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笙歌 第二十六章 真相漸明心漸涼

作者 ︰ 陌玉

燕恆的心頭越發涌出一種說不清楚的惱意,他冷笑一聲,正待開口,卻見蘇月笙一旁的劉世勛已經搶先一步開口︰「笙兒,不必求情了,這也是命,替劉伯伯轉告你父親,說老家伙不能信守承諾,等不到他凱旋再陪他喝燒酒了。」

言畢,他亦舉劍,自月復部刺去。

「不!劉伯伯……」

刀沒,血出。

蘇月笙不顧一切的撲過去,只是,仍舊晚了一步。

她只趕上去攙扶劉世勛搖搖欲墜的身體,扶著他無力的坐到地上,只听他氣息微弱的向另一邊仍舊呆愣在太子尸體旁的李貴妃喃喃道︰「這一世的債,算是還完了……」

「浩兒……」本還沉浸在傷痛之中的趙貴妃听聞這一句,終于清醒了過來,她抬頭,正對上劉世勛已經渙散的眼楮,「師兄……」

一聲更為淒厲的哭喊自她喉頭發出。

這一瞬,她的世界天旋地轉,萬物都沒了顏色。

劉世勛最後一句話,和趙貴妃的神色,讓蘇月笙詫異不已,正待細看,卻見趙貴妃居然已經收斂了淒容,飛快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她站了起來,一指燕恆,神色憤然的看著他道︰「為什麼!你好狠的心,要這般趕盡殺絕!」

其實這話,也是蘇月笙此刻想要質問燕恆的。

燕恆聞言,淡淡的笑了,而那笑,居然是帶著三分苦澀七分譏誚,他並不直接回答,卻道︰「貴妃娘娘,可還記得金甲神弩?」

「啊!什麼?」聞言,趙貴妃的神色驟變,本就因氣憤哭泣臉上的潮紅頓時散盡,變的煞白。

「金甲神弩是機關宗師吳道子的得意之作,而你和劉統領,是他的僅收的兩名弟子,想必不會不認識。」

「當年,我還一直想不通,這般厲害的兵器,趙貴妃怎舍得割愛送個前太子燕玨。」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機關是被人改動過,射出的箭不是向著目標,而是反射向射箭之人,饒是那人再好的輕功與反應也都躲閃不及,定然會當場斃命。」

「夠了!」趙貴妃听到這里,再也不敢往下听去,燕恆短短幾句話,就把那些已經塵封在心底的往事給勾了出來。

當年,她送給太子的金甲神弩的事情,在場的,只有皇後和太子兩人。

因為這物品貴重,一旦外傳肯定會讓有心人覬覦,是以皇後根本不可能跟其他人講,更何況就在送了那物品的晚上,便有了那場大火。

他雖然踫巧大火之時也在長寧宮,但決計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他到底是誰?

「你……你……到底是誰?」趙貴妃一瞬不瞬的盯著燕恆看,聲音卻忍不住發抖。

「貴妃娘娘糊涂了,兒臣燕恆,都不認得了麼。」燕恆譏誚的一笑,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道︰「傳本王命令,貴妃娘娘因經喪子之痛精神恍惚,有失國體,特貶去貴妃封號,讓人在冷宮好生調養著。」

言畢,立馬有幾人上前架起神色顯然有些情緒不穩的趙貴妃。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放開我……」

人走遠了,聲音卻仍舊能傳了來。

蘇月笙神色淒然的放平劉伯伯的尸體,正欲開口,卻才發現不知何時,燕昇已經站到了身後。

他神色有些動容的看著冰冷的地面上躺著的太子尸體,對燕恆道︰「梁國的世子到了也有些時候了,我也該前往梁國了。」

他這一說,蘇月笙才記起宇文思裴來燕國做質子,而燕國卻至今還沒有皇子前往梁國。

太子已死,皇上如今剩下的皇子只有二皇子燕昇,四皇子燕恆,六皇子燕成。

他們三人之中,定然有一人要前往。

只是沒想到燕昇會主動提出。

燕恆似是早已料到,他卻仍舊輕嘆一聲,問道︰「為什麼?」

燕昇聞言,悵然的說道︰「一來,我若再爭下去,他日便是這下場,」說著他一指地上的太子,繼續道︰「就算我能爭的過你,那麼文閥,還有本王的王妃……」

他頓了頓,轉了身子,喃喃道︰「終究,我自認做不到父皇那樣……」

燕恆本是波瀾不驚的眸子,在听到最後那含糊不清的半句話突然如同雷擊,僵立在了當場,還是蘇月笙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思。

「寧王殿下好本事。」她苦澀的一笑,猶如帶毒的罌粟,只是那說出的話,卻如對面那人一貫的冰冷,「只是不知道寧王殿下打算如何對付蘇家?」

「連你也要怪本王麼?」燕恆抬眸望了過來,直視蘇月笙的眼眸。

兩相凝望,更是猶如隔了千山萬水。

「朝堂風雲本就爾虞我詐,勝者為王敗者寇,難分對錯,只是,寧王這樣的手段與勢力,讓在下害怕,太子身歿,二皇子出走,趙閥、文閥覆滅,作為臣子,難免讓月笙覺得兔死狐悲。」

「哦?你看明白了多少,給本王說來听听。」他鳳眼輕挑,饒有興致的看著蘇月笙。

月色開始有了幾分朦朧,只因那人風華太盛。

蘇月笙垂眸,低嘆了一聲,答道︰「請先恕月笙妄言揣測。」

「這些玄甲精兵,皆是出自寧王的部下。」

「寧王早年封地在江寧,表面看起來,這十年來是因為在東山璇璣道人那里療傷診治,事實卻是改了年年新征的軍士,納入江寧編制,當我看到街上踴躍參軍的青壯年時,我便在想,為何百姓如此愛國熱情,卻還是連區區楚國都打不過,甚至父親,手下也只有二十萬兵力與之抗衡,這些人都去了哪里?」

「我去過兵部調查卷宗,卻是被人拒絕了,容我大膽的猜測一下,恐怕整個兵部上下掌事,都是寧王的人吧。」

「這般龐大的軍隊,自然軍需也是驚人,所以,戶部近幾年的帳才會入不敷出,國庫連年虧損,至于為何所有的管事尚書侍郎全部緘口不言,想必也是寧王的本事。」

「再有,即使,燕國戶部私底下能動用的錢不夠,您還有富可敵國的君沐竹支持。」

說到這里,蘇月笙想起昨日在攬月樓的情形,心跳驀的加快了兩拍。

只是,隨即,她仍舊恢復了常色,繼續道來︰「我原來想不通,為何太子一案疑點重重,皇上似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一般匆忙將之囚禁,原來他那只是保護太子,保護燕國,因為你故意透漏給了他你的實力與所圖,是賭,也是在威脅他,一個手握重兵的藩王,加之朝堂之上那盤根錯節的勢力的籠罩,若真是謀反,恐怕整個燕國都要陷入一片戰亂,民不聊生,更何況,此時楚國叩邊,讓燕國陷入這般內憂外患的境地,是他決計不想看到的。」

所以那日在皇陵,皇上听到自己提到皇陵近幾年的賬目問題才會神色有異。

「所以,太子謀逆,犯上作亂,一切,不過是你給太子下的套。」

言畢蘇月笙冷笑,他羽翼已豐,已然是連皇上都忌憚的人物。

什麼陰謀陽明,什麼明算暗計,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都是浮雲,都是一指流沙,被人隨意拋弄。

「不知道這些,月笙猜對了沒有?」

她抬眸,迎上他有些霧靄的眸子,不避不讓。

燕恆聞言,淺淺一笑,那眸子里卻含著蘇月笙也看不懂的情愫,他道︰「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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