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
別離,離開的人永遠是最瀟灑的,揮揮手把背影留給別人,去追逐前方的風景,唯有留下的人備受束縛,獨自去面對人去樓空後的淒清。
陸辰兒送走了程氏和謙哥兒,還來不及傷感,她和李皓白便要著手準備去松林書院。
松林書院那邊的院子,早已在購置後便派了人過去打理看護,除了貼身服侍的人,陸辰兒帶了兩房下人,李夫人又給了兩房下人,另外,帶過去的箱籠足足有二三十個。
院子是二進式的,正房三間,兩側耳房各兩間,四柱垂花門,與兩側游廊相接,對于陸辰兒他們來說,院子是極大了。
上一世,陸辰兒根本不通庶務,這一世,陸辰兒也不曾用心去學,這些歸于程氏原本也不曾刻意讓她去學,只交給她已教好了的人,留給她的人已足夠她用了,因而,到了松林書院這邊後,陸辰兒索性把一切分了工,交給幾位媽媽去打理,由她們去收拾,並不細細過問。
到了第二天,李皓白便去松林書報到,陸辰兒去拜訪匡夫人,送的見面禮林媽媽早已準備好了。
松林書院設在松林山的半山腰上,因山得名,學生陪讀的親眷,書院里山長及先生的親眷都一律住在山下的小鎮,使得松林山下的小鎮,有一半的人是外來的,因此,陸辰兒去拜訪匡夫人是不用去書院。
匡夫人的模樣還是沒變,還是那般圓鼓鼓笑眯眯的,對于陸辰兒的到來也是極歡喜的。
一見面,匡夫人也不待陸辰兒行禮,拉著她的手便不放,「接了你母親的書信後,我估模著這兩天就應該到了,已派了人去青灣碼頭接你們,只是不想還沒接到你們,你今天卻已經上門了。」
陸辰兒不曾想到匡夫人派人去接船,听了匡夫人這話,不由汗顏,忙道︰「因我暈船,行過漳水時換了旱路,辰兒年紀輕,沒想到那麼多,倒讓姨母白白擔心了,昨兒晚間到的,今日一早便過拜訪姨母了。」
匡夫人一怔,拍了拍陸辰兒,笑道︰「你這孩子,心眼太直了,既然到了這也不急在這一時,先派人來送個信,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休息一兩天過來也不遲,偏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累著了我可沒辦法向你母親交待。」
匡夫人拉著陸辰兒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倆人挨著說話。
陸辰兒似撒嬌般,「第一回出門,只覺得新鮮,哪能覺得累的,兩只眼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李皓白呢,他怎麼沒陪你過來?」
匡夫人方才瞧著陸辰兒,一時高興,雖覺得少了什麼,但沒立即想起來,這會子坐下來,才突然想起,眼望著陸辰兒,臉色變了變。
匡夫人許氏,和程氏是姨表姐妹,匡山長和陸令凱為同科進士,當年曾一同在翰林院待過,許氏和程氏先後孤身嫁入京中,因親眷都在涼州,倆人反而比親姐妹還親,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匡夫人都把陸辰兒當作親生女兒看待。
陸辰兒暗道不好,「他原本是要陪我過來,辰兒沒有答應。」瞧著匡夫人臉色緩和了些,繼續道︰「辰兒想著今天見姨母,必是要和姨母好好說話,他待一旁也不方便,反而礙著我們,因而,辰兒才沒答應,況且,他是來松林書院讀書的,我和他以後也長在這邊住著,等書院休息日,讓他過來拜見姨母也是一樣。」
匡夫人听了,卻沒有再細較,只是一听陸辰兒提起長住的事,不由又滿臉無奈,「我原意是讓你們住我這里,又方便照應,又能給我做伴,偏你父母要給你們小夫妻倆另置院子,這里院子格外緊俏,給你們倆挑院子的時候,我是只盼著盡量能住得近一些才好。」
「已經很近了,小半個時辰都不需要,我若是想過來,或是有什麼事,立馬便能過來。」
匡夫人摟了摟陸辰兒,喜歡道︰「我的心思,可是更希望你就住在這旁邊,李皓白估計今天就得在山上住下,你今天就在這里住下,書院是每旬休息一天,等這一旬休息的時候你再回去。」
匡夫人這麼一捶定音,陸辰兒沒有反對,還挺樂意的。
那院子她又還陌生得緊,昨日她睡了一晚,是極不踏實。
話說平時沒覺得,新到一個地方,不自覺得就認為李皓白是熟人了,想著今兒晚上她要一個人帶著二十幾個僕從,睡在那麼大的院子,只是想想就覺得不踏實,雖兩世為人,陸辰兒都是跟著親人一起生活,還未如同現在這般曾單獨出來。
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住一個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