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到了那個地步……」綺蘭一邊彎腰欲扶起冬梅,一邊對著鄭玉繡說道︰「姑娘,午膳過後我們便去夫人那里稟告此事,此計若成,雖然冬梅姐不能再呆在姑娘身邊,但是性命絕對無虞,綺蘭估模著姐姐應是被送到莊子上,以後等姑娘出嫁或是等風聲過了再把姐姐接回來不遲,無論如何這件事總歸是苦了姐姐,若是綺蘭年紀再大一些,也絕不會讓姐姐吃這個苦。」
鄭玉繡只含淚不語。
鄭玉繡和綺蘭一同把冬梅攙起來坐在杌子上,綺蘭又轉身去取水盆和棉布面巾來給冬梅淨面,她雖然沒有哭出聲來,這一會的功夫眼淚卻是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等冬梅梳洗整齊,和平日里一般模樣,綺蘭便拉著她再次演練了一遍晚上可能遇見的各種情形,比如鄭長柏極有可能會撕扯她的衣衫。雖然綺蘭沒經歷過「**」這種事,但是穿越前類似的電影電視卻是沒少看,鄭長柏會有什麼舉動,冬梅應該說些什麼話她都能估算出來一些。
「衣裙和頭發一定要弄的凌亂不堪,姐姐一開始裝作順從的樣子,等他想那個的時候,姐姐再拼死反抗,當然,這其中有個度,姐姐就要視當時的情形自己拿捏,總之要讓老爺相信姐姐是被二老爺強迫而非自願……」
「可是萬一……」冬梅最顧忌的還是怕假戲真做,被鄭長柏毀了身子。
「姐姐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偷偷的盯著你們進展的如何,我會估量著在那之前給姑娘報信,絕對不會讓二老爺得逞。」綺蘭如何敢打包票,只能笑著安慰。
綺蘭的身形是個十歲的女孩,內里裝的是四十多歲的成年人的靈魂,所以談起這方面的事情來,一點不覺得難為情,冬梅和鄭玉繡卻是羞的臉上泛著紅暈。
冬梅疑惑的問道︰「听你說的這麼詳盡,怎麼似是親眼見過一般?」
綺蘭張口就答︰「姐姐別忘了我進府還不到半年,在這之前我最大的喜好就是听東宣門外德文茶鋪里的說書先生說書。說起這個說書先生,那口才可是一等一的好,上至秦皇漢武,下至當今聖上,古今往來似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的‘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听他說書听了那麼久,這書啊指定讀的也能趕上秀才舉人了,若不是女子不能參加科考,說不定我也能考個秀才回來光宗耀祖呢。」
綺蘭這話卻不是瞎掰,德文茶鋪里的說書先生書說的極好,遠近聞名,她有一次路過听了那麼一小段,不想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這說書一般人都是知道的,說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喜聞樂見的故事,所以綺蘭把與自己的年紀極為不相符的所知推在說書那听來的也能令人信服。
鄭玉繡笑道︰「可不是,別說秀才舉人,我看啊,就是考個女狀元也使得,冬梅啊,你只管放寬了心去做戲,我們主僕這麼久,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無論我將來許配給了什麼樣的人家,身邊的陪嫁大丫鬟肯定少不了你一個,只是這次是真真太委屈你了……」
冬梅忙道︰「奴婢有什麼可委屈的,就算是為姑娘去死,奴婢也心甘情願。」
未時四刻,綺蘭估模著李氏在午間小憩後也該起了,就和鄭玉繡一起去了蘭雪堂。
冬梅則是在青竹院焦急的等信,她本應是一同去的,可是綺蘭說她此時在李氏面前露臉並不適宜就罷了。
一個時辰之後,綺蘭和鄭玉繡面色如常的從蘭雪堂出來。
只是沒走幾步就踫見了鄭紅繡。
她剛去探望了玉姨娘。
「大姐,你這是剛從母親那里出來?」鄭紅繡隨意的問道。
大抵是第一次算計別人,鄭玉繡心里有些緊張,深怕鄭紅繡看出了什麼端倪。
綺蘭瞧著鄭玉繡揣揣不安的樣子,暗自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搶先說道︰「三姑娘,我們姑娘瞧著這天是一天比一天涼了,想親自為夫人做一雙新鞋,這不,剛去找夫人量了尺寸回來。」
鄭玉繡見綺蘭替自己解了圍,也反應過來自個兒剛才的神情實在令人生疑,也順著綺蘭的話說道︰「是啊,以前女紅做的不好拿不出手也就罷了,現在有師傅教著,我就尋思著給父親母親各做雙鞋子略表一點孝心,三妹,你若得了空不妨也做個荷包或是抄一篇佛教什麼的孝敬母親,也算不辜負母親平日對我們的一番教導。
「姐姐說的極是。」鄭紅繡挽過鄭玉繡的胳膊,親親熱熱的一起往青竹院走去。
冬梅早已把妹妹和紫薇紫苑支走,百合則去了青松堂打探消息,直到鄭長柏出現為止。
晚膳之後,又等了約有一個時辰,百合終于回來了。
綺蘭以眼神詢問,百合點點頭。
鄭長柏如約來了。
冬梅和他約的是戌時四刻。
這個時辰,除了還有少部分下人因為要伺候主子沒有歇息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鄭玉繡吩咐紫薇和紫苑回去歇息,不必再伺候。
冬雪在晚膳後已經告退了。
紫薇和紫苑互相看了一眼,就退下了。
她們雖然覺得這兩日鄭玉繡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們,但是也不敢多事,更不敢多問,畢竟姑娘最信任的丫鬟是冬梅和百合,現在又多了個綺蘭。
紫薇倒是沒什麼,紫苑沖著綺蘭扔過去一記眼刀子才走。
綺蘭當然是裝作沒看見,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下面就該冬雪上場了。
綺蘭最後一次叮囑她︰「雖然是做戲,但是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演,姑娘和我們幾個的前程全系在你身上,所以不能出半點差錯,萬一讓二老爺識穿了你是在騙她,你也知道後果……」
初秋的夜晚,月朗星稀。銀白色的月光灑在花園里隱隱綽綽的花草樹木上,像是披上了一層輕薄的白紗。其間偶有鳥蟲鳴叫,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寧靜祥和。
綺蘭嗅著空氣中若有如無的花香,悄悄的尾隨在冬梅的身後。
冬梅在白天遇見鄭長柏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翹首以待。
須臾,甬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冬梅,冬梅你在嗎,我來了。」是鄭長柏的聲音。
綺蘭不禁又縮了縮脖子,把自己完全隱于花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