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這種身份特殊並且已經確定了來世過什麼生活的投胎者,如果自己不願意喝下那忘卻前塵的孟婆湯,恐怕這老婆婆也不會為難吧。
童人玉邊走邊為自己的疑惑開月兌,數千年萬年的輪回程序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的這點不同有所改變,心里打著七上八下的小主意,不一會兒就到了奈何橋上。
童人玉送上一個微笑,老婆婆碗里的湯抖了一下。
果然,是認得自己的,童人玉心里樂了一下,心想這事兒有點譜了。
然而正待童人玉要開口,就看見橋的對面飄來一片清白的煙霧,纏纏繞繞到了面前變成一個人的形狀,然而童人玉還沒來的驚呼,就感覺自己幾乎沒重量的身體瞬間失重,頓時化作一陣煙霧遁入了萬丈的時空隧道。
「到了」
她意識朦朧中听到一個聲音。張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人間的一片山頂之上,四周清風明月的天。
「白胡子叔叔您好」
童人玉由看見老道模樣後的驚異,到心里恢復平靜,並說出那句突兀的話,中間隔了不到五秒鐘。
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又活了,但是至少,老道現在樣子很祥和,像個人間的老爺爺。
老道听的此話先是一驚,繼而哈哈大笑。
「知道為什麼你沒有喝孟婆湯麼?」
老道笑罷,對著童人玉問道。
「不知」這正是童人玉想問的答案,她趕緊搖頭答道,並洗耳恭听。
「你前塵舊願未了,若是這樣讓你進入輪回,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片痴心」
「何痴心」
童人玉不明白,自己不過是人之常情的擔心自己的母親,這算的上什麼痴心。
「你可知道你前世的母親是誰?」
「我母親」
自己生來就沒有父親,母親終生辛勞都是為了自己。她現在不許任何人誤會自己母親的不是,包括神。不管母親是誰,對她而言,就是自己的母親。
童人玉總覺得,這個老道要說自己母親的不是。
「你母親本來是位列中央天宮仙位佑聖真君的女兒,但性格乖張暴戾,攪的天庭百年不得安定,玉皇大帝本著仁慈不予治罪,沒想你母親總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不僅自己在家里發脾氣,還常常跟天庭其他眾仙的女兒爭執個沒完,沒想到竟然在二十年因為賭氣而私自朝著人間扔下一個過期胭脂盒子,這胭脂剛好落入人間一個富貴人家。」老道悠悠講起來了故事,沒有注意童人玉的反應。童人玉自然是張大眼楮認真听,這麼傳奇的故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人間富貴人家本身和樂安平,但從這胭脂盒中散落出來的粉末自從就迷糊了這富貴人家三妻四妾的心,自從斗爭不斷不得安寧。要知道,這富貴人家乃是一個將軍,所處國家可是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一方動亂或許會掀起一場中原戰亂,這將軍又是個非常顧家的人,如此一來怎能不連吃敗仗長久來如何統治中原實現和平。玉皇大帝思來想去決定讓你母親化成一個人間女子嫁到這大戶人間,如果她能評定了這家府之爭,便可返回天庭,否則作為懲罰便一直在這人世間輪回受苦下去」
老道說完,清理了下嗓子,朝著遠邊一處清澈的河水望了望,眼光又落到童人玉身上。
童人玉一直在聚聚精會神的听,雖然老道話說的讓她一時還沒明白什麼意思,但母親的身世足可以讓她幾天維持長大嘴巴,老道這突然停下來的小暗示,她自是看在眼里。
半山腰處那弘泉水清澈見底,別說老道想喝,就是她自己從陰間一路被不明不白的擄來,也渴了。
童人玉手朝著泉水伸去時,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觸感明晰的水皮袋子,雖然是老道通過法術放在她手中的,但是以水皮袋子的透明無重量度來說,能如此穩妥的抓住,就已經足夠證明,她已經不是「人」了。
想到自己的老母,童人玉心痛了一下,趕快的把水皮袋子裝上水送到老道手里,自己自然不忘先猛喝了幾口。
老道漱了漱嘴巴,繼續道,
「沒想到你母親在天庭乖戾囂張,到了人間卻突然換了一個樣子一般,不僅沒能制止王爺幾位王妃的紛爭,還竟然節外生枝的懷上了你……」
「咳咳……」
童人玉突然覺得剛才猛烈灌倒胃里的幾口水差點被吐了出來。
「繼續說」
童人玉把升到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她現在不想打斷老道的說話,縱然話語間顯示出對她這個小鬼的不敬,但更顯示了此老道性情流露,所言定然不是騙她。
老道自知用詞過度,不好意思捋了下發白的胡須。
「自從懷上了你,王府之中的紛爭便更是激烈了,因為你母親為了保護你也成了其中爭斗的一份子,後來玉帝忍無可忍,準備把她收回天庭,再等發落,但是念及新生命的無辜,便讓她在府中撫養你長大,沒想你在十五歲的時候竟然遭到未名之災,墮入輪回重新轉世。你母親也在知道你的死訊的同時,跟隨到了來世」
童人玉的眼楮已經開始酸澀。
「那我的痴願是什麼?」
老道沉浸在述說故事的記憶中,听得童人玉如此問,忽而停住捋弄胡須的手,
「上輩子你死的時候說,你願意永世輪回只為陪伴在你母親左右,並為你母親創造幸福」
老道話語停滯,未完黯然,
「也是這樣,玉皇大帝答應讓你母親輪回隨你來到今世」
「那為什麼又讓我回去?」童人玉忍住要下落的淚水。
「據你爺爺佑聖真君請求,你母親在自從到了人間雖然沒有拯救得了那大戶人間,但至少性子改了不少,不僅沒有再傷害過任何人,還一度遭到別人的陷害,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所以請求玉皇大帝重新受審你母親的事,對于你,天庭提議你重新返回你出生的地方去」
「那母親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置?」
童人玉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所問句句是母親,生怕錯過一個,即便對老道話語中出現關于自己未來的事也暫且放下不管,要知道神仙的出現可是他等凡人,不凡鬼千萬年不遇的,尤其是到了人間,更不可能見到。
老道嘆了口氣,如果天命可以隨便更改,那還要萬物萬生的戒律何用,老道自知那只是佑聖真君的一廂情願,不忍把真相說出來刺激童人玉。看得出,這是個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