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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姚芷煙仔仔細細的形容她現在的心情,那麼她恐怕會說出髒話來。其實她也很想發表心中的感想,那也得範澤秋松開手,讓她說話。
她睜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楮,看著坦然抱著她的表哥,差點就生氣的一伸手將這個高她兩頭多的男人扔出去。
見余氏不見了,範澤秋才松手,也不說話,只是拽著姚芷煙往外走。
姚芷煙也知道一句話為︰不能打草驚蛇。于是她選擇了沉默的跟著,待到了較為安靜的地方,範澤秋直接松開了姚芷煙,站在那里,等到她發問。
誰知她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看著範澤秋,眉頭緊鎖,不大點的小人,眼中竟然閃現出了一種近乎厭惡的眼神來。
範澤秋微微有些錯愕,當他記起眼前這少女其實是有著一個成熟靈魂的人時,便沉重的深呼吸,努力的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然後正面面對姚芷煙,又或者說是這個存活了兩世的人。
姚芷煙的憤怒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她在剛剛重生之時,誤打誤撞听到了嫂子余氏與通房的對話,知曉自己大哥的死有著蹊蹺,如今看到余氏這般鬼鬼祟祟,讓她重新憶起這件事情,想要一探究竟,就在這個時候,她竟然被表哥攔住了,他還一副一切了然的模樣,也就是說,範澤秋一直都知曉這件事情,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要阻攔我?」姚芷煙終于開口問道,聲音近乎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听起來竟然有一絲恐怖。此時的姚芷煙,就好似洪荒猛獸,讓範澤秋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還有你的家人,子英的事情我也會去處理。」範澤秋想要解釋,卻看到姚芷煙不耐煩的揮手︰「我未曾說過需要你來保護,我只想通過我自己來保護我的家人。」
「你來保護?就是粗心大意到引來別人的注意,然後引來禍患嗎?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對手,有可能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分析出你的身份,以及你的事情?」範澤秋听到姚芷煙的話,當即就有些生氣了,心中有苦說不出,他明明是想要保護姚芷煙,如今卻被她當成了敵人,這種委屈當真無處述說。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姚芷煙睜大了一雙眼楮,那顏色略淺的眸子在夜色之中更顯妖異,讓範澤秋微微愣神,隨即看向周圍,確定了沒有人,他開口說道︰「我與神子是故交,是我引薦他與子英相交的。」
姚芷煙看著範澤秋,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她突然扯起嘴角,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胸口,發狠的說道︰「你們都將我當傻子是不是,我們活了幾輩子,知道了些什麼,都是你們知曉的,是不是?你們看我在這里裝瘋賣傻,覺得很有趣是不是?死的人是我大哥,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不想讓他冤死,我想調查他的死因這也不成嗎?你們看戲就好了,為何還要妨礙我!我死就死了,又有何妨?」
她故作堅強的揚起小腦袋來,可是眼淚還是從她的臉龐滑落,接著滾落在她的衣襟上,被衣服吸收。她的喉中溢出哽咽來,她憤怒到渾身發抖,她看著範澤秋的眼中都是悲憤的怒火。
範澤秋知道她誤會了,當即搖頭,卻不知從哪里開始解釋,最後只是緊張的按住了姚芷煙的肩膀,用極為快速的語調解釋道︰「煙兒,你听我說,我並非阻攔你,而是我已經知曉余氏她那里發生了什麼,甚至是你的大哥都早已經知曉余氏的不貞。我阻攔你,是怕你將事情鬧大,如今你的母親與你的祖父、祖母身體都不好!將這件事情公開,只會讓他們的身體垮下去。你願意平靜下來,將眼淚擦干,听我說詳細的經過嗎?」。
姚芷煙看著他,深深的看著,甚至不肯去眨眼楮。她就好似第一次見到範澤秋一樣,上下去打量他,最後點了點頭,抬起袖子,擦干自己臉上的眼淚,說道︰「你與我說吧,我安靜的听著。」
範澤秋將她拉到了一邊,坐在涼亭里面,吩咐守在遠處的小廝點燃燈火,又喚人來叫來了姚芷煙的四名侍女以及貝嬤嬤,讓這些人全部守在能看到他們,卻听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
如此大大方方的,可以避免被人說閑話。
範澤秋整理好了這些,終于坐在了姚芷煙的對面,然後說道︰「我從頭說的話,這故事很長。」
她點了點頭,此時的她已經平靜了許多,至少她知道,方才她有些激動了。範澤秋一直是極其護著她的,且對她的家人都很客氣,照顧非常,她剛才竟然因為範澤秋的一次阻攔,就懷疑了範澤秋,甚至心中有那麼一點憤恨。
見她低著頭,有些不安分的捏著衣服,範澤秋這才開口︰「其實,兩年之後的事情,不是礦難,而是一場自殺……」
剛剛說完這一句,姚芷煙就已經抬頭驚訝的看著他,眼中露出的惶恐可見一斑。
他卻只是慘然一笑,這才開口說道︰「我小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大丫鬟,大我四歲,從小就對我十分照顧。她很溫柔,也很愛笑,因為是大丫鬟,所以琴棋書畫什麼的,也都是樣樣精通,出去冒充是閨閣嫡女小姐也是綽綽有余,我情竇初開之時,便已經喜歡她了。我從小就喜歡與她在一起,無論是吃飯、學習、還是經商,她都陪著我,就連睡覺的時候,我都要握著她的手睡。其實我挺聰明的,我知道,她也喜歡我。」
剛剛說到這里,姚芷煙就有些明白了,這恐怕是一個悲慘的愛情故事,而表哥兩年後那一場所謂的自殺,恐怕是殉情,至于這其中的罪魁禍首,恐怕就是她那位頗為勢利眼的表姨了吧?
「相信你也知曉,我從小就有一位未婚妻子,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要娶她,可是我不願意,我想娶的人是我身邊的大丫鬟……我去跟家里抗議,卻被他們認為荒唐,我僅僅是被關了禁閉,她卻被母親說成不守規矩,勾引少爺,被打了板子。我哪里肯服軟,以死威脅,他們才留下了她,還留在我身邊,卻只能做一個通房而已。我後悔了很久,我覺得如果我處事夠圓滑,這件事我恐怕會處理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年輕氣盛,也不會讓她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萬人唾罵的對象,我們相愛了,她卻不快樂,她被人罵成狐媚子,天天在夜里哭。
在我成親兩個月後,君子眠出現了,也就是你們說的神子。他在見到我的時候,說了兩件事情,他說︰一、他知曉我最愛的那個人的死期;二、他知曉我的死期。煙兒,如若是你踫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將他亂棍打出去。」姚芷煙幾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事實上,我也是這樣做的,不過當時子眠身邊的人,我的家奴打不過……」範澤秋說著,苦笑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之後的事情你恐怕也猜到了,我的妻子容忍不下大丫鬟的存在,百般刁難,大丫鬟出于自保,起初是隱忍,後來竟然……竟然也失了本心,在夫人的藥中做手腳。而我,竟然全然不知!直到我的夫人病情越來越嚴重,甚至岌岌可危,她又被抓住了把柄,被母親逮了個正著……」
「然後你的夫人過世了,表姨正好同時除了眼中釘,賜死了大丫鬟,她甚至是連個埋葬的地方都沒有,只是拋尸荒野。你心中覺得愧疚,然後一直覺得心中難過,以至于至今不肯續弦,甚至逼得急了,你甘願殉情,為這兩名女子償命?」姚芷煙問道,喉中溢出冷笑來。
範澤秋看向姚芷煙,不明白她為何要面漏諷刺。
很快,他就看到姚芷煙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如若我是一個老實的家奴,就不會與你有著曖昧不清的關系,我會知曉自己是什麼身份,知曉自己頂多是一個通房,若是愛了,認清身份,若是不愛,就躲得遠遠的。一旦認定,我會听到風吹草動,就攔著你,不讓你胡鬧。她恐怕是想放手一搏,事後輸了,只好引來你的同情。待到你成親之後,我若是知曉我是你們夫妻之間矛盾的根源,我會黯然退場,而不是繼續搗亂,表現恩愛程度。」
听到姚芷煙處處針對他心愛之人,範澤秋竟然只是苦笑,隨即他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關于她們,我想了這麼多年,也算是悟明白了。可是她是我深愛的女子,我又能怪她什麼?愛是包容,是理解,甚至是愚不可及的原諒,我愛她……你懂嗎?」。
範澤秋說著,有些哽咽,眼楮微紅,最後干脆側過頭去。
說他傻吧,還不算,這個人比誰都聰明,不然怎麼會賺這麼多銀兩?說他軟弱,也不是,他在兩個女人去世之後,一個人走南闖北,靠自己贏得了如今的家業,也是十分厲害的。最終,也只能說他是情痴吧?愛得縱容,愛得沒有任何理由,甚至,寧願自己去痛,寧願做一個失敗者去殉情!
如果那個大丫鬟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該多好,如果她永遠天真該多好,恐怕,他如今就不會如此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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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果然撲到了我無顏面對蒼天,無顏再見家鄉父老的地步,坐在電腦前面掉眼淚,差點就這樣放棄了。可當我看到後台一個個跳躍的數字時,我還是決定寫下去,而且要越寫越好,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我知道還有人會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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