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駿一走了,當那穩健的步伐消失在病房門外時,艾小小驀然感覺病房里空蕩蕩的,然後心也空蕩蕩的……
中午的時候,林一峰來到病房舒駑襻溫愛詩看了艾小小一眼退出病房。她不想讓艾小小因她為難,認不認這個父親她都沒什麼意見。
艾小小望著林一峰,眸光有幾分復雜。
祁駿一曾經告訴她,她失血過多是林一峰為她輸的血。她感謝他,卻無法因此就放下這麼多年的芥蒂。「謝謝你,林先生……」
她淡漠疏離的語氣讓林一峰驀然一僵。深幽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但隨即他就掩飾的很好,沖艾小小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沒事就好,現在感覺怎麼樣?」如果當初的錯過是他的錯,那麼現在他願意盡自己所能來彌補。終究是他的女兒,他不相信她會一直鐵血心腸。
「我沒事了。」艾小小看著自己的手。和他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交談。
「嗯,那就好,你失血過多,一定要慢慢養……」
「謝謝,我有點累了。」艾小小慢慢躺子,送客的意思明顯。
林一峰望著她無奈笑笑,「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這一輩子從沒對誰低聲下氣過,可是對這個女兒,他願意放低自己的身段……
艾小小目光隨著他落寞的身影移動,眸子里竟隱隱泛起水霧。活了二十多歲,突然出現的父親;讓自己屢次陷入危險的父親;她要如何面對他,才好?目前在她的心里,無解……
第二日黃昏時分,林一峰回到京城,打開自己家的房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三室兩廳的居室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游戲額破舊的窗簾、沙發罩都煥然一新,而廚房里正飄來陣陣的菜香。他微微一愣,下意識回頭看看門牌是不是自己走錯了。
「回來了。」此時,樓蘭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很賢妻良母的招呼著。
林一峰見到她,立刻就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樓蘭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答道。「快去洗手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
「你又想耍什麼手段,直說吧。」林一峰放下公文包,完全不接受她的一番好意。他們已經分居近十余年,他主動搬到這套普通的公寓,郊外的那套豪華別墅留給了她。他不喜歡高大華麗的屋子,那讓他感到冷清沒有一絲家的溫暖。但樓蘭不一樣,她喜歡豪華奢侈的生活,過不慣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所以自從他搬出來之後,她很少來這個地方,更別說為他收拾房間、下廚做飯了……
「哎呀,老林,我們都是老夫老妻的啦,怎麼說那麼傷和氣的話。人說老來伴、老來伴。我這不是想通了,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嘛。」樓蘭邊說邊將飯菜擺好,然後再一次催促林一峰,「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洗手啊。」
林一峰望著面前美味佳肴,說實在的樓蘭的廚藝的確不錯,只是她說廚房里的油煙傷皮膚,就很少下廚。不過現在對著這些飯菜,他只覺得惡心。
當年如果不是她的蓄意破壞,他何至于父女不相認;而且道現在她還在那麼惡毒的傷害著他的女兒,她以為用這幾盤菜就可以求得他的原諒嗎?她簡直痴心妄想!
「有什麼事就說,沒事馬上離開!」林一峰的語氣愈加冰寒,一想到她害了小小,他就怒不可遏恨不得伸手將這個蛇蠍女人掐死。
啪!樓蘭再也忍不住將筷子摔到餐桌上。「林一峰,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我好心賠笑,做了這麼多飯菜……」
「好心?」林一峰打斷她,一臉冷笑。「你好心做了什麼,心里比誰也清楚。我告訴你你再討好我也沒用,我已經交代我的律師,你準備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和你再繼續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林一峰!」
「滾!」
「你個沒良心的,當初你受了重傷,也不想想是誰救了你,你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夠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林一峰逼近樓蘭,目光猝然變得狠戾,連語氣都充滿陰沉。「我之所以沒有揭穿,不過是顧了大家的一個顏面,既然你今天非要把話說清楚,我們不妨把這些年你欠溫愛詩母女的帳一筆筆算清楚……」
「你……你瘋了!」樓蘭虛張聲勢嚷著,一步步朝門口後退,此時的林一峰讓她恐懼。
「我們到底是誰瘋了?!」林一峰的眼楮已經蒙上血色。
「神……神經病!」話落,樓蘭已經奪門而出。
林一峰頹喪坐到椅子上疲憊揉揉眉心,眼角瞄到桌上擺好的飯菜,眼里又閃過陰霾,大手一伸嘩啦將整桌飯菜全部掃到地上。
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居然沒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和女兒!一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樓蘭走出林一峰的公寓,立刻撥通樓慶陽的手機,但是只得到一個關機的提醒。找不到樓慶陽,樓懶得心里開始慌了,她蹬蹬跑下三樓,攔了輛出租車趕往樓慶陽的住處。
中途經過廣場,碩大的電視熒幕閃爍吸引著路人的眼楮。只是一晃而過,她還是看清樓慶陽被兩個身著警服的男人戴上手銬的一幕。
「停,停,停!」她急忙讓司機停下車,就見大屏幕上清晰的字幕——原公安部副部長樓慶陽因受賄、瀆職等多項罪名被逮捕。
屏幕里的樓慶陽再也沒有平日的從容與優雅,看起來蒼老許多,也消瘦許多……
「哥……」樓蘭鼻子一酸,眼淚滴落。為樓慶陽,更多的是自己,她現在已經無依無靠!不過,樓蘭只是沮喪了一會兒,很快又打起精神,因為她接到了樓其清的電話讓她回去一趟,她欣喜,怎麼忘了還有還有這棵大樹可以依靠。
只是她不會想到的是,當她急匆匆趕到四合院的時候,會看到兩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在那里。
他們正是A市重案組的黎明軒和他的搭檔,艾小小那場綁架案綁匪悉數落網,他們經過連夜審訊與多方取證(當然離不開特戰隊的配合)已經確定樓蘭正是幕後指使。
不過礙于樓其清的身份特殊,于是決定先拜訪一下這位老領導,希望能得到他的配合。
看到有兩個警察在,樓蘭的心里一緊,不過有樓其清在,她還是壯壯膽走上前,「爸,你叫我來有什麼事?他們是誰啊?」
「混賬!」樓其清大手一拍桌面,老眸里蓄滿憤怒和心痛。她的女兒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樓蘭嚇得一哆嗦,「爸。」
「居然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別叫我爸!」樓其清指著她的大手氣的顫抖。
「我,我做什麼了?」樓蘭還妄想抵賴過去。
黎明軒拿出一張逮捕令遞到她面前。「樓小姐,你因為涉險綁架、威脅,被依法逮捕。」
樓蘭立刻臉色蒼白,雙腿一軟癱倒地上。
「你們胡說什麼?我沒有綁架任何人。爸,你不要听他們胡說,一定是有人惡意栽贓……我想起來了,是祁駿一是不是,還有艾小小,那個野女人……」她依舊不死心,做著最後的掙扎。
「住嘴!」樓其清怒喝一聲打斷她,「到現在,你還不知道醒悟,你知不知道你害你那尚未出世的小佷夭折,你簡直是喪心病狂的,你,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媽!」
「爸……」樓蘭終于意識到大勢已去,她爬到樓其清的面前,抱著他的腿哀求,聲淚俱下,「爸,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
「晚了……」樓其清望著她,眼神悲哀,似乎一下子蒼老許多。
最終,樓蘭還是被黎明軒他們帶走了。樓其清望著他們的背影,渾濁睿智的眸中溢出淚水。一日之間一雙兒女齊齊鋃鐺入獄,怎能不讓他痛徹心扉……
半個月
呆呆的坐進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望著烈陽無情的曬著小樓前可憐兮兮的黃泥巴,一動不動,她同一個姿勢已經維持了兩個鐘頭了。她不想動,也懶得動,因為就算她起了身,也只不過是像游魂似的在屋子里繞一圈後,又坐回這張沙發罷了,那她又何必動呢。
自從從醫院出來,祁駿一就很忙。而她因為小產的緣故被留在家里休養。艾寶則被溫愛詩接到了孤兒院,本來只有祁駿一他兩個人的小樓,此時更顯空曠、清冷。
一直處心積慮要陷害她的樓蘭和樓慶陽雙雙入獄,她本該高興的,可是心里竟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若在以往她早就吵著歸隊了,可是現在她卻一點提不起精神,一想到那個夭折的孩子,她就滿心愧疚,都是她太粗心了!艾寶與呂天明,還有她不容易再受孕的事情都纏繞在一起,糾結了她整顆心,讓她身心俱疲。
因為恍惚的太專心,所以當祁駿一走到她身後的時候,艾小小還沒有察覺。「想什麼呢?」淡淡的疑問讓她像受了驚嚇般猛地站起身來,隨後又懊惱地坐下,搖搖頭說︰「沒什麼。」
「真的?」祁駿一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或許剛從外面回來的緣故,他身上有淡淡的陽光味道,很好聞。艾小小不由將頭靠在他的頸部,閉上眼淺淺嗅聞著。
她的樣子看起來像一只慵懶的小貓,祁駿一勾唇,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柔聲道︰「今天都干了點什麼?」
艾小小依舊窩在他懷中動也沒動,只是聲音懶懶的回答,「坐著和發呆。」
祁駿一的眼神一閃,嘆口氣,模模她的頭,「傻丫頭。」連他自己都發現最近這個動作的頻率發生相當高,因為最近時常對無精打采的她無奈,他只能如此動作聊以自我安慰!
晚飯的時候,艾小小只喝了幾口稀粥就放下了湯匙。祁駿一抬頭看她,「怎麼了,不好吃?」
艾小小搖頭,「我吃飽了。」
「再吃點,看你這幾天瘦的。」祁駿一說著為艾小小夾了平時她最愛吃的清蒸魚塊放進碗里。
「太腥了。」艾小小望著那魚塊,依舊沒有一點胃口。索性站起身,「你慢慢吃,我有點累,先休息去了。」
「小小……」祁駿一望著她縴弱的身影,黑眸里滿是憐惜。艾小小沒有回頭,一直往前走。恰在此時,他祁駿一的手機響起。
「喂,嫣然?」
艾小小聞聲頓了下腳步,但隨之走的更快。開始她也認為孟嫣然說的話很對,可是現在才發現她和祁駿一之間是隔了很長距離的。
「我听說小小她……小產了?」電話里孟嫣然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惋惜。
「嗯。」祁駿一的目光一直落在艾小小的身上。
「她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整天無精打采的,吃飯也沒什麼胃口。」祁駿一坦誠道出真相,同樣身為女人,或許孟嫣然會給他一些好的建議。
「哦,有點抑郁癥的傾向了,不過也難怪。我告訴你哦,你一定多陪陪她,開導勸慰千萬不能讓她鑽牛角尖啊。不然就帶她去醫院精神科看一下。總之不能把她自己丟在家里,這樣下去很危險的……」她學過心理學,這個產後抑郁,最嚴重的會鬧到自殺的地步,所以,她告訴祁駿一的那些絕不是危言聳听。
艾小小上了二樓,走進客房。自從醫院回來,他們兩個就分房而睡。祁駿一因為這些天特戰旅的事物比較忙,早出晚歸的怕吵到艾小小影響她的休息,便沒有反對。
月兌掉鞋和衣躺在床上,艾小小閉上眼,思緒卻更亂了。睡不著,她只能在昏暗的房間里一聲聲嘆息……
踏踏……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艾小小立刻慌亂閉上眼楮裝睡。
祁駿一也沒有開燈,直接走到床邊。見她一動不動的閉著眼楮,就沒吭聲,長腿一邁爬上床,將她抱在懷中,大手有意無意就放在最令人引發肖想之處。
「你做什麼?」艾小小裝不下去了,扭扭身子想睜開他。
未料他摟得更緊,手臂跟鋼鐵似的緊緊包圍這她。不過,說出來的話里卻透出一絲絲的委屈,「我就想……抱抱你,好久沒有聞到你的味道了。」
艾小小不動了,心里卻又是驚濤駭浪的翻涌。他越是溫柔,她心里越不好受。艾寶是別人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卻夭折了……
「傻丫頭,又多想了,是不是?」祁駿一的聲音醇厚如多年的美酒在艾小小耳邊蕩漾開來。
「都怪我……」都怪她不小心!否則孩子也不會沒有了。
「你說什麼呢?是那孩子和我們無緣。醫生不是說了嗎?我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
「可是,醫生說我以後很難再懷孕……」艾小小聲音低低的,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
祁駿一聞言一頓。該死!她居然是為了這個在糾結。他一點都沒有察覺,真是太粗心了!
「誰說的,」他抱緊她,「我們身體都那麼棒,再要一個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是,醫生說……」
「醫生說的都是放屁,不然明天我們換家醫院好好檢查一番,看我們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哦……」
這一夜,艾小小窩在祁駿一懷里睡得格外安穩……
第二天,早早的祁駿一就將艾小小載出駐地。孟嫣然說的話沒錯,小小這次受的打擊很大,再加上前幾日部隊里太忙,他沒有好好陪她開導她,現在心里已經有了心結。
昨晚,好不容易她說出心里的疙瘩,說什麼他都要去除她的這塊心病。艾小小睡了一覺,反悔了。她覺得這事沒法給醫生說出口。
可是祁駿一威逼利誘的還是把她哄上了車。
因為時間還早,婦產科的病人還不是太多。掛好號很快就到了他們。艾小小連趁機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問診室。她想事情總要有個了斷,先查查身體也好。
「哪里不舒服?」問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女醫生。
「我……」艾小小猶豫一下,還是心一橫,扭扭捏捏紅著臉將就診的原因告訴醫生。
女醫生微笑看著她,耐心听她說完,然後開個單子說︰「先去做個檢查吧。」
艾小小拿著單子走出房間,祁駿一立刻迎上來問︰「怎麼樣?」
艾小小晃晃手里的單子,「醫生讓先做一個檢查。」
祁駿一帶著艾小小走到檢查室前,見艾小小進去,立刻返身大步走回問診室。
「娟姨,」他敲敲門進入問診室內。
女醫生抬頭立刻一臉驚喜,「駿一,你怎麼來了?」
祁駿一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娟姨,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席秀娟斜睨著他道︰「說吧。」
祁駿一將身子俯低聲音壓得更小,「剛剛那個做檢查的艾小小是我老婆……」
「你小子什麼時候結婚了,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席秀娟抱怨打斷他。
「呵呵……」祁駿一笑,接著說道︰「她剛剛小產,醫生說很難再懷孕。她就一直為這郁郁寡歡的,我怕她再為此的歌抑郁癥什麼的,所以就拜托娟姨,待會無論檢查結果怎麼樣,你都告訴她沒什麼大礙……」
「這可是違反醫生準則的。」
「不然,我為什麼跑這麼遠來掛你的號。」
「得,現在我想拒絕都不行了。」席秀娟笑著調侃,「真沒想到我們的祁大少也會被女人俘虜,而且還這麼疼老婆,為拉破費盡心機啊。」
「當然。」祁駿一挑眉,「她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女人,我不疼誰疼!」
于是,當艾小小拿著畫著鬼字符的檢查報告回到問診室內,席秀娟微笑著告訴她︰「沒事,你的子宮內膜的腔壁雖然受損,但是幸虧身體年輕,修復能力強,吃兩服藥就好了。」
「真的?謝謝醫生。」艾小小露出這些天少見的笑容。
等艾小小走出房間,席秀娟的眸光一暗,嘆口氣,撥通祁駿一的手機,「她的情況比想象的嚴重,不過還是有受孕的可能,我建議你們去找中醫調理,或許會發生奇跡。」
奇跡!
祁駿一聞言心內驀然一凜,小小的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娟姨……」他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見艾小小向自己走來,立刻改口。「她來了,娟姨,我以後再聯絡你。」說完祁駿一掛下手機,唇角勾起溫柔的笑,「結果怎麼樣?」
「醫生說吃兩服藥就好了。」艾小小如實答道。
祁駿一攬住她的縴腰,「我就說嘛,憑我們這麼出色的身體,怎麼可能造不出小人。」
「喂,你小聲點。大家都在看啦。」艾小小拉拉他的衣袖,警告他不要太招搖。
祁駿一爽朗大笑將她摟得更緊,走向醫院外。
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薛雅詩憤怒看著這一幕,幾乎將手里的一份病歷扭碎。她因為艾小小的事件,被祁駿一驅逐出軍醫的隊伍,若不是老爸依靠關系在這所醫院為她找了一份工作,她差點就失業了。
可是憑什麼害她這麼淒慘的罪魁禍首艾小小卻是這麼幸福。如果她沒看錯,剛剛她是從婦產科出來的。該死,難道她這麼快就懷孕了嗎?
薛雅詩原本還算美麗的臉,因為嫉妒變得扭曲丑陋。扭身朝婦產科走去,門口就听到席秀娟和小護士的對話——
「你說剛剛那個帥哥?他叫祁駿一,是個厲害人物,在部隊年紀輕輕就身居要職。小年輕的時候再京城也惹過不少的事,看起來像個冷酷無情的家伙,誰知道結了婚居然這麼疼老婆。看來這男人還真不可貌相。」
「席醫生,他老婆到底什麼情況啊。」
「意外流產導致胎盤受損,不易懷孕。」
「啊,好可憐,嫁個這麼帥的老公,再沒有一個孩子拴住他,恐怕婚姻都……」
「你瞎說什麼?祈少可不是那樣無情的男人,你沒瞧見今天他特意跑來拜托我謊報病情,就是為了解開他妻子的心結嗎?一個肯為自己的女人這樣花心思的男人,怎麼可能始亂終棄。就是你們這幫小丫頭啊,喜歡胡思亂想……」
從醫院出來,祁駿一帶著艾小小進了商場,說是為溫愛詩和艾寶買點東西,待會就到孤兒院去看他們。商場里,他們買了一大堆的東西,食物、營養品、玩具……艾小小還特地為溫愛詩選了一件墨綠色的裙裝,她覺得她穿的一直太素雅了,現在也該打扮打扮自己找個老伴什麼的。
祁駿一欣然付款,因為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久違的晶亮,她好久沒有這樣這麼有生氣了。
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們趕到育榮孤兒院。
門前停著一輛黑色的凱雷德ESCALADE,祁駿一黑眸眯了眯,握住艾小小的手,淡淡道︰「林一峰來了。」
「他來做什麼?」艾小小下意識問道。隨即從祁駿一的眸光里了悟,低下頭不再吭聲。他來看媽嗎?他對媽還有意思?
艾小小心里又開始煩亂了,她的確希望母親晚年幸福,最好找個知心人陪在身邊。可是,林一峰……她倒從沒有想過。
兩人走進院子,看到樹蔭下艾寶正和胖囡囡玩得不亦樂乎,連他們進來都沒有發現。
祁駿一看著兩個可愛小娃,忽然說道︰「該給艾寶起個大名了,你說叫什麼好呢?」
艾小小搖頭,「還沒想。」
「那好,今晚我們回去就好好想一想,給咱們的兒子取個響當當的名字。」他伸手攬住艾小小的肩膀,一臉幸福說道。
「嗯。」艾小小輕應,心里五味陳雜,他把艾寶當做親生兒子疼,她該感到高興。可是為什麼心里卻是惶然與壓抑……果然,她的幸福是偷來的。
察覺艾小小忽然的沉寂,祁駿一連忙蹲子,喊道︰「艾寶,來這里。」
艾寶這才抬起頭看到兩人,「爸爸……媽媽……」他立刻興奮叫著,邁動兩只小胖腿跑了過來。
「來,讓爸爸抱抱,看看我們艾寶長胖沒有?」祁駿一說著一把將艾寶抱起來。艾寶咯咯笑著對艾小小伸出兩只胳膊,「媽媽,媽媽抱抱。」
「香老爸一個,老爸就放人!」祁駿一逗著艾寶。
艾寶立刻回頭吧唧一下在他臉上啃了一口,然後撲到艾小小的懷里,「媽媽,香香。」說罷抱著艾小小的臉就吧唧吧唧地親起來,很快,艾小小已經是滿臉的口水……
艾寶這麼一鬧,艾小小的臉上總算是又帶上一絲笑意。祁駿一看著她,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這時候,樹蔭下的胖囡囡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望著他們,眼里滿是羨慕。
「囡囡,來……」艾寶沖她招著小手。
囡囡緊抿著小嘴,沒有動。
艾小小望著那抹倔強的小身影,忽然心弦一顫。她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每當看見別的小朋友和自己的把爸爸媽媽親熱的時候,她就好羨慕,有時候還會偷偷躲進被子里哭。
想到這里,艾小小沒有猶豫直接將艾寶交給祁駿一,邁步走向囡囡。她走到樹蔭下,牽起囡囡的手柔聲說道︰「囡囡,來,看阿姨給你買了什麼禮物。」說著她牽起她的小手,帶她過來,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洋女圭女圭遞給她,「看,囡囡喜歡嗎?」
「謝謝小小阿姨。」囡囡很有禮貌的說道,接過洋女圭女圭又看看敞開的袋子里,大眼楮忽閃忽閃,並沒有表現小孩子該有的欣喜。
「怎麼?囡囡不喜歡這個洋女圭女圭?」
「嗯。」囡囡點點頭,指著袋子里的另一個紙盒說道︰「小小阿姨,我可不可以用這個洋女圭女圭換那個嗎?」
「好啊。」艾小小將那輛小汽車拿出來遞給囡囡。囡囡很懂事的將洋女圭女圭還給她。「這個給艾寶玩吧。」
「不用了。」艾小小沒有接洋女圭女圭,笑著說︰「艾寶是男孩子,他不玩……」
艾寶卻很不給面子的打斷她,「寶寶要……美女圭女圭……」
囧!艾小小一頭黑線,本來小汽車是給艾寶的,洋女圭女圭的是買給囡囡的,這下全反了,這世道哦!
這時候,艾寶已經從祁駿一懷里爬下來,幾步跑到囡囡面前,拿過洋女圭女圭。就見他三兩下將紙盒撕開拿出金發藍眼的漂亮女圭女圭,咧著嘴咯咯笑,然後,還湊過小嘴,「香香,香香……」在那洋女圭女圭的臉上吧唧吧唧親了幾口。
呃……這個小色魔!
艾寶和囡囡拿到禮物就牽著手到樹蔭下繼續玩耍去了。
祁駿一和艾小小這才走向溫愛詩住的房間。剛一接近,他們就听到里面傳來溫愛詩的怒吼聲——
「林一峰,你到底想干什麼?」
艾小小蹙眉,自小到大她就沒听到過溫愛詩如此憤怒過,幾乎立刻她就想沖進屋子查看究竟。祁駿一卻一把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說過了,我要重新追求你。」林一峰的聲音听起來倒是從容淡定的很。
「追求你個鬼了!」溫愛詩繼續吼,「你都多大把年紀了,還有老婆孩子,你以為這個玩笑很好笑是吧。」
「愛詩,我已經和樓蘭離婚了。」
「離不離婚是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
「愛詩……」
「你馬上走。」
「愛詩……」
「你出去!」
砰砰磅磅,也不知道兩人在屋子里做什麼?艾小小想反正媽吃不了虧,她就不急著沖進去了。祁駿一挑挑眉沒想到師傅追求起自己的幸福還是雷厲風行。只是他很擔憂二十幾年的時間,他想要的感情還在嗎?
以前溫愛詩不是林一峰的對手,現在也不是。她只是想把他趕出屋子,卻怎麼也近不了他的身,打翻了衣架,撞翻了凳子,她就是攆不走他。
她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有時候這麼絕情,他畢竟和樓蘭二十年的夫妻,為什麼在她落難的時候說離就離,而且毫無憐惜。轉身就可以到這里對她說,他心里依舊惦記著她。
她已經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或許,她需要一份感情,但絕不是林一峰給的這種。
原本林一峰認為二十年的時間已經磨平溫愛詩的稜角,卻未料他剛一道出來意,她就爆發滔天的怒火。她怒火中燒的模樣竟讓他找回初戀的感覺,四十幾歲的人忍不住就幼稚的像個小伙子似的,在屋里和溫愛詩玩起捉迷藏的游戲,她追他躲,反正就是死賴著不肯走出這個屋子。
直到溫愛詩追的累了,氣喘噓噓坐下來休息。
林一峰連忙說道︰「愛詩,你可以拒絕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心里有你啊。你就當是招待一個老朋友,我那麼遠過來,你總不能連頓飯都不讓吃,就把我趕回去。」
溫愛詩抬頭看他,眸光似乎平靜許多,「你……」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艾小小和祁駿一覺得這戲听得差不多了,就走了進來。
「師傅,你也在啊。」祁駿一故作不知打著招呼。
「嗯。」林一峰點點頭。頓時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溫愛詩瞪了他一眼,連忙起身招呼祁駿一和艾小小,室內尷尬的氣氛這才一點點緩和……
因為下午祁駿一還要到旅部處理一些事情,所以吃過午飯,他就載著艾小小離開了。艾寶暫時還是由溫愛詩照顧,他們已經開始在勞動市場物色保姆,一找到保姆,他們就準備將艾寶接過去。只是,軍事駐地審查非比尋常,這事也急不得。
一路上,艾小小的神色也算輕松,偶爾會和祁駿一聊上兩句。祁駿一不時瞄她一眼,早知道這樣能哄她開心,他早就帶她出來轉轉了。
車子駛進駐地不一會,他們就踫上了呂天明。呂天明看到是他的車子立刻伸手攔下來,趴在窗口一臉焦急地對祁駿一說,「頭,你可回來了。再不出現,旅部要出大亂子了。」1
「怎麼了?」祁駿一沉了臉色問道。
「先去辦公室再說吧。」呂天明望了眼艾小小說道。
艾小小見狀,推開車門下車。「我自己走回去吧,你處理事情要緊。」
祁駿一看了她一眼,見她小臉緊繃,似乎又不開心了。可是,現在他也顧不得研究她的心思了,只好點點頭,對呂天明說︰「上車。」
然後發動車子,直奔旅長辦公室。
艾小小看著絕塵而去的戰車,輕輕嘆口氣,呂天明始終是她心里難解的結。或許她真的該告訴祁駿一真相了,與其這樣膽戰心驚不如來個痛快的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