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兮……筱兮,你別走,你別走。筱兮,我知道這一時半會兒的你暫時還不會原諒媽媽,甚至有可能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接受我這個突然躥出來的媽媽的身份,但是,筱兮,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媽媽。你家里的那個媽媽,只不過是你爸爸後來娶回家的女人,只是你的養母。但是你卻是我親生的,我才是你的親生媽媽呀。」
听到安筱兮的話,听到安筱兮說她家里還有一個媽媽的事情的時候,看著她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涂明英這才恍然大悟,發現自己縱使千算萬算,卻終究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以安啟東的性子來說,他壓根兒就不可能會告訴安筱兮關于她身世的真實秘密。對于安啟東而言,自己當初的突然離開算是給了他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不僅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騙,更是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嚴重無光,婚禮將至,卻突然發現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有染,甚至為了那個男人而不惜背棄了和自己的感情,這讓當時身為團長的安啟東怎麼還能夠在軍區當中抬起頭來?
所以,以安啟東那向來要強,有仇必報的性子來說,既然自己當初給他造成了那樣大的傷害,那麼他就一定不會讓自己好過。所以他才在後來又很快娶了一個女人回家,讓自己的女兒認那個女人做媽媽,為的就是要讓自己好好嘗一嘗不被親生女兒認可的感受,就是要讓自己為當初的離去付出代價。
原本,自己當年既然已經選擇了狠心的離去,便也沒有再想過要再次回來找女兒。說她狠心也好,說她無情也罷,她涂明英也是一個女人,只不過是想要和一個自己真心愛的男人幸福地度過一生罷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奇妙,愛情也是一個十分神奇的情感,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什麼公平與不公平,付出並不意味著一定就會得到回報。一旦踏進了愛情的世界,就必須做好了甘願無償付出的準備。在愛情的世界里,一個願意付出,一個願意接受,根本就不存在著所謂必要的公平。我愛你,與你無關,我愛你,只是我個人的事情。
所以,雖然這些年跟著林建濤四處逃亡,過了不少的苦日子,甚至還拋棄了自己剛出生的女兒,涂明英卻一點兒也不後悔,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過一個悔字。
而今天的突然出現也不是涂明英的本意,只不過是林建濤的生意又遇上了麻煩,而且這次的麻煩還不小,為了林建濤,涂明英這才不得不厚著臉皮千里尋親,來找到安筱兮,想要讓她顧及在和自己血濃于水的份上,能夠給自己一個面子,幫林建濤一把。
「噢?是嗎?這位阿姨,我是看在您的年紀也和我媽媽差不多的份上才姑且禮貌地稱呼您一句阿姨,但是這並不代表您就可以在這兒信口雌黃,胡亂說我們家的壞話。阿姨,雖然我不知道您究竟是帶著怎樣的目的找到我,來和我說這些話的,但是我還是想要奉勸阿姨一句,不要這樣隨隨便便地就想要破壞別人的家庭。阿姨,不管家里的媽媽究竟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她對我都是發自內心的疼愛,甚至比普通的媽媽對親生女兒還要來得好。所以我很珍惜我的爸爸媽媽,很珍惜我現在的家庭。我不希望因為任何人的出現來破壞了我們家現在的和諧。否則,我一定不會輕饒。阿姨還請您好自為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抱歉。」
不知為何,想起那日在盒子里邊看到的一切,再听到眼前這個自稱是自己親生母親的人的這一番話,安筱兮的心里有的只是惡心,有的只有厭惡。她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很想要找到自己的媽媽,和她見上一面,以述這幾年自己對她的相思之苦,但是,此時此刻,當她真正看到媽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卻又是說不出的厭惡,又是講不清的排斥。
原本以為當自己見到媽媽的那一刻,無論心里曾經有多麼恨她,恨她的拋棄自己,自己都一定會不計前嫌地緊緊將媽媽抱進懷里。但是,當安筱兮真正經歷了這件事情,才發現,要忘記那些事情真的沒有那麼容易。更何況,對自己做出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的人還是自己最最親切的媽媽。
不是她的心狠,而是那樣的事情,她安筱兮沒有辦法原諒!不僅是為她自己,更是為了她的爸爸,還有家里養了她那麼多年的媽媽,為了那個這麼多年來一直想盡辦法給她創造母愛,不讓她成為一個缺少母愛的人的親人們。
語罷,安筱兮終于不再有任何留戀,狠心地甩開了涂明英拉著她的手,轉身離去。
「筱兮……筱兮……」
看著女兒如此狠心拋棄自己離去的身影,涂明英站在原地,心里一陣濃郁強烈的失落感襲來。
原本,她以為在自己當初狠心地拋棄了女兒離開之後就不會再對女兒有任何的留戀,更不會在若干年後還重新找上女兒。但是,涂明英這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無論如何安筱兮都終歸是她的女兒,是她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是說忘就能忘記的。更何況如同那句老話說的一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自己這也是一大把年紀了,這幾年來更是因為當年生下了安筱兮之後便忙著和林建濤四處奔波而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從而落下了病根,身體日益變差,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再懷孕。所以,終歸算來,自己這輩子便只有安筱兮這樣一個孩子。看到現在長得如此亭亭玉立,愈發像當初年輕時候的自己的女兒,就算涂明英再狠心也終究還是不得不變得心軟,母愛的天性不得不被激發出來。
善惡到頭終有報。當初狠心的自己如今終于得到了報應。自己明明就站在安筱兮面前,她卻壓根兒就不肯和自己相認,甚至還讓自己不要去破壞她幸福的家庭。
安筱兮方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無疑化作了一把把利劍,狠狠地刺向了涂明英的心,刺得她體無完膚。
「筱兮……」
看著女兒對自己像看見瘟神一般快步離開的身影,涂明英終于明白了,這就是自己應該得到的報應。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罪有應得的報應。
「安小姐?哎,安小姐,安小姐,等一等,安小姐……」
說巧不巧,由于過來的路上一路堵車,任憑劉明宇有意加快速度一路飛馳,超越了無數輛車好不容易才到達了與安筱兮約定的時代廣場的時候,卻恰好看見安筱兮憤然離去的身影。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是遲到了將近整整十分鐘的時間,劉明宇的心里不覺涌起滿心的悔恨。
打開車窗朝著安筱兮離去的方向拼命的叫喚著,任憑路上的行人頻頻朝著自己投來詫異的目光,卻依舊沒有得到安筱兮任何的回應。
莫非是自己遲遲未到,讓安筱兮頭頂著炎炎烈日等了太久,她誤以為自己放了她的鴿子,所以這才憤然離去的?這樣的話,那自己豈不是讓安筱兮誤會了?第一次約會自己居然就遲到了,還害得人家在頂著炎炎烈日等待自己這麼久,看來自己一定在安筱兮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這樣想著,劉明宇不禁十分喪氣地將拳頭狠狠地朝著副駕駛的座位上砸去,頓時,「噗通」一聲,原本因為彈簧的作用而有彈性的座位頓時塌陷了下去,一個座位就這樣報銷了。
但是,縱使如此,卻依舊無法消除劉明宇心中的悔恨。不知為何,看著安筱兮離去的背影,劉明宇只感覺到自己原本因為激動而浪潮澎湃的心頓時如同焉了的黃瓜,不再有任何的生氣。
沮喪過後,當劉明宇再次抬起頭打算朝著安筱兮離去的方向追上去的時候,卻發現不知在何時,她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難道,這是上天在暗示自己,自己和安筱兮終歸只能擦肩而過,有緣無分嗎?
帶著沮喪十分糟糕的心情,不顧街上來來往往繁多的車輛,劉明宇任性地一個掉頭,便以飛快的速度將車子朝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開去。周圍原本同樣急速行駛的車輛頓時變成了緩慢行駛的蝸牛。而在那些車輛的眼里,劉明宇座下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儼然快得像飛機。
*
因為剛才發生的意外,涂明英的突然出現顯然給安筱兮帶來了一個沉重的打擊。因為心力交瘁,此時的安筱兮頭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思想,整個人簡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盲目地穿梭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上,原本讓她感覺到燥熱的炎炎烈日此時早已不再對她產生任何的干擾,一把撐開的傘只是被她拿在手上,卻一點兒也沒有起到應該起到的作用。
心情亂糟糟的就像狗屎,左胸前的那顆心早已停止了跳動,沒有任何情緒的波瀾,也沒有人任何焦躁的干擾,只是如同一片失去了生命力的湖水,安靜得像一灘死水。
這樣的心情,有多久沒有出現過了?上一次出現,又是在什麼時候?
那個人是個騙子,她不是自己的媽媽,絕對不是,肯定不是。那個女人當年既然會那樣狠心地拋棄自己,那麼現在又怎麼可能會重新回來找上自己?難道是真的如同她所說的那般,良心發現?難道她是真的後悔了嗎?還是,她只是看見自己長大了,想要回來坐收漁翁之利?
不,一定是後者。那樣一個狠心的女人,居然可以在女兒才剛剛出生的時候就狠心地拋下自己的狠心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有良心呢?她的良心肯定早就被狗吃的一干二淨了。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鎮定,一定一定不會被那個女人的演戲而蒙蔽了雙眼。
一系列復雜的想法竄動在安筱兮的腦海當中,竄動在她的心里,擾得安筱兮想要發瘋。兩派聲音在她的心里大聲地爭執著,分別為自己所持有的觀點做出辯解,做出解釋。紛紛爭著搶著想要讓主人相信自己的觀點,相信自己的話。
她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出現?而且偏偏還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如果,如果她早上那麼幾個星期出現,在自己還沒有打開那個盒子,看到里面的東西之前出現,那該多好?!那樣的話,自己的心里對她至少還存在著一些幻想,至少還存在著一些美好的回憶,至少,至少自己還能夠自欺欺人地為她說出一些辯解的借口。
可是,可是……可是那盒子里面裝的東西,那一張張照片,一頁頁日記卻都赤果果地駁回了自己心里曾經想要為她找的那些借口,將自己心里對她僅存的一點兒希望都徹徹底底地澆滅。
安筱兮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回到自己的私人公寓的,她只知道一路上她仿佛不是在用腳走路,而是在用心摩擦著水泥地,每走一步路她的心都要狠狠地疼一下。縱使知道因為自己的異樣表現,早已惹來了路上行人們的駐足觀看,為自己贏得了不少的「回頭率」,但是,一向喜好面子的安筱兮卻早已因為心痛而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那些身外之物如浮雲,她早已無暇去顧及。
回到私人公寓之後,安筱兮徑直走回到房間,打開藏在床頭櫃里邊的盒子。頓時,盒子里面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又一次映入眼簾,但是,安筱兮的心卻早已麻木,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
照片里,剛才在時代廣場自稱是自己媽媽的那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甜蜜地擁吻著,而那個和她擁吻的男人卻不是自己的爸爸,而是另外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另外一張照片是那個所謂的「媽媽」和之前那個擁吻的男人赤果著身子躺在床上,那個男人欺身壓在媽媽的身上,媽媽,笑顏如花。
還有一張照片,則是更加的不堪入目。是「媽媽」愜意地躺在床上,沒有BRA,而那個男人不要臉地將自己的臉埋在「媽媽」兩座大山之間的溝壑當中,臉上的表情是和「媽媽」同樣的享受。
……
一張張惡心的照片又一次呈現在安筱兮的面前,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錐子刺痛了她的雙眼。這樣不堪入目的照片甚至連在現在這樣一個如此開放的社會都顯得不堪入目,都顯得有點兒惡心,而當初那個保守的年代為何「媽媽」會好意思拍出這樣的照片?或者,退一步來說,這些照片只不過是被別人偷拍的,但是這樣的場景卻是鐵定的事實。她安筱兮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樣的照片是通過PS技術制作出來的。
那麼,這樣的照片拍攝出來的目的究竟為何?既然自己可以得到這些照片,那麼,當年爸爸是不是也看到了這樣不堪入目的照片?那麼,當初這樣的照片究竟給爸爸帶來了多大的傷害,爸爸又究竟是有著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夠扛得住這樣沉重的打擊?!
想著當初的爸爸,安筱兮原本瀕死的心不覺又掀起了一番波瀾,不禁對爸爸愈發欽佩了起來。
「小姐……我,我不知道您在這兒。我只是……只是根據您的吩咐,想要過來幫您看一看那只小鳥的傷勢。」
正在安筱兮陷入沉思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吱呀」一聲,大門似乎被開啟。
習慣性地警覺警醒,安筱兮雙眸中原本的黯淡無神頓時被一抹犀利所取代,目光化作一道利劍,朝著門外迸射而去。
幸而,來人不過只是阿龍。如他話中所言,他的確是因為以為安筱兮今天不會過來才來到這里替她照看上次她救下的那只小鳥的,卻不料當他打開門的瞬間便發現門居然沒有繁瑣,不用多想,便知道定然是安筱兮過來了。
「沒事,我只不過是閑著無聊就過來看一看。那只鳥兒怎麼樣了?傷勢都好了嗎?它還那麼小,居然就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想來也沒有那麼容易愈合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著痕跡地迅速收起手上的那個盒子,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原處,將心態調整過後,安筱兮便站起身從房間走了出來。臉上不再是方才的漠然,而是平日里在阿龍面前的淡淡笑容。
「小姐哪里話,不過是幫小姐照顧一只小鳥而已,又哪里算得上什麼辛苦。小姐,那只雛鳥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想必再過幾天就可以重新飛回到大自然中去了。小姐,您要過來看一看它嗎?」
雖然安筱兮掩飾得很好,幾乎完全將自己方才的異樣給藏進了心里,但是阿龍又豈是凡人?且不說他是安啟東千挑萬選陪伴在安筱兮身邊的保鏢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的優勢,更何況他對安筱兮的心意更是讓他對安筱兮格外的留心,甚至連安筱兮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觀察得格外仔細,分外認真。所以,只是三兩下,他就已經大概察覺到了安筱兮的不對勁,卻又礙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敢做出越距的行為。
「呵呵,阿龍,我不是說過了嗎,在私下就不必再叫我小姐了。這麼多年來都是你陪伴在我的身邊,我早就把你當成哥哥來看待了。所以,你叫我筱兮就可以了,不需要太過生分的。」
抬起頭看著阿龍,安筱兮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些許。這些年來,由于阿龍始終形影不離地陪伴在她的身百年,她早就把阿龍看成了除卻父母還有弟弟之外最親近的人。看到阿龍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她總是能夠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定感。而此時,看到阿龍听到自己對他的贊賞和夸獎而表現出來的憨厚樸實的模樣,安筱兮心里的陰霾總算是被驅散去了不少。
「謝謝小姐。啊……不,筱兮。我……我去把那只鳥兒拿出來給你看一看。因為我擔心整天把它放在客廳里邊缺少了外界環境的干擾會讓那只雛鳥忘記了大自然的感覺,所以在天氣好的時候我就把它放到陽台上,讓它能夠更加貼近它原本生活的環境,也能夠讓它心安一些。這樣,也能夠便于它傷勢的恢復。」
說著,阿龍便趕忙避開安筱兮的眼神,轉身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他害怕眼里閃過的慌亂和憂傷的神情會被安筱兮發現。
哥哥……她說她把他當做哥哥……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對她只是如同哥哥一樣的存在,她對自己感情的不一樣也不過是親情,卻沒有一點兒愛情。
不得不承認,安筱兮方才話中「哥哥」兩個字的確是對阿龍帶來了極大的傷害。雖然在阿龍的心里他一直都明白以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安筱兮有結果的,但是他的心里卻依舊抱著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只是希望安筱兮對自己能夠有一點的感情,就算是一點也好。那樣的話,就算是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結果,他也心甘情願。
但是,安筱兮卻說自己是哥哥,是哥哥……
轉身離去,阿龍的心在微微地顫抖著,連帶著他的手乃至臉上的表情都有了顫抖。
哥哥兩個字無疑成為了兩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你了他的心,宛若一個破壞力極強的炮彈,將他的心轟炸得碎片橫飛,片甲不留。
看著阿龍轉身離去的身影,安筱兮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阿龍。可是,愛情的世界里原本就不存在誰對誰錯,孰是孰非。她安筱兮不是個傻子,更不會是一個像倪幕念那樣光有IQ沒有EQ的傻女人,阿龍對她的不一樣她一早就發現了,也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在之前,在她最需要關愛的時候,她才會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阿龍,一來是為了自己的發泄,而來也是想要趁著這樣的機會給阿龍的付出做出一個交代,也省得讓他一直都只是默默地付出,卻沒有回報。
然而,現在不同了。曾經那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安筱兮早已死去,現在的安筱兮早在那日在余家徹底放下了余凱昱之後就已經重獲新生。現在的她,心里的那個位置早已不再是留給余凱昱,而是似乎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雖然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安筱兮還沒有發現,還沒有確定。
既然曾經已經犯下了錯誤,那就別再一錯再錯,自己曾經的慷慨和同情對于阿龍而言或許只不過就是同情,或許更像是一把把離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既然現在自己已經徹底醒悟,就不應該再一錯再錯。否則,不但傷害了自己,更是傷害了那些愛自己的人。阿龍,是自己十分珍視的一個人,同時也是自己不願意失去的人。既然如此,自己就更不應該為了讓自己的心里好受而去傷害了他,去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自己當下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讓他徹底的死心,長痛不如短痛,語氣一直曖和諧昧地讓他帶著幻想執迷不悟下去,倒不如現在就讓他清醒過來,讓他明白自己對他的真實想法。免得將來再制造出怎樣的不愉快,再制造出一些怎樣的慘劇。
經過了爸爸和媽媽的事情,安筱兮現在已經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愛情最好不要強忍所難,如果只是和自己根本就不愛的人在一起,那麼兩個人終究都不會幸福。只有兩情相悅的婚姻才是美滿的婚姻。婚姻的殿堂里若非兩情相悅,而只是一廂情願,終究只會傷人又傷己。
這樣想著,安筱兮的唇角竟然不覺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沒想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然也能夠有了這樣豁達的心境。
「筱兮,雛鳥拿來了。既然今天你在這兒,那我就不再打擾了,鳥兒的傷口由你來親自處理想必會更好一些。我還有點兒事情,我就先走了。」
安筱兮方才的那番話依舊十分清晰地在腦海中回蕩,雖然心里早已做好了心里準備,但是當真正听到安筱兮親口說出這句話時,阿龍才發現自己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堅強。相反,自己的心表現得十分的懦弱,十分的不堪一擊。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繼續面對著安筱兮,繼續和她共同停留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這個曾經充滿了他們二人歡愉聲的狹小的空間。
「啊?嗯,那好吧。那你去忙吧。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也得回家去了。」
沒想到阿龍居然會這麼著急著要告辭,安筱兮不禁一驚,抬起頭朝著阿龍看了一眼,而後看到他臉上那抹毫無掩飾的失落的神情之後,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好意思多說些什麼。
待阿龍離去之後,看著面前那只雛鳥。這只雛鳥受傷的嚴重真是遠遠超乎了自己的意料。原本這樣的雛鳥正處于發育階段,也是傷勢恢復的最佳時期,卻沒想到經過了近半個月的時間,雛鳥的傷勢卻依舊顯得觸目驚心,想必至少要再在這兒待上幾天才能夠重新飛回到大自然,飛回到自己溫暖的家里。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這只雛鳥,安筱兮心里的母性都會被激發起來,油然而生。讓她忍不住去暢想,如果將來自己生了孩子的話,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模樣。這樣呢想著,原本因為涂明英的突然出現而破壞了的心情也不覺總算是好了許多。
突然,安筱兮恍然發現,自己剛才的憤然離去竟然忘記了之前和劉明宇的約定。趕忙掏出手機一看,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他……他會在那里等自己嗎?可是,為什麼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呢?莫非是他以為自己放了他的鴿子而生自己的氣了?
這樣想著,生怕自己真的被劉明宇誤會了,沒有任何的多想,安筱兮便立馬撥通了劉明宇的號碼,想要對他解釋一下自己方才突然離開的原因。但是,任憑安筱兮打了無數個電話,卻依舊只是得到同樣的一個應答——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才直接關機了嗎?
這樣想著,安筱兮的心里竟然惶惶不安了起來。不知為何,她竟然很害怕劉明宇生自己的氣。而這種害怕並不是如同普通朋友之間的那樣,而更像是一種男女朋友之間吵架過後的感覺。
雖然,若要論實話來說的話,安筱兮還真的從未談過戀愛,她珍貴的初戀還依舊存在。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她沒人要,而是因為她的要求太高,縱使她的身邊不乏許許多多優秀的追求者,這麼多年來她卻始終對余凱昱情有獨鐘。但是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卻偏偏又不是余凱昱的菜。
不過,幸好上天是公平的,當它給你關上了一扇門的時候,卻也同時記得替你開出一扇窗。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無論何時何地,上天都不會讓任何一個它的兒女走上絕路。
可是,劉明宇真的會是她的那扇窗嗎?
如果說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卻又十分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卻又會在他給自己打來電話邀請自己出去踏青的時候滿心激動難以抑制。如果說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可是自己和他明明就才見過幾次面,而且自己也不過幾天之前才真正放下了余凱昱。那麼,這樣的自己豈不是顯得朝三暮四,不夠專一嗎?這樣的感情來得是不是有點兒太過突然,有點兒太快了?
一系列奇怪的想法接踵而至,相繼出現在了安筱兮當中,帶領著她從一灘苦海走進了另外一灘苦海。
自古愛情多寂寥,陷入愛情的人們既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
只是不知道若是安筱兮知道了此時的劉明宇正在因為誤會她的離開而一個人關在家里喝悶酒的話,心里究竟會是怎樣的想法。
*
「阿晨,阿晨,收拾好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出門了,免得待會兒讓你陳伯伯一家人久等了可不好。」
難得的周末秦茹芸自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恰值和陳家女主人,也就是陳沁柔的媽媽,陳亞平的妻子霍木琴經過一番商量討論,確定了兩家人今天都恰好有時間之後,秦茹芸便和霍木琴一塊兒張羅起那早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家庭聚會來。
這表面上雖說是兩家人的聚會,但是這其中最終的目的所在卻是兩家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的解釋,大家都沒有挑明其中的目的。大人呢,是為了避免孩子們听到了會反抗,而孩子們呢,也不過是為了孝順,為了能夠滿足父母們一個小小的心願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反抗。
所以,在兩家父母與孩子們的相互體貼相互為對方著想之下,這頓「團圓飯」總算是應運而生。
「嗯。媽,來了。」
其實就算秦茹芸不提醒自己,古翌晨也不會拖拖拉拉而故意延誤了時間。既然古翌晨已經答應了媽媽同意這次的飯局,他就不會臨陣逃月兌,或者耍出一些花樣來刻意逃避這件事情。反正,該來的怎會來,既然爸爸媽媽有心要替自己相親,那麼自己終歸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的。與其因為這樣的事情和爸爸媽媽鬧得不愉快,自己倒不如做出一點小小的讓步,犧牲一下自己的色相,滿足了爸爸媽媽的心願,也好讓二老放心。
更何況這樣的一場飯局對自己來說一點兒損失也沒有。就算自己無心相親,那陳沁柔和自己也算是幼時的好友,當初小的時候,陳沁柔還總是喜歡跟在自己的後邊玩耍。這一別多年,自己還真是有點兒懷念當初的時光的,作為老朋友,也的確是挺想要和陳沁柔再見上一面。所以,這樣想著,對于這個飯局古翌晨的心里便也不再有太多的反感,而是竟然有點兒期待了起來。
「哎呀,果然不愧是我的兒子,這無論是什麼衣服穿在兒子身上呀,那都是帥氣十足呀。」
抬起頭便看見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的兒子,明顯就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過的樣子,秦茹芸的心里自然是難以掩飾的開心。既然心里開心了,以秦茹芸的性子來說自然是不會藏著掖著,而是要通過語言表示出來的。
「好了,媽,哪有您這樣夸自己兒子的,要是被別人听見了,肯定要笑話您的。好了好了,媽,爸爸呢?咱們走吧。」
對于古翌晨而言,秦茹芸這樣的自夸早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再熟悉不過了。和往常一樣,古翌晨也並未多做辯解,而只是淡淡一笑,便十分自然地將話題過度到了一個足以轉移秦茹芸注意力的話題上去。
「啊。對了,你爸爸說是什麼這次從外邊帶回來了一瓶好酒,今天要親自把酒帶過去喝。這會兒估計快下來了吧。」
聞言,秦茹芸解釋道,而後便朝著餐廳的方向喊道︰「老公呀,你倒是快點兒呀,你看咱們兒子都下來了,你還在磨磨蹭蹭什麼呀。再耽誤一會兒得遲到了。」
「嗯,來咯來咯。你看,這酒呀味道真的很不錯,待會兒午飯的時候讓你們嘗嘗鮮。我上次去南極的時候,途徑一個地方恰好有幸嘗到了一口,那可真是回味無窮呀。這瓶酒還是我找那個老板磨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買到的呢,否則呀,這樣的酒一般都是自己留著珍藏,絕對不會有人舍得賣的。」
听到老婆催促的聲音,古敏凡便趕忙拿著酒朝著客廳跑來。將酒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里,仿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它給磕壞了一般。
可別說,古敏凡還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十足的酒迷。他不僅愛品嘗各種各樣美味的酒,更喜歡收藏世界各地各種好酒。若是要介紹起古家珍藏的酒的品種呀,那可是說上幾個小時都說不完。因為古敏凡的愛酒如命,古家大宅中還有一個特別設置的酒窖,里面安裝了各種高科技的設備,就是為了能夠給不同的酒創造不同的保存環境,以避免影響了酒的味道。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吧,反正關于酒我是一竅不通,你就算和我說了我也不懂。在我看來,無論是多貴的酒都是差不多的味道,何必去講究那麼多。」
嫁給古敏凡二十多年,秦茹芸自然是早就習慣了古敏凡那一看到酒就兩眼放光的樣子,他對于酒的研究呀想必一點兒也不會比真正的品酒專家要來得差。沒好氣地白了古敏凡一眼,秦茹芸便挽著古翌晨的手朝著外邊走去。這既然自己已經抱怨完了,還是見好就收的好。否則以古敏凡那愛酒如命的性子,自己這樣貶低他心愛的酒,定然又要被他說上好一通。她秦茹芸才沒有那麼傻,陪著他那麼無聊。
對于秦茹芸的白眼古敏凡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厚著臉皮笑了笑,依舊沉浸在自己懷抱中的那瓶所謂的「絕世好酒」當中,洋洋自得。
不過,人不就是應該如此嗎?人生在世,無論怎樣也得有個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才好,如若一直茫茫然地過一輩子,卻始終沒有一點兒的目標,沒有一點兒自己格外喜好的東西,那樣的人生豈不是太過無趣了嗎?
所謂人類,就必須有點兒斗志,必須有一個既定的目標,有一個自己格外喜好的東西,然後為之不懈努力,唯有這樣,才能夠活出不一樣的精彩,才能夠活出真正的屬于自己的人生吧。
------題外話------
每天每天每天,都萬更了~
親們給點動力好不好~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