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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城在傳一則消息。恆親王府又玩新花樣了。前幾天采購了一批五六歲的小女孩,好吧,這很正常。
接著,不正常的來了。沒過幾天,這批小女孩被送出了王府。又有一批人牙子帶著同樣年齡的小女孩進府。
過了幾天,第二批采買的小女孩又被送了出來。第三批進入。
如此循環,恆親王府不停的采買女童,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都不滿意,又不停的送出。搞的京城人牙市場女童奇缺,價格瘋狂上漲。本來,王府要臉面,這些小女孩打算都養著,可隨著府中日漸龐大的人數,外面市場奇缺的貨源。恆王妃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也不管什麼臉面了,統統都轉手給了人牙子。
再到後面采買的小女孩,就換了個方式。先不買,入府住幾天,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給點辛苦費送還回去。這樣一來,總算抑制住了京城女童價格不斷上漲的波動。
林若謹是當笑話講給林若拙听的。林若拙听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同樣有不祥預感的,還有黃氏、以及林老太爺。
林老太爺這兩天上朝,發現恆親王殿下看他的眼神都是綠的。就像欲求不……啊呸!不能用這個詞,就像餓了幾天的狼。
林若拙決定未雨綢繆,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問林若謹︰「你學的那套拳腳,能教教我嗎?」。
林若謹有些為難︰「這套拳腳走的是剛猛路數。師傅只說很適合男孩子,恐怕女孩子練不來。」
「那你打一遍給我看看。」林若拙提要求。
林若謹就練了一遍。有不少動作他目前尚不能做到位,邊打邊給解釋︰「這里,還有這里。師傅說我再練個半年就能做完整了。到時再教一套更難的。」
林若拙看完後徹底泄氣。這套拳腳雖然沒夸張到胸口碎大石的地步,但的確不適合女孩子學。她心目中女孩子打的拳,應該是太極那樣柔中帶剛,四兩撥千斤。
可惜,上一輩是個病秧子,別說打拳,就是簡單的跑步她都難以勝任。太極拳當然不會。
「你別急。」林若謹安慰她,「我听師傅說,有些鏢局有過女鏢師的。定有適合女子練的拳腳,等我慢慢想辦法給你尋來。」
林若拙卻知事情不易。這不是二十一世紀信息爆炸的時代,這個時代,知識、本領、獨家秘籍都是非常珍貴的。男性之中傳播就已是代價高昂,更別說教導給女性了。或者地位極高,或者有機緣。而這兩者,她都不具備。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秋風習習的時節,馮氏接到來信,長子林若愚即將抵達京城。同行的,還有一位姓韓的先生一家,是林老太爺給請回的駐府先生。
馮氏忙忙的收拾外院,林若愚的院子是早準備好的,略打掃整理即可。難辦的是韓夫子一家,即不是客人也不是親戚,不知該如何安排。
她便來和黃氏商量,黃氏想了想,道︰「不若將外院臨街的那個兩進院子,內里砌一道牆和我們分開,只開小門進出。外頭臨街再開一門,這樣,韓夫子一家住著也便利。」
馮氏收到主意,又改進了一番,前去問林老太爺。林老太爺夸她想的周到,這麼辦極好。馮氏便領命去休整住宅。半點沒提及黃氏曾出過主意。盧媽媽從私下渠道知曉後,很是不平,勸黃氏︰「太太也該多個心眼。大公子考上了秀才,大太太現理家,再這麼下去,這府里快沒二房站的地方了。」
黃氏笑道︰「你是這麼想的?」
盧媽媽笑的恭維︰「這只是老奴的一點淺顯見識。」
「是淺顯了。」黃氏笑了笑,和悅的對她解釋︰「昔年母親剛嫁給父親時,在妯娌中也置過些閑氣。父親對她道,家族就像一艘船,與其你爭我奪的搶那船上有限的資源,不若齊心合力駛了那船去更大的島嶼,收獲更多的財富。妯娌間爭奪,奪的是家中的那一點恆產,可若將這份心力,用在增加恆產上,不就可分得更多了麼?只要在增加恆產時劃分明確,多勞者多得,日後,各艘小船分家離去,也會發展成原先家族那樣的大船,倒時,家族就是一支船隊。以此類推,方是王道。人活一世,行事之時或可不得已用詭道一二,但凡立意正心,必王道不可。」
後半截話說的太文縐縐,盧媽媽半懂不懂懂,前半截倒是听了個明白︰「太太的意思是,與其爭奪置氣,不若將日子過好?可現在明擺著大太太在排擠您,就這麼隨她去?」
黃氏微微一笑︰「不妨事,有老太太在。老太爺能從一個進士步步高升,做到三品大元。老太太怎麼會沒有見識和手腕?比如你看三弟妹,看似什麼都愛插一腳,管一管。可又有哪一樣是真的給這家造成損失的?老太太不過看她逗個樂。大嫂雖是長媳,二老爺卻也是老太太親生的。」說到這里,她嘆了口氣︰「二老爺那個性子,未嘗不是老太太從小溺愛出來的結果。只這一點,你就知道老太太最疼誰了。大老爺是長子,大份家業都是他的。三老爺是庶子,怎麼分也多不過二老爺,我又有什麼好不如意的?」
盧媽媽道︰「可這樣一來,老太太和老太爺未免看輕了您。」
黃氏笑︰「日子還長著呢,急什麼。且慢慢看吧。」兵法有雲,不必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引申到這里也一樣,不要計較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看問題得從大局把握。安排一個夫子全家是什麼大不了的?真正的大事還沒來呢。豈不聞,恆親王府剛進了一批江南女孩,沒多久,又被送出來不少。留下的只在王妃身邊伺候,恆親王身邊一個沒留。老太爺已經破天荒的問過兩次家里姑娘的教養課程。
這問題,嚴重了!
十月中旬,林家嫡長孫林若愚終于抵達京城。全家人早早得了消息,孩子們停課半天,齊聚榮瑞堂等候。
林若拙默默數著時辰,分毫不差,丫鬟進來傳話︰「大公子已進了二門。」
馮氏慌慌忙忙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媳婦外頭去看看?」
老太太嘆著氣搖頭︰「哪里就缺這一會兒功夫。」想想又笑,「罷了,兒行千里母擔憂。當娘的都不容易。你就去瞧瞧吧。」一揮手,放行。
馮氏拜謝,抬腳急急朝門外而去。
林若拙耳朵听著腳步聲遠離,心里默默念︰母親,孩兒回來了。
「母親,孩兒回來了!」門外,響起少年激動哽咽的聲音。
馮氏的聲音緊隨其後︰「回來就好!」
接著,是一陣母子訴衷腸。馮氏笑語︰「……快隨我來見老太太。」
不多時,一個少年兒郎走進正堂,面若冠玉,烏發素袍。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打扮。少年跪在林老太太面前行大禮。童氏笑著打趣︰「恭喜老太太,新出爐的秀才郎給你請安來了!」
林若拙輕數姐妹人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八個,不是七個。
老太太拉著林若愚的手,哀哀淒淒哽咽︰「長高了,長大了……」林若愚同樣垂淚。片刻後,老太太笑︰「行了,今兒是歡喜的日子,去見見你兩個嬸嬸,還有兄弟姐妹們,有好些個你都沒見過呢。」
林若愚輕笑︰「孫兒失態了,竟忘了給二位嬸嬸見禮。」立時轉身,對著黃氏和童氏長身作揖︰「二嬸嬸、三嬸嬸安好。」
黃氏和童氏忙攙他起來。林若敏調皮的笑︰「大哥哥,這屋里好些人你都不認識吧,可要我來給你介紹?」
林若愚笑道︰「你也太小看人了,便是不認識,猜還不能猜到麼?」說罷,走到林若謹面前,笑︰「喏,第一個,二弟我是認識的。」
林若謹笑著給他行禮,口呼「大哥哥」。
林若愚拍拍他的肩膀︰「二弟也長大了,咱們如今住得近,回頭再好好聊。」
接著是老三林若正,這是長房的庶子,沒什麼說的。互相客氣的行了禮。然後走到林若誠身邊,彎下腰︰「你一定是四弟。」
林若誠脆生生的道︰「大哥哥,你認出我不稀奇。你能分清誰是五弟誰是六弟麼?」
老五林若信被女乃娘抱在手上。今年三歲,說話有些磕巴,女乃娘叫他喚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聲「大哥哥」。林若愚笑模了模他的頭。遞上早已準備的玩具,又將另一個遞給一歲半的林若慎。
兄弟見完了便輪到姐妹。林若萱帶頭,一一福身行禮。林若敏恬淡的笑容、驕傲的眼神一如夢中。
林若愚給姐妹們的見面禮都是同樣,一個個喚過去。走到林若拙身邊,笑容溫暖︰「六妹妹……」
林若拙松下一大口氣,真誠的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一副騎馬用的手套,理直氣壯的道︰「大哥哥,我女紅不好,這是丫鬟們做的。不過式樣是我畫的。你別嫌棄。」
林若愚笑︰「只要是妹妹送的,我都喜歡。」
馮氏緊張了半天神經堪堪松下。謝天謝地,六丫頭這回總算沒拿什麼彈弓出來。
最後輪到林若蕪,在某人緊張的注視下,林若愚喚出她掛念已久的字眼︰「八妹妹……」
呼——,一口濁氣吐出。林若拙瞬間原地回血,重新滿狀態。精神也振奮起來。
一番見禮後,眾人重新落座。老太太關切的問︰「這一路可辛苦?」
咦,話不一樣?
林若愚笑道︰「孫兒已然成年,古人雲,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一路孫兒見識了很多。後來遇上韓夫子,夫子胸有丘壑,孫兒更是受益不少。」
咦,這里又不一樣。韓夫子是哪位?夢里沒這人啊?林若愚是一個人回來的。
林若拙滿肚子霧水,耳朵豎起,認真的听這祖孫倆說話。就見林老太太問馮氏︰「這韓夫子就是老太爺給謹哥兒和正哥兒請的先生?」
馮氏道︰「這事還沒定下。據說這位韓夫子為人高傲,收學生講究個眼緣。他只答應過來看一看,若是……不合眼緣,怕是不收的。」
林老太太不悅︰「既然還沒定下收不收,又為何舉家搬遷到京城?」
馮氏看了一眼童氏,淡淡道︰「這位韓夫子是三爺的同窗。」
童氏一驚,氣急分辨︰「大嫂,留下這位韓先生可是老太爺的主意。我家老爺又能做什麼主!」——
二更送上。三更?……繞了我吧,目前還不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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