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閣內,陌心弦神色不安地等候著,身旁的幾個伺候丫鬟全都小心翼翼地和自家主子保持著一段距離,安分地靜候在一旁,氣氛凝重而沉悶。
陌心弦時不時地透過窗欞打量,外面陰雨綿綿,紫色的蝴蝶蘭花瓣風雨飄搖,似禁不住沉重的雨滴,焉了一般拉沓著身子下垂,陌心弦心中掠過一絲煩躁,不耐煩喊道︰「把這院子里的蝴蝶蘭全都給我拔掉!一顆都不剩!全拔掉!」
眾丫鬟心驚,芝蘭使了個眼色,小丫鬟連忙找傘摘花。
芝蘭忙地行到陌心弦跟前,一邊遞上茶盅,一邊安撫道︰「小姐莫焦急,事情總會……」
「小姐!」屋外一個丫鬟挑簾而入,稟明道︰「采潔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濕透的小丫鬟便從屋外進來,芝蘭眼見這般情形,忙命人替采潔擦拭,避免弄髒陌心弦的閨房。
陌心弦哪里顧得及這些,忙地招手道︰「過來說話!你們都退下,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進來!」
芝蘭微微俯身,便招呼著眾丫鬟一齊退下。
陌心弦忙問道︰「打听得如何?」
采潔喘著粗氣,剛開口說一句話,頓覺嗓子沙啞,她輕咳了一聲,陌心弦有些不耐煩,將自己的茶水遞給她,急切道︰「快點說!」
采潔受寵若驚,見陌心弦著急,忙地喝了一口茶,緩了緩氣道︰「奴婢去打听過了,前兒三小姐是故意去酒池的。」
「故意的?」陌心弦臉上有了笑意,低聲道︰「我就知道另有隱情,快說,怎麼一回事?」
「奴婢打听不到畫梅閣的情況,是听夫人房里的姐姐說的,那時她們守在角門,就听到同三小姐一起回來的那兩個丫鬟對老太太說,三小姐是得了治臉傷的秘方,故意到酒池去的,因臉上的傷不能見人,事情和……和小姐您又有關聯,所以瞞著旁人,一連去了好幾次了,就這一次被老太太發現,不得已,這才吐出了實情。」
陌心弦緊捏著桌角,臉上陡然抽動,陌心葉臉上根本沒有傷,上次自己是親眼所見的,她根本不可能得了什麼秘方治療那根本莫須有的東西!她在撒謊,到酒池一定是另有隱情!
這樣的謊言可信度本來就低,可老太太並不知情她臉上的傷是作假的事,見她傷勢痊愈,必然會相信她的說辭!偏偏自己知道實情,卻不能告訴佘氏,否則上次毒害陌心葉的事就會暴露,陌心葉認準了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地撒這個謊!
「可惡!」陌心弦猛地一擊桌,嚇得采潔立刻跪下,連連顫抖。
「那她怎麼解釋她渾身濕透?前日又沒有下雨,她就算是去酒池尋秘方,總不至于那麼不小心,真的失足掉進去了吧?」
采潔搖頭,道︰「三小姐沒有失足掉進酒池,從酒池回來後,是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滑進魚塘里的,丫鬟說……說當時三小姐有些醉意,硬說前面有路,結果才滑了石子,就掉進魚池里了。」
陌心弦憋得氣脹,這樣的理由也會有人相信!
「老太太怎麼說?」她有些無力了。
采潔忐忑回道︰「老太太沒有說什麼,當時大夫人多問了丫鬟幾句話,反被老太太罵了一通,說什麼……說什麼……」
「說!」
采潔心一跳,忙道︰「說大夫人自己管不住女兒,成日家的惹事,這會子又盡挑三小姐的錯處,說……說……大夫人別有用心,是不希望內宅里和睦!」
陌心弦心下猛沉,佘氏還是怪她的,上次讓陌心葉毀了容,無論佘氏認定她故意與否,總是對她涼了心,這一次陌心葉能夠治愈自己的臉傷自然好,不然老太太終究不會原諒自己。
罷了,無論陌心葉究竟是為何晚歸,又為何淋了一身濕,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此事絕對不能再提,莫說自己,就是母親尚且也挨了一通訓,若是還敢異議,老賬舊賬一起翻,自己仍是吃虧的。
擺了擺手,示意采潔退下。
陌心弦只覺身累心累,默默地躺到床榻上,以前她總以為宅斗不過是小事一樁,憑著自己的聰穎和母親的主母地位,任誰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可如今發生的一樁一件的事情,都實在超出自己的預料,自己好似一個玩偶,隨隨便便就被陌心葉玩轉得混混冥冥,自己的一舉一動,她全都能看得清楚明白,而她的一切,卻都好似謎團。讓人一點兒也捉模不透。
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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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三小姐來了。」素紙稟報道。
「老祖宗。」陌心葉俯了身,被佘氏樂呵呵地拉進屋,佘氏笑著吩咐一旁的素筆素紙道︰「廚房里的翠玉豆糕、甜酸乳瓜、紅豆粥都端來,讓葉姐兒也好好嘗一嘗。」
素筆素紙笑著領命退下。
陌心葉笑道︰「方才沒有吃飽,就等著老祖宗的好東西呢!」
佘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祖母有什麼好的,都給葉姐兒一份,咱們娘兒倆吃,不給旁人,讓她們都嘴饞去吧!」
陌心葉笑著不說話。
「身子還好些了?」
「無礙了,自從搬進了主宅,身子比以前都大好些,不似過去那麼嬌弱了。」那是她平常鍛煉有功,再加上陌府的「營養餐」,里外調理,自然身子一日好過一日。
佘氏笑著點點頭,「你父親也記掛得很,過幾日他便從宮里回來了,你也去瞧瞧你父親,讓他安安心。」
的確,是有好久沒有看到老爹了,他竟是到皇宮去了!厲害!陌心葉暗暗心驚。
佘氏笑著拍拍陌心葉的手,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直到看著陌心葉吃著點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閑聊幾句,這才遣了丫鬟,單獨和陌心葉說話。
陌心葉見眾丫鬟都退下,心知佘氏有要事和她單獨商量,也不敢怠慢,當下便沉默等候著佘氏發話。
「知道今日祖母為何單獨找你說話?」
陌心葉搖了搖頭。
佘氏笑著,輕輕抬起陌心葉的下巴,打量著連連點頭︰「修眉聯娟,明眸善睞,確是美矣,哪家要是娶了這樣一個美人,那可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吶!」
「老太太……」陌心葉收了收身,心中募地一沉,這是……要談及婚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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