子扒了皮的。」
「那你就不怕被我扒了皮啊?」陳寶珠恐嚇他。
小路嘿嘿一笑︰「小姐才不會呢,小姐又不是夫人。」
陳寶珠眼一瞪︰「你不信的話,那試試看?」
綠意不由覺得好笑,拍了一下小路的腦袋︰「好了,別貧了,老爺與夫人都來了吧?」
小路模模腦袋,他覺得自己很冤,居然一天之內被人拍了兩次頭,他朝窗外一指︰「小姐自己看過,老爺與夫人早來了。」
陳寶珠朝窗外望去,果然陳父與寧氏都到了,而自家大哥耷拉著腦袋,顯然是由于遲到被陳父數落了。在台下的另一側,一個年過半老,身形偉岸的男子攜著一位滿頭珠翠的貴婦人正在與陳父與寧氏見禮。在他身後,立著一位身形頎長的少年,那少年神色俊朗,一臉倨傲的神色,身上穿著的是跋扈的猩紅滾金繡獅獸的神豹營冠束,醒目而凌厲。
「四小姐,瞧見沒有?那就是今年鄉試的武科狀元,鎮國侯的世子爺李雲璧李公子。」小路顯出了八卦的才華,如數家珍地把那名少年的身家背景全曝了出來。
「這就是當今新科武解元?」陳寶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哥哥長得那叫一個……嫵媚,自己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了。如今又來一個長得更俊美的,這……真的會是武科頭名嗎?會不會弄錯了?
小路沒有注意到陳寶珠驚訝的神情,自顧自道︰「小姐,你別看這鎮國侯的世子爺年紀輕輕,人家可是自小就被送到天龍山去,跟一些高僧讀書學武藝,兵法熟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一把劍更是使得出神入化,當場就撂倒數十名高手。」
他轉過頭來,略帶遺憾對陳寶珠道,「可惜今天他沒有把寶劍過來,他那把寶劍可厲害了,劍未出鞘就把對手制服了。」
陳寶珠不禁發笑︰「劍未出鞘就能把對手制服,那就不是寶劍的厲害了,而是劍術的厲害。」
小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姐說得對極了。不過,這位世子爺的寶劍也是很厲害的,听說叫做長虹,絕對不會比小姐送給公子的斷水差。」
長虹?陳寶珠心中一動,她听說世上有關于名劍的傳聞,說是短劍中以斷水最為厲害,而在長劍中,那就數長虹無劍能及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倒是想看看那把傳說中的名劍。
木頭架子上懸掛著「順天府」牌匾下,陳父與鎮國侯爺相互寒喧幾句之後,台上的順天府尹躬著身子,對台下道︰「李侯爺、陳大人,吉時已到,二位請上坐吧。」對于官階比他高出許多的兩位大人,他可不敢怠慢。
陳父與鎮國侯客套著,最後還是一身殊榮的鎮國侯攜著夫人先行。一行人順次步上台階,對著正中央置于紅地毯之上,四周用紅綢圍著的立地牌位「天地君親師」彎腰參拜。
這種參拜儀式在京城,以至天下廣泛流傳,有著極深的尊師重道的意味在內。
陳寶珠看著新奇,只覺得一股濃重的學士之風迎面撲來。
參拜完畢,鎮國侯與陳父分別在正中央的主席台前落座,早有一旁的衙役把泡好的茶送上來,分別放在了兩位大人面前。而兩位夫人則分別在左右邊落了座。而這次儀式的主角們則分別侍立于兩側。
雙科解元郎都在台上,而且生得是一表人才,英姿勃蓬,台下看熱鬧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老學究們搖頭晃腦,評論著這兩位解元郎的家世背景;老婆子們則七嘴八舌地低聲議論著哪一戶大家閨秀有這麼好的福氣,能夠嫁這兩位人中龍鳳;大媳婦們臉上多多少少現出懊悔之色,恨自己嫁早了;至于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則兩眼放光,目不轉楮地盯著台上那兩個英偉的身影,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一個表情一個動作,更恨不得那兩雙顧盼有神的眼楮能朝自己掃射過來,哪怕只看自己一眼,也就心滿意足了。
陳寶珠也是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個台子,台子上的自家哥哥真是帥氣,溫文爾雅,頗有陳父的風範;至于在他對面的那位……陳寶珠不屑地呶了呶嘴,很快給出了八個字的評語︰「目中無人,眼高于頂。」
就好比這麼一個由順天府尹主持的隆重日子里,他立于台上,身形筆直,居然吝嗇得臉上一點笑容也不擠出來。就那麼清冷地看著下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似的。這樣的人,也太高傲了吧?就拿他一身猩紅得奪人眼球的神豹營裝束來說,盡管大家都知道他新近榮升神豹營副統領,但是這樣是不是太顯擺了呢?
順天府尹看看沙漏,高聲宣布︰「吉時到,擂鼓!」
左右各三名腰圓膀粗的擂鼓手掄圓了膀子,朝半空懸掛著的羊皮鼓面擂去,只听得「咚咚」巨響,兩條金黃色的巨龍從兩側蜿蜒而出,慶典活動正式開始了。
擂鼓聲聲中,兩位新科解元郎分別上香參拜,陳宗綸靠近李雲璧,低聲道︰「多謝李兄上次在清歌坊前替小弟解圍。」
李雲璧怔了一下,沒有想到陳宗綸會提這件事情,淡淡一笑︰「陳兄言重了,小弟只不過路過而已。」
參拜完畢,順天府尹揮手讓一名衙役端上一個用紅綢鋪就的盆子上來,上面放著兩枚昭顯解元身份的玉牌。
先文後武,順天府尹親手給兩位得意門生遞上玉牌,然後衙役們給二人披上紅綢紅花,站到台子正中央,接受著廣大民眾的祝福。
這個時候,兩頭高頭駿馬已經在台下候著,只等舞龍完畢,就開始騎馬榮市了。
舞龍活動進行的如火如荼,台下的群眾掌聲、歡呼聲不斷,氣氛熱鬧非凡,就連陳寶珠所在的茶樓,也被喧雜聲淹沒。
陳寶珠看得興趣盎然。她記得在前世,在節日慶典的時候,她也看過舞龍。但是後世的舞龍畢竟與這原汗原味的舞龍活動相差甚遠。這身形技巧的講究與拿捏的精準,是後世的舞龍沒法比的。
這一場精彩的慶典活動,就連一向拘謹老成的綠意也不禁呵呵笑了起來,小路更是手舞足蹈,上跳下竄的,十足一個猴子模樣。
舞龍完畢,接下來就是騎馬榮市了。身上披紅,騎著高頭大馬,游行于京城最繁華的幾條主街道,既有昭告天下,也有光宗耀祖的意味在內。
看著那兩名少年公子分別騎上了衙役牽過來的高頭大馬,各個茶樓酒肆里的人們頓時傾巢而出,涌到了兩旁的街道邊上。
小路這時才醒過來,轉頭對陳寶珠道︰「四小姐,公子說了,待他榮市之後,就在街頭處接應他,我去了。」說完,好像生怕陳寶珠再問什麼似的,也不管她答不答應,三下兩下就竄下樓去了。
綠意禁不住搖頭︰「這個小路,怎麼跟了大公子那麼久了,還是這副猴樣!」
陳寶珠起身道︰「我們走吧。」熱鬧看完,茶資已付,難得出來一次,接下來的時間當然要好好的逛一下這繁華的天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