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的院子不大,此時燈火通明,人聲算不上鼎沸,在寂靜的夜晚卻顯得尤其刺耳。
段氏和吳氏離這里近,比華如初還要先到,臉上神情莫名,在看到燒到昏迷不醒的人後心里那點懷疑也就小了許多。
裝病是爭寵常用的手段,但病到這種失去意識的程度卻是不可能的,誰知道沒意識的時候自己都會胡亂說些什麼,要是把一些不能說的事也說了出來,那不是自找麻煩?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吳氏揮手讓丫頭退開,接過她手頭的毛巾擰了次水蓋到綠柳額頭,段氏暗恨自己下手慢了點,只好在一邊等著,支起耳朵听外頭的動靜。
華如初一進院子就問,「大夫來了沒有?」
「回少夫人話,大夫還沒來,婢子已經知會了管事姑姑,姑姑說這個時辰不好請人,讓婢子們好生侍候著,天一亮她就會告知祁管家。」
「屋里誰在侍候?」邊說著,華如初步上台階,雲書打起簾子,里面兩人匆忙行禮,「妾見過夫人。」
「快免禮,你們倒是來得快,綠姨娘如何了?」
段氏早就在等著這話,華如初話音一落就道︰「綠柳姐姐一直高燒不醒,妾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您來了,妾都六神無主了。」
說到最後,話音里已經帶著顫音了,華如初看著這出姐妹情深的戲,自己也參與了進去,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其中打轉,「綠姨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秋謹,你再去一趟管事婆子那里,務必讓她上心,天一亮就把大夫請來。」
「是。」
拭了拭眼角,華如初左右看了看,很是奇怪的問,「綠姨娘病成這樣,怎麼不見她的貼身丫頭侍候?」
吳氏和段氏眼中一凜,她們倒是忘了這樁,貼身丫環如無主子吩咐是絕不會離開主子身邊的,這會綠柳都病成這樣了,她的丫頭卻不在身邊,這說明了什麼?
「這……妾來時便沒有見到人,只有個小丫頭在這里侍候著,妾這就去問問。」
吳氏剛起身,簾子就被人打了起來,大公子大踏步進來,而她們剛才說起的人就在大公子身後站著,到了這會,吳氏和段氏哪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狠,真狠,為了爭寵,綠柳還真能對自己下得了手,要是燒成了傻子或者一場大病就去了,她虧不虧?
要是換成她們,她們自認做不到這樣對自己狠心。
看到來人,華如初趕緊起身相迎,「夫君,您明日還要早起當差,怎麼過來了?知若,你怎能如此這知輕重?」
知若一臉驚慌的跪了下去,「少夫人恕罪,奴婢當時急暈了頭,姨女乃女乃又一直喊大公子,奴婢就……就……奴婢知錯,請少夫人責罰。」
華如初嘆了口氣,神情軟軟的,「罷了,你也是對主子一片忠心,綠姨娘身邊有你是她的福氣,起來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報來我這里即可,不得再去擾了大公子安寧。」
「是,奴婢謝少夫人體諒。」
是謝她這麼好說話好糊弄吧,華如初借著用帕子擦嘴角的動作遮住了勾起的嘴角,若有似無的視線瞟過祁佑身上,你的女人為你費了這麼大的心思,連身體都不顧了,你有沒有感動呢?
吳氏段氏這時候才裊裊娉娉的上前見禮,祁佑恩了一聲便沒有再理會,徑自來到床沿坐下,看到綠柳都燒紅了的臉,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燙手。
「大夫什麼時候能來?」
雲書搬了張椅子放到床邊,華如初走過去坐下,回道︰「我讓秋謹去催了,不過這個時辰恐怕也請不到人,最快也要等天亮。」
祁佑看她一眼,眼神掃過另外兩房妾室,相比起妝扮過的兩人,如初這個慵慵懶懶的樣子倒是更顯風情。
「都回屋去。」
華如初訝然,旋即想到他可能是想親自來照顧便起身道︰「夫君明日還要當差,請夫君回去歇著,這里交給如初就是。」
「我們又不是大夫,有丫環侍候著就夠了,哪里用得著你在這里熬夜守著。」說著祁佑起身,「知若,好生侍候。」
「是。」知若原本以為大公子會留下來親自照看,可這會她有點不確定了,主子在大公子心里……真的有那份量嗎?
看著還走在她前頭的祁佑,華如初有些忍不住笑,連忙輕咳兩聲掩飾過去。
沒想到這時祁佑卻停下腳步回頭,眉頭微攢卻語氣平平的問,「著涼了?」
「無礙,回去喝杯熱茶便好了,夫君不用掛心。」
祁佑微微點頭,錯開視線看向華如初身後的兩人,「各自回屋去。」
兩人難掩失望的應下,向華如初行了禮才往自己院里走去,她們原以為有機會提議這里離她們的院子近,可以去她們那里歇一歇的,雖然會有另一個人分走一半的機會,可這好歹也有點盼頭不是,哪想到根本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華如初以為祁佑會回去書房,可過了那個岔路也沒見他拐道,心下就明白他是準備回她那里了,她家夫君準備今晚繼續臨幸她?
這會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就算提著燈光線也非常弱,華如初走得又不專心,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身體猛的一個踉蹌,還沒運功穩住身形,身體就被一雙溫熱的手扶住,「小心點。」
「有點困,這個時辰最好睡了。」
祁佑伸手拿過雲書手里的氣風燈,就打在華如初腳邊,而他扶著的那雙手也沒有收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華如初心下嘀咕,卻也不好提醒,身邊有一個高于自己體溫的人伴著,在這凌晨時分,她心下安定。
雲書等人刻意慢下了腳步,和前邊兩人隔開一段距離,不管小姐愛不愛姑爺,如果姑爺能愛上小姐這也是好事一件不是?
回到屋內,祁佑自覺松開了手,沒有廢話的月兌衣上床。
華如初頓了頓,讓丫環們都退下,吹了燭火自己也爬了上去。
就在她以為祁佑睡著了時,祁佑突然道︰「我十七歲那年高燒不退,是綠柳侍候了我四天四夜,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抬舉了她。」
華如初靜靜听著,這時候這個男人需要的,是一個傾听者。
PS︰這篇文我會朝爽文的方向寫,如初是不可能被斗倒的,OH耶。