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花紅艷艷的,嬌艷無綸,大朵大朵地怒放,一路經過,連枝上的桃花也失了幾分顏色,越往下走,人多了起來,瞧著陸辰兒手中捧著那一束杜鵑花下來,不由多看一兩眼,有些性子開朗的,還湊上去問一兩句︰是不是山頂上有杜鵑花。
陸辰兒堆著笑臉,僵硬著沒出聲,由著一旁的雲錦回應。
到了山腳下,陸辰兒瞧著無人處,隨手便把手中的杜鵑花扔到一旁的地上,方覺得心氣稍微平和了一點,只是剛走一兩步,又回頭拾了起來,扔給雲錦,「你拿著。」
雲錦不由噗嗤笑了起來,伸手接過,「姑娘今日才算正常,不知多久沒鬧過這種小孩子脾氣。」
「你還笑,早知道,方才索性讓他把你扔到澄水里去喂魚。」陸辰兒瞪了雲錦一眼,沒好氣道。
雲錦先時因李六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的確有幾分害怕,如今下了山,早已沒了那份畏懼,「我不想去喂魚,這花也別丟了,奴婢幫姑娘拿著,只是可惜這花全開了,若是花骨朵,回去放在花瓶中還能用水養幾日,下回那人再給姑娘送花,奴婢提醒他,讓他多采些帶花骨朵的。」
陸辰兒瞥了雲錦一眼,「越說你,你倒越來勁,你趕緊去寺前多燒幾柱香,保佑我別再遇見那人,要不下次再遇見,我必定讓他把你扔到澄水里去喂魚。」
雲錦听了,只當是耳畔風,又把手中的那束杜鵑花理了理,跟著陸辰兒去前面。
到了寺前的院子,處處是人,忽然瞧見人群中隻姐兒汀姐兒向這邊揮了揮手,一會兒,隻姐兒便穿過人流,走了過來,「道場剛做完,我正要拉著汀姐兒上去後山找你,不想你卻已經下來。」
「好漂亮的杜鵑,全部都開了。」後面跟過來的汀姐兒,瞧見雲錦手中的杜鵑花,贊嘆不已。
陸辰兒笑道︰「我和雲錦到了山頂,瞧那邊山坡有杜鵑花,便采摘了一束回來,瞧著你們沒來,便和雲錦下了山。」又拉著汀姐兒道︰「你若喜歡,就送給你吧。」
雲錦忙遞過去,汀姐兒伸手模著睫干,「君子不奪人所好,你采的,怎麼能全部都給我,送我不一枝便好,三嫂要不要?」說完眼望著隻姐兒。
「也給我一枝。」隻姐兒說完,拉著陸辰兒道︰「既然你們下來了,我和汀姐兒也不上去了,寺里留了齋飯,母親和今天來的各位夫人正要去後院用午膳,我們也一起去吧。」
說完,皆同一起去了後院。
後院用齋飯的人不少,除了房家的人,其余多半是今天房夫人來還願,來給房夫人捧場的,陸辰兒走了進來,先到婆婆李夫人前面問了好,爾後又給眾位夫人跟前行了禮,才回到婆婆李夫人跟前。
因婆婆和房夫人鄒夫人楊夫人她們幾個坐一席,只听婆婆道︰「不用站在這立規矩,你過去和你大嫂坐一席。」
婆婆話一說完,房夫人也遣了隻姐兒。
大嫂柳氏那一桌,果真還空了三個位置,陸辰兒便和隻姐兒一道兒過去。
瞧著桌面上一桌的素食,除了稀粥,其實都是由豆腐做的,各式各樣,有黃澄澄的,有白女敕女敕的,撒著蔥花,瞧著還挺可口的。
陸辰兒才剛坐定,突然瞧著桐姐兒走了過來,「我跟著辰姐姐一塊兒吃吧。」
「你們姐妹倆坐一邊,三女乃女乃坐我這邊來吧。」
柳氏笑著發了話,桐姐兒挨著陸辰兒坐下,隻姐兒走過去坐到柳氏旁邊。
只听桐姐兒低聲道︰「我母親听說房夫人還願的事,特意過來許願,保佑菁兒這一胎是個男胎,但姑姑因要整理行裝了,今天便沒過來,只有母親帶著我一起過來了。」
陸辰兒剛才進院子,瞧見程陳氏並未瞧見娘親,的確有些驚訝,不想桐姐兒一過來,還未待自己開口,便出聲解釋,大約是看出方才自己的疑問,故而特意趕過來解釋的吧。
求長孫?可不是,上一世,程陳氏為了這事,可拜過不少菩薩,特別是自從亭姐兒去後,陸菁兒有身孕那會子,程陳氏幾乎去了京中所有的寺廟許願求孫,這一次縱使已打听過,這一胎是個男胎,程陳氏還是不放心,可見有多心急。
上一世,她生亭姐兒時因難產身子受了很大的傷,大夫都說難再生育,後來,這也成為程陳氏對自己橫眉怒目的主因,到京中沒多久,嘉姐兒便夭折了,程陳氏一直逼著程常棣收通房,只是程常棣依著她護著她沒有松口。那段時間,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仿佛山崩地裂日月無光,從小到大她養在父母身邊,精心寵著千依百順,那曾遇過那樣傷心的事,也不曾受過那樣的委屈。再到後來,陸菁兒有了身孕,二話不說,程陳氏便做主抬了姨娘,程陳氏知道程常棣不可能也不會休了她,因而趙雅南能進門,最高興的莫過于程陳氏,當然也有程陳氏的推波助瀾,幸喜將來終于會有嫡孫了,兩年時間里,直到她自縊前,趙雅南才傳出喜訊,這喜訊也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