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母女私房話
下午等雲朵醒來時，墨笙已經離開了，她氣惱的捶了捶床板，憤恨的想著今晚讓他去睡地板，折騰了她一下午，他倒好，拍拍就走了！
門外的丫鬟听到動靜，這才敲了敲門，端著洗漱用品進來，余光偷偷的望著雲朵，然後竊竊的勾了勾嘴角！
姑爺和小姐果然很恩愛，羨慕死她們了！
雲朵看著她們個個眉目含笑，嘴角抽動的樣子，心里更是氣憤，大白天跑到娘家滾床單，估計也只有她了！
更可氣的是，那廝竟然沒節操的先閃了！
「王爺呢？」
「啟稟王妃，王爺跟老爺在書房下棋！」服侍雲朵穿衣的小丫鬟回道。舒駑襻
「什麼時候去的？」雲朵繼續問道。
「是老爺身邊的管事過來請的，才剛走半個時辰！」小丫鬟一邊給雲朵打理著發絲，一邊回道。
聞言，雲朵的心里總算是給他找了個月兌罪的借口，自己也出了悶氣！
洗漱好後，雲朵看著還早的天色，打發隨身伺候的小丫鬟們，自己一個人往北苑而去！
雲朵記得娘親說過，曾女乃女乃生前最後的那些日子，也是在佛堂渡過的，想來曾爺爺是想感受她的存在，用生命著最後一點時間，來向她的靈魂懺悔！
雲明中的幾個兒子和女兒在被紅嬤嬤折磨過後，將他們全都發賣了，成家倒了，他們以後再無翻身之望，但雲朵只有一想到那些人曾經口口聲聲喚著曾爺爺為爺爺，這種致命的打擊，也難怪曾爺爺不願再出北苑一步了！
北方的深秋帶著遍布的寒意，在葉落之間，隨著秋風，灌入清冷的氣息！
那院子依舊安靜無聲，那大樹依舊挺拔，景色隨著季節在變，然而，那清清冷冷的氛圍，卻一直縈繞在這最偏北的院子！
走近，雲朵看著紅嬤嬤一個正在打掃著滿院的落葉，枯黃而易碎的黃色地毯，仿佛就是一條通往沒有希望的國度，看著紅嬤嬤專心的跟還在不停落的樹葉較勁，雲朵出聲道︰「紅嬤嬤！」
「曾爺爺怎麼樣了？」
紅姑抬眼，看著是小小姐來了，那蒙了一層灰色紗布的面容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里的光輝溫和了些，輕嘆道︰「不好也不壞！」
「老爺如今就只剩下一具軀體度日了！」
「小小姐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紅姑說完，將掃把放下，然後領著雲朵往北苑的佛堂而去！
穿過兩道長廊，然後繞過北苑的主屋，從小拱門走過，這才到佛堂！
房間的周圍畫滿了白色的布條，像是一種悲哀的祈福方式，但又像是自我囚禁，雲朵看著守在門外的張老，看著他端著一碗清粥搖頭嘆氣的模樣，出聲問道︰「怎麼了？」
張老聞言。回頭就看到紅姑跟雲朵站在身後，這才連忙道︰「小小姐來了！」
「小小姐快勸勸老侯爺吧，他每日只喝一碗清粥，多一點他都不喝，這樣下去他就快支持不住了！」張老擔憂道。
雲朵聞言，上前端過那碗清粥，出聲道︰「我去試試！」
紅姑和張老看著那扇被推開的房門，眼里帶著一絲期許！
一片烏雲擋住了湛藍的天空，像是心里灰色地帶，怎麼也走不出來，兩人輕輕一嘆，隨後走出院子！
天色還是明亮的，然而，除了大門處透進的光亮很清楚的照著地面，似乎這佛堂里就沒有了其他光亮的來源！
陰暗的房里，隨處可聞道一股刺鼻的香燭檀木之味，房梁之上掛滿了黃色的飄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雲朵看不懂的咒文，在那金桐塑身的佛像面前，跪在一個頭發全白，身穿青灰色衣袍的老者！
兩年多未見，她竟然不知道，當初那個身體硬朗的老人，如今變成這副被自責和悲痛折磨白頭老翁，那仿佛被刀削過的背影，輕輕一推便會粉碎，而那跪在蒲團上的堅持，卻讓雲朵感到心酸！
「曾爺爺……。」雲朵輕輕含了一聲，眼里已經淚花閃現！
然而，雲老侯爺就像沒有听到一樣，嘴里繼續的抖動著，不知道在念什麼？
拿別人犯的錯來懲罰自己，這句話是多麼真實的寫照！
雲朵走上前去，將托盤里的粥放在一邊，看著曾爺爺瘦骨如柴的臉龐和被歲月和悔恨交錯印下的痕跡，一時間百感襲來！
「咚咚」的木魚聲靜靜的在房里回響著，雲朵用自己的那雙小手按住了曾爺爺的骨節分明，形如枯枝的手掌，心疼道︰「曾爺爺為什麼要折磨自己？」
「父親，祖母，娘親，我，還有皓兒，我們都那麼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
「為我們活著！」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您的錯，不要在懲罰自己，折磨自己！」
「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著快！」
雲朵緩緩的在雲老侯爺的耳邊說著，心里期盼他能挺過來，多陪陪父親他們幾年！
雲朵知道，若非顧忌雲家的百年聲望，只怕曾爺爺早就出家了，哪里會像現在每日守在佛堂，默默的向一級死去的曾女乃女乃和祖父懺悔！
「回去吧！」
雲老侯爺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那烏青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
那聲音很蒼老，很蒼涼，也很滄桑！
雲朵品出了一股苦澀悶痛的滋味，越是這樣，她就越明白，曾祖父活不長了！
「曾爺爺，雲家需要您，父親需要您，我們更需要您，不要這麼狠心好不好？」
「如今朵兒已經成親了，說不定很快就有孩子了！」
「難道曾爺爺不想看看自己的玄孫嗎？」
雲朵繼續勸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這其中的滋味太過痛苦，尤其是父親！
雲老侯爺聞言，松動的眼皮終于慢慢睜開，嘴角浮現一絲蒼白而虛弱的微笑，那枯槁一般的面容緊貼頰骨，望著雲朵傷心的小臉︰「聖王是個好孩子！」
「好好過！」
「曾爺爺還不會死，也不能死！」
「但曾爺爺也不能好好活！」
「曾爺爺只有待在這里，才能跟你曾女乃女乃貼近一些！」
雲老侯爺說完，睜開的眼眸又繼續閉上，只有那嘴角還未消散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印入雲朵的眼眸！
輕輕將粥放到雲老侯爺的面前，雲朵道︰「曾爺爺的選擇朵兒阻止不了，但朵兒不想曾爺爺傷害自己的身體！」
「因為您是我們大家的，是父親的爺爺，是我跟皓兒曾爺爺，所以，沒有得到我們的同意！」
「如果您再這樣下去的話，朵兒會用自己的方式告訴您，沒有什麼是您忘不了的？」
雲朵說完，看了一眼雲老侯爺那枯瘦的背影，微微一嘆，慢慢從佛堂里面出來！
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曾爺爺的心已經痛到極致，麻木的在折磨著自己，他這樣活著，當真比死了還要痛苦！
看過雲老侯爺後，雲朵這才往花明月的院子走去，女兒回娘家都是跟娘親談談心的，而她似乎還沒跟娘親單獨相處過呢？
主院中，當雲朵一個人出現在上房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兩個婆子和丫鬟連忙給雲朵行禮，而花明月則听到聲音便連忙走了出來，見到雲朵走來，連忙一把拉過她，細細的打量後，出聲道︰「怎麼不見有人跟著？」
「這家里院子小路又多，你又懶得走動，要是迷路了，王爺還不知道怎麼擔心呢？」
雲朵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出聲道︰「還是娘親了解我！」
「除了經常走動的這幾個地方，其他院子我都沒去過！」
「我去北苑看曾爺爺去了，她們跟著也是沒跟，索性就讓她們在院里待著！」
雲朵解釋道，兩母女輕挽著進了內堂，然後又撩起簾子走近內室！
四個服侍花明月的大丫鬟眼尖手快的連忙上茶上點心，然後這才緩緩退了出去，給雲朵母女留了說悄悄話的空間！
花明月見幾個丫鬟退下去了，這才悄聲道︰「王爺他可疼惜你？」
雲朵聞言，看著娘親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眼里露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
「娘親是說那方面的！」花明月臉頰有些發紅，微轉的眼楮不自然的看著雲朵！
惡趣味上來的雲朵明顯就知道娘親在說什麼，但她就是裝作不懂的問道︰「娘親說的是哪方面啊？」
花明月聞言，臉色爆紅，扯了扯雲朵的衣袖，附耳道︰「床事可還顧及你？」
「哈哈……。」雲朵聞言出口爆笑，然後看著娘親有些又青又紅的面容，這才收聲道︰「墨笙很疼我的，床事也很順著著我！」
「就是……。有點過度！」雲朵見娘親真是關心她跟墨笙的性福生活，這才連忙出聲道。
其實墨笙屬于剛爆發期，過段時間就好了，但她就想听听娘親會給她什麼對策呢？
果然，花明月听了，這才松了一口氣，眼眸嬌嗔的斜了雲朵一眼，氣惱道︰「我托人打听過了，說是王爺不近！」
「還以為王爺真是不喜呢？如今看來倒是我白擔心了！」
雲朵聞言，輕靠在娘親的肩上，撒嬌道︰「有娘親真好！」
「真幸福啊！」
花明月見女兒這番撒嬌的小模樣，一時間心都軟化了，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看著王爺待你好我也不擔心了！」
「以後去了江南，記住凡事多為王爺考慮，雖說你沒有公婆，但也不可太過放肆！」
「做女人就要松弛有度，看他有心思了，記得要點醒他，看他發愁煩憂了，便要柔聲細語的開解他，鼓勵他，支持他！」
「贏得一個人的心不算成功，守得住才是你的本事！」
「別看娘死死的抓住了你爹，要是我什麼都听他的，什麼都遷就他，做一個三從四德的女人，那今天估計雲府多的是姨娘！」
「男人不需要一個听話的女人，他需要一個讓他能交心的妻子！」
花明月說完，溫柔的目光卻是認真的看著雲朵，望著她那有些吃驚的眼眸嘴角一勾，輕笑道︰「怎麼被娘嚇到了？」
雲朵聞言，咽了咽口水，有些佩服的看著娘親，輕聲道︰「不是被嚇到了？」
「只是太過突然！」
「娘親在朵兒的眼里從來就是溫柔嫻淑，端莊美麗，知書達理，多才多藝，但我沒有想過娘親竟然是如此的有主見，有思想，有先見的女人！」
這些她耳熟能詳的教誨，是由一個古代娘親親口說給她听，她想，這一刻，她已經明白了父親跟娘親的愛情不是偶然，不是責任，更加不上是那相扶相持的過往！
而是他們深深的愛著對方！
「娘親放心，朵兒的夫君只會有我一人，娘親是朵兒學習的榜樣，而墨笙則是父親的翻版！」雲朵說完，絕美的小臉上滿是笑意！
花明月見女兒如此有自信，心里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轉身到衣櫃里翻了個包袱出來，然後將它抱到桌上，在雲朵面前慢慢的打開！
是些衣物，然而這些衣物足以讓雲朵目瞪口呆！
因為，當娘親將那幾塊小布料放到她的身上比劃時，她分明清楚的看到，那是情趣睡衣來著？
「娘親……。」
「你……你不會讓我穿著個去勾引墨笙吧？」
雲朵大驚道，感覺還隱隱酸痛的腰身，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花明月見狀，還以為雲朵的害羞了，將衣物從新包起來，含笑的看了她兩眼，柔聲道︰「害羞什麼？」
「這可是你兩個舅媽從鋪子里挑出來最好的了，料子柔軟，花式新鮮，還有款式也好看！」
「你不要以為這些都是青樓女子才有的貼身衣物，夫妻間相處也是用得到的！」
「看你這樣到是比我強多了，你外祖母第一次將這些衣物給我的時候，我臉紅了一天都沒褪下來，你父親還以為我發燒了呢？」
「呵呵……。」花明月想起往事，自個先笑了起來！
而雲朵額頭上堆滿了無數條黑線，嘴角抽了抽，翻了翻白眼，這可以算是家傳之寶了，一代一代流傳下來，呵呵，娘親這麼曼妙的身姿，配上一套情趣小睡衣，不知道平常溫文爾雅的父親會不會化身為狼，直接就撲了上去！
想到這樣，雲朵也隨即淺笑出聲！
目光落在娘親給的包袱上，心里想著，什麼時候她也來逗逗墨笙才好！
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